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卷十三,懷此思(五)

白瓷湯匙,不過女子巴掌大的小碗,盛的卻是滿滿紅液。

薛黎陷坐在一旁垂頭仔細的纏着腕上紗,表情認真的就像他對待每個病人一般無二。

根本沒有異樣。

可是蘇提燈卻覺得莫名刺眼。

輕輕将碗擱置在一旁,蘇提燈縮回被子裏,淡聲道,「以後……不必了吧。」

「你們那個南疆的聖女,叫我一月喂你一次便好了。一個月那麽一小碗,對我來說便當強身健體了,并無大礙。倒是你,沒了我這碗血供着,估計就有礙了。昏迷的時候還好,搓扁揉圓都任我,醒了便這個不那個不的,能別這麽事兒逼了嗎,叫你喝就喝成不成?」

被子又拱了拱,往床裏頭去了。

薛黎陷眼疾手快的按住被褥阻止他繼續亂咕蛹,「你快回南疆了吧。」

「是啊。」

「回南疆可撈不着我這碗血喝了。我這邊事多,沒法陪你回去的。」

蘇提燈空眨了幾下眼睛,好像一醒來,很多事都不對了。醒之前還是那夜滿月,他很含蓄的告訴自己——「我現在懷疑你就是葉門主人,正淵盟對葉門所犯下的罪行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你是葉門的主人,我們必将你血灑以祭北地諸多亡靈。」可薛黎陷甚麽時候就準确無誤的跟自己站到了同一個立場上去了?

「你……甚麽意思?」

「我在這裏,你還想哪兒去?」

「小生又無罪了嗎,呵呵。」蘇提燈藏在被子裏揪了揪被角,淡聲道,「薛掌櫃,沉瑟難道就沒警告過你,小生最擅長欺騙了嗎?」

「是啊,所以你這個犯人想躲到南疆去?再勞我正淵盟人力物力追過去綁回來?識相就長點眼識,那個甚麽祈福法事做完了就盡快回來。」

那時候不一定回得來了。

蘇提燈在內心微嘆了這一句,終究沒說出口。

也罷也罷,月娘……既然不奢求她真能轉醒了,那自己這條薄命為萬千南疆子民奉上又有何不可?

造孽多端說的也無非是自己這般……能得甚麽好下場呢,精力耗盡死在祭祀臺上,也不失為另一種樂趣啊。

「先別睡,來來來,幹了這碗英雄血,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似乎是被薛黎陷的話語給逗笑了,蘇提燈從被子裏拱出來,無奈笑着搖頭喝掉了。

「行了,我喝完了,你走吧。」

完全戲弄小孩子的把戲,甚麽好消息,也無非重點是在騙自己喝了這碗血上。

「你媳婦醒了在你醒的前幾天醒的但是我怕你當時剛醒心智有點亂就沒敢第一時間告訴你你不會怪我吧啊哈哈呵呵嘿」

語速快的驚人,亦沒有分字斷句,可蘇提燈卻出乎意料的懂了。

懂了。

手指無意識收緊,瞳孔微聚,貝齒輕磕之間洩露的何止一二分不可置信,「你說……公孫月……她……她醒了?!她,她還記得我嗎……她……」

「是這樣的,你先冷靜冷靜。」

沒有如印象中在詭域那裏發瘋的症狀出現,薛黎陷微微放心了一些,循循善誘道,「她很好,你放心。但是,你必須告訴我另一件事情,我才會讓她一會兒過來看看你。」

「你甚麽意思?!」

喲,這小兔崽子這一句重點倒是抓到了。

「你不會把她關起來了……她會不會失控了?蠱術喚醒可能把她變得有些奇怪但是她人是善良的,你別傷害她,你快讓我去看看她……」

「嗳嗳嗳,現在失控的是你好吧,她真一點事都沒有。就是有時候會突然失力摔倒。大概就是睡的太久了,柳小喵最近陪她做康複運動呢,反正使輕功的時候多半沒事了已經。人家姑娘身體健康,鐵定比你要好。」

失态也不過剛才幾瞬。

此刻瞬間理智下來。

再冷清不過的嘴臉,再清冷不過的嗓音,「你想知道甚麽?」

啧……這變臉這個快。

薛黎陷撓撓頭,慢慢在床邊坐下,雙手扳過他的肩,認認真真一字一句道,「把你經脈差不多被全廢的事,一字一句一點細節都不要漏的,全告訴我。這個仇,我會幫你要回來。若不是因為經脈被廢,你現在不至于如此地步。聖女說過,但凡是個正常人身體的蠱師,如有你這般天賦做一個起死回生的蠱術來救月娘,不需要當初造下那麽多殺孽來輔助起蠱……也自然不會需要我日後每月一奉的鮮血續命了。把你害成這樣,讓你少享受人間如此之多樂趣的這個仇,不能忍。」

「能忍。」蘇提燈拂開薛黎陷的手,淡笑的靠回了床頭,語氣輕的像是在談論別人的故事,「是我心甘情願的。」

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兒哪來甚麽心甘情願。

只是稍微懂了點事再回頭瞧這事兒,蘇提燈倒覺得,果然心甘情願的不得了。只要——沒遇到公孫月。

「到底怎麽回事?」

「薛掌櫃當真要聽?」

「那你想不想見到月娘?」

「只是覺得你未免太吃虧了,便是不拿月娘做要挾,我也随時可以講給你聽。」蘇提燈眨了眨眼,狡黠笑道,「不過,你既然先拿了月娘做要挾,小生必須要讓你記住這個教訓,不能随随便便拿她當事講。有甚麽,直接沖着我來。」

薛黎陷不屑噘嘴望天。

蘇提燈又笑着前躬身拍了拍薛黎陷的肩,「其實我總覺得,講這事的時候,合該着跟你溫壺酒附庸風雅一把的。」

薛黎陷眨眨眼,「我向來只和別人飲快意恩仇酒的。你講是不講?」

「好好好,我講。」

「四歲那年吧,蘇鶴廢的。」

只一句便讓薛黎陷瞪大了眼睛。

像是看到這人的表情新奇,蘇提燈又笑了笑,倦聲道,「好久之前的事了啊……啊呀,原來真的已經這麽久了,自己一晃眼也是個要近而立的人了。」

「其實說是蘇鶴,也不全是。他應該也有不情願的成分在吧,可是沒辦法。」

「一件事,最怕的就是無可奈何。」

「你到現在還為他開脫?!」

「你別急。」蘇提燈輕咳了幾聲,「大夫人……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她當初知道蘇瞳有了我的時候,第一想法不是讓她打下,而是留下。說那總是一條生命。」

「出生後亦待我不薄,視如親子,甚至,有時候我想要我那些哥哥們都得不到的東西,她卻會給我。」

「她家曾經也是江湖上聲赫有名的望族,說話也未曾不是擲地有聲,嫁于蘇鶴亦算是門當戶對。至少,比起蘇瞳門當戶對多了吧。」

「而且,夫妻恩情相伴二十多載,又有哪一處打點不當,又有哪一點做的不夠盡心?二叔負氣遠赴南疆之時,蘇鶴也無非是只知道借酒消愁,那時候蘇家上上下下,不也是靠她一個羸弱女子撐起來的?更何況,那時候六哥也剛出生不久……」

「呃,那時候你還沒出生,你怎麽知道的?你不是故意騙我的……」

「我十歲那年,發生了另外一件事。那時下定了決心要跟着二叔去南疆的時候,她曾為我送行,彼時我二人也像是朋友一般小談了片刻。其實人生恩怨也不過短短幾字,三言兩語一筆帶過,煙消雲散罷了。」

「更何況,我着實恨她不起。她做的沒甚麽不對。」

「對蘇家她夠盡心維護,對蘇鶴她夠足心敬愛。」

「只是……只是,蘇家也得給她一個交代罷了。」

「你也知道的,蘇家男兒多習劍,女子多用鞭……小時候又太天真,不懂刀不在殺而在藏,偏要鋒芒畢露,三歲有人識繼而過目不忘。那時候,總覺得自己表現的聰明一點,蘇鶴就會很開心。會抱一抱自己,會和自己說很多話,玩很多游戲……」

「現在想來,無非是自己害了自己,又有甚麽怨言呢。」

「只要廢我經脈,讓我這輩子成為一個廢人,這輩子握不了劍,死後沒有名分埋入蘇家墳冢。她就足以心安罷了。她只是為求一個交代罷了。而蘇家,也确實不該不給她這個交代。」

「畢竟她一介清白女子名聲,怎能污在我一個私生子的手裏。」

「其實後來也想,若換做平常人家,亦或者富賈妻妾成群的宅邸裏,興許又是另一番勾心鬥角的模樣。那般想來也着實後怕,不如趁早絕了我這條後路,大家将來也都放寬心,落得個兩廂清淨自在,沒甚麽不可。」

「蘇鶴也自知虧她甚多,這個理由提的夠充足,沒有反駁的餘地。」

「嗯,於是我就被廢了。就這麽簡單一個故事。」

「可他不知道,今後會給你造成這麽大的影響,這麽拖累你,不是嗎?」薛黎陷心疼的撫上蘇提燈的面頰,爾後随手揪住他臉側鬓發,輕扯了一把,「十歲那年呢?」

蘇提燈眨眼,覺得薛黎陷這個動作未免太有威脅性,略微又往後仰了仰頭打算叫這縷頭發自薛掌櫃手中蹿出來,卻發現已被薛黎陷牢牢蹿住了,壓根沒有放手的意思。

「這個,你先放開……」

「你不是不讓我針對月娘只針對你嗎?」薛黎陷上下晃了晃手,揪的蘇提燈倒抽了口涼氣,「我這不就是在只,針對,你,嗎?」

忽略薛黎陷突然孩子氣的表現,蘇提燈單手覆在薛黎陷手上,另一只手将頭發解決了出來,這才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着窗外又落的小雪道,「四歲經脈被廢,我昏睡了三年。三年後,蘇鶴便再也不來看我了。我一個人住在那個小院落裏。」

「一開始很寂寞啊。嗯,很寂寞呢。」蘇提燈略微閉了閉眼,緩聲道,「後來,我才發現不是他不來看,是他不來正大光明的看。」

「屋子裏某處總會多出一點新鮮玩意,有時候會是一兩本自己曾在紙箋上寫過想看的書目名字。所以我就猜他一定是某個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來的吧。只不過這個時間維持不長就斷掉了。之後就是管家每天會來詢問我需要甚麽,他徹徹底底的再也不來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為甚麽不敢來見我,他心底有魔啊。」

「十歲之後,我稍微抽了抽個子,然後也有點長開了,不再是像當初那麽小小一個的模樣。」

「有一天夜裏,我本是打算早早睡,但是那一天白天時院落就有些吵鬧,好像是甚麽人回來了,嗯,就是蘇景慕。」

「及至夜深沉,忽然被人叫醒了。是蘇鶴。」

「我從床上坐起來,他靜靜的盯着我看了會兒,然後……」

蘇提燈突然住了音,眸色突然深情異常的盯着薛黎陷看了起來,接着慢慢,慢慢的湊近,略微側了臉,挺巧的鼻尖抵着了薛掌櫃英挺的鼻峰。

眼瞅着兩瓣薄唇便要貼合上。

薛掌櫃那只強勁有力的手早已掐在了蘇提燈的脖子上,将他按回了床頭,「找,死,嗎?」

蘇提燈嘻嘻笑着揮開薛黎陷的手,「我總怕沒法讓你明白我當時被惡心的那種心情。」

薛黎陷眨了眨眼。

蘇鶴他……

「黑暗中真是個暧昧的好氛圍啊。在他湊得離我很近很近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覺得下一秒便要不受控制的給他一巴掌,可是在這之前,我的理智壓過我的沖動,我冷靜的喊了他一聲,『父親』。」

「當時他整個人都震了下,如大夢初醒一般愣了幾秒,接着就奪門而出了。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估計他也沒臉見我。他不是對我有意思,他只是對我這張極其像蘇瞳的臉有感情罷了。」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為甚麽我越長大,他就越不敢見我的緣由。」

「在伫月樓那時候,我曾幾次撤陣,他卻幾次不入。」

「二叔把我領去南疆後跟我說,『大哥心裏有魔。大哥自己也承認。』他也怕蘇家千年大業毀于我手,於是,拜托蘇景慕來中原一趟,帶我走的。」

「也是随着年齡越來越大吧,後來年月索性将我留在了十六歲那一夜。到現在依舊是一幅慈眉善目的娃娃臉,生的也單薄,散下發來,單從背影卻也看不出是男還是女。反正自那之後,我就很讨厭看到自己披頭散發的模樣。」

「不一樣的,不一樣。你身上有英氣,男子漢的英氣。」薛黎陷認認真真道。

蘇提燈又笑,自顧自又講道,「索性全說了吧,省的你一次次問。十六歲那年,我被蘇家騙回了中原一次。他們……當時為的還是掩蓋那個最初時最最可笑的笑話。說甚麽只要殺了對方,取到了那個傳說中的武林秘籍珠光寶譜……說是當初為了鞏固這個藏了天大秘密的盒子,鑰匙在我蘇家,盒子放到了公孫家……當時只知,蘇鶴說要把那東西徹底取回來,然後銷毀它,不能再讓它繼續流傳下去,害人下去了……可那,那本身就是個謊言啊,從老一輩、再一輩,一輩子接一輩子傳下來的,假的卻也作了真。而當時,便是連四大家對此事都鮮有不信者,畢竟珠光寶譜、絕世武功,是哪一個少年子弟不曾懷揣過的琉璃夢?像你、像蘇鶴、便是像沉瑟那樣的境地,那般的地位,又是哪一個鮮衣怒馬打馬長安的俠客不曾肖想過的?說服自己相信竹籃打水一場空總是太難,太難太難了……多少人仍舊不信呢。你最想要的,便擺在了眼前,這麽多江湖名流,這麽多巨尊前輩都曾言之鑿鑿過此事為真……為的是守住謊言,還是守住人心?他們也是被欺騙,被他們的前輩,被他們的上一代,子子代代無窮盡也的欺騙下去,會是什麽?會不會有更多的人為此瘋魔,為此,已經搞不清真作假,還是假成了真……其實他們該感謝我和月娘的,要不是因為我倆偶然撞破這個謊言,這個謠傳,還能傳下去多久?還會害多少人?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什麽珠光寶譜,亦沒有武林秘籍。有的只是暴亂的人心。當時公孫家和蘇家長輩雖是都懷揣着一份斷掉這個傳說的心思,可他們也不會料到,前輩的前輩所言的那些『東西分作兩處不同的地方所放,兩家各掌一物,便是為了不讓任何一家獨大,任何一家狂妄,最後毀了這個江湖』這句話,本就是謊言,本就是笑料,本就是無數代欺騙下來的一場鬧戲罷了。」

「但無論怎麽說,當時這事,他們卻都是全信了的……畢竟那事換做六哥去做有風險啊。我……我這個本就僥幸活下來的,搏個人間壽數無兩又怎樣,還不如為蘇家鋪條光明大路。做了,算是立功一件,成了可以回蘇家生活,死了,也有個歸處可埋。」

「其實總說人心難揣度,我又何嘗不是。能把別人想的太複雜的人,自己肯定也不簡單。當時也未曾不是想過什麽——蘇鶴到底是想要其中的寶物也好,秘籍也罷。還是真想毀了這東西……對自己來說都不太在意的。我只是在意,如果成了,能入蘇家,有個正當身份,娶了公孫月,那便好了。」

「其實……其實……其實蘇鶴後來曾跟我說過,本在四大家之中流傳的隐秘謠傳,那個秘籍裏面,不單單是武學,亦有醫學……」

薛黎陷渾身一震,有點急切道,「可以複原你那一身經脈?他可是這麽跟你說的,你信了?」

蘇提燈眨了眨眼,那雙漂亮的風情瞳裏含了些溫柔的情愫,輕輕道,「這句話,你該去問他。」

「他信了。但是他的身份,包括你的存在,他都沒法去跟公孫家說清楚。或許,當時他能把事情說清楚,公孫家也會大方的借出去那個盒子,兩家公證,只要那本醫術,複原你,就還回去便是了……那時候,也自然會撞破這個祖祖代代傳下來的寶物盒子裏,其實什麽都沒有,也自然……不會發生以後那麽多事。」

蘇提燈輕聲笑起來,「可小生,是個根本見不得光的存在啊。不能說,不可說。」

薛黎陷嘆了口氣,這造化……真真是不該說它太小孩子,還是就是如此心性難言。

「薛黎陷,你剛才也激動了。」

薛掌櫃那一直清明着的雙目眨了眨,又眨了眨,張了嘴半天也無法反駁出一個字來——對,如果這事換做他,跟他說世上有個寶物,那寶物能複原你弟弟那一身殘缺的經脈,讓他快快樂樂像個正常小孩一樣能蹦能跳能玩,便是有萬分之一的幾率成功,他也會二話不說的想法設法弄到手一試……

蘇提燈一看薛黎陷那神情,便知他是懂了,于是一雙眼瞳笑彎了起來,「正如月娘之于小生,便是那般一個飄渺的虛無傳說中的法子……」

便是會害很多無辜之人……

「我都還是去試了。」

「所以說,我們都是平常人吶吶,逃不過七情六欲,逃不過諸般妄作。尤其是在一腔熱血全數頂在腦子裏頭的時候,都不太清醒。」

「可這事?又怪罪誰呢?其實不該怪罪自己的,也不該怪罪造化。只能認了。」

蘇提燈嘆了一嘆,歪着頭思索了會,又像是想起甚麽似的,慢吞吞道,

「其實,蘇家……蘇家……到底是榮耀啊。到底是無數江湖子弟心中的一個榮耀所在。但真若論起來,何止蘇家,何必蘇家?!公孫家亦是風頭無兩,衛家南宮家也何曾不可?便是連正淵盟,那也是因為低調而不是資歷不夠……只不過恰巧時勢造了英雄,英雄又成就了這個時勢罷了。」

「其實,薛黎陷,有一句話你說對了,『葉落歸根』。到底心底是存着這種念想的。所以我回了中原,接了這個請求。那時總想着,一旦成功了呢,自己哪怕是以蘇家養子的身份,都足以迎娶公孫月過門吧。」

蘇提燈眸光閃了閃,像是回憶到某處很柔軟的地方——那時候的公孫月,性格真的很可愛啊,不知現在怎樣了。

「小生也忽然想起來,貌似去年剛見着你的時候,你問我緣何回了中原,小生回道,到底是故土難離。」

「如今想來,不是故土難離,也無須葉落歸根。只是我的妻子,還在這裏。」

「現在,我想見她。」

薛黎陷怔了一會兒,猛然點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 被大天使訓了。

說投雷投炮給我,不是讓我說些冠冕堂皇的感謝話而是為了讓我快點更的。

(古物君默默躺地中。(于是這章是加更了。

相信我原本今天真是沒有更的。于是這章真是加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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