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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舅爺不在,出去了,據說要去好些日子,回來?不知道,他行蹤不定,少年時曾走遍天涯,曾孤身擊敗六國刺客,還曾經在外游蕩三年不歸。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晚上惡夢,夢到東方清被打得皮開肉綻,氣息奄奄。
半夜裏,忽然有人潛入我的房間。站在床前,盯着我看了很久,又過了一會,幹脆鑽進紗帳,和我躺在一起。
我半夢半醒間,聽到男人沉重的呼吸聲,驚醒,大叫:“救……”
冰涼的大手緊緊捂住我的嘴,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不許叫。”
我停住,心裏納悶,這個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他摟着我的腰,逼我躺下。
身邊躺一個危險的男人,我哪還睡得着。
幸好他沒動,黑暗中側着臉面對我,溫熱的氣息不斷噴到我臉上,我很懷疑他是不是有夜視功能。
停了一會,我道:“我渴。”
他嗯了一聲。
得到許可,我趕緊起床倒水喝,趁機拿了火折子,轉身,叭,火光亮了。
他的臉黑暗中一閃而過,我頓時冷汗直流。
火折子掉到地上,熄滅。
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從身後把我擁到懷裏,他低下頭,往我頸子裏噴着氣,惡狠狠地磨牙:“我是呂楓,來找你複仇了。”
我知道他不是鬼,但我還是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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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握住我的腰,上下其手,狂吃我豆腐。
我拼命推開他的手。
他悻悻道:“我險些死在你手裏,你應該補償我。”摸了摸下巴,“讓呂天放知道會笑死。”
我默默地不吭聲。
他道:“那裏平時沒人的,幸好國舅爺突然心血來潮,想看看他妹妹的院子,遇上我。”
我暗自祈禱,國舅爺,好人一生平安。
他道:“其實我早就見過你。”
我聽着。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躺在草叢裏,突然聽到砰一聲,有人跳湖,我心想,呂天放這小子腦袋壞了,半夜三更游泳,一時好奇就跟了上去,牆很高,你是鑽狗洞出去的,我跟着你一路跑啊跑,看着你偷了人家的衣服,偷什麽不好,偏偏偷身破的。”他笑起來,聲音朗朗的。
我郁悶地低着頭。
他低下頭看着我,眼睛很亮,聲音很輕:“後來,東方那小子把你領走了。”
我繼續低着頭。
他道:“呂天放有很多女人,但是沒一個女人能上那座樓,我就想,是個什麽女人,我在東方家觀察了幾天,你一直病,病好以後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不會做針線,不會燒飯,不會琴棋書畫,唯一賣了一次披巾,你也沒動過手。”
我無語。
他又道:“我想,這個女人也沒有什麽,不如送還給呂天放。你突然離開東方家,蒙着面巾,鬼鬼崇崇的,我繼續跟着你。看到你賣了身上的首飾,買了一方好玉。”
我咬牙,這個男人是不是太無聊,居然跟蹤我這麽多天。
他笑了:“我就想,這個女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我繼續保持沉默。
他道:“呂天放喜歡的,都不是一般的東西。他想要的,也從來沒有人拒絕。”
我聽着。
他又道:“小時候,他就特別讨人喜歡,總是坐在老爺子身邊,吃最好的菜,穿最好的衣服,他的玩具也是最好的,我有一匹小馬,我爹給我的,那匹小馬長得很漂亮,雪白的,四個金色的蹄子,他看中了,硬要,老爺子便給了他。”
我不禁問道:“後來呢?”
他輕描淡寫道:“小馬死了。”笑了笑道:“他哭得比我還傷心。”
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
他頓了頓,道:“我跟國舅說了你的事,他答應見你,我現在送你過去。”
我心想,你不怕再做一次水鬼。
他笑起來,似乎猜到我想什麽:“那裏沒有水,只有酒,很多很多酒。”
他說得沒錯,這裏确實有很多酒,因為這裏本來就是一個裝酒的地窖。
一個男人背對我坐在條凳上喝酒,他不是用杯子,也不是用碗,而是直接捧着酒壇子往嘴裏灌,除了瘋子和酒鬼,沒有誰會這樣不要命地喝酒。
國舅爺當然不是瘋子,那麽只有一個解釋,他是個酒鬼,不折不扣的酒鬼。
呂楓拍了拍手:“我來了。”
國舅爺慢慢扭過頭。
我看到一張臉,這張臉是我此生見過最英俊的臉,東方清美在氣質飄逸,呂天放的美有幾分陰戾,呂楓的美透着邪魅,只有他是真正的陽剛,英氣,令人望而生敬。
他看到我,沒有什麽表情,繼續喝酒。
我想,他該是醉了,連自己的妹妹都認不出。
呂楓很識趣:“你們聊。”他走出去,體貼地關上門。
把我和滿窖的酒,外加一個酒鬼,關在一個屋子裏。
門一關上,他立刻變了,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身手敏捷地撲向我,我被他抱個滿懷,舉起來使勁搖,險些把我早上吃的幾塊米糕搖出來。
“羽兒,羽兒。”他把我用力按進他懷裏,貼着我的脖子急切地喚着。
我幾乎懷疑這個哥哥有戀妹情結。
過了很久,他終于松開我,面無表情地回到條凳上,繼續喝酒。
我……我炸了。
這裏有一個瘋子,不是我,就是他。
我道:“我要回宮。”
他答道:“回宮幹什麽,你的湖,你的園子,還有你的繡樓,我都為你留着。”
我道:“我要回宮,救一個人。”
他道:“東方清?他的名字是呂天放親筆圈的,你不該插手。”
我道:“我要親眼看到他沒事。”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手裏還提着他的酒壇子:“東方清只是一個文人,文人無用。死了也好。”
他不屑的語氣把我激怒了:“他不是普通文人,他有才華,有志向,還有一顆憐憫的心。”
他揚唇,笑:“你和他在一起不過兩個月,了解多少?忘了他。以後,你依然是芈家的二小姐,我的好妹妹。”
我向後退,不敢相信:“是你……聯合呂天放劫我出宮?”
他皺眉:“你不信我,你不信自己唯一的兄長!”
我堅決:“要我信你,現在就送我回宮。”
“回宮?”他又笑了,放聲大笑:“你還想做那個有名無實的太後?你不過是個棋子,呂家的棋子,呂天放為了權力,可以出賣一切,包括你。回到宮中,你還是他的棋子,一輩子脫不掉他的掌控,你甘心嗎?”
我道:“他如果真把我當棋子,就不會帶我出宮,誰是棋子,現在還很難說。”
他的眼睛亮了:“你想下棋?”
我道:“我不想做籠中鳥,也不想在兄長的疪護下活着,唯有手中握住棋子。”
他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芈家的女兒。”
我等着,他又喝了很多酒,喝得醉醺醺的。
我道:“你什麽時候送我回宮?”
他搖搖頭,看着我:“你是誰?”
好吧,現在他不瘋,我要瘋了。
我走過去,舀了滿滿一勺酒,從他頭底澆下去。
他跳起來,在房間裏來回直蹦,我冷眼看着他,直到他停下來。
我說:“送我回宮。”
他抹幹臉上的酒,盯着我看了半天,嘆了口氣:“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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