20 （二）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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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黎明背着手，一階一階地慢慢上着樓梯。程博手裏拿着文件夾跟在他的後面。

“你們今年的工作不錯啊，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挑出了兩個進步典型。”馮黎明說。

“還是您指導的好，得多跟您學習。”程博說。

“這一點你還真應該跟我學學。這些孩子還小，遇到不錯的苗子該給機會就給，不用畏畏縮縮的。能出什麽問題啊？正所謂前進的道路沒有一帆風順……”

“……摸索中不斷自我修正才是進步的關鍵。”程博接道。

“你看看，”馮黎明笑了起來，“九個明确你也不是沒記着，怎麽一到實際工作的時候就忘了？”

“您說的是，我在思想上面還有很多不足。”

“行了行了，我就是提醒提醒你，別往心裏去。”馮黎明說。

馮黎明邁上最後一級臺階，“是那邊吧？”

“第一個孩子，叫向秋鴻的，在這邊。第二個孩子叫時遠城，在另一邊。”

“噢，”馮黎明又笑起來，“你看看，我這都糊塗了。當年這個宿舍樓還是我看着建起來的呢。”

“您最近不常來，難免記不清。”

“是啊，可我要是天天來，你們準說我要檢查工作，天天緊張兮兮的。”馮黎明說。“行了，你出去看看車來了沒有，那倆孩子我去叫。”

“我和您一起吧。”

“有什麽可一起的？”馮黎明擺擺手，“這活兒我幹了多少年了。”

“好，那我預備好車，在樓下等您。”程博說。

“行，去吧去吧。”馮黎明說。

看着程博匆匆下樓的背影，馮黎明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和現在的這些年輕人一樣，謹慎，青澀，不會辦事兒。

多歷練歷練就好了。

其實這次的任務本來用不着他這個老将出馬。首都幾個對接單位都是老熟人了，這種工作比誰都清楚。可今年畢竟是個大年份，全民性取向進步工程啓動整十年，全國上下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他們，不能出岔子。

明年再讓程博自己帶人去吧。

其實馮黎明私心挺不想退出一線工作。為國家培育好下一代，這是作為現代進步工作者多大的幸福啊。

時遠城坐在汽車後排，雙手緊張地搓着。門口的栅欄門緩緩打開，汽車再次啓動，開上了訓練基地門口的大路。

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基地以外的世界。窗外的莊稼地裏一片枯黃。轉眼間，冬天就要到了。

程隊長開着車一路飛馳，經過減速帶的時候汽車猛地一震，震得時遠城屁股又疼了一下。

他前兩天剛做完第二次針對肛交的練習。雖然這次他偷偷從向秋鴻那搞了點潤滑劑，可那粗硬的橡膠棒的暴力抽插還是讓他痛得哭了出來。

然後呢，才剛幾天，又是這去首都的什麽任務。

馮黎明對任務的具體內容守口如瓶，只告訴他是光榮的、進步的任務。他很快點頭和馮黎明走了，反正他也沒有考慮的餘地，好漢不吃眼前虧。

不過謝天謝地，這次有向秋鴻一起。

他看向另一側窗外的風景，同時偷偷用餘光瞟着旁邊的向秋鴻。

向秋鴻坐的很正，眼神嚴肅地看着前面，表情一絲不茍。時遠城有點想笑。他知道向秋鴻這是裝給程博和馮黎明看的，而且他們對他的表演深信不疑。

時遠城偷偷把腳向左探過去，碰了碰向秋鴻的右腳。向秋鴻也禮尚往來地碰了回來。

窗外的景色很快從郊外的荒涼轉變成了都市的繁華。車子駛上立交橋，又鑽下一個陡坡，停進了火車站地下的停車場。

“到了，”程博回頭說，“下來吧。”

時遠城下了車，和向秋鴻并排走在程博和馮黎明的後面。他們坐電梯走出停車場，到了進站大廳裏。周圍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四周的男女老少穿着各異，有的無所事事地靠在牆邊，有的眯着眼看着藍色的大屏幕，還有的行色匆匆地走向檢票口。

漸漸地，有人注意起了時遠城和向秋鴻身上的灰色制服。時遠城聽到周圍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正踉踉跄跄地走向他們，卻被他的母親一把抱起朝後走去，唯恐避而不及。

“我們的科學普及工作任重道遠啊。”馮黎明感嘆道，“性取向又不會傳染，而且現在出生的孩子已經不會有非适應性性取向了。可是我們的家長們呢，還是打心眼兒裏害怕。”

“也可以理解啊，”程博說，“父母們對孩子的愛總是偉大的，他們不願讓孩子受到一點危險，有時候愛得太深就會把科學放到一邊。”

“是啊，你說的對。不過相比起來，還是首都的家長們更講科學一些……”

時遠城默默地低下了頭，他不敢去看周圍人的目光。

程隊長說的對。将心比心，如果他是一個正常的男生，在火車站看到這身制服也會覺得本能地反感。

沒辦法，既然已經成為了這樣的人，總會有些困難需要他們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等他們上車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程博帶着他們走到座位上。他從包裏拿出兩副手铐，穿過行李架，铐住了兩個男孩的雙手。

手铐铐緊的一刻，周圍乘客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們好好坐着，別亂動別出聲。”程博對時遠城和向秋鴻說，“明天早晨到首都前我過來領你們，明白嗎？”

“明白。”兩個男孩一起說。

程博又确認了一下手铐已經完全铐緊，這才轉身和馮黎明一起走向卧鋪車廂。

列車緩緩開動了。

時遠城突然有些難過。他上次坐火車還是上高中之前的暑假和爸媽一起出去玩。那時候的他無憂無慮，像正常的男孩一樣開心地看着窗外，對未來要經歷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是天真地覺得那個一年後的訓練營只是像大人們說的那樣，苦點累點，忍一忍就過去了。

那時的他完全沒有想到，他下一次坐火車的時候，會穿着明顯的灰色制服，被冰冷的手铐靠在座位上，無助地迎着旁人恐懼或是鄙夷的目光。

他使勁眨眨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他不想哭出來。他的雙手被铐着，沒辦法擦眼淚。

時間漸晚，買到坐票的乘客們很快開始各顯神通，以不同姿勢進入夢鄉，幾個音色各異的呼嚕聲漸漸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睡會兒吧。”向秋鴻小聲說，“保存體力。”

“哦。”時遠城點點頭。他伸展了一下身體，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他意識到自己的肩膀和向秋鴻碰在了一起。

“你靠着窗戶我靠着你，行不？”他問。

向秋鴻點點頭，把胳膊靠在玻璃旁邊，閉上了眼睛。

時遠城往一旁蹭了蹭，靠在向秋鴻肩上。不可避免地，他清晰地感受到向秋鴻的體溫和身上的味道。他感到自己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了下來。

恍惚間，他突然感到一絲後怕。要是向秋鴻不在這裏，他要怎麽熬過這個晚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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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有點事情可能更不了了，于是再次見面可能就是11月了-_-||

大家好好休息工作生活，一個月後再見呀～

不知道到時候我們的社會是不是更加進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