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受制于人

晚上哥快12點才回來，渾身酒氣，也沒開燈，對着黑暗嘟囔了幾聲便倒頭呼呼大睡。

待輕輕地呼嚕聲穩定的響起，我打開床頭燈，然後蹑手蹑腳地走了過去。

我像搜查罪犯一樣，在他身上尋找犯罪的證據，每一個口袋也不放過，查無所獲，只是看到他脖頸裏一長條像鞭子打上去的傷痕。

我覺得蹊跷，又把他衣服翻起來，沒想到前胸後背全都是，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造成的傷痕。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查房護士手中的電筒向屋子裏照過來。

這一夜怎麽都睡不着，淩晨的時候聽到陪護床上傳來有人離開的聲音，便在黑暗裏悄悄注視着，他去了趟廁所一呆便呆了半個小時。

等他回來的時候我也假意去了下廁所，因為通風不是很好，裏面有很濃烈的煙味，垃圾桶裏有根煙頭。

想着哥啥時候學會抽煙了。

第二天哥一大早便起來了，我問他，“晚上去哪了怎麽那麽晚回來。”

這次倒不是支支吾吾，反倒回答的幹脆利落，看來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做些夜裏的小買賣。”

“什麽買賣啊？非要夜裏做？”

“這個你沒必要關心，你就給我老老實實治病。”

“呵呵……”

“你笑什麽，還笑得這麽冷。”

“沒什麽，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

第二天、第三天一切如常，大概是怕我懷疑所以晚上早早回來了哪都沒去。

可第四天晚上十點多他仍沒回來。心中便糾結着去不去那個夜總會弄個明白呢，或者絕對相信哥的為人。

但是如果哥真的誤入歧途了，我該如何自處呢，該怎麽面對他呢？

最後強烈的想要知道真相的迫切心裏讓我忐忑不安的走上了那條不歸路。

夜總會裏煙熏霧繞，燈紅酒綠裏演繹着人生百态，有穿着另類的年輕人們在鎂光燈下盡情跳着舞發洩；也有談笑風生的，只是不知道一張張笑臉下面是怎麽樣的表情；也有爛醉如泥、醜态百現的；也有哭哭啼啼的妻子哀求丈夫回家的，或者掄起拳頭毆打小三的……到處是令人眩暈的嘈雜，到處是令人炫目的燈光。這裏富麗堂皇，卻是人間最陰暗的地獄。

踯躅中，陸輝從人群裏走了過來，步伐輕松，面帶微笑，向我打招呼，“你好啊，葉小秋，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我直奔主題，“我哥在哪？”

他說，“這不着急，你哥沒我的允許是走不掉的，來先和弟兄們認識認識！”

我憤憤的，“我沒空認識你那些狐朋狗友！”

“喲，小家夥挺硬氣的嘛！”只見四五個彪形大漢走了過來，還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就是在哥家裏出現過的那個。

“你們想怎麽樣？”我突然心生恐懼，感覺自己像一只盲目的野獸般步入了獵人的陷阱。

“別害怕，小家夥！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那些人都用輕佻的眼睛看着我。

“娟姐，這就是你上次看到的小子？冬子的弟弟？”其中一個男人瞟向那個胖女人。

“肯定沒錯，不是上次自己找上門來了嘛。”女人捂着嘴笑，卻仍能看到她一嘴歪扭的牙，“我說這小子比他哥好不知道多少倍，真是相見恨晚啊！”

我步步緊退，想要逃跑，但是他們步步緊逼了過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跟蹤我哥的，你們放我回去吧！”

“大魚上鈎了，怎麽能讓你逃了呢？”陸輝揚言，“別害怕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我想起那次哥極嚴令色告誡我不能到他家裏去，今天我算明白了，而如今我已經無法脫身，這些都是陰謀、都是陷阱。

“你們說吧，你們怎麽樣才能放過我？”我甚至祈求得到他們的同情。

“你不是來找你哥嗎？待會兒帶你去，先陪我們這些大哥大姐門玩玩！我們心裏空虛啊！”說着一瓶瓶的酒被拿了上來，砸在玻璃桌子上砰砰直響。

“我不會喝！”我揮着手，既然已經是待宰的羔羊，也不能就這麽好不掙紮啊，我一定要找個脫身的機會。

“哥哥姐姐們，我這個小弟身體不好，你們可別玩壞了他！”陸輝陰陰的笑了下自顧自走開了，“你們慢慢玩，我有事出去一下！”

“知道了，輝哥！”

一張張臉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一杯杯酒硬是灌倒了我肚子裏。肚子漲的受不了的時候，就趴在地上拼命的嘔吐，吐了又繼續被灌，酒精搜腸刮肚的灼燒着所有的消化系統，胸口的那顆心髒像急雨般超負荷敲打着胸壁。不多久我就暈了過去。

可是馬上一盆冷水就澆在我身上，刺激之下硬是又醒了過來。那種羞辱和折磨，大哥到底承受了多少，就這樣我已經承受不住了。我已經趴在地上無法動彈，渾身僵硬得顫抖着，有止不住的白沫從我的嘴裏吐出來，讓我無法呼吸。

“好了，可以了！弄死了不好跟老大交代。”

走過來一個人抓着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擡起來對着他，“好了你可以見你哥了。”

我被拖着走過一個隐秘的峽道，那裏陰冷而潮濕，然後順着樓梯往下便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房間裏，這裏像個古代的地牢，有無數的刑具。

正中間的座位上綁着一個人，頭低着一動不動好像失去了知覺，身上滿滿的傷痕，鞭子的、火燒的、刀刺的……密密匝匝得鋪滿前胸後背。

那個人影太熟悉我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可是我卻無能為力，不知道如何逃出去，也不知道怎麽救他。

我被扔到地上，流着眼淚像狗一樣的爬了過去，可是在身心的雙重痛苦下連一聲哥也叫不出來，只是流淚，像決堤的江海。

“好了，給他喂點東西，今天就這樣了！”陸輝的聲音傳了過來，還鼓着掌，“太精彩了，好久沒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了，叫兄弟情深？”

幾顆藥被喂進了哥的嘴裏，他身體顫顫得抖着有恢複意識的傾向。

陸輝做了個手勢，我又被拖了出去扔在過道裏。

“輝哥，現在怎麽辦？就這個樣子太便宜他了。”一相撲一樣的壯漢不懷好意的蹲下來打量我，“兄弟們還沒耍夠呢！”

“全給我滾！他是我的人，你們誰都別想碰！”

陸輝抱着我把我帶到了一間屋子裏，裏面開着暖氣，他把我放在床上，然後一件件解開我的濕衣服。

暖氣溫度被調高了，而我就赤裸着上身被他抱着，像極盡愛護似得把輕巧溫暖的被子裹在我身上。

“你想幹嘛？”

他不吭聲，只是伸進來一只手，把我從頭到腳撫摸了一遍。每到一處便是一陣顫栗。

“惡心，變态！”我說着又開始嘔吐，好像要把所有髒東西給吐出來。

“真美！”他的手停在我胸前的傷疤上，不停地摩挲。

“瘋子，變态！你放開我。”無比的羞辱讓我想要咬舌自盡。

可是他後來什麽都沒做，只是把我抱在懷裏，像抱着一個嬰兒。

他一邊笑一邊哭着，“乖，阿迪，哥哥疼你，保護你！”他淚水流到我的臉上，滾燙得。

也許太累了我竟然就這樣睡着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對面書桌上開着一盞黃光的臺燈，一個黑影坐在那裏，吞雲吐霧般的抽着煙。

我想回去，可是連坐起來都費力，我慢慢挪着身體，就在床的邊緣一下子摔了下來。

“阿迪，你怎麽了？”陸輝竟跑過來又把我抱上了床，滿眼擔心，“不要亂動，你的病還沒好！”

門被敲開了，一個女人端進來一碗冒着白煙的東西，陸輝接了過來坐到我旁邊，把我攬在他懷裏。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就往我嘴邊送。

我伸手一揮，那只碗掉到了地上變成了碎片，卻還在冒着熱氣。

“阿迪你不聽話，哥哥生氣了！”他在我手臂上打了幾下，一點不疼。

“我不是阿迪！你有毛病啊！”心裏怕怕的毛毛的，弄不清情況。

“弟弟你不認識哥哥了啊，弟弟，阿迪！”陸輝扔下我兩只手瘋狂的抓着自己的頭發。

“對了，哥哥買了你最愛吃的蛋糕，哥哥馬上給你去拿！”

他開門走了出去，我覺得時機到了，即使用爬的也要爬出去。可是行動太慢了，在門外一頭撞上了陸輝。

我瑟縮地往後退，這時候他又變了個人一樣，兇殘暴戾的抓着我的衣服領子把我拎了起來。

“葉小秋，你不要不識相！不是看在你長的像阿迪，我今天早就弄死你了！”

“阿迪是誰？”我假意詢問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阿迪，都是哥哥不好，要不是哥哥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裏你怎麽會……”陸輝又變了一個人動情的哭了起來，“阿迪對哥哥最好了，哥哥不開心的時候總是跟哥哥一起哭……”

我稱他傷心的時候，趕緊繞過他溜到了門外，但是那個變态馬上就追了上來。

“葉小秋，你覺得你還跑的掉嗎？你知道那麽多秘密，我還能放過你嗎？”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那我告訴你！剛剛給你哥吃的就是你以前吃的那種藥，其實是一種慢性的毒品，是地下工廠最新研發出來的，一般情況下警察是查不出來的！”

“你幹嘛給我哥吃那種藥？還有你們幹嘛打他？”

“因為他就是我們的一份子，你也知道做這種買賣的人，雖然是一窩裏的，但實際上誰都不會相信誰的，說不定哪天就被出賣了，所以我們需要控制住他！”他頓了下，“前幾天我們有個哥們出事了被條子抓走了，我們懷疑是你哥，所以才這麽做。不過不管怎麽打他他都不承認，所以你放心他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哥怎麽會做這種事情？”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懂嗎？”

“不會的，這個藥我也吃過，是他讓我吃的！”

“不，是我讓你吃的，我威脅你哥要麽給你吃藥，要麽把你弄死！唉，其實最愛的人永遠是自己的軟肋啊！也是弱點！我正是掌握了這點才有今天！”

“你是想控制我？可是為什麽？我有必要讓你用那麽多手段對付嗎？”

“我只是想用毒控制你，然後你就可以一直在我身邊！就是死也要死在我懷裏！因為你是葉小秋，不是我的阿迪！你不會乖乖留在我身邊，可是你竟然把毒戒了！所以我讓你看到這一切真相，讓你再也無法脫身！如果你想讓你哥哥好過的話！”

“我不懂！你這個變态！”

“我是變态了，這些我都知道，你知道我每天要吃多少安眠藥才能睡一覺嗎？我恨啊，為什麽你那麽排斥我，為什麽你身邊會有那麽多人，我的阿迪只有我一個啊！”

“說了我不是阿迪！”

“我說是就是，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那麽像阿迪！哈哈哈……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你到底想怎麽樣？到底怎麽樣你才能不傷害我身邊的人？”

“我要你，我恨不得把你吞進肚子裏！”

我發現自己突然全身冰冷，“我會勸哥，讓他脫離你們組織，這樣我就沒有什麽能被你們威脅！”

“你太天真了，你哥買賣毒品的數量起碼得判他個終身監禁吧！呵呵……你不要太天真了，沒有人在我們這裏進來又出去的，除非是死人。所以你不想你哥出事的話，你就乖乖的聽我的話。”

“你們太放肆了，在現在法系社會，你們怎麽能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不怕嗎？”

“我們都是亡命之徒，腦袋提在刀架上，生死不過一線中，還有什麽我們會怕？告訴你吧，我媽就是我逼死的！”

“你真是禽獸不如！”

“誰叫她害死我的阿迪！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的好弟弟！對了，你可以走了，我暫且放過你。”他停頓了下臉上又陰沉下來，“所以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就是說夢話也不行！還有我不希望你跟別人太親密，我看你身邊那個小妞倒是挺不錯的！對了，如果你想一死了之的話，我讓你哥來給你陪葬！”

“你真是太狠了！”但是馬上又軟弱下來，“你不要傷害她，求你不要再傷害我身邊的人！有什麽就沖我來！求求你……”

“你不用求我，這些都看你自己！”

我想我真是太天真了，還一直以為陸輝喜歡韓舒桐，所以一直排斥我，我該怎麽辦？

小桐，我該怎麽辦？我不想傷害你，可是不管怎樣都會傷害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