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5
紹興八年冬天金使來江南下書時,也是陰雨連綿的天。徐照和霍彥衡正在臨安辦差。聽說官家為求和,甚至不惜跪倒金使足下,臨安全城上下嘩然,若連官家都做奴做婢,那我們算什麽,豈不是比奴才更不如?
這樣簡單的道理連徐照都能想明白,他聽說後,氣得連飯都不吃了,也不顧霍彥衡勸說,把差使全丢給霍彥衡,自己跑出了館驿,到晚上才回來。
他回來時,倒是興致沖沖,人還沒進門,就隔着院牆喊:“霍彥衡,霍統領,快點我們去,晚了來不及了!”
霍彥衡探頭出二樓的窗子,就看徐照一手叉腰,一手揮着一卷紙,眼睛都笑彎了。“甚麽事?”他問道,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大秘密啊,怎麽能當人講——算了我上去!”徐照聲音洪亮說着,幹脆幾步咚咚咚跑了上來,一陣風一樣進了屋,把手上榜紙朝霍彥衡一展:“之乎者也太多,你快幫我讀讀明白!”
“秘密就是你讀不懂?”霍彥衡忍了半天,終于還是揶揄了一句。
“大概明白,就是胡編修罵官家糊塗,叫官家殺了秦桧!可胡編修學問太大,我好多都讀不明白怎麽罵的,急死我了。”
霍彥衡朝徐照臉上捏了一把,“白天公事不做,都丢給我,就跑出去找這個?”
徐照被掐紅了臉,也不惱,自己揉了揉,接着說:“我的錯我的錯,主要還是太不好搶了,也不知道哪家書坊膽大刻的,統共就流傳出這麽些,你都不知道書鋪子怎樣裏三層外三層,全是去搶的。你看我這體格夠不錯了吧,那麽沉的混鐵槍我都能舞兩杆,我竟然險些擠不過!都不知道那些人家的男女使是不是天天排隊買這買那,那些小娘子,嗖一下找到空隙擠進去,扔了錢就不知怎麽刺溜擠出來,難道說女人是水做的,就是指這?你看,我還是求一個小女使,讓了我一張,拿回來給你。”
“你怎麽求的?”
“你別以為我是傻子,我可沒說自家是宣撫相公麾下,給咱軍中找麻煩,我就是給那小娘子行禮,誇她能幹,她就給我啦,多義氣的人!”
徐照還在那裏喋喋不休他的搶檄文經歷,霍彥衡早醋過錢塘江去,他說:“哦,那你怎麽不叫那小女使給你解釋胡編修的大作?”
“她還不識字呢,我們都是聽有個太學生在那裏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說這樣的文章早該做出來,好叫官家知道人心向背,北方的人就活該被舍棄嗎,兩淮的人就活該被犧牲嗎,沒有這樣的道理,話說的好聽,也不過是為了官家丞相自己的利益。”
霍彥衡聽徐照這樣講,再潑天的醋也吃不起來,他收了心裏的妒嫉,起身抱住徐照,“想家了?”
“誰不想啊……”徐照乖乖把腦袋擱在霍彥衡肩窩,蹭了蹭,便又活潑起來,“還沒說完,今天我聽說大家都出去貼榜文,咱晚上偷偷摸摸也去吧!這事我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霍彥衡忽然便明白,怎麽上面就一定叫他和徐照同行,實在因為有些人太能惹禍。他問道:“你去貼什麽?”
不成想徐照早有準備,他扭股糖一樣黏在霍彥衡身上,“你不是能左手寫字,筆跡都不一樣,叫人認不出來是誰。求你啦,霍彥衡,霍統領,你是天大的好人,你就幫我寫幾個字就好。”
霍彥衡拖住徐照的屁股,不叫人把自己扭掉地上,“說這麽多好話,你可別是叫我寫什麽反詩。”
“什麽反不反!”徐照被戳破心思,趕緊接着扭,“何況我又不會寫詩,其他的都不用,咱就把真話說出來,不好嗎?我想你就這樣寫:‘秦相公是細作’。”他手指虛空裏狠狠點着,仿佛秦桧就在當面,他要把這人鼻子都戳破。
霍彥衡冷笑一聲,“那你還不如再加四個字。”
“什麽呀?”徐照不解其意。
“官家亦然。”
徐照一下子笑噴出來,他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笑了半天,“可天底下哪有自己找自己倒黴的官家?那不是有病嗎哈哈哈哈,你就是看不上咱官家,雖然我也看不上,但霍彥衡你可真是個天生的反賊。”
霍彥衡就把徐照摟緊了,“那不加就不加,只是雖僅六個字,但我的字一字千金,徐統領要如何付?”
徐照摸了摸荷包,不消說,那就是空的,挂着好看罷了,他眨着大眼睛看霍彥衡。只是霍彥衡也不說話,也不笑,就叫他看。徐照沒了辦法,能怎麽付?幹脆,他眼睛一閉,湊過去,在霍彥衡唇上印了個吻。
霍彥衡就抓緊了徐照緊實的腰,反客為主,叼住徐照的唇,撬開牙關,深深的吻着。
徐照夜間是揉着屁股跟霍彥衡上的街,一路上,他們遇到好幾堆人,正在牆上刷漿,糊貼子,都是些反對和議的話。甚至他們還遇到了一個和巡街的士兵大吵大鬧的漢子,那個漢子操着口山東話,正激動地叫幾個殿前司的兵卒帶他去面聖。
“我要見官家,北方人都要苦死了,他媽的,還和議個屁!”
恰好那幾個兵是楊太尉的手下,徐照認識,便過去勸了架。沒想到連那幾個兵卒也是一肚子氣,大有老子不幹了的架勢,見了徐照來做冤大頭,高高興興就把人推過去,表示他們只當沒看見,沒聽見,哪有人說什麽不敬朝廷的話,我們只不過是路過的。
徐照就回來和那山東大漢敘禮,聽說他也是北邊忠義的漢子,聚衆要殺金人派來的知州,沒成功,這才亡命到臨安。徐照大喜,一幅相見恨晚的樣子,立刻把他們宣撫司吹的天花亂墜,大有你不去就不算好漢的架勢。
山東漢子如同人生第一次遇到傳銷,早就聽暈了,只剩點頭,他把手搭上徐照的肩膀,“好兄弟,多謝你指的路,只是你們今夜來是為何事?”
霍彥衡笑着看了過來。那個山東的大漢只覺背上忽然一冷,他不自覺就縮回了手。徐照渾然不覺,他只是自己在身上摸來摸去,唉,榜文在這,但出來時都在興頭上,拿什麽貼呢?
霍彥衡趁勢,把徐照從山東漢子身邊又攬了回來,他摸出一把小小的銀柄匕首,示意徐照。
“這把不行,這是我送你的!”徐照喊道。
霍彥衡仿佛無奈一樣看向那山東人。
山東大漢忙道:“我這裏有!”說着,他從懷裏摸出一把街上幾個錢就能買到的削木頭的小刀,接過徐照的榜文,用刀釘在了樹上。
等明天,凡來寺裏的,就都能看到了。真相昭然若揭,哪有什麽借口,如此而已:秦相公是細作!
貼完,夜也深了,他們就告了別。那山東大漢留在原地,目送徐照和霍彥衡并肩走遠。江南冬天的夜色是陰的,月光是淡的,但他心裏不知為何,就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時,像小團的火剛好落進風燈,一個人會一直熱烈,而另一個人也總會護住他。他光是這樣想,心裏就覺得舒坦,連這樣陰濕的冬夜也不那麽難捱了。
山東的大漢于是下了決斷,他也要去岳元帥麾下,到時候大家一塊回北方老家。有這樣鼎沸的都城和赤心膽大的人,區區金人罷了,能是什麽難事![1]
--------------------
[1]山東大漢就是24章提到的李少保,小小碰瓷一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