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造孽
明苑愣了下。
池子裏的男人,瞬移到了她跟前。
身上緊貼的衣裳無風自幹,他站在她的跟前,手捏在她的下巴上,不用費半點勁頭,就把她的下巴強硬的擡起來。
看清楚那張臉,他眼裏流露出失望。
隔着氤氲霧氣的一眼,看到的一雙眼睛,的的确确和她很像。可是當真靠近了,那雙眼睛又和平常少女沒有任何區別。
他松開手,明苑老老實實垂頭。
“你們如何到此處?”
明苑看着他背手伫立,如雪的衣袍流水一般,蜿蜒在側。
“弟子帶着新入門的師妹過來認路,回去的時候不小心迷路了。”蕭竹被面前麟臺閣閣主的通身氣勢,壓得不敢擡頭。
“照着原路回去,此處是麟臺閣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蕭竹垂首又道了一聲是。
正要帶上小師妹走人,卻聽到這位閣主開口,“以後不準你再進入麟臺閣地界。”
蕭竹心中猛跳,以為自己闖大禍了,擡頭一看,發現麟臺閣主這話竟然是對着小師妹說的。
“刺眼。”
小師妹聽着,眼圈立即紅了,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她看了蕭竹一眼。
奈何蕭竹也不敢說話。拉起小師妹,對這位麟臺閣閣主行禮就離開了。
細碎的腳步聲遠去,等再也聽不到之後。齊霁腳尖動了動,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可以使用術法,但他卻選擇了步行。腳下觸碰到落葉泥土,給了他實實在在的活着的感覺。
齊霁走過很長一段路,路上越發偏僻寂靜,這一路上,沒有守衛的弟子,每過一個拐角處,就有符靈,符靈是他親手設下,符靈不是守門的弟子,符靈不認來人,只認口令,每個關卡的口令都不一樣,只要錯了一個,就立即被符靈攻擊。
他信不過人,只相信,這些由他親手做出來,沒腦子沒想法的符靈。
經過一道設下重重陣法的林地,徑直到一處石山前。劃破食指,血珠沒入石門,轟隆一陣過後,石門上虛化成一道旋渦,旋即消失。
他躬身步入石洞之內,經過一段崎岖難走的路,往下步過一段石階。眼前豁然開朗。
石洞裏,有幾顆東海鲛珠照明,洞內亮如明晝。洞內的中間擺着一張寒冰床,乃是極北之地的萬年寒冰所造。
冰床上躺着一個年輕女子,她躺在那裏,雙目緊閉,面色嘴唇蒼白,但面目依然栩栩如生。
“如何,還是不行嗎?”齊霁走進來,看了一眼已經跪在一旁的屍傀師。
屍傀師的雙手還能動,但是一雙腿卻已經是廢了。
齊霁無視那股濃厚入骨的寒氣,坐在冰床上。
萬年的寒冰,寒氣濃厚,可保屍體千年不腐。但活人靠近,寒氣近身,立刻凍傷。就算是頗有修為的修士,也不敢托大。
齊霁坐在冰床上,他背對着屍傀師,伸手缱绻萬分的,輕輕滑過她的額頭。
“如果你是想要,煉化她的屍體,那麽怎麽都可以。但是你想要她活過來,簡直癡人說夢。”
齊霁聽到這話,眼睫微動“哦?我特意找你過來,不是為了聽你在這裏說廢話的。”
屍傀師桀桀怪笑,夜枭一樣的笑聲,從胸腔裏發出。
“我可以讓這屍體為我所用,只要一縷活人的魄。甚至讓她聽你的話,都行。”
齊霁撫弄女子長發的手一頓,他轉頭過去,神情似笑非笑,“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次。”
齊霁話語裏的些微怒意,讓屍傀師整個人,忍不住往後瑟縮。
屍傀師之前莫名其妙被玄午山追殺,說是盜了麟臺閣閣主恩師遺體。屍傀師特別喜歡這些修為高強修士的屍體,若是能獲取魂魄,那簡直如獲珍寶。但屍傀師卻并沒有得手,因為看護遺體的大陣,十分強悍,他手下的幾句煉屍,全都折在陣法裏。
可後來玄午山卻說道淵真人遺體被盜,麟臺閣閣主,甚至在弟子四處圍捕,還親自出面。
這個麟臺閣主早就在弟子出動的時候,下山親自動手。
而他一直被他帶到這裏,才知道齊霁到底想要他幹什麽。
這是個瘋子!
“我要你救活她。”麟臺閣閣主把他和死狗一樣的拖進來。
女子的屍體保存的很好,一如生前。
他撲到床前,伸手要觸碰這屍體,卻被麟臺閣閣主一把拖回來,“不許你碰她一根手指頭。”
“這屍首生前,修為盡毀,恐怕就算煉化了,也沒有多少用處。”
話語還沒說完,他胸口就重重遭受一擊,整個人飛出去,後背撞在牆壁上。一口血就哇了出來。
“我要你把她救活。”男人俊美的面龐上,瘋狂和陰鸷扭曲在一塊,“和一個活人那樣。”
這個麟臺閣閣主簡直就是個瘋子!
死了的人,怎麽可能活過來?
“就算能找到她的魂魄,也不過是入一魄到屍首裏,沒腦子沒想法,傀儡而已。”
“我要你救活她。”他坐在那裏,收回視線的時候,他又給床上的女子順了順發絲。
“如果你還要我說幾次,那麽先嘗着苦頭。”
說罷,齊霁一揮袖,那邊的屍傀師渾身發顫,神色痛苦,一個勁的抓撓自己的脖子。
為了控制,也是為了叫人聽話,他給人埋了蠱。齊霁再一揮袖子,将屍傀師痛苦翻滾的身影完全遮擋。
“太難看了,不該髒了你的眼。”齊霁坐在她身邊。
女子靜靜的躺在那裏,面目祥和,如同入睡。
齊霁擺弄着她的長發,将她衣裙上的褶皺撫平。
左右看了好會,從袖子裏取出一盒胭脂,旋開了盒子,小心的用指頭挖了一點,輕輕的點在她的臉頰和嘴唇上。
他動作很是小心,如同對待這世上再無其二的珍寶。
“你愛美,不管何時何地,都要最靓麗的姿态出現在人前。”
“真是不知魔門為何能養出你這樣的出來。”塗在臉頰上的胭脂膏子,被他加了茉莉花茶,茶水将那點濃郁的紅色點淡了,點點暈在如雪的面頰上,透出點血色來。
他動作熟稔,最後擦了點在她蒼白的唇上。
完成之後,原本如冰如雪的一個人,竟然有了些許生氣。
齊霁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可他寧願欺騙自己。坐在床邊,他望着她好會,過了好會,“你這妖女,平生最喜歡的,就是看我堕入深淵,萬劫不複。”
他說完,又擡眸定定的看她好會,“現在我如你所願,弑殺師父,還屠戮同門。欺世盜名的活在這世上。”
齊霁俯身下來,她的肌體已經沒了生前的融融暖意,他生來身體冰涼,異于常人。哪怕用火爐貼着,也是暖不熱。
她被他困在寒潭之下,肌膚相親,水乳交融,他最愛的便是将她整個人都抱在懷裏,任憑她如何不滿,他都會将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肌體相貼,讓她身上的暖意,融入他的肌膚,流入他的心裏。
他自幼失去雙親,爹娘也完全不知道是誰,只聽年紀比較大的長老說,發現他的時候,是被人包在襁褓裏,放在山門口。
無父無母,親人唯獨只有師尊和師兄。當原本的師尊和師兄,改了年少時候記憶裏的樣子,變了嘴臉。
但是他并不奇怪,他自小對他人的情緒非常敏銳,道源和他那個所謂的師兄,原本道心不堅,最後因妒生恨,甚至要置他于死地,他完全不奇怪。
這個在裏面催化的妖女,倒是落入他的心。他自小就看出道源心胸狹窄,焦躁易怒,而他的那個所謂的大師兄,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冷眼旁觀,如同看猴子耍雜技的一樣,見着這對師徒,如何在他的面前,扮演師徒情深。
師徒之情,他想要,但不是道源這種虛僞的做戲。他自小早慧,看透了這對師徒的真面目,便也沉浸下來。
漸漸的,冷眼看道源在衆人面前做戲,甚至還能看一場大戲那樣,在心裏點評一二。
只是沒想到,這挑起他們師徒争端的妖女,卻幾次出手救他。
救他的心是真的,可是陷害起他來,也是不遺餘力。
這開的極盛的花朵,有着最為妍麗的顏色,卻也含着劇毒。他疑惑萬分,卻也好奇。
卻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鋒中,把她攏入自己的心。
一無所有的人,在得到自己唯一想要的之後,總想要找地方好好藏起來,哪怕碎了壞了,也要深深藏好,費盡各種手段,想要修補完全。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只有你了。”齊霁仔細的端詳冰床上的女子。他手掌擦過她的臉頰。
“我錯了,是我錯了。”齊霁說着,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
她是他唯一的珍寶,再來一次,他依然把她深深的藏起來。
冰涼的手掌裏,沒有半絲暖意。
“這是心跳,你聽聽。”
他笑着,眼淚掉下來。大顆的眼淚落到她的臉上,将原本精心化好的胭脂化開,他趕忙伸手去擦,提着袖子,将臉頰上沾上的淚珠,小心翼翼擦掉。
不管他說什麽,做了什麽,躺在那裏的女子,都沒有半點反應。
“你既然這麽絕情,不如看看,到底誰的心更狠?”他俯身下去,在她耳邊溫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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