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一次對簿公堂
? 雖然離開幾年,但與霄引比起來如生還是東道主,所以今晚這餐飯是如生做的主,地點定在了上次徐栩帶她來的餐館,原本如生還擔心會不會已經滿客時,服務員告訴她,剛好還剩最後一桌。
“這個地方挺偏的,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霄引随意的問到。
如生笑了笑說:“一個朋友帶我來過一次。”莫名她就感覺一陣心虛。
霄引沒糾結在這個話題上,将服務員遞上來的菜單推到如生面前,“你熟還是你來,我的口味你知道。”
如生沒有推辭,接過菜單熟練的點了幾道上次來點過的菜品。
服務員微笑着記下點好的菜單,然後低頭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提早下班去菜市場買了菜等在如生門外的徐栩便接到二叔的電話。
挂斷電話後,徐栩看着手中擰着的蔬菜,難得的沉默良久,最後将水果挂在門上,擰着菜回了家。
“什麽時候打算再回美國?”吃飯間霄引随口問到。
回美國?如生想了許久後才說,“如果這邊順利的話,我想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她該給媽媽和繼父一點私人空間。
“那樂樂得非常失望了。”
“我答應了他寒暑假接他過來玩。”
樂樂就是她那倒黴弟弟,今年五歲,樂樂,人如其名!
其實當年若不是她出事,或許也沒有這個弟弟存在,所以對于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她一直有不一樣的情感。
想起弟弟如生的臉上出現不一樣的色彩,面前的佳肴似乎變得更加美味。
霄引壓下心中苦澀,這次回國他是頂着巨大的壓力,不可能打長時間戰役,他也不知道能在國內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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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引沒再說話,包廂裏一片安靜,這時候的如生根本沒察覺到幾年過去,有些東西發生着潛移默化的轉變,就比如這食不言,她早已被同化。
兩個小時後。
“董齊,我們在休息區坐一會兒,剛吃完飯要休息一會兒才能做推拿。”姜媛說着拉起董齊的手就往休息區走,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後才松開董齊的手。
董齊在她對面坐下,正好背對門口的方向,手裏的餘溫還在,他靜靜的聽姜媛講述這做推拿的好處,以及她曾在推拿房裏抓過的新聞。
“當時一群人全傻眼了,我就舉着相機将一群傻相全拍了下來,恐怕那些照片是他們這輩子最醜的樣子,誰叫他們要做醜事呢!……”
“你當初為什麽要選擇留在電視臺的社會版?”董齊突然打斷她的話問到。
對姜媛感興趣後,他真的對姜媛展開過深入的調查,比如她生活在單親家庭,比如她曾在電視臺的娛樂版工作過,還在飲食旅游版、少兒版待過,并且都做出不菲的成績,最後卻選擇留在了最辛苦的社會版。
姜媛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故作輕松的說:“在社會版可以見到人生百态呀!”
董齊是一名律師,察言觀色是他的本能,姜媛手上的動作他自然收入眼底,心理上說人在緊張時會下意識暴露自己的一些習慣,比如扣手心、比如抿唇、目光閃躲,還比如加快手中的動作。
在那雙清明的注視下,姜媛突然有種被透視感,正當她坐立不安時,視線裏闖入一對身影。
“咦!是如生!”
董齊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剛準備說要不要請如生一起過來,就見如生背後跟上來一人。
“那個人是?”他下意識的問出口。
姜媛卻神秘一笑,拉着董齊低頭,趴在桌子上輕聲說:“噓!小聲一點,我們可不要打擾人家約會。”
約會?這怎麽行,之前他開車到半道上時可接到袁立的抱怨電話,說是他也要約會徐栩也要約會,今天七夕呀!
那麽現在這個情況,如生在這裏,徐栩跟誰約會?他可知道徐栩不屑于在這方面撒謊。
直到服務員将如生與霄引帶走,姜媛才直起身絮絮叨叨講述她知道的事。
“所以說如生在國外這些年都是跟這個叫霄引的男人在一起?”
“對呀!”姜媛雙手做捧心狀,羨慕的說“你知道有一次霄引表白是選在哪裏嗎?帝國大廈!你想象一下當整個帝國大廈為你亮起,你的名字出現在這座美國标志性的大樓上,而且還有這世上最美的情話,能不感動嗎?”
姜媛突然站起身雙手疊在胸前,昂首挺胸“如果你和我的距離像這帝國大廈一樣,有着一千二百五十英尺的高度,那麽你只需要站在原地,我會用實際行動攀上這個高度,哪怕中間粉身碎骨也願重頭再來。”
話音剛落四周竟然響起了掌聲。
姜媛臉上一紅,要不要這樣,她不是在表白。
姜媛讪讪的坐回位置上,還不忘對董齊說上一句:“是不是比起那什麽九百九十步的距離贊多了?”
董齊:“……”
如果那另一個當事人換一個,他一定會說超贊。
“但是他們好像沒在一起吧!”陳辰銘可是在第一天就說過,如生單身!
姜媛搖搖頭,一副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
“這女人呀!都享受被追求的過程 ,而這霄引總想把如生拉進婚姻的殿堂,一個想結婚一個不願結婚,所以咯!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當初如生為了霄引而學了法律,現在的霄引就能為了如生追到中國。這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就看如生什麽時候玩夠而已。”
玩夠?董齊臉色沉了下去。
而姜媛像是才想起身邊的人與徐栩是好朋友,然後無辜的閉上了嘴巴。
“我們去做推拿吧!”董齊站起身就往裏面走。
姜媛跟在後面吐吐舌頭。
走了兩步董齊突然停下來,假笑兩聲說:“我之前還以為徐栩和如生能破鏡重圓,現在看來還真是我們這些旁觀者多想了,這不徐栩今天也約會去了。”好友的場子他得找回來。
“哦!這樣啊!怎麽說徐栩曾經也是我同學,他能重新獲得幸福也挺好的。”
“對!我們大家都挺好的。”董齊拉起姜媛的手跟着服務員往裏走。
做推拿的房間是男女賓客分開的,所以到了盡頭後,姜媛微笑着朝董齊揮揮手,然後走向女賓這邊。
轉角進入房間後,姜媛臉上的笑容垮了下去,不過片刻之後又重新開朗起來,女賓這邊就這麽寬點,要找一個人可是很容易,她寧願撮合如生跟霄引,也不願如生再重蹈覆轍。
姜媛找到如生時,如生正在做背部的拉伸,剛好她房間裏還有一個空床,姜媛就直接占了那個位置,一邊趴着享受推拿技工的技術,一邊調侃如生。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有意無意的透露徐栩今晚約會的事。
“你跟董齊?”如生關注點卻在這上面。
姜媛翻了個身,随意的回答:“他挺有意思的,反正就當多交一個朋友,你說的也對,我也到這個年齡了,是該着着急。”
聽到她這無所謂的口氣,如生揮揮手示意推拿技工停一下,然而裹着睡袍來到姜媛面前,半蹲着認真的說:“我那些話是不是玩笑你聽不出來呀!董齊這個人雖然并沒有接觸很多次,但是聽事務所的同事評價,他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如果你真動心就好好談,我可不想看到你只是玩玩。”
姜媛看着如生臉上那皺起的眉頭,手下意識的就想起将它撫平,伸到半空又尴尬的頓住,随即不自然的別開視線,“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如生搖搖頭重新躺會床-上。
當然姜媛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她再次說到:“如生,你也說了你跟徐栩不可能再在一起,那就跟霄引回美國吧!你應該開始新的生活,而不是被過去負累。”
如生許久後才說:“姜媛,你不明白!”
“我怎麽不明白,你聽到我說的了嗎?徐栩在約會,他能開始新的生活,為什麽你就不能,我想看到你幸福你知道嗎?”姜媛突然失控的吼出來。
“姜媛你……”
“抱歉!”姜媛将頭埋進雙臂裏。
你知道嗎?只有你幸福了,才對得起我的狼狽退出。
氣氛陷入尴尬。
許久後姜媛才再次問到:“如果當初你沒遇到徐栩,你會接受霄引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同情況不同心境,這怎麽能說得準呢!
“我知道了。”
如生擡頭看過去,她總覺得姜媛的這句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惜姜媛已經側過頭看向另一方,沒有接受到她的注視。
董齊出來時,見到姜媛已經在休息區等候,面露詫異“咦!你不是這幾天累了,怎麽不讓推拿師幫你多推一會兒?”
姜媛吐吐舌頭迎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嘴裏小聲的說:“快走!那推拿師正在到處找我呢!我每次推拿都堅持不到最後,下次絕逼不能再來這家推拿會所,否則肯定會強制我做完全套的,太痛了!”
說到最後她的身子抖了抖,借此表示那有多痛。
董齊沒忍住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你呀!人家推拿師也是本着為你負責的态度,你看你錢又付了,卻沒做完,不是等于白做嗎?”
董齊說完不見身邊人動靜,低頭看過去就對上一雙濕漉漉的大眼。
“好了!好了!當我什麽都沒說,我們下次不來了。”
那雙大眼瞬間染上笑意,“你們做律師的不會都這麽沒原則吧!”
“原則也是對人的。”董齊突然彎腰将嘴湊到她耳朵旁“對你我願意無原則。”
耳朵的敏感讓姜媛輕顫,“不理你了。”說完就放開抱着的胳膊向前跑去。
董齊急忙追了上去,剛握住那雙手,又被人甩開,他再握上去再被甩開,來來回回幾次後,兩只手終于牢牢的握在了一起。
“那是姜媛?”霄引只在照片上見過,順着如生視線看過去覺得有些熟悉,便詢問到。
如生收回視線“對呀!下次介紹你們倆認識。”
霄引點頭,“好呀!”
如生也覺得好,剛才遠遠的看姜媛與董齊兩人的相處模式,她心底的那點擔憂終于放下。
工作以外的生活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工作上卻不是那麽順風順水。
原本有了那份監控資料,對于這場關于青春賠償費和身體損傷費的案子,如生有了必勝的把握,誰知道中間又出現了變故。
這個案子若在早兩年事實婚姻還存在的時候會是一個很難辦的案子,因為雙方當時人曾在老家請過酒,親戚朋友都知道兩人以夫妻的關系同居在一起,這符合事實婚姻的條件。但就在前兩年新法律的出臺,直接取消了事實婚姻,一切沒有經過正式登記注冊成婚姻關系的同居,都是非法同居。
那麽非法同居期間産生的一切糾紛都不受法律保護,而且堕胎一事男方持反對意見,對于女方後面堕胎完全是女方一意孤行的結果,那麽女方最後因堕胎導致不孕不育與男方不構成因果關系。
在之前的交往過程中男方雖然有出軌的行為,但這并不夠成觸犯法律,所以男方只能接受道德上的譴責。
至于青春損失費,不好意思,法律上沒有這條規定。
這是如生在法庭上做的全部陳述,她走得是法律條款。
而徐栩走得是道德層次上的譴責,是男方的出軌行為導致女方不想要孩子,女方才會因此患上不孕不育,所以男方要承擔因果責任。
同時徐栩還請了好幾位當事人雙方共同的朋友到法庭作證,證明交往期間女方對男方的付出有多重,感情有多深。
這副感情牌打得很好,陪審團的大半都是女性,聽過證人的證詞後,紛紛對男方露出譴責與憤怒的眼神。
因為早有準備,所以當看到陪審團一邊倒時,如生并沒有詫異,但是接下來徐栩出示的一份物證讓如生異常憤怒。
官司難打不難打不在于對方證據有多硬,而在于當事人對自己的坦白程度。
若你自己的當事人都不對自己坦白,這官司還打個屁呀!
再多準備也能被對方殺個措手不及。
暗自咬牙的如生只得舉手,請求法官暫時休庭。
☆、第 21 章 和解
? 休息室裏,如生将張某逼到牆角,咬牙切齒的說:“你故意的是吧!”
“沒……我沒有。”張某心虛的低下頭小聲的說:“那不過是一時玩笑簽的條約,這麽久我早就忘了。”
玩?可笑!如生直接吼了回去,“簽字生效就具有法律效力,你以為你是未成年還是白癡,簽字可以簽着玩的。”
看着張某已經蹲在了地上,肯米上前拉住如生,勸說到:“Nancy姐,我想張先生也不是故意忘掉的,如今之計是怎麽應對這份橫空出來的協議書。”
“對對對!五十萬我砸鍋賣鐵也弄不出來,我……我”張某先是伸出五個手指頭,随後咬牙再将另一只手伸出來,“我……我最多陪她十萬。”
“Nancy姐!”肯米拉拉如生的袖子。
情緒發洩也不能解決問題,如今見張某願意做出讓步,如生将卷上去衣袖放下來,瞪了張某一眼,然後對肯米說:“去準備申請庭外調解。”
“是!Nancy姐。”
半個小時後,如生帶着張某出現在調解室裏,調解室裏的原告以及家屬已經等候在那裏。
原告家屬見到張某和如生直接拉下臉說到:“五十萬拿來,否則不要談。”
“我哪有五十萬,你們去搶銀行或許還實際一點。”張某站在如生背後,沒好氣的嗆到。
原告家屬看向徐栩,“徐律師你看到了,他們哪有和解的誠意,我們不接受庭外調解。”
說完拉起原告就要往外走。
徐栩只好對如生抱歉的笑了笑。
然而如生平靜的視線從他身上滑過,最後落在了至始至終都安靜的原告身上。
她說:“王小姐,我想和你單獨談談,可以嗎?”
沒等王小姐回應,王小姐家屬就一把将她拉向身後,厲聲說到:“為什麽要單獨談,談什麽?我女兒跟你們沒什麽談的。”
如生卻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再次對他們身後的王小姐說:“王小姐,可以談談嗎?就只要二十分鐘。”
“你……”
“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前者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後者一眼。
如生柔和的微笑着,“王小姐請跟我來。”
王小姐點了點頭。
“等等!”
對上如生不善的眼神,徐栩無辜的聳聳肩,“我知道有個地方适合你們單獨聊聊。”
她又不是談什麽機密要事,對于談話地點沒有要求,于是點點頭示意徐栩帶路。
一間簡單的休息室,徐栩帶到之後便将空間留給了她們。
比預料的時間長一點,一個小時後,如生與王小姐從休息室裏走出來。
“女兒,你有沒有事?”王小姐的家屬第一時間圍了上來。
王小姐對着父母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之後便直接看向徐栩,她說:“徐律師,我同意他們的條件接受和解。”
王小姐的父母首先跳出來反對,“什麽和解?我們不和解。”随後見女兒一臉堅決,他們又問到“他們是什麽條件?”
“十萬!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以後不再有任何關系。”說出這句話後,王小姐感覺自己渾身松了一口氣,笑容終于再次爬上她的臉頰,剛好窗外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沐浴在陽光下的她對未來燃起了新的希望,“是的,從此以後真的再沒有任何關系。”
面對煥然一新的女兒,王小姐父母被愣住。
徐栩适時的走出來,再次确認“王小姐真的決定了嗎?”
“嗯!”王小姐重重的點頭。
在雙方律師的見證下,張某和王某簽下了和解同意書。
案子以轟轟烈烈的形式開始,又已這悄然的方式結束,讓一衆想要看到女性特殊情況與法律對抗的圍觀人士铩羽而歸。
因為還涉及後續撤訴等問題,徐栩在法院停留了一段時間,出來時卻碰到去而複返的王小姐父母。
而王小姐父母并沒有看見他,因為他們去而複返的目的是為了堵如生。
“說,你跟我們女兒說了什麽?你是不是威脅她了?”
看着眼前攔住她去路的人,如生臉上露出譏諷,“你們女兒是二十八歲不是八歲,她有思維能力,豈是誰想威脅就能威脅得了的,所以,我只能說你們想多了。”
“那她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王小姐的母親故意提高音量,不知道為什麽對上這女人的那雙眼她就莫名的心虛。
“呵!”如生直接冷笑出聲“十萬足夠王小姐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一段新的生活,至于這不孕不育,又不是絕症,試管嬰兒什麽的比比皆是,所以王小姐當然會同意。”
“你……你的意思是……”王小姐的母親伸出手指指着如生,後面的話顫抖着說不出來。
如生卻直接證實她的猜測,“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而正好這時站在一旁的王小姐父親突然挂斷電話對王小姐母親說:“軍凱說……說小佳……小佳房間的東西都沒了。”
“什麽!”王小姐母親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幸好旁邊的王小姐父親及時将她扶住才免于摔倒。
如生沒有興趣看眼前的鬧劇,冷眼從旁邊走過時卻再次被攔住了去路。
“你到底跟小佳說了什麽,她現在在哪?你不說我今天就要你好看。”王小姐母親厲聲吼到,那看向如生的眼神充滿了狠毒。
手臂上傳來的力道讓如生皺眉,剛要掙脫,手臂上的力道突然松開,然後她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聲音裏夾雜着有別于平時的溫怒,“王先生、王太太,需要我背誦一下民法上有關故意傷人或者強行要挾法律工作人員的相關法律嗎?”
王小姐母親的氣勢瞬間弱了下去,旁邊的王小姐父親低聲對她說了兩句後,兩人灰溜溜的走了。
兩人一離開,如生便退出了他的懷抱,然後說了一句謝謝。
“若真要謝謝,不妨告訴我在休息室,你與王小姐到底說了什麽?”
這樣直白的徐栩倒令如生詫異,不過那談話不存在什麽保密性,于是如生故作輕松的說:“能有什麽,我不過是把她的現狀分析了一遍,然後提出選項讓她選擇而已。”
“其實她也明白,那份她與張某交往期間寫的協議,因為它的不顯失公平性,所以根本不具備法律效力,相信你也給她分析過了,不然不會留着在法庭上,只為打我個措手不及。”
徐栩點點頭示意如生繼續。
之前徐栩在法庭上出示的物證是一份協議,一份同居期間的協議,協議上說,同居期間若張某做了對不起王某的事,便自願拿出四十萬,作為王某的精神賠償。
根據民法中對普通民事行為的撤銷規定,滿足其中一條便可撤銷該民事行為。
這份協議只規定了同居期間男方的責任而反之女方的責任則沒有,這明顯顯失公平,所以這份協議可以撤銷,也就是男方不需要付協議中的四十萬元。
“這起案子王小姐的身體确實受到損害,而且在道德上張某也确實存在錯誤,在判決的時候,法官會酌情考慮,具體判多少誰也說不定。而且曾經生活那麽久,王小姐很清楚張某的家底,十萬是他的極限,若要再多,那他們真就糾纏不清了,到了這個時候王小姐更想要的是解脫,完完全全從這件事解脫出來,所以……”
“所以你給了她另一個更誘人的條件。”徐栩代替她說了出來。
明白徐栩的性格,如生沒有瞞他,她拿出手機點開短信欄,随後遞到徐栩面前。
上面只有一句話:謝謝Nancy姐,12點整飛往美國的航班,已到飛機場,勿念!
對的!王小姐離開了。
在之前接下這個案子的時候,如生便詳細查了王小姐與張某,張某除了人花心一點,其他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查王小姐的時候如生查出了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王小姐是家中老大,底下還有一個弟弟,小她五歲的弟弟是這個重男輕女家庭中的寶貝,很多時候王小姐不像這個家庭裏的女兒,反而更像弟弟的保姆。
也是這個原因,讓從小缺少被愛的王小姐輕易戀上了剛開始對她很好的張某,而且一戀就是好幾年,直至她發現張某不止她一個女人。
分手後的王小姐瞞着家裏到醫院堕了胎,家裏人原本就不喜歡張某,對于王小姐分手這事很開好,而且短時間內就為她安排了相親。
張小姐大學讀的是英語專業,現在是一名外企翻譯,工資待遇一直處于不錯的狀态,而且張小姐個人的外形也是格外搶眼的,所以家裏人為張小姐選擇的相親對象都是家庭富裕的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張小姐無法反對父母的安排,只得接受相親,後來與父母看重的一個富二代交往,半年後順理成章的有了結婚打算,在之後便有了婚前檢查發現不孕不育的事。
富二代一氣之下提出了分手,之前準備的六十萬彩禮錢也一并收回。
這筆彩禮錢張小姐父母是用來給兒子交新房首付的,一下子沒有了可愁壞了兩老。
最後在盤問下得知罪魁禍首是張某,這才有了這場官司。
各種重創襲來王小姐一直很消沉,于是便同意父母全全處理這事。
其實王小姐之前将張某當成靠山,想要脫離這個家庭,如今靠山沒了,她要離開的念頭卻沒有斷過。但是在國內她無論去到哪裏最終都能被父母找到,所以她一直在尋找離開的契機。
如生便順縫插針給了她這個契機。
在長期家庭壓力下,其實王小姐的心理已經出現問題,她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但她擺脫不了這個家庭,每次一提到搬出去,便會受到各方的譴責,什麽父母永遠都是對孩子最好的,她實在聽了太多。
如生看出她有着心理問題,便給她推薦了一位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在美國,只要她過去如生便能幫她安排好一切。
王小姐有到美國的護照,她曾經也想過去美國,但是她在美國人生地不熟才不得已放棄,所以如生這條件實在太誘人。
“你這是在幫她。”徐栩突然這樣說到。
其實徐栩也知道王小姐與父母之間的問題,但對于不想幹的人,他這個人根子上還是很冷漠,做不到如生這樣為王小姐策劃周全一。
如生別開視線“或許吧!”以後的生活誰知道呢!
至于張某的那十萬,畢竟是他做了對不起王小姐的事,王小姐才會不想留住那個孩子。
想到那個無辜的孩子,如生嘴角往下一拉,這也是她一開始沒打算幫王小姐的原因。
“如生,你當初為什麽會選擇讀法律系?”他沒忘記站在法庭上的如生,哪怕是處于劣勢的一方依然耀眼奪目。
許久之後就在徐栩以為如生不會回答時,就聽如生說“因為我想與一個人站在同等的高度,讓一些人知道,她眼中的累贅拖累,一樣能站在與她驕傲的人一樣同等的高度。”
那一個人是誰?她又是誰?徐栩剛想發文,走廊上突然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栩律,我剛從法庭上下來,聽說你這邊也結束了,怎麽樣結果如何?”
徐栩回過頭看向身側時,那裏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身影。
“栩律?”
徐栩收回目光淡淡的回答:“已經和解。”
“哦!”夢琪的熱情消減。
事後一直關注這事的N市民生實事報做了評論報道。
女性的有些權益确實存在不足,在法律不能給予保護時,女性要做的是自尊自愛,只有保護好了現在的自己,才能對未來的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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