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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惠山遠手裏的書卷狠狠地敲在程穆之的頭上,“走什麽神?剛剛我說到哪裏了?”程穆之被他這一敲終于想起此時在做什麽,然而眼神還有些飄忽,張口就問了一句:“今天是五月初三?韓将軍該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該到盛京了吧?”右相惠山遠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書拿在手裏又是狠狠一敲:“你管這些做什麽?我在給你上課!”

程穆之終于被敲醒了一樣,擡眼看了一眼惠山遠,“右相,你對太子就這個态度?本宮不過走一會兒神罷了,你生氣做什麽?”“你……”惠山遠一時氣急,竟說不出話來。

程穆之看了看外面突然閃過去的人影,對着惠山遠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別廢話了,看戲的人也走了,咱們來聊聊正事。”惠山遠的臉還是被他氣得通紅,冷靜了半天開口嘲笑他道:“您可拉倒吧,尊敬的太子殿下,就沖您剛剛那個兩眼發散的樣子,您是在故意氣我然後給別人看?您不就是走神了嗎?”

程穆之也不理他,內心不斷地告誡自己,這個人是自己這邊的,是母後讓自己一定要好好尊重他的,無論如何都該冷靜下來,不能再和他頂嘴了,另一邊的惠山遠也試圖念了幾遍靜心經來讓自己平靜下來,菀萱的孩子,自己答應過要好好照應着的,男子漢大丈夫,不可食言不可食言!

然而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程穆之到底沒忍住,開口激了他一句:“右相,前幾日本宮不在府裏,您不是應該樂得輕松嗎?怎麽那幾日還是天天往東宮跑?本宮府裏的吃食就那麽好讓右相您流連忘返?”說完貌似思考的樣子,又道:“要不這樣,本宮把小廚房的廚子借給您幾天?也省得您來回來跑,多麻煩。”

這一下直接戳到惠山遠痛處,東宮其他的東西他不稀罕,惟獨這叫花雞和果木鴨他放不下,氣急了的惠山遠只差沒有破口大罵,只是好歹忍着些脾氣道:“程穆之你個小兔崽子就這麽對自己的老師?今日的戒尺必然是要落到你身上了……”一邊就要拿起戒尺往他身上招呼,程穆之左右躲着,嘴裏也不消停:“右相,為人師表難不成都像你這樣?”

“吱呀——”門突然被推開,手裏端着一壺涼茶和兩盤糕點的柳清言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亂哄哄的景象,不可置信地喚了程穆之和惠山遠一聲:“殿下……右相,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程穆之的動作猛地停下,立時端坐起來,笑眯眯地看向柳清言:“阿言你來啦?本宮和右相挺好的啊,沒做什麽,你看,這不是好好地在看書嗎?”一邊把手邊的《十三經》拿出來給柳清言看,柳清言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手裏的托盤放到桌上,又給惠山遠到了杯茶,端到他面前:“右相,您今日辛苦,喝些茶歇息一會吧。”然後在程穆之眼巴巴地目光下,又給他倒了一杯,“殿下用茶。”

惠山遠此時早就把那副兇巴巴老頭子的樣子收起來了,笑着接過柳清言給他遞的茶,“清言啊,你《十三經》應該早就讀完了吧?”柳清言端着答道:“上個月剛剛看完,現在正在看《十三經注疏》,畢竟內容有些深奧,不借助前人的補注也不能全部理解通透。說起來右相您似乎在這方面有不少見解,晚輩也正好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您,《周禮》裏面……”柳清言一說到學術上的事情一事之間倒是有些來勁,也忘記了旁邊還有個太子殿下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咳咳——”被晾在一旁的程穆之終于不耐煩地咳嗽了兩聲:“右相,剛剛本宮和您說的事還沒到底呢,我們接着剛剛的事情說吧……”柳清言見狀也不再說什麽,收拾了一下起身向程穆之道:“那麽臣先告退了。”接着又向惠山遠道:“晚輩得空必然要去右相府上叨擾,還請右相不要嫌棄。”

惠山遠呵呵一笑,“怎麽會怎麽會……”一邊說一邊瞪了程穆之一眼,然後微笑着目送柳清言離開。

程穆之見柳清言離開了,當即瞪着惠山遠:“你離阿言遠一點,別總拉着他和你說這些東西,好好的一孩子都快學傻了!”惠山遠不屑道:“太子殿下這話說得未免太過誇張了些,學業上的東西,該是越學越有趣的,越往其中鑽研,越能得趣……”眼看惠山遠又要開始長篇大論,程穆之立馬開了另一個話題;“右相,我剛剛與你提及的韓将軍還有半個月就到盛京的事情……”

惠山遠聽到他這話,也正色道:“按着之前的出發時間算,應該差不多的,怎麽,殿下突然提起這件事?”

程穆之道:“前些日子二皇兄來找本宮,也提到了這件事,父皇已經下了口谕,該是已經基本定下來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見父皇宣旨,按理來說這不是應該早就……”

聽到這裏,惠山遠似乎有些嘲諷地笑了一聲,說道:“皇上最近多半是被後宮的一些事情折騰地有些鬧心呢。”程穆之其實極少見到惠山遠臉上真正出現這種帶有明顯厭惡的表情,只是他自己對最近這件事也的确有所耳聞,怕是父皇現在被搞得有些焦頭爛額了吧……

宮女私通……私通之人居然是自己的男寵……

這個說法不過是些宮闱之間的傳言,畢竟顏妃那邊還沒有真正查出些什麽,那麽這種說法又是如何流傳了的?只是現在,程穆之關心的可不是這些,後宮的事情他并不想過問也沒權利去管,他在乎的是……此次的事情,父皇居然把鳳印給了顏妃,一直都在母後宮中的鳳印,就算母後去世多年也沒有被交給任何人的鳳印,這次居然交給了顏妃,怎麽,顏妃這次是要往皇後的位置上爬了嗎?還是說是在父皇的授意之下呢?

程穆之一時之間心情有些複雜,母後的事情他還沒有來得及查清楚,這邊新後就要立了嗎?然而內心還是殘存着一些其它的想法,畢竟後位空缺這麽多年,父皇總不會說立後就立後吧,也許只是将鳳印暫時交于顏妃保管也說不準呢?

惠山遠自然知道此時程穆之的沉默是為了什麽,菀萱的事情,一直是這孩子的心病。不管最後還能不能查清楚,他都不會就這樣放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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