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江恺沒有在電話裏點破這件事情,讓他很郁悶。

自己都已經那麽主動了,江恺不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吧。

畢竟是那麽聰明的一個人。

為什麽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啊?

江恺剛才在電話裏沉默的那一下,在猶豫什麽?

是因為無法接受,不喜歡,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拒絕嗎?

所以幹脆把話題扯遠了。

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

他很想問問清楚江恺究竟對自己是什麽感覺,但又特別害怕知道結果。

淩川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怎麽熬過來的。

連續五天,整整五天,他都沒有跟江恺聯系,連一個簡單的問候都沒有。

哪怕是剛認識江恺的那會,都沒有連續這麽多天沒聯系的情況。

淩川從一開始的每五分鐘摸一次手機,到每一個小時摸一次手機,到最後直接關機。

忍着不去想,忍着不去看。

忍到最後就變成了賭氣。

誰先主動誰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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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恺是不會主動聯系他了。

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每天躺在床上的時候就想着這一路來和江恺在一起時發生的種種,幾乎都是高興的事情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

變成連發個短信問候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他覺得很憋屈。

越等越憋屈。

好不容易挨到領分數單的日子,淩川和楊凡一行人一起回了市裏。

上了樓第一件事情就是往301瞟過去。

大門緊閉。

這次淩川架好木板沒有急着跨過去,而是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

他單方面正在跟江恺賭氣,所以不想被發現。

就想遠遠地看一眼。

不過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江恺居然沒在家。

這樣也好,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呆在這兒了。

江恺的卧室收拾得很幹淨,他曾經無數次站在這個角度偷窺過,江恺看書看得很認真,很多時候都發現不了,偶爾被逮住兩次,打個馬虎眼就糊弄過去了。

還好,江恺的書桌上依舊豎着上回聖誕節自己送給他的那幾張照片。

淩川抿了抿嘴唇,松了口氣。

這讓他堵了好幾天的心瞬間有了一點安慰。

陽臺上的那幾株多肉好像又長大了一些,淩川回去用水壺接了點水,給他們澆上了。

不過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江恺卧室的燈都沒有亮起來,淩川不免有些焦急了。

老爸老媽今天也還沒睡,在看X市的旅游攻略,因為這次期末成績還不錯,老媽大出血,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過年期間的機票跟房價似的,漲得厲害,經過一番讨論過後,最終還是定了三張高鐵票。

其實淩川是有私心的,高鐵票比飛機票好定多了,随時能加單,說不定江恺也想去呢,到時候就可以一起海邊玩了。

“瞧我都惦記你!到哪都想着你!你呢!你呢!你呢!”淩川對着手機裏那張江恺的正臉照一通戳。

直到十一點的時候,江恺卧室的燈還是沒有亮起來,淩川忍不住發了條信息過去。

【你在哪兒呢?怎麽沒回家?】

等了十多分鐘,江恺都沒有回複,淩川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沒人接。

一直撥了數十通電話都沒有接。

難道是住在爺爺奶奶家了?

也許是睡着了吧,淩川也沒再發信息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收到了一條回複。

【昨晚上睡着了,沒看見你信息。】

是十分鐘之前剛發來的,他趕緊回了過去。

【你昨晚沒回家睡啊?】

【嗯,有點事,住外邊了。】

【那你現在在哪?什麽時候回來?】

【晚上回去。】

【來我家吃飯嗎?】

【你們吃吧,我回去應該很晚了。】

淩川看到這條信息有點失望,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麽的,總感覺江恺在疏遠他。

【那你回來以後發我個信息吧,我去找你。】

【好。】

淩川又默默地松了口氣。

有個詞叫患得患失是吧?

總結得好。

江恺放下手機,又躺回了床上。

酒店是顧衛東幫他安排的,他已經在這住了三天了。

顧衛東說,趙沁最近有些反常,跟她那個收高利貸的弟弟聯系得很頻繁。

江恺覺得自己大概是見過她那個弟弟了,雖然只是瞟過一眼,但江恺對他的印象還挺深。

光頭,手上和頭上都有紋身,不知道是不是幹這行都得把自己整的花花綠綠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混的,反正就那一眼,江恺就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暴戾的因子。

下午兩點的時候,江恺辦理了酒店的退房手續,一直在圖書館熬到他們關門。

晚上回小區時是從後門繞進去的,那輛車沒在。

他總算是松了口氣,進門之後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淩川卧室的燈暗着,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發個信息過去,這會已經十點多了,淩川應該已經睡着了。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洗個澡再說。

淩川看見301客廳的燈亮起又熄滅,心裏‘咯噔’一下。

卧室的燈亮起又熄滅,心又涼了一大片。

說好的回來以後發個信息呢。

大.屁.眼.子。

淩川握着手機,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發了條信息過去。

【你回家了嗎?】

【回了,我看着你卧室的燈暗着,以為你睡了。】

哦!!!

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

差點兒就誤會你了。

淩川笑着回了條信息過去。

【我這次考了全班第七呢,快誇我。】

【真棒!】

【嘿嘿,我爸媽要帶我去海邊浪,你要一起嗎?】

【我就不去了,我假期準備去肯打雞找份臨時工做做。】

臨時工!?

淩川愣了一下,雖然班上也有一些同學假期會去找工作,但他沒辦法把這事兒跟江恺聯系到一塊。

缺錢?

一般打工的話都是這個原因,但是江恺怎麽可能會缺錢,江恺的爸爸不是賊有錢麽,零花錢多的得打卡上。

【怎麽突然想要去打工啊?】

【閑着無聊。】

【那跟我們一起去X市玩啊,我來查查看還沒有餘票了。】

【你們去吧,給我帶點回頭貨就行,祝你們玩得開心。】

【那好吧QAQ。】

【QAQ是什麽意思?】

【……就是晚安的意思。】

【哦,QAQ。】

淩川樂得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

過年期間,市裏的肯打雞生意火爆正巧在招人,江恺很順利地就應聘到了一個餐廳最重要的崗位——服務生。

江恺上班的第一天,淩川就去捧場了。

推開門很随意地掃了一眼,立馬就看見了正在角落裏低頭收拾餐盒的江恺。

沒辦法,他喜歡的人,氣質就是這麽出衆,就算是當乞丐也絕對是丐幫裏頭最帥最紮眼的那一個。

肯打雞土裏土氣的制服被江恺穿出了空少的感覺。

哈哈哈。

真帥。

啧啧,那邊那兩女的怎麽老盯着江恺啊。

看屁,再看眼珠子給你挖了信不信!

嘿!還敢偷拍!

不過你們也就只能偷拍了,我可是敢光明正大拍的喲。

“小江,樓上42號的,指定讓你送過去。”林曉月把餐盤遞給了江恺。

江恺愣了愣,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淩川來了。

果然一上樓就瞄到了戴着鴨舌帽半張臉捂在圍巾裏的淩川,不由地笑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啊,”淩川拍了拍圍巾,把臉露了出來,“有沒有很驚喜!?”

江恺笑了笑,“你這飯量的确讓我驚了一下,點這麽多,吃的完嗎?”

“我打算在這蹭一天空調呢。”淩川掏出了寒假作業。

“對面就有圖書館,比較安靜,也有空調。”江恺邊說邊對了一下單子,在上邊打了個勾。

“我就想呆這,香噴噴的。”淩川邊說邊掏出手機對着他拍了一張。

江恺聽見快門聲,對着鏡頭勾起了嘴角,淩川順勢又咔嚓了好幾下。

“我要下去幫忙了,你慢慢吃。”江恺臨走前順手吸了兩口桌上的可樂,

淩川狂點頭,江恺下樓之後,他把那張打了勾的單子夾到了書裏。

這種東西本身沒什麽意義,但因為有了共同的回憶,就變得有意義了。

就像很多人看完電影喜歡留下票根一樣。

将來的它,可以用來證明自己曾經有多喜歡一個人。

二樓靠近欄杆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一樓的大廳,淩川支着腮幫子盯着樓下忙忙碌碌的江恺,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雖然到最後他也沒勇氣跟江恺挑明那晚的事情,但他們之間的關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甚至比以前更親昵一些。

準确的說,是他單方面臉皮更厚了一些。

江恺給客人上好餐之後擡頭看了一眼,正巧對上了淩川的視線,笑着眨了下眼睛。

淩川立馬抛了個飛吻下去。

底下的一桌客人順着江恺的視線看上去,淩川條件反射地別開了頭,壓了壓帽檐。

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麽心虛,再往下看的時候,只看到了那頂藍色的帽子。

哎,都還沒來得及看到江恺的回應呢。

笑了吧。

應該是笑了。

三天後的下午淩川跟爸媽一起出發去X市,江恺那天剛好上白班,不過到下午的時候,他還是跟經理請了個假,趕到了火車站。

淩川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過安檢,一聽見江恺的聲音立馬沖了出去。

“我以為你不來了呢。”淩川看見一腦門子汗的江恺,頓時感動得不行。

“我買幾個橘子去。”江恺伸手将頭發向後撥了一下,重新扣上了鴨舌帽。

淩川笑了起來,拽住了他的胳膊,“爸爸你別走。”

江恺從外套的帽子裏掏出一個醜橘放在了淩川的手心裏,“一路順風。”

淩川順手剝開嘗了兩瓣,“好甜,哪買的?”

“同事給的。”江恺說。

“哦,”淩川本來想把剩下的半個留給江恺嘗嘗的,聽見這話又把剩下的都塞嘴裏了,“我下周日就回來了,給你帶好吃的。”

“帶不帶無所謂,你自己玩得開心就行。”江恺說。

淩川嘿嘿了兩聲,扭捏得跟條菜青蟲似的反手指了指門口,“那……我先……進去了啊。”

江恺笑了笑,伸手摟着淩川的肩膀往懷裏一帶,然後偏過頭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路上注意安全。”

淩川的心髒一抽,收緊胳膊,下巴蹭了蹭江恺的肩窩,“知道啦。”

“松手吧,爸爸快被你勒死了。”江恺拍了拍他的後背。

要是不抱還好,這一抱吧,淩川就舍不得松開了,但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在江恺的背上搓了兩下,偏過頭的時候嘴唇輕輕碰了碰江恺的脖子,“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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