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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深攥了攥拳轉身跑出酒店,卻已經看不到紀青蟬的身影,他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凝重壓抑,拿出手機給紀青蟬打電話,可紀青蟬一直不接。
陸深滿腹心事去看了監控,才找到紀青蟬會去劉妮妮池子房間的原因,劉妮妮泡的那個池子,恰好就是他們倆昨天晚上泡的。
陸深握緊手裏的手機,拜托保安再把監控往前調一天,這件事酒店很重視,也讓安保部門全力配合,所以陸深的要求保安沒有拒絕。
池子所屬的房間內是沒有監控的,只有走廊上有,所以陸深看到的就是昨晚他和紀青蟬離開`房間,第二天一早保潔進房間打掃,然後就是中午劉妮妮一個人進了房間,不到半小時紀青蟬就出現在了走廊,表情凝重緊張,劉妮妮從裏面開門,兩人講了幾句話,氛圍不是很好,劉妮妮就關上了門。
紀青蟬在門外沉默的站了一會兒,最終離開了。
陸深的瞳孔微微震顫,用力閉了下眼,對保安說了謝謝便離開了。
這之中除了保潔和劉妮妮,就沒有人進過那個房間,陸深去問了監控裏的保潔,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她說不記得見到過那樣的東西,一旦看到他們都會上交,等發現遺失物品的客人來拿。
下午四點的時候陸深去找了劉妮妮,劉妮妮依舊有些受驚,整個人都比以往安靜了不少,看到陸深更是第一時間想哭。
陸深先禮貌性的慰問了兩句,然後才發問:
“你去那個房間看到有別人的東西掉在那裏了嗎?”
劉妮妮一愣,眼角瞬間濕了,她嗚嗚地小聲哭着:
“我、我都這樣了,你還想着幫他找東西!”
陸深皺了下眉,緊抿着嘴唇不說話,等劉妮妮哭完,他才繼續道:
“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如果你看到了一定要告訴我。”
劉妮妮抽了抽鼻子,擡起頭看着陸深,眼神裏透了些期待:
“我…我告訴你,你陪我兩天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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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深眸色更深了:
“你見到了?”
劉妮妮點頭,慢吞吞起身走到衣櫃邊上去拿自己剛剛穿的浴袍,從浴袍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U盤:
“是這個吧?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回房間找了,就在衣櫃裏。”
陸深也站起身,點了點頭:
“物歸原主吧。”
劉妮妮把手一縮:
“你答應陪我兩天,就今天和明天,好嗎?我就給你。”
陸深沉默了片刻,似乎輕嘆了一聲,說了聲好。
拿到U盤之後陸深立刻給紀青蟬發了短信,說U盤找到了,回去之後他帶給紀青蟬,可依舊是杳無音信,紀青蟬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饒是對他這麽重要的東西。
陸深不停給紀青蟬發短信,紀青蟬靠在高鐵玻璃窗上,翻閱着源源不斷發來的短信。
“找到U盤了,我帶給你好嗎?”
“你接電話。”
“回短信也行。”
“紀青蟬你生氣了是嗎?你是該生氣,我做錯事了。”
“我不應該懷疑你,我是壞人。”
“要怎樣你會原諒我,我照做。”
紀青蟬看着“我照做”三個字,緩緩在回複框裏輸入:學豬叫。
輸完他又删掉,再重新輸入,這樣反反複複好多次,陸深又發了很多條短信過來。
“昨晚你不是說帶我去見你一起長大的朋友們的嗎?”
“是不是就是你今天說的婚禮?”
“你不打算帶我去了嗎?”
紀青蟬眨了眨眼,他有點不想帶陸深去了,陸深讓他......有點委屈,有點動搖。紀青蟬體驗過痛苦、體驗過怨恨、體驗過絕望,可是從沒體驗過委屈。
委屈好像包含了所有情緒,但又和所有情緒不同,是一種很微妙很任性的情緒,想着有人來哄,可是來哄的時候又覺得得讓這個人多受點懲罰。
紀青蟬關了手機,不再看陸深發來的短信。
陸深本來想當天也回去,但因為答應了劉妮妮,只能繼續留在溫泉村,直到像被放在熱鍋上熬了兩天之後,陸深終于能從溫泉村離開,馬不停蹄的回了海市。可是他依然聯系不上紀青蟬,問關明勳,關明勳問東東,即使是東東也不清楚,陸深去塘西茶館找紀青蟬也不在,他甚至打電話給紀書晴,紀書晴說紀青蟬寒假只有過年那兩天回來,其他時間她也不知道他會去哪。
陸深只知道紀青蟬說要幫朋友籌備婚禮,但這件事東東似乎死守秘密,不告訴他們婚禮到底在哪裏舉行。
陸深無頭蒼蠅般找紀青蟬找了一個多星期,找到都快絕望。
直到到了臘月十八,舉行婚禮的那天。
東東拉着關明勳去了垃圾街,關明勳看到之後都震驚了,想着還有人在這種大排檔辦婚禮,被東東橫了一眼後才保持緘默,和東東一起把份子錢交到新郎新娘手上,這才看到大排檔最邊上正在搬東西的紀青蟬。
東東牽着關明勳過去打招呼,紀青蟬狀态看起來不錯,一點都不像和陸深吵架的樣子,他微微笑着告訴東東和關明勳坐在哪裏,讓他們再等會兒,人還沒來齊全。
關明勳入座後就游移不定了,問東東:
“真的不要告訴陸深嗎?”
東東皺着眉瞪他:
“蟬哥說不要就不要!你不準當叛徒。”
關明勳苦笑着點頭,他想,可是陸深都快崩潰了呀,陸深差點要找人定位紀青蟬的手機,還是被關明勳及時阻止了才放棄,幾乎快要魔怔了。
酒席在傍晚的時候開始,不到五桌人,大部分都是孤兒院的朋友們和他們開大排檔之後認識的人,簡易的塑料桌椅、廉價的喜字鞭炮、和新郎新娘身上租來的禮服,這一切都讓關明勳像是進入了一個新世界,他好奇又驚訝地打量着這一切,盯着身邊的東東,突然抱了抱他,在他耳邊親昵的問:
“你就是這樣長大的嗎?”
東東喝了點酒,臉上帶着紅暈,圓圓的眼睛眨了好幾下才點頭:
“嗯!”
關明勳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哄着人道:
“好了,不喝了。”
紀青蟬和他們坐一桌,臉上透了點笑意看着關明勳和東東,半晌才別開目光,站起身去為新郎擋酒。
夜裏的大排檔很冷,塑料棚子上只有幾盞節能燈,但依然抵擋不住這群人的熱情,後半場幾乎就是紀青蟬在喝新郎的敬酒,他們明天還要繼續做生意,不能喝那麽多。
紀青蟬酒量其實還不錯,只是因為不知道多少下肚,胃裏在燒,骨頭之間似乎都游離着酒精,迸地骨頭疼。
深夜之後人陸陸續續走了,只剩下一些非常熟的朋友留下來聊天,紀青蟬一個人趴在一個走光人的桌上,不知睡着醒着,身子骨單薄地讓人看着難受。
關明勳看着心裏不太是滋味,瞞着東東把這邊的地址發給了陸深,然後拉過醉的也有些不省人事的東東率先離開。
紀青蟬感覺到有人推了推他,他微微張開眼,隆隆姐俯身看着自己,用不太清楚的口吻說:
“蟬兒,在、在五們這幾,先睡,好不?”
隆隆姐他們這裏一樓做生意,二樓只有一間房,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紀青蟬強撐着起來,腦袋暈暈地搖頭,他用力朝隆隆姐笑了笑:
“沒事,我打車…回去。”
說着紀青蟬擡頭看了看裏屋牆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強裝鎮定地往棚子外走。
沒走兩步他突然看到不遠處不太明亮的街道上站着一個人,紀青蟬停在了原地,歪着頭看那個站着一動不動,也盯着自己的人。
紀青蟬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那個人還在,而且似乎正朝自己走來。紀青蟬呆呆地看着那人朝自己走,走到自己跟前,一把将自己抱在了懷裏。
紀青蟬的腦袋更暈了,他用了些力推開那個人,這時後面的隆隆姐和姐夫也都上來,警覺防備的問紀青蟬面前的這個人,你是誰。
陸深看着滿臉通紅、滿身酒氣、路都走不穩的人,心早就揪成一團,關明勳給他發信息的時候他還在給紀青蟬發信息,接到信息後立馬從家裏趕過來,就看到那人歪歪扭扭的走,看着自己的表情充滿疑惑。
陸深的表情有些吓人,但他還是極力克制地看着新郎新娘,聲音很沉:
“我是他男朋友。”
那兩人明顯一怔,根本不相信陸深的說辭,連忙把他們的小蟬兒從這個陌生人手上搶了回來,看着有些走神的紀青蟬問:
“蟬兒,他是你男朋友嗎?”
紀青蟬皺了下眉,扭頭去看死死盯着自己的不知道真假的陸深,語調飄忽地問了句:
“你是嗎?”
陸深緊緊抿着唇,眼睛都快瞪紅,他張開嘴回答:
“我是。”
紀青蟬眯了眯眼,伸手指着陸深朝新郎新娘點頭:
“嗯,他說他是。”
幾個人拿喝醉的紀青蟬完全沒辦法,新郎新娘不相信陸深,陸深執意想把紀青蟬帶走,只能僵持在那裏。
半晌,紀青蟬噘了噘嘴,突然把隆隆姐抓着他的手甩開,朝前不穩地走了一步,一頭撲進了陸深懷裏,他伸手死死抱着陸深,把頭埋在他肩膀處,透着埋怨和委屈輕聲呢喃:
“你怎麽現在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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