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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太招搖了。天姚記得,當時她的心裏就是這麽覺得。

明明是一方神君,不清風雅靜的低調修道,倒是風風火火排場不小。單看從南天門走這一遭,十二頭金毛獅子開陣再拉上一駕金碧輝煌的車辇,隊伍長的首尾不見,那感覺,倒真像是凡間的皇帝老兒出宮巡游。

天姚就這麽低着頭琢磨,待到玄仲的車辇路過身邊之時,她恭恭敬敬将身子俯到地上,高呼一聲:“下仙南天門守官天姚拜見神君。”禮數周全。

“南天門守官?”玄仲揚聲問道,一臉的高傲表露無疑。

天姚覺得,若不是知道他乃一方神君經此去拜見帝座,說是特意來找事的纨绔公子也是絲毫沒差。

只聽階下的天姚恭恭敬敬應答道:“下仙天姚,見過神君。”

只這一聲,便似恍惚了輪回,玄仲有心垂眼一顧,那道純淨的身影恭恭敬敬的跪在階下,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禁湧上心頭。

“新列仙班?”

“是。”

“之前在何處修行?”

“回神君,下仙師從空山尊者。”

嘴角就在不經意間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高坐于車辇上的神君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那道恭恭敬敬的身影,“擡起頭來給本君瞧瞧。”這口氣這感覺,活脫脫就是凡間的纨绔子弟調戲良家婦女。

可是,即便他是纨绔,天姚覺得她也不是婦女。

就這麽琢磨着,那厮卻沒了耐性,不知從哪裏變出的一把寶劍直直向天姚颚下挑去。一直之間,只得将頭擡起與他四目相對。

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天姚覺得似電流一般的東西穿過了身體卻又馬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久久之後,天姚才如夢初醒怯怯的将身體俯的更低,“下仙……失禮了……”

“後來呢?”霹靂火君聽得津津有味,見天姚語頓,不禁連忙追問。

“後來啊……”

後來,神君便沒再問話,只是面含笑意哼着小曲兒走了。

“哼着小曲兒?”

“是啊~”

好似一段纏綿悱恻,天姚聽得出神,細細将詞琢磨了一下,卻又平添幾分說不清的惆悵。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幾番細思量,還是相思好。

嗯,這說的是情。

再後來,聽聞了此事的冥主對玄仲神君調侃,“要是把調戲仙子這一條列入天規,你絕對要落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玄仲聞言眨了眨眼,笑得一臉人畜無害,開口卻是荒唐,“那便讓我落個灰飛煙滅吧。”

世說有緣者,修行百年才能脫了凡胎飛升成仙。天生神者的玄仲對此不屑一顧。在他的認知裏,活個百年那是一時痛快,活上千年便是無邊的寂寞。

“清茶菩提又有何好?整日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裏,萬年的慈悲仁義。”若真要如此,他還不如早早羽化而去,也省的寂寞無邊,睜眼閉眼都是永不盡頭的滔滔歲月。

“本君不好那些,本君只好佳人與美酒。”風流的玄仲常常這樣一本正經的跟冥主說道。

天姚記得,那是一個十分寧靜的夜晚,銀河斜挂長空圍着一輪圓圓的明月。她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望着那無邊的夜空,門外卻突然“咚咚”幾聲響的奇怪。

不禁起身去看,心裏琢磨着,都這麽晚了會是誰呢?卻不想,一開房門,迎面就撲來一陣熏天的酒氣,接着,一身玄色衣衫的玄仲神君就這麽一頭栽進了她單純寧靜的生活裏。

他說,神宮失火了,他無處可去,故而要在此借住。

天姚聞言在心裏默默掂量着可信度的多少,剛要婉言拒絕。他卻又一汪春水的笑道:“那就這麽定了。”

于是,沒過幾天,整個天界都傳遍了這麽一個說法。說,堂堂一方尊神的玄仲神君去南天門看門兒了……

這一日,天姚正搬了個馬紮坐在屋外目不轉睛的盯着南天門。屋內的神君卻已經不知檢點的跟不知從哪裏騙來的美貌女子雙修的正歡。

天姚閉着眼聽得面紅心跳,心裏不禁為那女子感嘆。呃……當真是一把好嗓子,柔媚婉轉,如香似麝,入骨即酥。就這般嗯啊啊的叫喚了幾個時辰,還能如此柔情似水,也真真是有一手好功夫。

再說這位玄仲神君,自從厚着臉皮住到了天姚這裏,就沒有一天閑着過。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就愣是招來了各式各樣的美人。什麽妖冶的、清秀的、妩媚的、甜膩的、冷豔的,如流水一般在人家床上來來去去好不熱鬧。

偶爾實在是忍無可忍,天姚也會用腳去踹那房門,想着人要臉樹要皮,既然已經是寄人籬下,好歹也應該收斂幾分。

可誰知,人家神君偏偏就屬于不要臉的那種,你越是踹門,人家裏面的呻吟聲就越響。那種感覺,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一樣。

僵持到最後,也只徒留下一點辦法沒有的天姚氣得小臉發白,一跺腳,恨恨地扔下一句:“不要臉!”然後,頭也不回的搬着馬紮繼續坐回到南天門去。

卻說這南天門,乃是人間與仙界的交接口。從南天門透過層層的仙雲望下去,便是繁花似錦的滾滾紅塵。

紅塵之中有一座城池,城池裏面搭一方戲臺。閑來無事的時候,天姚也會捧一杯清茶,坐着她那精致的小馬紮,聽着那來自紅塵的故事。

“道是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幾番細思量,還是相思好。”臺上的花衣戲子咿咿呀呀唱得纏綿悱恻,天姚坐在雲端卻聽得一陣惆悵。相思相思,何為相思?天姚不懂。

自她開始記事起,她便跟随師父空山尊者修習法術。平日裏,吃的是素齋,喝的是清茶,本着慈悲為懷善行天下的基本原則做事。當然,她也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遇到一位像玄仲神君這樣傷風敗俗的神仙……

這麽想着,臺上的花衣戲子已經退去。換上一位白胡子老者,哼哼哈哈的唱着一段苦詞。天姚不喜歡聽,索性便搬了馬紮向回走去。

很難得,今兒個神君大人倒是提早結束了戰鬥。如今,正有模有樣一本正經的坐在屋內品着清茶。

天姚遠遠撇上一眼,高冠束發,玄衣端正,嗯,倒也真有幾分上仙的風姿。難得!

卻聽他說,“東家,你回來了。”那叫一個溫柔,柔得天姚突然有一種沖動,恨不得一把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幹脆利索的左右開弓賞他兩個大嘴巴子。

東家?呵~敢情這厮還知道自己是寄人籬下?當然,這個沖動也就只能在天姚的腦海裏演練演練。上仙就了不起嗎?還真了不起。上仙就惹不起嗎?嗯……還真惹不起。

一個轉身,天姚眼不見心不煩的朝自己房間走去,身後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這個神君,除了喜歡淫亂之外,似乎還很喜歡捉弄天姚。

于是,當天姚進屋之後,她發現問題了……

“請問神君,下仙的被子呢?”

“哦,本君的撕破了,便拿了你的。”

“請問神君,您蓋了下仙的被子,下仙蓋什麽?”

“要不,本君與東家同蓋?”

天姚聞言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拳頭在袖子裏握了又松,同蓋?呵呵……終是一轉身恨恨地回了屋去。

門,“啪”的一聲大力甩上,天姚不禁在心裏憤憤地補充了一句,從前衣服撕得溜,現在被子撕得也溜,哪天把人也一并撕了那可就真的功德圓滿了。

前些日子,天宮不算太平。天姚坐在南天門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神仙進進出出,各個都是面色沉重。後來一打聽才知道,是紫微帝君的中天宮出事了。

紫微帝君的得意弟子羅鈴盜取了上古神器摘星劍,這會兒,上仙們正商讨着如何處置。

有的說要依律嚴懲,有的說要手下留情。但不管哪一種說法,羅鈴盜取神器都是不争的事實。即便死罪可免,怕是活罪也難逃了。

天姚坐在南天門旁,看着那些匆匆離去的背影,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再回想起家裏那尊神君,不禁心生郁悶。

早上,天姚問他,“你好歹也是上仙,怎麽天宮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不見你前去?”

可誰知那厮聞言卻不以為意,戲谑的瞟着天姚道:“丢了把破劍而已,做什麽這麽認真?”頓了頓,“若是丢了一位美人,本君倒是得去瞧瞧。”

“呵呵……”天姚覺得臉上有點燒,這麽露骨的話她說不出來,但聽在耳朵裏卻生出絲絲的憤慨。心裏不禁将那尊神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問候了一遍,繼而補充道,就是丢了美人也定一是讓你給拐了去!

回神,天邊忽然飛來一紅雲,風風火火地落了下來。不用去想也知道是誰。紅雲者火宮,風風火火者火宮,常在南天門串門者,火宮霹靂火君是也。

卻見那抹豔紅大咧咧的往天姚身邊一坐,茶還沒喝一口,便已經開口八卦道:“聽說了沒?那位羅鈴仙子被罰鎖在東海之底了。”

“哦。”後者聞言淡淡應了聲,倒沒顯出多少興趣。本來嘛~這事兒就跟她沒有關系,而如今人家又已經受了罰,再在身後議論也沒什麽意思。

見天姚沒有表示,霹靂火君不禁撇了撇小嘴。幽紅的大眼睛靈動的一轉,神神秘秘地湊近天姚壓低了聲音道:“你對那羅鈴仙子不感興趣可以理解,但在東海之底看守她的那條青龍你一定會感興趣。”

“啊?”天姚都疑心自己聽錯了,她從小就長在山上,位列仙班之後便生活在南天門。所謂東海的青龍麽……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好像她連東海都沒去過,又怎麽會對東海的青龍感興趣?

“誰啊?”就這麽呆頭呆腦地問道。

“你不認識她。”好笑地打開天姚那糾在一起的手指頭,霹靂火君看着一臉迷茫的天姚,不禁繼續煞有其事的說道:“不過,她跟你家玄仲神君的淵源可是深着呢~”

卻說那條東海之底的青龍,來頭可真真是不小。混沌天地之初,天地各方都生珍奇異獸,而在百獸之中,又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獸為萬靈之首。而那條青龍,便是東方神獸青龍的後裔,人尊一聲蒼姀帝姬。

一千年前,蒼姀帝姬被帝座指婚與了玄仲神君。這原本也是一樁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美滿姻緣,在初定婚約之時,雙方也都未有異議。可不曾想,在婚約商定後的第二年卻發生了那震動六界的仙魔大戰。

當時,玄仲神君作為一方戰神與魔界太子交戰,此戰足足打了七七四十九日,直打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卻終是難分勝負。最後,兩人打到淮河一處,玄仲神君突遭埋伏,至此下落不明。

再後來,消失了一百多年的玄仲神君突然平安的回到了天界,但對這一百多年間的去向,他卻只字不肯提。不過,這位神君回來之後,有一件事卻做得十分果斷,那便是悔婚。

可是,一向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人,聽慣了阿谀奉承,享順了百般遷就。就這麽突然地被人抛棄,而且還是棄婚,這讓身為神族帝姬的蒼姀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于是,覺得自己成了笑話的蒼姀帝姬便當着衆仙的面将帝座禦賜的珠寶喜釵打的粉碎,惡狠狠的對玄仲神君怒道:“今日是我修為不濟,不能将你如何。但待我功成之時,定要挖出你的心髒,用你的血來洗刷我所受的恥辱!”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含恨去了東海之底。

如今細細算來,歲月匆匆流逝,已經過去了九百多年之久。

“那……神君消失的一百多年間到底是去了哪裏?”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天姚不禁好奇地向霹靂火君問道。後者聞言只輕輕地搖了搖頭,“都說了是只字不提,我又如何能知道?”頓了頓,卻又突然嘿嘿一笑道:“你家的神君,你若想知道,自己回去問問不就得了。”

“呸!”一聽這話,天姚頓時來氣了。誰跟他是一家的呢?傷風敗俗不要臉,劃清界限都還來不及呢!“也不知道那個賤人……呃,不,我是說玄仲神君,也不知道他的宮殿修得怎麽樣了。”這麽算着,少說他也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了,就是重新蓋一座那也該蓋好了。

可誰知這話才剛一問出,霹靂火君卻不禁生生愣住,半晌,才有些猶豫道:“神君的宮殿怎麽了嗎?沒聽說在修啊?”

“啊?!”這回又輪到天姚吃驚了。“他不是說他家着火了嗎?!”

“呃……這……那個天姚,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辦,我先走了,先走了。”見勢不對,下意識感覺好像說錯了什麽的霹靂火君不禁趕緊駕起一朵紅雲極速離去。

天姚莫名,不及去攔,便見遠處徐徐走來一人。一身玄衣,高冠束發,周身泛着淡淡的仙霧。再細細去看那眉目,陰柔中帶着三分英氣,俊朗中不落絲絲風流。

不禁就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天姚在心中埋怨,一個男仙長這麽出衆幹嘛?沒事兒還喜歡到處亂晃,凡間有一句話叫什麽來着?對,招蜂引蝶,用他身上再合适不過。

來不及躲閃,天姚只好安安分分的站在原地,把頭規規矩矩的垂下,再恭恭敬敬的開口道:“神君安好。”

那厮卻似笑非笑的撇她一眼,“怎麽?不是賤人安好?”

有那麽一瞬間,天姚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都忘了這位神君大人是千裏眼順風耳。而如今,也只得含含糊糊道:“神君聽錯了,下仙沒說……”

“本君也沒說是東家說的。”笑意就這麽在那一張俊臉上越暈越濃,直看得天姚不着痕跡的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那厮才繼續用他那風流款款的聲音道:“本君餓了,回家吧。”

神仙,其實是不用吃飯的。莫說這位尊貴無比的神君大人,就是天姚這樣剛剛脫了凡骨位列仙班的小神仙也不用吃飯。可是,事情就是這樣奇怪,這位神君大人不但要吃飯,還得一日三餐齊全,更重要的是,還必須是天姚親手所做。

有的時候,天姚私心将其歸結為沒事兒找事。心裏還盤算着哪日有空托托關系找下司命星君給算算八字,看看她與這位神君大人到底是不是八字不和。

為了給這位神君做飯,天姚特意仿照人間皇宮的樣子在屋裏搗騰了一間廚房。可誰知那位神君看後并不太滿意,索性,天姚便亂改一通,再定睛一看,嘿~怎麽弄成空山後廚的模樣了?不過這一次倒是很意外,那位挑剔的神君十分滿意。

天姚不說話,端着剛做好的飯菜坐到桌前。看着神君大人優雅的拿着筷子夾起一道普通的青菜,品的模樣倒像是一道美味佳肴。不禁就耐不住好奇,“好吃?”

“好吃。”

天姚突然就郁悶了,難不成剛才那一罐鹽都不鹹?下意識的小心翼翼夾了一口放在嘴裏,“啊!呸!”

好吧,這位神君大人的味覺也有點問題。

察覺到她今日的不尋常,玄仲終于淡淡的開口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啊,就是放鹽的時候手一抖倒多了些……”

“本君不是問這個。”

“啊?”這回倒是輪到天姚迷茫了,莫不是這尊神還修煉了悟心術?

其實,天姚的心裏确實有點事。天姚想問問他,仙魔大戰後的那一百多間他去了哪裏。雖然,這些事情跟她也沒什麽關系,但有時候好奇心上來了就怎麽也壓不下去。

就這麽想着,又突然想到了霹靂火君那句調侃的話,“你家的神君,你若想知道,自己回去問問不就得了。”不禁臉上一燒,手一抖,誰跟他是一家的呢?!一罐鹽空了……

扒了幾口米飯,天姚覺得好奇害死貓,索性還是不問了。于是,玄仲見她沉默不語,看着她的目光便變得有些深沉複雜。

“東家,我們來聊點什麽吧。”他突然道,愣了天姚一頭霧水。

“聊……什麽?”天姚從碗裏擡起頭來,嘴角還粘着幾粒米飯。

“就聊你從前在空山修行時的事情,本君沒去過凡間,想聽聽。”玄仲說着伸手來撫她的嘴角,廣袖之下,手指纖長白皙,觸感溫潤如玉。感受到指腹的下滑,柔軟的下巴被輕輕捏住。姿勢太過于暧昧,天姚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我從小就生活在空山。”淡淡的開口,帶着淡淡的回憶。天姚有心偷看一眼神君大人,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便繼續認真的往下說道:“我的師父是空山尊者,山上共有師兄弟師姐妹二十一人。平日裏除了修行就是誦讀,要說樂趣麽……我很小的時候撿到過一只小蟲,它一直都陪伴着我。原本我還想着等我位列仙班之後便把它帶到天宮來,好讓它多多吸收仙氣,也能修煉成人形。可誰知,在我飛升的前一天,它卻不見了……”

提起往事,天姚不禁一臉惋惜地感慨。修行确實枯燥無味,在那數百年的歲月裏,倒也真真只有那只小蟲給她帶來了些許歡樂。

雖然,天姚從小便在空山尊者的教導下夢想成仙,可事實上,她對修行這樣無聊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記憶中,空山尊者常常不止一次的看着不長進的她搖頭嘆息。那個時候,天姚才剛剛修煉成人形。因為根基不穩,天姚的模樣也只是凡間兩三歲的孩童。

天姚記得,那是一個天色有些陰沉的下午。她趁着別的師兄弟姐妹都在修習,獨自一人又像往常一樣颠兒颠兒的偷跑出去游玩。而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遇到了那只一直陪伴到她成仙之前的小蟲兒。

“打它!打它!打它!”河邊,一群凡間的孩童正不知追着什麽興奮地跑着。

天姚遠遠地看着,見他們有的拿着樹枝,有的拿着石子,更有甚者,竟舉起一塊兒半大的石頭,“砰!”的一聲,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不禁就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讓這幫孩子如此興奮?于是,當下便隐了身形,朝那些孩子靠去。

天姚叨叨地回憶着,眼裏閃着點點懷念的星光,見玄仲依舊在認真地聽着她講,不禁繼續說道:“原來,那些孩子在追打一只可憐的小蟲兒。”

小蟲确實很可憐,氣息奄奄的趴在地上,遍體鱗傷。模樣也不怎麽讨喜,周身成墨色,頭上還有兩個奇怪的小角。

天姚就在那一刻動了恻隐之心。

于是,她略施法術将那些孩童引開救了那只可憐的小蟲兒。

“後來呢?”眨了眨眼,神君大人從桌上撚起一塊兒小點心塞進天姚的嘴裏,看着她含含糊糊的吞下去,繼續絮絮地道:“後來……”

後來,天姚便将那只小蟲兒帶回了空山。然後,天天給它喂食,跟它講話,再教它學她的那些半斤八兩的法術。

“你還跟它講話?都講了些什麽?”玄仲的聲音好像突然變得輕快,墨色的眼眸裏夾雜着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講……”天姚一臉笑意,一手撐着下巴正欲說話,卻突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憑什麽要告訴你?哼!”

似是沒有料到天姚會突然如此,神君大人不禁生出幾許無奈,眨了眨眼,嘴角卻又情不自禁地往上彎起。

天姚的故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到了結尾,見玄仲沒再提問,她便往嘴裏搗了一口點心,随即,起身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盤碗兒。

天姚覺得,自從這位神君大人在這裏住下,不但白吃白喝外加傷風敗俗,還給她增加了不少活兒幹。

從前她一個人住,白天在南天門坐上一天,晚上往被子裏一滾,歲月就這麽在不經意間消磨。而現在,早上要早起給神君大人做好早飯,晚上回來還得鞍前馬後撣灰掃塵。你說夜深人靜的時候就好好休息休息吧,人家還三天兩頭的帶幾個美人回來哼哼叽叽。然後,隔壁的天姚便被吵得一夜無眠到天亮……

見天姚一臉認命的表情端着盤子向廚房走去,玄仲坐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她的背影淡淡道:“你從前的生活真無聊。”

後者聞言一頓,端着盤子的手略一用力,廚房便傳來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無聊你還問!你不會不問嗎!”

“本君願意。”深邃的墨色雙眸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玄仲看着天姚将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悠閑自在的笑容便在那張俊臉上越暈越濃。這樣就生氣了?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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