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父子

剛剛眼皮又跳了一下。

宋屹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宋恒莫名其妙把自己喊來公司，就是為了看這幾本無關緊要的陳年舊賬，文件量大且雜沒有一時半會還看不完。公司裏這麽多財務，怎麽也輪不到他這個CEO來看才對。

宋恒這又是在鬧哪出？

兩年沒來公司的人，突然要複查這些文件，也不知道這老狐貍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們父子平時關系就不算融洽，除了春節幾乎不會碰面，見面也就只會扯兩句工作上的事。大多時候就像現在這樣，相對無言。

偌大的辦公室裏氣壓極低，兩人互不幹涉，父子倆誰都不願做先開口打破沉默的人，直到管家的一通電話打破了寂靜。

宋屹鐵青着臉挂了電話，慌亂起身未打招呼就往門外走。

“慌慌張張到哪去？”

“孟安進醫院了。”宋屹的臉上鮮少有這樣慘敗的表情，他的眼神飄忽不定，慌亂到無法定焦，若是孟安在場一定覺得新鮮，卻是宋恒最讨厭的樣子。

“坐下。”他從小調教宋屹悲歡不溢于面，忌諱将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外人，現在看來都是白教了，“哪兒也不準去。”

“這些破賬你讓財務看就行了。他懷了我的孩子，現在情況很危險。”

“他也配懷宋家的孩子？你看你為了個Omega慌慌張張的像什麽樣子！”

宋屹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恒，很難想象自己的父親在既成事實前依然不承認孟安，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要自己克制。況且他知道孟安懷孕的消息後居然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回想起宋恒今天的異常，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越放越大。

“你故意支開我？”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那個Omega不過是你養的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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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連孟安的名字也不願提起，好像念出那兩個字是件多折身價的事。無論何時他都能保持得體、高貴，将其他人都踐踏在塵埃裏，正如他從小教育宋屹的那樣。

“你怎麽下得去手，那也是你孫子！”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麽手段，你又幹淨得到哪裏去？”

宋屹啞然，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宋恒的控訴。

他費盡心機把孟安的肚子搞大，不過是為了自己方便。

他不知道自己的失眠症為什麽非孟安不可，在答案揭曉前他顯然不能放走孟安。就算孟安不斷承諾對自己的愛，疑心病重的宋屹還是會想要更牢固的保險。

“一個孩子”既能把孟安無條件的拴在自己身邊，又能緩和孟安與宋恒之間的關系，簡直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這麽看來自己和宋恒好像沒什麽區別，也只是把孟安當成工具罷了。

“讓開。”

宋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憤怒使得他無法再控制自己淩厲的信息素。成年S級Alpha濃烈的信息素差點讓上了年紀的宋恒腳軟。

半晌宋恒回過勁來，猛地一巴掌甩在宋屹臉上，“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你這時候知道自己是我爸了，你殺死我兒子的時候，怎麽沒想起這層身份？”

“行，你鐵了心要為了個低賤的Omega頂撞你爸是吧？今天你要敢出這個門，我直接把你從董事會剔除。沒錢我看你怎麽保住他的命！”

宋屹愣怔了好久，直到握着門把手的手慢慢無力垂在身邊。

宋恒看出他的動搖，繼續說道：“我可以讓你留着你的玩具，前提是他不能越界，安分地扮演好情夫的角色。而你也該做好自己份內的事，這樣的話我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宋屹忽然想起小時候自己最心愛的玩具，他走到哪兒都帶着的變形金剛、就連睡覺也要抱着，宋恒認為會影響他學習直接把玩具扔了。

年幼的宋屹還天真地以為父親只是吓唬吓唬他，只要自己的考試成績過硬，父親一定會把玩具還給自己。後來他帶着滿分試卷翻遍家裏每個角落，依然沒能找到他最愛的玩具。

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和宋恒讨價還價是沒用的。

從前到現在一直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