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冬天天黑得快,兩人出發的時候才過了六點天就已經黑了,吃飯的地方是個高檔自助餐廳,教練出的錢,也只有自助餐才能讓這群十七八歲的男孩吃飽。

除了隊員和像紀青蟬這樣的隊員朋友,同樣一起吃飯的還有幾個啦啦隊的女生,包括劉妮妮。

陸深和紀青蟬到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到了,秦屹第一個站起來給他倆找位置,劉妮妮速度沒秦屹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陸深和紀青蟬坐到一起,和自己隔了好幾個位置。

吃飯的時候吵吵嚷嚷,紀青蟬每次去拿菜都是陸深跟着一起,兩人拿個菜邊讨論邊漫步,每次起碼要花上十幾分鐘,紀青蟬拿了三趟菜之後,這頓飯差不多就已經吃完了。

因為大家都有教練特批的出門證,所以吃完飯不打算回學校,準備找個地兒繼續玩。

這件事秦屹最有發言權,他在俱樂部B隊整天跟着一隊那些足球流氓混,海市哪裏好玩,哪些地方帶勁知道的清清楚楚,綜合大家學生的身份,他給找了個不是那麽亂的KTV。

一行人吵吵鬧鬧的去KTV包了個豪華包,又叫了很多酒,大有玩個通宵的意思。紀青蟬坐在角落聽足球隊那些球員五音不全地吼,深覺跟過來是個錯誤。

陸深給他拿了杯水,因為外部聲音大,所以他必須湊到紀青蟬耳邊紀青蟬才能聽清楚他說的話。

“我們十二點就走,讓他們自己玩。”

陸深眼裏倒映着KTV花哨的光,神情透着溫柔。紀青蟬看着他點了點頭,接過水拿在手裏。

這時候突然有人坐到陸深身邊,因為不在學校,KTV又有暖氣,劉妮妮穿的比在啦啦隊跳舞的時候還要清涼,陸深扭頭看了看她,沒說話。

“陸深你去唱歌嗎?我幫你點!”

陸深搖頭,劉妮妮伸手勾上陸深的肩膀,兩人幾乎都要貼在一起,陸深往紀青蟬那邊移了移身子,表情帶上冷然。劉妮妮噘嘴,探頭看坐在陸深另一邊的紀青蟬,朝紀青蟬笑,大聲問:

“紀青蟬你要唱歌嗎?我去幫你點!”

紀青蟬看都沒看她,兀自別開臉。劉妮妮碰了兩回壁也不氣餒,繼續和陸深說話:

“你不是喜歡Shayne Ward嗎?我最近也很喜歡他,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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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深抿了下嘴,這時候球隊的隊員恰好也喊陸深快去點歌,他不過去不太給面子,便起身朝點歌機走去,劉妮妮立刻跟上他。

紀青蟬的目光跟在兩人身上,KTV裏的光明滅不清,點歌機那裏又圍了一圈人,紀青蟬很快就看不到陸深。

他轉移目光,看到有個啦啦隊的女生坐在秦屹腿上,秦屹正摟着女生親得熱乎,手已經放到人家胸上。

紀青蟬嘴角顫了顫,心想明日之星做派真是豪放。

這時候正在播放的一首歌恰好結束,球隊的門衛拿着話筒大喊:

“大家注意,校草要唱歌了!”

不僅是紀青蟬,就連秦屹也停了手上和嘴上的動作,擡頭去看屏幕和立麥的地方,陸深站在立麥前,神情專注地盯着屏幕,前奏響起,他突然朝紀青蟬看過來,紀青蟬手上動作一頓,眼神有兩秒鐘的慌張,陸深在晦澀的燈光環境下朝他勾了勾唇,紀青蟬咬住下唇,轉開目光。

這個對視正在關注陸深的人都看到了,除了在邊上憤恨不平的劉妮妮,還有抱着女生的秦屹,他趕緊推開身上的女生:

“讓一讓讓一讓!”

女生被他莫名推開,秦屹立刻站起身坐到紀青蟬邊上,聲音足夠紀青蟬聽清:

“你知道陸深這歌是唱給誰的嗎?”

紀青蟬眨了兩下眼,他看着秦屹沒有說話,秦屹一臉的焦急:

“你聽吧你聽吧,我不說了。”

這時候陸深已經開始唱,是一首叫《Until you》的歌,節奏輕快,旋律悠揚婉轉,陸深的美式口音非常純正好聽,低沉微磁的嗓音低喃淺唱,第一句就讓大家驚豔。

“Baby life was good to me

(寶貝,生命一向待我不薄)

But you just made it better

(但你讓它更加美好)

I love the way you stand by me

(我喜歡有你相伴)

through any kind of weather”

(陪我度過風風雨雨)

包廂裏漸漸安靜下來,大家有的看着陸深,有的看着屏幕上的MV和歌詞,紀青蟬撐着下巴安靜地看屏幕上的歌詞,不時眨兩下眼睛,嘴唇漸漸抿緊。

唱到下半段的時候陸深突然轉過身,直直地朝這邊看過來,歌詞他都記得很清楚,壓根不用看提詞,他看到紀青蟬目光專注地盯着屏幕,淺褐色的眸子仿佛浸了霧,遙遠飄渺,像是在聽,更像是在放空。

過了十幾秒紀青蟬才感覺到自己身上投來一束目光,他擡了擡眸,和正在唱歌的陸深對視,陸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深情,就那麽邊唱邊看着紀青蟬,紀青蟬聽到他唱:

“Baby it just took one hit of you,now i’m addicted(寶貝,一遇見你我就沉溺其中)”。

心髒突然緊了緊,呼吸亂了節拍,卻錯不開陸深盯着他的目光。

一曲完畢,大家紛紛歡呼鼓掌,尾聲還沒停,陸深湊近話筒低聲說了句:

“Baby I love you.”

說完才從立麥那裏離開,邊上秦屹輕輕推了推愣神的紀青蟬,滿眼期待的問他:

“你知道他的I love you跟誰說的嗎?”

紀青蟬不知為何心中就屏了一口氣,陸深唱完他才變得輕松,他看向秦屹,終于給了秦屹想要的答案:

“知道。”

秦屹感動的點頭: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陸深已經走了過來,秦屹語重心長地拍了拍紀青蟬的肩膀:

“我走了啊。”

紀青蟬有些無語地嗯了一聲,這時陸深已經走到跟前,他坐到紀青蟬身邊,近距離看剛剛似乎聽入迷了的人,他歪了歪腦袋湊近紀青蟬的耳畔:

“喜歡的話我以後每天都唱給你聽。”

紀青蟬目光透着複雜,手無知覺地摳着玻璃杯,陸深捏住他的手腕把杯子從他手上拿走,給他重新倒了一杯水。

紀青蟬盯着那杯快被倒滿的水,此時心中莫名像被灌了滿滿的鉛,沉重地不行,他有點喘不過氣,甚至鼻尖發着酸。

“我去洗手間。”

紀青蟬突然站起來,交代了一聲就往外面走,包廂裏明明有洗手間,陸深給他倒水的手停住,看着紀青蟬瘦削的背影,抿了下嘴唇,壓制住想要跟上去的沖動,他想,紀青蟬應該不想自己跟上去。

陸深臉上是明晃晃的落寞神情,靠在沙發上雙唇抿成一條線,仿佛所有的熱鬧和他格格不入,明明剛剛自己就是那個帶動氣氛的人。

紀青蟬給自己洗了好幾把臉,額上的碎發都被弄濕,他擡頭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自己涼涼的沒什麽感情的眼睛,偏薄的淡色嘴唇,還有不知為何有些發紅的鼻尖。

他用力閉上眼,再睜開,突然覺得特別特別累。

紀青蟬十分鐘後回到了包廂,陸深的目光從他進來就沒有離開過,紀青蟬回到自己原來位置,陸深凝着他,沒忍住問:

“你還好嗎?”

紀青蟬颔首,卻沒有看陸深。

很快大家唱歌唱累了,KTV必經項目就開始進行,真心話大冒險。

因為人本來就不多了,有幾個人因為走讀被父母叫了回去,所以在場的都必須參加。

秦屹在這方便一項玩得很開,在開始之前就讓玩不起的滾蛋,沒有一個人承認玩不起,于是在前面幾局,只要抽中的都被秦屹玩得想扔掉自己的牌離開。

親親小臉拉拉小手已經是入門的了,秦屹一上來就讓被抽中的一男一女互相舔對方脖子上灑上的鹽,還必須舔幹淨。

兩個人舔的面紅耳赤,其中男的放狠話讓秦屹等着。

幾局下來都沒有抽中紀青蟬,倒是抽中過陸深一次,他選真心話,有個女生直接發問,問他初戀幾歲。

陸深心裏暗叫糟糕,卻還是只能硬着頭皮說了十四。

紀青蟬拿着自己的牌毫無反應,連眼皮都不擡一擡。陸深剛說完劉妮妮就看他了,眼神透着暧昧和明了,陸深撇開目光,嘆了口氣。

玩了七八局下來,幾乎所有人都被抽中過,只有紀青蟬沒有,玩到第九局,紀青蟬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看自己的牌,秦屹常年致力于下流游戲,突然拿過一個喝空的香槟瓶,往裏扔了一顆糖:

“8站出來!”

紀青蟬擡眼,看到陸深翻了自己的牌,八號,秦屹把香槟瓶遞給陸深:

“夾檔裏。”

陸深眼神透了些殺氣出來,其他人随着秦屹話音落下紛紛起哄,陸深啧了一聲接過香槟瓶,把瓶子夾在了自己兩腿之間。

此時在場的人都非常緊張,秦屹挑了下眉,随口報了一個數字:

“2站出來。”

紀青蟬的手一頓,張了張嘴,掀開自己的牌,在場的人紛紛帶了些掃興,還以為能看個女的呢,只有秦屹兩只眼睛放着光:

“2號,蹲八號面前,把瓶子裏的糖吸出來!”

雖然是男生,但動作尺度巨大,所以大部分人又開始起哄,紀青蟬眼底劃過遲疑,陸深臉上也帶上些擔憂,他站在那裏盯着神情有些難堪的紀青蟬,問秦屹:

“我接受懲罰行嗎?”

懲罰是五杯伏特加,加上陸深剛剛喝的那些酒,估計得好幾天才能緩過來,沒等秦屹開口,紀青蟬就站了起來,輕聲道:

“沒事,我來。”

他走到陸深面前,陸深眼神盯着他,透着凝重,紀青蟬沒怎麽扭捏就蹲了下來,張開嘴含住香槟的瓶口。

“卧槽!!!”

“哇喔!!!”

耳邊炸開各種起哄的聲音,陸深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裏,看紀青蟬蹲在自己面前,張開嫣紅的嘴唇,含住自己裆間透明的瓶口。

陸深整個人也快炸了。

紀青蟬因為緊張和羞赧,眼角和眼底泛上淺淺的紅,就像被誰欺負了一樣,陸深看到他細細的喉結滑動,粉`嫩的舌尖伸進瓶中去夠那顆透明色的糖果。

紀青蟬呼吸有些吃力,被那麽多人看着,自己這樣的姿勢蹲在陸深面前,耳垂泛着紅,卻還要故作鎮定。

陸深眼底也泛上了點紅,但那絕對不是羞的、也不是緊張的,而是被紀青蟬激的,紀青蟬軟軟的舌尖一直沒有章法的在瓶口處動,因為殘餘香槟流進他嘴裏,喉嚨隔兩秒就會發出吞咽的聲音,這讓陸深怎麽還能冷靜。

十幾秒後,他輕輕按住紀青蟬的額頭,紀青蟬一頓,下一秒就被陸深拉了起來,陸深裆間的香槟瓶落在地毯上,沒有發出聲音。

紀青蟬眼角和臉頰都泛着紅,幾乎蔓延到了脖頸之間,陸深按着他的肩膀,眼神裏透着無法藏匿的占有欲,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輕聲對紀青蟬道:

“夠了。”

紀青蟬垂了垂眼,張開被瓶口撐紅的嘴唇回答他:

“好。”

游戲還在繼續,兩人誰也心神不寧,陸深滿腦子是剛剛紀青蟬蹲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現在都不敢轉頭去看坐在身邊的紀青蟬,紀青蟬一直垂着眼,只是臉上太熱,怕被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一直不降溫的臉。

幸好後來幾局都沒怎麽抽到兩人,直到最後一局,最後一局是個女生報的牌,她報了大王,陸深一臉郁卒地翻開牌。

那女生是啦啦隊裏劉妮妮的朋友,早就知道兩人的關系,便讓現場所有人閉眼睛,陸深挑一個接吻,這件事只有陸深和被他親的人才知道。

女生喊着閉眼睛閉眼睛,男生們覺得什麽都看不到,興致缺缺地把眼睛閉上。

紀青蟬閉上眼睛,他感覺到身邊坐着的陸深站起身,大概半分鐘後,陸深又坐下,喊大家睜開眼。

紀青蟬睜眼慢了幾秒,他睜開眼的時候大家已經在逼問陸深親的是誰了,紀青蟬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陸深笑着搖頭:

“保密,告訴你們不就沒意思了麽,行了行了,撤了,很晚了。”

大家邊起身邊抱怨陸深不夠意思,陸深去櫃子裏拿了自己和紀青蟬的外套走過來,把紀青蟬的遞給他:

“咱們回去吧。”

紀青蟬反應有些遲鈍,他盯着陸深的表情透了點打量,陸深看着他問怎麽了?紀青蟬搖了搖頭,準備出門,就在出門前劉妮妮突然走過來和陸深說再見,笑得很開心,臉也很紅,紀青蟬的心跳突然跳得飛快,帶着一種滅頂的惶恐。

從走出包廂到走出KTV,紀青蟬整個人都有些暈,陸深正在叫車,紀青蟬突然拉住他:

“走走吧。”

陸深有些意外,這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這裏離學校很遠,走的話估計得兩個小時,紀青蟬看着陸深,陸深下意識點頭。

兩個人借着城市午夜的光,行走在已經零下的無人的街道上。

兩人沉默地走了五分鐘,陸深看到路邊的便利店,問紀青蟬要不要吃點東西,紀青蟬不知為何從剛剛到現在整顆心髒都很不舒服,煩悶、恐慌、還有一點酸澀。

他搖了搖頭,步子突然停下。

陸深也停下來看他,紀青蟬眼底不知是凍的還是困的,居然泛了些許水光,他直直的看着陸深,用十分平靜的聲音問:

“你剛剛親了誰?”

不是我,是誰?

紀青蟬的手垂在下面緊緊握拳,只是面上還保持着冷靜和淡然,陸深怔了怔,他不知道紀青蟬為何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他只是抿嘴笑了笑,眸子如墨般漆黑,紀青蟬只覺得恐慌,慌得他即使不冷,也覺得自己在發抖。

陸深看紀青蟬的樣子有些奇怪,他上前一步,逆着對面商場LED大屏的光,顯得身形偉岸,他走到紀青蟬跟前,低頭聲音溫柔道:

“我誰也沒親啊。”

紀青蟬眨了兩下眼,呆住,他看到陸深朝他笑,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慢慢回溫,剛剛所有劍拔弩張的情緒瞬間湮滅,紀青蟬張開嘴呼出兩口氣,覺得鼻尖的酸澀更甚。

“你問我這個做什麽?”

陸深看着紀青蟬,絲毫不知道他內心早已天翻地覆,紀青蟬垂眼,他第一次有類似對即将發生事件的害怕情緒,陸深有些無措地盯着反常的紀青蟬,沒等他開口,紀青蟬突然擡起頭,滿眼的認真和決然:

“如果親的話呢?”

陸深蹙了蹙眉,心中也慢慢打起鼓來,他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不确定地看着表情冷傲的紀青蟬:

“你說什麽?”

紀青蟬眨了下眼,絲毫沒有猶豫:

“親的話,你親誰?”

紀青蟬用不長的指甲死死摳着自己的掌心,他緊張地都快發抖,可是陸深還是不懂,陸深整個人直直地站着,表情比剛剛還要呆滞,他順着紀青蟬的問話回答,輕聲道:你。

紀青蟬眨了下眼,聲音比陸深還要輕:

“那為什麽不親?”

陸深看到紀青蟬眼尾泛着粉紅,白`皙的皮膚在路燈的照射下更顯細膩,淺褐色的眸子此時染上一層暖黃,即使這樣卻還是堅定地和自己對視。

陸深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細微的抖,口齒莫名不伶俐地鄭重詢問:

“可以嗎?”

紀青蟬這次沒有回答他,只是站在那裏,倔強地盯着他。

陸深不太敢動,欣喜若狂的同時又戰戰兢兢,他抓了抓拳,試探性地湊近紀青蟬,呼吸都小心翼翼,兩人的吐息互相纏繞,鼻尖相抵,暧昧在冬夜裏的路燈下升溫,直到兩人嘴唇只差了一公分,紀青蟬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陸深伸手攬住紀青蟬的腰,低頭狠狠吻在了他的唇上。

陸深緊緊攬着紀青蟬,即使兩人的胸膛相隔着冬衣,也能感覺到彼此心跳的激烈。他毫無章法的用力地吻着紀青蟬,撬開他的嘴唇,去捕捉紀青蟬粉`嫩濕軟的舌尖,和他緊緊纏繞在一起,用力吮`吸吞噬。

紀青蟬擡着下巴任陸深親吻自己,他有些呼吸不過來,張開嘴和陸深互相交換氧氣,渾身力氣似乎都被抽走,擡起手臂摟住了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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