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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過後,郁藍突然間收到了很多的采訪邀請,不過都被他拒絕了,投身到了接下來的一輪工作中——他開始參加各品牌來年的秋冬大秀面試。

方平平的心中有些感慨。

雖然他最開始認識郁藍時,就已經在心中篤定後者絕對能夠成為一名巨星,但郁藍走的路,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神奇。

其實以郁藍的年齡來講,他出道算晚的了,但一出道就登上了《V》的封面,緊接而來的就是同本雜志的內頁和“苑”的創始人,尤清的邀請。

郁藍的路走得很順,當然這也歸功于他本身走得并不畏懼——譬如他和陸正正合作完成的那套自由作品,那套作品為郁藍的事業帶來了很重大的一次彈跳。

而此時此刻的郁藍,甚至是一個連培訓都沒有完整的接受過,一次T臺都沒走過的,還比較青澀的新人模特。

所幸對此,郁藍的想法和方平平是統一的——那就是要盡快的成長起來。

要盡快成長,就注定了會忙碌。

——于是,郁藍和邵銘聿開始經常地見不到面。

男人能夠為了郁藍調整一次行程,但不可能為了郁藍全年調整行程,因此分別是必不可免的,郁藍最開始還有些蔫嗒嗒,但也只能去逼自己習慣。

一個冬天過去,二月份的時候,“苑”舉辦了秋冬大秀,郁藍是開場模特。

他穿着一襲米色長款風衣,內搭是針織背心和襯衫,加一條格紋褲,帶着點兒青澀的書生氣,又有點兒微妙的禁欲感。

第一次走秀場,第一次走開場,郁藍卻并不怯場,直視着前方,非常冷靜。

一場秀,兩套服裝,被Po上了網絡時,又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然而“苑”的秋冬大秀,對于郁藍而言,只是這一個時裝周的開始——與此同時,他在時尚圈的存在感也越來越強,有許多人在讨論他,有許多銀月族在默默的關注着他。

時裝周間隙,郁藍在路過了之前那個所謂最大的紅燈區時,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看了看——當然,是遠程和家裏的邵先生知會過的,畢竟邵先生曾經明确地不準他去紅燈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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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兩天文瓊生病,暫停工作的消息刷滿了星博之後,郁藍想起了在晚宴那天兩人的談話,猜測到了文瓊可能最終還是改變了原來的選擇……

郁藍是松了一口氣的,但同時他對紅燈區這個地方的心情,也變得更加複雜,因此還是想來看一看。

這裏是一個著名景點,因此走在路上的很多人并不是“客人”,只是游客。

兩旁的建築風格都很奇怪,每一個仿佛都有各自的主題,想必也是為了某些情趣。

郁藍裹着圍巾,戴着框架眼鏡,方平平跟在他的身邊,兩人很低調,也沒有人認出他們來。

忽然之間,有個人從一旁的弄堂裏沖了出來,猝不及防的撞到了郁藍的身上。

郁藍連忙扶住了他,而對方的身後還慢吞吞跟着一個人,無語道:“你跑那麽急幹什麽,晚飯又不會少了你的——”

看清楚郁藍的模樣,他僵住了。

郁藍也有些愕然:“……郁一?”

剛才撞到郁藍的青年趕緊站穩了,紅着臉,似乎很不好意思,等到看清楚了郁藍,他激動道:“啊!郁——”

郁一立刻上來捂住他的嘴巴,瞪他道:“別喊出來!”

青年立刻點點頭,一雙眼睛裏充滿了興奮!

郁一松了手,青年期期艾艾地小聲道:“郁藍,我超喜歡你的,給我簽個名好不好?”

郁藍看了郁一一眼,對青年道:“……好。”

可惜青年沒帶紙,也沒帶筆,最後還是方平平遞了筆,郁藍直接在青年的衣服上簽了個名。

青年開心地要原地蹦起來了,郁一不耐煩道:“好了就快點走了,趕緊吃完晚飯,客人等着呢。”

青年剛應完,就想起了什麽,臉色尴尬了起來,看了看郁藍,低下頭,讪讪道:“……阿藍,那我們先走了。”

郁藍也不知道說什麽,看着兩人在他的面前走過,他跟着轉了身,最後動了動唇,問道:“郁一,你接受過記憶恢複治療了嗎?”

郁一的腳步一停。

當初郁一和邵源的事情過後,郁藍雖然不知道邵先生具體做了什麽,但他知道郁一是被送回了社會救助機構的,邵先生也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

所以——郁一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什麽時候來的?

郁一身旁的青年這會兒才意識到了郁藍和郁一認識,有些驚訝。

而郁一沒回身,說道:“反正都沒人接我回家,接不接受記憶恢複治療,有什麽必要嗎?”

當初的事情發生之後,他被強制送回了社會救助機構,并且不再那麽的自由。

那些人後悔太快地放心讓他一個人出門,念叨着他不能這麽急躁,再這樣下去會毀了他自己的人生,他的身體也得好好養養,郁一覺得煩死了,等到那些人放松了警惕,徹底逃離了那個地方。

但他和其他那些當初一起被救出來的omega一直在保持着聯系,所以後來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這一系列事件的蹊跷,最後也得知了真相。

開始探尋記憶的時候,他頭疼到昏過去了幾次,後來發現不依靠治療手段,他腦海中的記憶根本找不回來,還一個勁兒的昏迷,郁一也就放棄探尋了——反正他沒有親人,顯而易見。

郁藍聽到了郁一的回答,頓了頓,忽然說道:“邵先生不是我的親人。”

“我知道!”郁一偏頭,想起當初的那條短信,他煩躁道,“我當初就是故意想讓你不高興,行了吧?!”

當初,他看到了《V》封面上的青年,而彼時的他,已經來到了紅燈區。

雖然來紅燈區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以為在這裏能找到他想要的自由——但兩人境地的差異,還是讓他生了惡念,就算是非常低級的手段,他也想找一找郁藍的不痛快!

于是他憑借着當時剛掌握到的零星線索,發了那條惡意的短信過去。

……可他其實就是個笑話吧。

郁藍越走越高,而他陷入了泥潭。

郁一有時候甚至在想,他離開了那幾個人販子有什麽意義呢?

他的生活,似乎依舊是一團糟。

郁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是想說那個。我是想說,邵先生不是我的親人,我的家人也并沒有來接我。但其實真相是我媽媽早就去世了,所以她才沒法來見我。可是從過去的記憶中,我知道她是愛我的。”

郁一顫了顫,回頭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你當初是什麽樣的情況,但至少我是這樣的。”郁藍嘆氣道,“你可以再考慮一下,是否要恢複過去的記憶。”

一旁,最近已經知道了一些內情的方平平扶了扶墨鏡不語。

而郁一身邊的青年一臉茫然。

郁藍看了看兩人,又道:“還有,并不是進了這個地方,就一輩子走不開了。”

郁一握拳。

青年怔忪。

郁藍向兩人點了一下頭,打算離開,青年沖動地踏出了一步,說道:“阿藍,我、我們這兒現在有好多人在關注你!”

郁藍停下動作,側身。

青年結巴道:“我、我是從小在這裏出生的,我媽媽不相信外面的世界,我也從來沒敢踏出去過……”

“外面、外面真的好嗎?”青年的聲音漸漸微弱。

郁藍笑了笑,說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我喜歡廣闊的地方。”

……

五月,郁藍和邵銘聿辦了婚禮。

婚禮是在一個海島上舉辦的,非常盛大,來了很多人。

宋澤也來了,郁藍終于有機會親自向他道謝——為他和邵先生過去十六年做的事情。

宋澤笑着說:“最開始找到你的時候,我真沒想到你會和銘聿在一起,恭喜你們。”

除此之外,媒體沒能進來,但賓客們不少都拍了照,甚至是小視頻。

從那令人咋舌的陣仗中,誰都看得出來,邵銘聿是真的拿郁藍當寶貝在寵,交換戒指後的深吻都看得讓人臉紅心跳。

——郁藍都被吻得腿軟了!

其實真相是,郁藍那會兒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發情期要來了,他又向來抵抗不住邵先生強勢的吻,因此差點在大家面前出洋相。

邵銘聿察覺到了後,匆匆應付了之後的舞會,就讓家裏人幫忙招待賓客,他帶着郁藍回了房間——

“時間似乎提早了?”将人放到了床上時,邵銘聿笑道。

“嗯……早了一周。”郁藍小聲道,“邵先生,要不還是打抑制劑吧,外面還有客人呢。”

渡過發情期要一周,他們明天也不見客人的話,不太好吧!

“不行。”邵銘聿的眸色幽深,“之前你一直在忙,小葡萄,我已經很久沒碰你了。”

郁藍抿唇笑了,眼神變得有些濕潤。

“我已經跟我媽和外公打過招呼了,接下來的一周,你的時間是我的。”男人的嗓音淹沒在兩人的唇間。

……于是最後,兩人在海島上停留了十多天才離開。

婚禮後,郁藍在莊園裏休息了一段時間,便又重新開始了忙碌模式。

期間參加了一場晚宴,某藍血品牌的藝術總監也接受邀請出了席。

這是一位傳奇設計師,年逾七十,卻精神矍铄,看起來甚至風流倜傥。

老人的身邊簇擁着很多人,畢竟對方在時尚圈的地位誰都知曉,沒人會放過能在他的面前露臉的機會。

方平平也想讓郁藍上去打個招呼,可惜那塊地方太難湊進去了,郁藍正覺得無奈,老人便被人簇擁着,經過了他的面前。

也在這時,老人忽然看了過來,微笑着朝郁藍舉了舉杯。

郁藍愣住了,方平平也愣住了。

等到他回過了神,郁藍連忙的舉了一下杯,而對方已經走過他了。

方平平激動到了連酒杯都差點沒拿住。

藍血品牌真的如網絡上某些人所猜想的,不喜歡銀月族模特嗎?

不……也許不是的!

那一瞬間,方平平的心中有所預感——而一個月後,郁藍面試成功,拿到了該品牌春夏大秀的出場資格。

這個消息再次讓網上的人炸了,郁藍是第一個在出道後這麽快的就能上藍血品牌秀場的銀月族模特,這背後隐藏着不少的訊息。

而未來呢,郁藍的未來,到底還有多少可能性?

很快,又一個可能性被印證了。

——郁藍拿到了某著名彩妝品牌的代言,成為了極少數的男性彩妝代言人。

這個時候,不少人已經驚到麻木了,郁藍也開始真正地忙瘋了,各種各樣的工作飛來,他幾乎只有在發情期的時候,才有空回莊園呆個一周。

有時候,視頻電話中,邵先生幽幽的目光甚至讓郁藍感到十分愧疚。

然而最終,男人只是嘆息道:“想要的話就努力抓住機會,但是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好嗎?”

郁藍點點頭,心裏暖暖的。

就這樣忙碌到了婚禮後第二年的年底——

十二月底,莊園所在的地方開始降雪。

“苑”和彩妝品牌的代言都已經結束了,方平平也控制了一下郁藍的工作量,也好讓他休息一下,最近這會兒,郁藍終于有機會在莊園裏徹底窩了下來,對此,邵銘聿自然是滿意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郁藍開始成天的覺得犯困。

邵銘聿也覺得奇怪,問他:“還是覺得很累嗎?”

郁藍想了想,搖頭:“不累,就是困。”他抱住了男人,撒嬌道:“邵先生,陪我睡覺。”

邵銘聿笑了笑,親了親懷裏寶貝的額頭,帶着人早早休息。

第二天,郁藍迷迷糊糊的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人了,男人顯然是已經去上班了。

郁藍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覺得自己不能再懶下去了,遂收拾了一下,去找溫子丞玩了。

溫子丞在生了之後,郁藍就去看過他了,而如今,他的女兒已經長開了一些,小臉蛋很漂亮。

溫子丞當初知道郁藍的“邵先生”是邵銘聿之後,自閉了一段時間——他都親眼見過人了,竟然還沒認出來,要是他早點認出來,不就能早點抱上大佬的大腿了嗎?!

……雖然抱上了大腿也不能幹什麽,但他就是覺得郁卒。

當然,過了這麽長的一段時間,他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郁藍給他們帶了禮物,又陪着小姑娘玩了一會兒,哈欠一個接一個的打。

溫子丞給他倒了一杯果汁,随口開黃腔:“沒睡醒?你得提醒提醒你家邵先生要節制一點啊。”

“!”郁藍登時清醒了,漲紅了臉,說道,“我、我和邵先生昨天很早就休息了!”

“真的?”溫子丞一臉懷疑。

“當然是真的!”郁藍道,“我最近就是一直覺得困,睡不醒。”說着,又揉了揉眼睛。

溫子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放下了水杯。

郁藍揉完了眼睛,就發現店長一臉嚴肅地看着自己,小心翼翼道:“怎麽了?”

“你……最近的胃口好嗎?”溫子丞問。

“挺好的,就是太好了,大叔讓我注意不要吃太多了,不然會變胖……最近一個月我的工作不多,就懶在家裏沒怎麽鍛煉過,好像是有點胖了……”郁藍糾結。

溫子丞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傻孩子,快去醫院檢查檢查。”

郁藍一愣。

……

邵銘聿聽說郁藍去了醫院,在會議結束後,便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郁藍卻只支支吾吾的說回家再說,邵銘聿挂掉電話時,蹙着眉頭。

他提早離開了公司,回到莊園時,青年正縮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睡覺。

室內開着空調,非常溫暖,倒不用擔心着涼。

青年抱着一只抱枕,睡得臉頰紅撲撲的。

邵銘聿走過去,試着探了探青年的額頭——沒有發燒。

他輕輕搖醒了人,郁藍便懵懵睜開了眼,一看到他,就張開雙臂抱了過來,一頓蹭:“邵先生……”

邵銘聿思及郁藍這段時間嗜睡的事情,蹙眉道:“是生病了嗎?”

他本來以為郁藍只是忙碌了很長時間,突然閑下來之後,一時沒緩過來。

沒想到睡眠問題會讓郁藍覺得嚴重到了需要去醫院——早知道如此的話,他就讓私人醫生過來一趟了。

郁藍頓了頓,軟乎乎道:“不、不是生病啦……”

“那是怎麽回事?”邵銘聿把人從自己的身上剝開,半蹲下去。

郁藍的眼睛閃亮亮的,臉頰卻越來越紅。

“邵先生……”

男人三點多打電話過來時,郁藍還在去醫院的路上。

等到結果出來之後,他又花了一點兒時間,消化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可回到家消化着消化着就睡着了。

這會兒醒來,看見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的心中只剩下了雀躍和羞赧。

郁藍深吸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邵銘聿瞥見了這個動作,腦海中有什麽下意識地浮現了出來,只是他一時沒抓住。

下一秒,青年彎了彎眉眼,說道:“邵先生,我懷孕了!”

邵銘聿定住了。

郁藍開了頭,後面的也就一股腦說了出來:“我今天去看店長,店長就讓我趕緊去醫院檢查。我一開始也不相信,畢、畢竟我們一直都有做安全措施的呀,而且……而且套也沒有破過……但是醫生說,還是有一定幾率會懷上的,反、反正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已經快一個月啦,應該就是剛過去的這次發情期的時候——”

郁藍剛把兜裏的化驗單拿出來,就被用力的摟進了懷裏。

郁藍立刻剎住了嘴。

男人将他抱得很緊,啞聲道:“肚子裏有小小葡萄了?”

“……”郁藍揚起了唇角,甜甜道,“嗯,有小小葡萄了。”

邵銘聿的喉結滾動着,他閉上眼,揉了揉懷裏人的腦袋,說道:“但是你的年紀還小,我一直想等過幾年再……”

“不小啦。”郁藍小聲道,“其實我本來也已經有點想要了。”

自從見過了溫子丞的女兒,郁藍腦海中的這個念頭就一直的在轉着。

但他也覺得,要等事業再往上走一走才行——

他加快了速度,努力着,拼命着,直至如今。

雖然對于很多模特來說,現在依舊是該往前沖的階段,但郁藍對于人生有着自己的規劃。

他不會停下走向遙遠未來的腳步,可是至少此時此刻,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孩子來了,他只覺得開心和幸福。

郁藍的眉眼之間都是笑意:“邵先生,我們有孩子啦!”

他的語氣裏滿心滿意的高興,讓邵銘聿也笑了,眸色溫柔。

他松開了郁藍,兩人注視着彼此,視線裏都是溫情與甜意。

随後,邵銘聿動了動,吻了一下郁藍的唇。

這是他的小葡萄。

他又低頭,隔着衣服,吻了吻郁藍的肚子。

這裏有他們的小小葡萄。

郁藍噙着笑意,等到男人吻完了,擡頭,他便低下頭去,兩人的唇再次相觸。

——這是他的邵先生。

而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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