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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嗓音十分嘶啞, 眼底幹裂布滿血絲,笑聲短促而暗沉,似撕開的裂帛, 劉瑾當即在旁邊長桌上給他斟了一杯暖茶, 皇帝接過一口飲盡,劉瑾瞥見皇帝耳後也被勒出很深的血痕,皮肉已往外翻開, 又用布巾小心翼翼去給他擦拭血跡,卻被皇帝擺擺手, 示意他不必,而是問沈妝兒道,

“你怎麽出現在養心殿?”

沈妝兒與劉瑾同時跪了下來,将自武英殿起火,到懷疑有人作祟,再到無意中進入後殿,窺得真相,一一說清楚。

沈妝兒雙手加眉, 伏低在地, “父皇,是兒媳無狀,并非有意闖入....”

“诶...”皇帝再次擺手,“若非你機敏, 朕怕是已赴黃泉,”劉瑾與沈妝兒再晚來一些, 他當真撐不住了。

目光落在劉瑾身上, 也很滿意地點頭, “你也很好, 很果斷,有勇有謀。”

劉瑾十分恭謹,不敢擅領,連忙将功勞推至沈妝兒身上,

“陛下,救駕之功全賴煜王妃殿下,若非王妃敏銳,奴婢哪能想到這是賊人聲東擊西之策...”

皇帝也覺沈妝兒心思敏捷,十分意外,“妝兒,你是如何想到有人會加害于朕?”

沈妝兒眨了眨眼,總不能說前世您就死在這裏,囫囵地解釋道,

“臣媳也不知,只是聽到起火,心中格外不安,興許是上天感念陛下仁德,給路過的臣媳以警示,若論功德,也是陛下吉人有天象,化險為夷。”

這番話說出來,皇帝心中越發熨帖了。

懂事,不攜恩,不驕不躁,這份品性十分難得,頓時生出幾分“幸好她是自家兒媳婦”的榮焉感。

不消片刻,司禮監掌印馮英帶着人火急火燎趕來,瞥見內殿一片狼藉,雙目駭然睜圓,哇的一聲哭倒在地,

“陛下,老奴失職,老奴有罪....”

聲淚俱下挪着膝蓋往前爬,抱住了皇帝的腿窩,磕頭如搗蒜,仿佛只有如此,方能傾瀉心中的惶恐與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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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英揩出一把淚,“老奴受奸人蒙騙,未能明斷是非,害陛下置身險境,老奴死罪...”

皇帝斜睨着他又氣又笑,“罷了,起來吧,你義子救駕,也是你的功勳,”眼神倏忽變得銳利,往殿外瞥了一眼,沉聲問,“孫明呢?”

馮英将眼淚一抹,往殿外一指,“在外跪着呢,陛下,今日也有煜王殿下的功勞,煜王聞武英殿起火,一面親自率人去救火,一面派人請老奴趕回養心殿,說是這火起得蹊跷,擔心陛下安危,催促老奴來瞧您,不成想,還真被煜王殿下給猜着了,煜王趕到武英殿,捉到了那縱火的小內使,查到與東廠有關,已将孫明拿下,等候陛下發落....”

皇帝意外地擡了擡眉,再看了一眼沈妝兒,眼底的訝色化為一聲笑,

“你們夫婦還真是心有靈犀....”

沈妝兒心虛地垂下眸,定是朱謙也有所警覺,身為皇子又不敢擅自帶人前往養心殿,以防有逼宮之嫌,是以才請馮英出馬救駕,不得不說,朱謙這份敏銳無人能及。

沈妝兒能想到的,皇帝更看得分明。

滿朝文武皆知他看中朱謙,朱謙今日明明有機會趁勢登極,可他沒有,這麽多年不立太子,不就是怕兒子們實力過于雄厚有朝一日弑父嗎?

今日機會擺在面前,朱謙都沒邁出那一步,今後也不用擔心他會弑君,如此,還猶豫什麽?

皇帝臉色一振,恢複往日的威嚴,聲如洪鐘道,

“宣百官與諸皇子延慶宮觐見。”

“遵旨!”

沈妝兒這頭與留荷一道将林嫔摻入內室,宮婢尋來衣裳給林嫔換上,林嫔醒來後,整個人如同木偶,瀕死的絕望猶然籠罩在心頭,她恍若被奪了魂,呆滞不語,直到貼身婢女一遍又一遍告訴她,她獲救了,陛下還誇贊了她,許諾重賞,方縱聲哭出來,抱緊了沈妝兒,

“妝兒,我吓壞了,我以為我沒命了....”她咬着唇,拼命往沈妝兒懷裏鑽,仿若溺水者攀到救命稻草,久久不肯松開。

沈妝兒明白她的心情,抱着她細細安撫許久,林嫔方好一些,

“娘娘,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林嫔聞言一頓,臉色這才好看一些,她與皇帝生死相依,這份情義定讓她在帝王心中有了不一樣的位置,也算因禍得福。

林嫔深知轉死為生,全賴沈妝兒,重重捏了捏她掌心,“妝兒,我就認你這個姐妹了。”

沈妝兒掩嘴一笑,“娘娘糊塗了,咱們可不是一個輩分的....”

“我不管!”林嫔俏臉一揚,抱着她胳膊不肯撒手。

沈妝兒哭笑不得,也算是緩解了沉重的氣氛。

聽到劉瑾在碧紗櫥外喚她,沈妝兒吩咐宮婢守着林嫔,讓她好好歇一歇,帶着留荷繞出內間,便見劉瑾立在珠簾下,他已換了一件幹淨的衣裳,兩側的袖口均紮入護腕中,顯得十分利落,只是身上還殘留一股血腥味。

劉瑾百感交集看着沈妝兒,默了片刻,毫無預兆跪了下去,

“上次蒙您搭救,這次蒙您提攜,劉瑾都不知該說什麽....”

沈妝兒一臉恁色,上前親自将他攙起,

“你這是見外了,咱們倆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

劉瑾定定望着她,原先只是感恩,如今又添了幾分欽佩,他敢往裏沖,是因為他有所圖,沈妝兒卻也跟着沖進來,他當時在心裏想,她怎麽就這麽好呢,處處都好.....眼眶微有些發熱,幸在此處光芒黯淡,沈妝兒并未瞧出來,他很快又收斂住,潋滟一笑,

“好,以後不說了....”

哪怕知道自己不配,卻也想在心裏把她當親人一般守候。

“百官已到齊,陛下召您去延慶宮。”

沈妝兒其實已猜到皇帝要做什麽,前世皇帝去的突然,未立太子,給江山留下莫大隐患,眼下死裏逃生,他首當要做的便是立儲,朱謙也好,她也罷,今日的表現堪稱完美,皇帝主意該是定了。

沈妝兒身上沾了血,宮人回宮尋林嫔衣裳時,順便帶來一件新裳給她換上,林嫔個子比沈妝兒要嬌小一些,這件姜黃的秋衫套在她身上,恰恰将那高挑秀逸的身形給展露無疑,發冠頭釵都已扭曲變形,自然不能再用,也不敢用,宮女跑得匆忙,哪裏顧得上那般周全,留荷只得重新給沈妝兒挽了個淩雲髻,從自己髻上将原先沈妝兒賞她的一枚白玉簪子抽下,給她戴上,就這般通身無飾,落落大方走了出來。

暮寒無聲侵襲,長燈如月,撐開一片墨色,

養心殿與延慶宮只有一牆之隔,邁過宮門,穿過月臺,便來到延慶宮後廊,延慶宮熙熙攘攘,燈火惶惶,劉瑾領着她繞至殿前,從正殿踏入。

滿殿的璀璨華芒搖落下來,籠在她周身,她那張臉過于優越,似跌落人間的明珠,歷劫後褪去一身傾頹,生出昳麗的新翼。

所有視線注視在她身上。

文武百官無不感佩震驚,沈妝兒今日之舉,不僅挽救了皇帝的性命,更是避免了皇儲争鬥,使京城百姓免遭動亂,是實實在在的社稷功臣。

王欽怔怔失神,她總是這般,懵懵懂懂,義無反顧的去救旁人,帶着十二分的赤城與熱心對待身旁的人和事,殊不知,生活回饋她的不一定對等。

是個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傻姑娘...

至于那些皇妃與宮嫔,心情就更複雜了,誰能料到當初最不起眼的小官之女,今日成了國朝的大恩人呢,羨慕,嫉妒,不一而足。甚至恍惚覺得,那迎風邁來的女子,已到了她們不敢企及的高度。

朱謙眉目冷肅依舊,卻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情,灼灼注視着那朝他走來的小妻子。

平日裏打個雷都要吓哭的小女人,今日果敢無畏地救駕。

太讓他意外了,若是傷到了該怎麽辦?

後怕之餘,亦是滿臉與有榮焉。

沈妝兒自始至終都沒望朱謙一眼,只與劉瑾一路沿地毯行至前方,撲跪在地,

“給陛下請安,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

二人退至一旁。

殿中還跪着一人,正是一身戎裝的羽林衛副指揮使林渠,他冷汗涔涔磕頭請罪,

“臣渎職,罪該萬死,請陛下責罰。”

皇帝涼涼笑了一聲,“林渠,你跟随朕多年,朕不懷疑你的忠心,但做錯了事必須有所懲罰,依律朕要誅你九族,但念在事出有因,朕轉危為安,便免你死罪,你該要好好謝謝煜王妃,是她救了你全家。”

林渠惶惶的心總算落了地,湧出熱淚,往沈妝兒的方向一跪,

“臣謝王妃娘娘大恩大德。”

沈妝兒淺淺回了一禮。

皇帝思忖片刻,再道,“将林渠革職,發配邊關為卒,”末了,思及林渠為人忠厚,一時不忍,又敦勸道,“林渠,你好好幹,争取将功贖罪,明白嗎?”

“臣明白,臣謝陛下隆恩....”林渠重重磕了個頭,旋即退出了大殿。

案子并不複雜,很快便查出是孫毅因家族恩怨,自宮混進皇城,伺機報仇,孫明受他連累被奪去東廠提督一職,發配皇陵為奴,其餘牽扯宮人也各有處置。

皇帝扶在龍椅上,手指毫無節奏地敲打着,看了一眼劉瑾,

“劉瑾,即日起,由你執掌東廠,朕給你半月時間,整肅東廠上下,你可做得到?”

劉瑾當即越衆而出,神色肅整跪下,“奴婢遵旨,奴婢定不辱使命。”嗓音如珠石墜地,十分清越,皇帝聽在心裏十分舒适,“很好。”

該賞的賞了,該罰的也罰了,唯獨剩下煜王夫婦。

殿內微微起了一片嗡議之聲,都在猜測皇帝經此一難,是否要立嗣。

自然也有欲搶風頭的臣子,想替煜王聲張,博一個擁戴之功,只是一想起今上對立太子一事諱莫如深,尚在踟蹰。

皇帝自然看出衆臣的心思,目光落向朱謙,朱謙身姿英挺立在殿中,一身孤絕的氣質與殿內格格不入,泱泱滿殿男兒,卻是沒有一人能及他片角風華,論才情論謀略,幾個兒子加起來都不如他一個,江山交在他手裏是放心的。

打定主意,皇帝拍了拍身側木鈍的馮英,擠了擠眼色,

“你發什麽呆,傳旨啊...”

“哦哦....”馮英反應過來,連忙從袖下将前不久剛拟好的聖旨,徐徐展開,一整神色,立在殿前布告道,

“衆臣聽旨。”

風聲自樨臺刮了進來,衆人齊齊整整跪了下去。

馮英綿細的嗓音在殿中回旋,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禦極三十又三年載,而今年事已高,遂立元儲,皇七子朱謙,仁孝忠厚,天資聰穎,英奇拔萃,今立為太子,正位東宮,往後朝政諸務,內閣議事,皆先送太子閱,再禀于朕....禮部與欽天監,擇吉日行冊封大典....欽此....”

這份诏書不僅僅是立了太子,已相當于讓太子監國,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怕是會有大變局了。

昌王與朱珂等人心中雖萬分不滿,可大勢所趨,二人只得硬着頭皮朝儲君行叩拜大禮,

“臣等叩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心情舒慰,眯着眼笑了笑,又撩袍指了指一側的沈妝兒,

“怎麽?只給太子行禮,忘了太子妃了?”

衆臣一愕,自也不意外,當即換了個方向,又沖沈妝兒磕頭,

“臣等給太子妃請安,賀殿下榮華無極!”

“哈哈哈....”

皇帝便更滿意了,漫不經心往沈妝兒瞥了一眼,卻見她眼神渙散,仿佛在神游太虛,只覺奇怪,朝她招了招手,

“老七媳婦,你過來....”

沈妝兒跪坐在劉瑾身側不遠,腦子還陷入一片混沌中,朱謙被立為太子是情理當中,她也不覺奇怪,心中更是無波無瀾,可當衆人朝她行跪拜大禮時,她恍惚想起前世被立皇後時,那些人私下對着她指指點點,眼底的不屑不加掩飾。

她心裏沒由來湧上一股排斥。

不可避免又想起了前世王笙說的話,

“你不配站在他身邊....”

她是不配,所以岑妃将王笙送了來,一想到馬上要與王笙住在同一屋檐下,沈妝兒如同吞了只蒼蠅般難受,心中不住地泛惡心。

看來又要走前世的老路了....

沈妝兒心念俱灰,昏昏蒙蒙,提不起精神來。

直到皇帝一聲輕喚,方才幽幽回神,發木地看着皇帝,皇帝再一次朝她笑眯眯招手,

“傻孩子,愣着做什麽,快些過來....”

沈妝兒這才挪着膝蓋往前,寬袖一擡,伏在皇帝跟前的臺階下,

“兒媳在....”語氣平平淡淡的,沒有半分激動。

皇帝也不在意,只當她吓壞了,還不曾緩過來。

他寬掌扶着龍頭把手,高大的身子往前伏低,盡量顯得平易近人,

“老七媳婦,你救駕有功,朕許你一個心願,無論什麽要求只管提,朕必定滿足你。”

此話一出,珠簾內的女眷們豔羨聲此起彼伏。

沈妝兒是走了什麽大運,救了皇帝一命,丈夫又被立為太子,賞賜于她的禮單,有整整一冊子,真真是全天下的好處讓她一個人占全了,結果現在皇帝還額外許她一個心願。

沈妝兒若替沈家求個爵位,想必皇帝眼睛眨都不會眨。

旁人能想的,皇帝自然也能想到,在沈妝兒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又循循善誘道,

“沈家朕自會賞賜,這個恩典是給你自個兒的,你有沒有什麽心願,或需要朕替你撐腰之處?盡管說來。”

皇帝這麽做,實則有更深層次的考慮。

這個孩子受了太多委屈,無依無靠,倘若朱謙要欺負她,她毫無招架之力,他想給沈妝兒一道聖旨,只要沈妝兒未犯十惡不赦之罪,朱謙不許寵妾滅妻,更不許廢後,若有嫡子,太子必定是沈妝兒的孩子,若無嫡子,也該是沈妝兒的養子,他想用這麽一道聖旨确保她終身榮華富貴,回饋她那份義無反顧的勇敢。

只是在提出這個旨意前,他也想聽一聽沈妝兒自己的想法。

大殿內靜若無聲。

所有人屏氣凝神望着沈妝兒,包括朱謙。

燈芒映在他漆黑的眼底,将那與生俱來的幽黯給揮去,唯餘一抹湛湛的柔色,那瘦弱又窈窕的背影,如同一只歇翅的蝴蝶,就那麽柔美的鋪在地上,太美了。有那麽一瞬,他想離她近一些,再近一些,牽起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骨,将那一寸寸被他逡巡過占有過的昳麗,擁在懷裏,再也不撒手。

沈妝兒緩緩擡起眸,眼底蒼蒼茫茫的,如覆了一層煙氲,不可置信看着皇帝。

他的每一個字清晰可辯,如珠似玉從她腦海,從她心尖滾過,可加起來卻如同一團亂麻交織在她腦海,紛繁複雜。

不用替沈家求恩典,是給她自個兒的...

她自個兒有什麽難以達成的心願呢....

頭頂的宮燈灑落一片璀璨的光,卻驅不散她瞳仁深處的陰霾。

諸多念頭如同潮水在腦海漲漲落落,直到,一個本能的,不知從何時而起,也不知被埋藏了多久的信念,恍惚石破天驚般,從水面,從她所有神識裏一躍而出。

她不想當皇後,她不想當這個太子妃...

可以嗎?

行嗎?

心快跳到嗓子眼,所有血液沖到了眉心那一處。

可對上那身明黃的帝王服,燦燦的金光散發着他無與倫比的威嚴時,不由生出幾分遲疑,

她能嗎?

沈妝兒猛地吸了一口氣,前胸後背已濕了個透,眼中定出一抹光,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往前一步,或許海闊天空....

忍不住再往前爬了一寸,離得他更近了一些,以近乎發顫的嗓音,問,

“陛下...真的,什麽心願都可以嗎?”

纖細的手掌撐在臺階,滲出一層水亮的光芒。

她渾身濕透了,緊張的不可思議。

朱謙稍稍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心中沒由來閃過一絲慌亂,她眉眼被燈芒染就,如同歇了春晖,可此刻他竟是覺得那春晖有些刺目。

皇帝看着她眼巴巴的,忐忑又慌張的模樣,越發斷定沈妝兒定是與他想到了一處,于是鄭重颔首,“君無戲言....只要不違背道義,不違人倫,朕都應允,且不牽連任何人。”

沈妝兒呼吸急一陣,緩一陣,心咚咚地要膨出胸壁來。

仿佛是下注的賭徒,她把眼一閉,将心一橫,字字铿锵,

“陛下,臣媳自嫁太子三年以來,于子嗣無功,不忍再牽絆殿下,遂懇求陛下賜兒媳與太子和離,為太子令聘新婦!”

話落,雙手往前猛叩,嬌身伏地不起。

咚的一聲,所有人腦海如同炸開一道雷。

秋風飒飒呼嘯,在大殿內折出幾個來回,滿殿像是沉入冰窖中,所有意識被凍住似的,誰能料到煜王妃攜赫赫功勳在身,提出的竟是這麽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

忍不住揉了揉耳郭,應該是聽錯了。

一定是聽錯了。

朱謙半刻前剛被立為太子,這煜王妃也當即晉升為太子妃,将來定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她怎麽可能放棄那無上的權勢與潑天的富貴,提出和離?

哪怕腦子進水了,也提不出這樣荒誕不經的想法來呀。

別人求之不來的福分,她就這麽一腳摒棄開,不可能的。

不少大臣差點哭了,恨不得求煜王妃...哦,不對,該是求太子妃清醒清醒,莫要再說糊塗話了,省得将好不容易救過來的皇帝,與多年夙願達成的太子給活生生氣死。

首先撲過來阻止的是禮部尚書顧盡忠,這位老臣跟一條半死不活的鹹魚,很努力地拱成蝦魚似的,隔着一段距離,夠了夠沈妝兒衣角,

“太子妃殿下,您醒一醒....”

這道聲音極輕地劃開了夜的死寂。

朱謙腦海如同雷聲過境,轟隆隆的,激起一片亂麻,他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出現了幻覺,妝兒不可能說出這番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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