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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鳳若桐進來時,屋裏已經溫暖如春,她舒服地伸了伸腰,“真暖和。”
“小姐快把衣服也換下來吧,”海棠從箱子裏拿出一件新襖,笑道,“這衣服又漂亮又厚實,小姐穿上一定好看。”
鳳若桐微一笑,把身上的舊衣脫了,換上新襖,果然貼身又暖和,還有淡淡的花香味兒,應該用熏香熏過了吧,母親在這些事上,一向細心。
“很好,夫人真是有心。”海棠越想越高興,主子以後都不用再受苦,她也少費些心思去這裏讨那裏要的,會少受很多白眼。重生之嫡女風華
“海棠,以前也是難為你了,”鳳若桐看她神情就知道,自己這一轉過彎兒來,她也松了口氣,“你這身上穿的也夠單薄的,自己拿件合适的衣服穿吧。”
海棠搖手道,“那不成!這是夫人為小姐置辦的,奴婢若是穿了出去,豈非落人口實。小姐若是心疼奴婢,就賞奴婢幾尺粗布,幾斤棉花,奴婢自己做件冬衣,也就對付了。”
她從不是口是心非之人,心裏想什麽,就對小姐說,要不這直爽的性子,怎麽會如此得鳳若桐欣賞呢。
“好,”鳳若桐點頭,“就依你所說,我的月錢一向在你手裏,你看着辦吧。”對海棠她若再不信任,就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多謝小姐,那小姐先休息,奴婢下去了。”海棠從抽屜裏拿了些碎銀,自去為自己做衣。
所有人都退下之後,鳳若桐略有些疲憊,即躺進被窩裏休息。這一下落水,到底還是傷了元氣,她這身上忽冷忽熱的,想必是發燒了吧。鳳若晴,我的四妹,你這一把,推的我好!
褥子真軟和,被子蓋在身上真舒服,她頭一沾到帎頭,不大會兒昏昏睡去。
☆、13、一個被窩
神思恍惚間,臉上癢癢的,她擡手拂了下,偏過臉去,繼續睡。
沒過一會,另一邊臉又開始癢,她不悅地皺眉:讨厭的蒼蠅,這麽冷的天,怎麽凍不死你!
赫連傲一手托腮,另一只手上拿着片不知名的樹葉,頗有興致地在鳳若桐臉上撓來撓去,越玩越起勁。
小結巴,表情還挺豐富,睡着了還咬牙切齒,有趣的很。
“走開……”鳳若桐咕哝,怎麽會有這樣粘人的蒼蠅,她想睜開眼睛起來,把蒼蠅趕走,可眼皮卻重的怎麽都睜不開,身上所有的骨頭也都酸痛酸痛的,好難受。
眼睛都沒睜開,就叫本王走,小結巴,你是有多讨厭本王!赫連傲挑眉,偏生不走,可勁兒撓她幾下,“你看本王走不走!”
讨厭喏!鳳若桐氣的狠了,終于猛地開眼睛坐起來,“讨厭的蒼蠅——”然而眼前卻是一張突然放大的俊臉,讓她大吃一驚:我做惡夢了?怎麽夢裏都是這個只會捉弄自己的家夥!
赫連傲氣結:小結巴竟然敢說他是蒼蠅!好,好的很!“小結巴,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誰是蒼蠅?”
鳳若桐瞪了他一會,忽地閉上眼睛,直挺挺躺回去,“我在做夢,我在做夢……”
赫連傲一愣,忍不住要笑噴:小結巴在自欺欺人,看來是知道那會兒得罪了他,不敢面對他了?“小結巴,你沒在做夢。 本王是活的,小結巴,睜開眼睛看看,小結巴?”
鳳若桐登時火冒三丈,赫連傲,你是鐵王你了不起嗎?欺負人不帶這樣沒有底線的,一口一個“小結巴”,是在叫誰?結巴就結巴吧,她原先是結巴的,可能不能不要在結巴面前加個“小”字,她有那麽幼稚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騰”一下坐起來,怒吼道,“赫連傲,你夠了沒有!”
某王爺是真沒想到,在他面前裝結巴、裝乖巧的鳳若桐會突然發飙,一驚之後,挑高了眉,“你敢直呼本王名諱,好大的膽子!”
鳳若桐心中一驚,忽地擺出謙遜的樣子,怯怯地道,“臣、臣女知罪……”不能跟這傲慢的家夥硬碰硬,必須避其鋒芒,否則他真給父親小鞋穿,那就糟了。
小結巴,就知道你是色厲內荏。赫連傲頗為得意,“不必在本王面前裝了,鳳若桐,你根本就不結巴,為什麽要裝出一副可憐樣子,你在玩什麽?”
關你什麽事,你根本就不明白。鳳若桐深吸一口氣,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別惹翻了這煞神,只能耐着性子道,“王爺恕罪,臣女有苦衷的,不方便告訴王爺。這男女有別,還請王爺快快離開,莫要壞了臣女聲譽。”
鐵王行事不按規矩倒是真的,可他也不能肆意到如此地步,之前才闖過內宅,這次直接進到她閨房來了,這要讓人看見,她還活不活了?
“聲譽有什麽要緊,由得他們說去。”赫連傲頗不以為然,口氣輕蔑的很。
鳳若桐氣的頭腦一陣發暈:你不在乎那是你的事,別拖累我!“王爺,你——”偏生又沒有力氣跟他争辯,腦子裏越來越迷糊,她真想一頭倒下就不起來了。
看到她雙頰緋紅,昏昏欲睡的模樣,赫連傲頓覺有些不對勁:他再自戀也不會以為,鳳若桐這臉紅,是因為看到他羞的。他皺眉,輕拍她的臉頰,“小結巴,你不舒服?”不好,小結巴的肌膚觸手火燙,分明是在發燒。
“好冷……好冷……”鳳若桐意識一陣模糊,大概覺得赫連傲手上冰涼冰涼的,摸上自己呼呼熱的臉頰很舒服,她依着本能把臉蹭進他掌心,像只讨主人歡心的小貓咪。
赫連傲啞然失笑,不過看她似乎病的不輕,竟覺得心裏一陣發緊,不希望她有事——怪了,這麽多年取次花叢,他幾曾為女人動過心,可對鳳若桐,不過才見了兩面,他竟對她上了心,自個兒什麽時候,這麽沒出息了?
鳳若桐呢喃了兩聲,眼眸緊閉,長長的睫毛不安地動了動,“好冷……”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就覺得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那種滲入骨髓的寒冷,讓她無法承受。
該死!
赫連傲低聲咒罵,小結巴燒這麽厲害,要不趕緊退燒,可能會燒成小傻瓜!手邊又沒有藥材,何況他也不懂醫,皺眉想了想,他眼裏忽地閃過玩味的光,開始動手脫衣服。
冷嗎?不怕,很快你就不冷了,小結巴。
于是,當海棠安排好那八名丫頭,回來向主子回禀時,就震驚地發現,主子被今天上午才見過的鐵王摟抱着,雙雙躺在被窩裏!;筆
“大小姐——”
“閉嘴!”赫連傲雙眉一擰,沉聲喝道,“你若想人人都來看到這情景,只管叫。”
“……”海棠頓時雙手捂嘴,瞪大眼睛: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難道是鐵王要輕薄大小姐?可看着又不像,鐵王只是一動不動地抱着大小姐,還體貼地替大小姐蓋好被子,且一臉的凝重,難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去門外守着,”赫連傲冷聲吩咐,“不管是誰,都不準放進來,否則後果自負。”反正他是不介意的,風流之名無人不知,只要鳳若桐不在意就行了。
海棠哪裏放心讓主子跟這個處處留情的家夥在一起,滿眼警惕地道,“王爺恕民女壯膽,王爺如此做,會毀了大小姐一生,還請王爺高擡貴手,放過大小姐。”
赫連傲挑眉,果然什麽主子調教出什麽樣的丫頭,小結巴膽子大到敢直呼他的名字,她的丫頭就敢如此跟他說話,倒是個忠心護主的。“本王偏不放,如何?丫頭,你再不出去,本王現在就要了小結巴,你能奈何得了本王嗎?”
海棠一驚,情知他說的是事實,萬般無奈之下,只好退出房去,卻又從門縫裏向裏張望,若是鐵王真對主子做出什麽事,她就是拼着一死,也得保主子清白。
☆、14、咱倆的事兒別說出去
兩個時辰後,天色已微黑,睡了個足勁兒的鳳若桐小小地打個呵欠,慢慢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月白,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眼神茫然。
頭頂忽然傳來戲谑的悶,“小結巴,醒了?”
“……”鳳若桐瞬間如遭雷擊:鐵、鐵王?!他、他他他怎麽跟自己同睡一個被窩?“啊——”
剛發出半個音,嘴巴已經被赫連傲翻手捂住,“小結巴,你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看到,你我衣衫不整,共躺在你閨房的床上,嗯?”
還說!鳳若桐柳眉倒豎,狠狠一口,咬在他虎口上。
痛!赫連傲皺眉,一下甩手,別說,小貓牙真尖,這一口咬的也是毫不留情,血都冒了出來。
“你、你為什麽還沒走!”鳳若桐氣的差點說不出話來,臉色白了又紅,羞憤難耐。
“本王若是走了,誰管你死活?”赫連傲雙手交疊帎在腦後,一派悠然自得,“小結巴,是本王救了你的命,你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你胡說八道!”鳳若桐咬牙,“你算哪門子的救命恩人!”
“忘恩負義的小結巴,”赫連傲自己都沒發覺,他此時的眼神當中,是充滿寵溺的,“你燒得很厲害,直叫冷,如果不是本王用身體暖着你,你——”
“別說了別說了!”鳳若桐簡直聽不下去,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你、你毀我清白,這要是傳出去——”
“此事若是傳出去,那也是你傳的。(. )”赫連傲眯着眼睛,一副慵懶的樣子。
鳳若桐忽然覺得這情形相當詭異:即使是在上一世,兩人之間也沒有多少交集,此時卻都只穿着內服,躺在同一張床上,這……“你保證不說?”
“保證。”赫連傲舉起右掌,信誓旦旦,眼神卻狡詐的如同狐貍。
鳳若桐直接把懷疑表現在臉上,這種只知道用花言巧語騙女人開心的男人,做出的保證能有多少可信度。“說話不算的是小狗?”
赫連傲差點笑出聲來,一本正經地點頭,“可以。”
這麽好說話?鳳若桐還是無法相信他,可不相信又能怎樣,殺他滅口?她自問沒這本事,也承擔不起後果。
“那就多謝王爺了,這裏是我的房間,王爺不便久留,請。”鳳若桐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讓到一邊,态度恭敬。還好她這夢竹院人少,平常也沒人愛過來,否則讓人逮個現形,她會死的很難看。(. )
赫連傲慢條斯理起身,站在床前,雙臂一伸,“替本王更衣。”
鳳若桐氣結:“王爺——”
“不然,本王就不走。”看誰耗得過誰。赫連傲斜眼看她,就喜歡逗得她炸毛,像只被激怒的小貓,偏偏又對強大的主人無可奈何,是一種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樂趣。
鳳若桐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不管怎樣,先把這祖宗送走,不然真被人看到,豈不完蛋。
“是,臣女遵命。”
赫連傲施施然站着,心安理得地享受小貓咪不得收起利爪,為他穿衣,她眼裏的不甘與憤怒,一點不會讓人反感,反而越看越耐看,想要再逗逗她。
“大小姐,”海棠忽地故意拔高了聲音,“二小姐來了。”
鳳若桐趕緊三下兩下替這祖宗穿好衣服,随便拉了拉,差不多行了,然後打開窗戶,“王爺,請。”
赫連傲瞬間黑線:“本王為什麽要走窗戶?”弄的跟賊人一樣,有**份。
鳳若桐咬着牙笑,“難道王爺要從門口大遙大擺出去?”
也是。赫連傲臉色稍緩,忽又邪魅一笑,“那本王先走一步,明日再來。”
“你還來!”鳳若桐失聲叫,趕緊壓低聲音,忍怒道,“王爺何必苦苦相逼!臣女縱使跟傳言有些不同,與王爺卻是無礙,王爺非要跟臣女過不去嗎?”
她結巴不結巴的,關他什麽事,他是哪根筋不對,不去找名滿京城的二妹采花,偏要找她!
赫連傲哈哈一笑,“本王就是跟你過不去,怎樣?”
你——
鳳若桐冷下一張臉,“王爺請,好走不送。”說罷也不理會他,偏過臉去,心中卻是叫苦不疊,被這煞神纏上,自己以後恐怕沒有清靜日子過了,可怎麽辦。
赫連傲挑了挑眉,穿窗而出,幾下縱躍,就沒了人影。
總算是走了。鳳若桐呼出一口氣,擦了下冷汗,這才打開門,迎了出去,“二妹,你怎麽來了?”
鳳若柳臉上掠過一抹懷疑,往屋裏看了一眼,“大姐,我怎麽聽到你在屋裏跟人說話,是誰?”依稀還能聽出是男子的聲音,是怎麽回事?#~&?鳳若桐暗道一聲好險,如果不是那煞神走的及時,這會兒讓二妹逮個正着,依她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性子,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嗎?“二妹,你說什麽呢,我這屋裏哪有人,是你聽岔了吧?”
鳳若柳并未看到有什麽人在,就很聰明地不再繼續追問,笑道,“我看大姐睡眼惺松,必是剛睡醒,方才是說夢話的吧?”
“二妹真說笑話。”鳳若桐轉身進屋,見她随後跟進來,問道,“二妹找我有什麽事嗎?”
鳳若柳自不會一上來就要珍珠項鏈,而是柔聲道,“我方才見到海棠,說是你身子不舒服,就過來看看。”說罷她上下打量鳳若桐一眼,見她一身的新衣,尤其上身這件對襟小袖的小襖,更是精致厚實,看着就價值不菲,道,“大姐這衣服,是母親讓人送過來的?”
其實她已經知道,薛氏讓人送了很多東西到夢竹院來,所以才過來看看。以往都是她一番話之後,大姐就會把東西都扔到畫情院門口,她就是不想讓大姐得薛氏歡心,否則她在鳳府的地位,豈不是要低于大姐嗎?
“是的,”鳳若桐很歡喜的樣子,指着床上道,“還有新被褥呢,首飾衣料,都是母親送來的,這衣服真暖和,我穿上之後就不冷了!”
鳳若柳眼裏閃過一抹妒忌之色,語重心長地道,“大姐,難道你要留下這些東西了嗎?你忘了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了?”
☆、15、大小姐的飯菜狗都不吃(第一顆鑽加更)
“沒忘啊,”鳳若桐神情很天真,“不過我覺得你說的不對哦,母親根本不想要我的珍珠項鏈,倒是你一個勁兒地追着問,四妹也問我要。”
我——
鳳若柳頓時有些尴尬,難道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嗎,而且大姐現在好像變聰明了,不再像從前那樣信她依賴她,這可不大。“大姐,你這就誤會我了,我只不過是怕你讓人騙,所以才替你保管,并無其他。”
“嗯,”鳳若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知道二妹都是為了我,不過我不會讓人騙的,二妹放心吧。”
鳳若柳一下子沒了話,總不能再在這個時候開口,索要項鏈吧?
正巧這時候,院裏的人來送晚飯,海棠趕緊進來,“小姐,金桂送飯過來了。”小姐可千萬別聽二小姐的話,別項鏈拿出來,不然就要不回來了。
鳳若桐摸了下肚子,“還真是有餓了呢,二妹,不如你留下來一起吃?”
“不了,我還要回去練琴呢,”鳳若柳很懂得掌握分寸,不再強問,“大姐,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哦,那不送了。”
走出夢竹院,鳳若柳臉上溫和的笑容消失,而代之以一抹狠色,随後快速離去。
屋裏,一名丫環提着小籃子進去,冷冷淡淡的,還帶着幾分怒氣。
鳳若桐擡眸看了她一眼,“你叫什麽名字?”這是母親過來的丫環之一,看着倒是機靈,不過似乎不願意留下來的樣子。
丫環皺眉,很不耐煩,“奴婢名叫金桂,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不結巴了,也仍舊是個軟弱可欺的白癡,哪來那麽多話!
大夫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這白癡不領情,何必又派她們八個過來夢竹院侍候——之前派來的人被這白癡都趕了出去,大夫人又不是不知道。
鳳若桐約略知道她在想什麽,微一笑,将小籃子打開,不意外的,裏面是一碗白飯,一盤不知名的青菜,炒的還有些發黑,連鳳府養的那幾只狗吃的都不如。
也不奇怪,誰讓她之前不領母親的情,所以雖說成了嫡女,也處處不受人待見,在吃食上苛待她,一點都不新鮮。
“我就吃這個?”鳳若桐端出這盤青菜輕輕聞了聞,不緊不慢地道,“鳳府嫡小姐的飯菜,竟還不如一個丫環了?”
金桂一驚,心道以前大小姐都是吃這些,從來沒說什麽,這突然不結巴了,連腦子也變聰明了?“這、這也不是奴婢做的,是廚房做的,奴婢能說什麽。 ”
“是嗎?”鳳若桐擡眸,神情很平靜,也看不出究竟生沒生氣,“那廚房是誰在做事?”
“是、是秦媽媽。”
“海棠,”鳳若桐不緊不慢地道,“秦媽媽是什麽來路?”好像之前沒有這麽個人,院子裏做事的,只有趙媽媽而已。
海棠明顯帶着氣,“回小姐話,是蘇姨娘之前派過來,侍候小姐的。”其實小姐的吃食,她早就看不過眼了,可主子沒個話,她說什麽也沒用。
秦媽媽原本是蘇姨娘的聽雨院侍候着的,大概年餘前,蘇姨娘把她派了過來,專門侍候鳳若桐的吃食,于是,鳳大小姐就再也沒嘗過肉味兒,以至于她整天臉色蒼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原本的傾國傾城貌,也要打個折扣了。
“蘇姨娘?蘇玉梅嗎?”鳳若桐微一挑眉,淡笑道,“她倒是關心我。”
蘇姨娘是鳳老夫人的外甥女,有這層關系在,她在鳳府怕過誰來!加上她性子善妒,見不得鳳元良寵愛別的女人,能安生得了才怪。而雲升在世時,更是被她視為第一大情敵,雲升為了息事寧人,處處忍讓,反倒讓她得了意。
而雲升一死,她就把這份氣出在鳳若桐姐妹身上,鳳若柳是鳳府的門面,她動不得,就明裏暗裏苛待鳳若桐,不給她好吃食,根本不算什麽。
薛氏之前并未在意鳳若桐,而鳳老夫人更是百般不喜歡雲升,總說雲升是個狐貍精,把她兒子的魂都給勾走了,沒人替鳳若桐說句話,她的日子能不難過嗎?
金桂見她也說不出個什麽,不屑地哼了一聲,回頭就走。
海棠氣道,“小姐,這金桂最不懂規矩,自己不想留下,還撺掇得旁人跟奴婢作對,連趙媽媽的話她都不聽,可氣人!”
鳳若桐眼底掠過一抹狠色,淡然道,“氣什麽,我這夢竹院從來不留有二心的人,由得她去。”
海棠氣不過,小姐這都不結巴了,整個人氣質也變的不一樣,這些人怎麽還是狗眼看人低,太可惡了!她往外看了看,無人經過,即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紙包,低聲道,“小姐,奴婢趁人不備,從廚房偷拿了個油餅,小姐快趁熱吃了吧。”
鳳若桐心中一緊,擡頭看她。她還記得,之前她這吃食已經夠差,卻還是吃不飽,經常餓的半夜醒來,抱着肚子哭。海棠看不過眼了,就總冒着被發現的危險,到廚房偷吃的給她。
要知道,在這大戶人家,做奴婢的要是偷吃東西,那是相當恥辱的事,一旦讓人發現,是要被趕出去,受人恥笑的。可她為了自己,卻甘願冒這種險,足見她對自己是多真心相待。
“怎麽了,不合小姐胃口嗎?”海棠有些尴尬,“沒法子,今兒秦媽媽她們吃的幹淨了些,奴婢只拿到這個,小姐将就着些吧,待會兒夜深人靜了,奴婢再去看看,能不能拿到些葷腥。”
鳳若桐心中一陣發酸,可憐了海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也是個吃不飽的,還得處處想着她,也夠難為的了。“不用去了,海棠,從今而後,你都不用再去了。”
海棠一愣,“什麽?”不用她偷着去廚房,難道小姐要一直餓肚子嗎?
正在這個當兒,院子裏有響動,鳳府管家跟着道,“老爺請大小姐到前廳用飯。”
鳳若桐一挑眉,“我倒是忘了,如今我還有這資格。”目光落到桌上的小籃子上,她瞬間有了主意,把包着油餅的紙包接過來,一起放進去,吩咐道,“海棠,拿着小籃子,咱們走。”
海棠雖不解其意,但還是提起籃子,跟了上去。
☆、16、喜歡吃油餅
前廳上,衆人都已到齊,只等鳳若桐到來,就可開飯。
一張紫檀木圓桌擺在前廳正中,其上擺滿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聞之令人食欲大開。
鳳元良能夠有今日地位,以刑部尚書的身份位列朝堂,也是付出了相當的艱辛,從當初一個小小的九品小縣令,一路憑着過人的政績走到今天,此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鳳府從之前的小門小戶到今天的大氣奢華,也一直為人們津津樂道。不過鳳元良倒并未因此而得意忘形,平日裏府上吃穿用度也并不鋪張浪費,樹大招風的道理,他還是很明白的。
因鳳元良平時公務繁忙,在家用飯的機會很少,所以平時鳳府的姨娘小姐們很少在一起吃飯,只有在有什麽喜事,或者他有這份心思了,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吃頓飯,敘敘感情,其餘時候大家都是各吃各的。
薛氏掌家,每月都會讓賬房把各院的月錢分派過去,至于他們如何花法,吃什麽穿什麽,她就不會再詳細過問了。除非哪個院裏有人生了病或者有重大意外,否則,這月錢都是固定的數目,不會輕易增加。
不大會兒,鳳若桐步子輕盈地進來,看樣子有些拘謹,怯怯地叫,“父親,母親。”她如今是嫡小姐,身份地位要高于其他人,所以只須向父親雙親打招呼,至于其他的姨娘,則是要向她見禮的。
而且除了鳳元良和薛氏之外,其餘人都在一旁站着,鳳若桐沒入座,她們自然不能越禮——盡管她們臉上的神情,都相當不屑。
薛氏微一點頭,神情倒也溫和。
幾位姨娘和庶女都向她行了個禮,神情各異地道,“大小姐。”
鳳若桐一副受了驚,不知所措的樣子,“不、不用多禮。”
衆人看在眼裏,更是沒瞧上她,尤其鳳若晴的娘秋靜秋姨娘,甚至還“切”了一聲,翻了個白眼,結巴女,養在夫人名下,成了嫡女又如何,一樣是個撐不起門面的,還不夠丢人的呢。
鳳若桐怯怯地看她一眼,秋姨娘生的一副妖嬈的長相,體态更是豐滿,最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也難怪父親在情事上一向不怎麽熱衷,對這個青樓藝妓出身的秋姨娘卻也虧待多少,難怪她總是挑着眼角看人。
蘇姨娘則恰到好處地笑着,對鳳若桐既不顯得刻意套近乎,也沒有明顯的瞧不起,絕對是個有心機的,加上有鳳老夫人這一層關系在,蘇姨娘雖然在名分上只是個妾室,地位卻快要跟薛氏平起平坐,這府上的人,還不都可着勁兒巴結讨好她嗎?
鳳元良看起來頗為高興,也沒多注意秋姨娘的神情,招呼道,“不必多禮,坐下吧——若桐,我看你臉色越發地不好了,還是不舒服的緊嗎,要不請大夫來看看?”
鳳若桐摸一下自己的臉,想來是剛剛退下熱去,所以憔悴更甚吧,“多謝父親,女兒沒事了,不用請大夫那麽麻煩。”
果然是不結巴了,還如此懂規矩,甚好,甚好。鳳元良大為高興,先前還以為這個女兒是撞了邪,所以暫時不結巴了,現在看來,一切都好,何況方才雅萱也說,若桐好了很多,真是天大的喜事。“那就好,若桐,你身體一向弱,以後要多補補,若是缺了什麽,就跟你母親說,知不知道?”
“是,多謝父親,多謝母親。”鳳若桐乖巧地就一聲,神情仍舊有些怕一樣。
鳳元良笑笑,擡頭道,“若桐也來了,都坐下吃飯吧。”
幾位妾室和其餘三個女兒應一聲,各自就座。
鳳若桐向後一伸手,“海棠,把我的飯菜擺下來吧,我要吃飯。”
鳳元良一愣,“若桐,你還自己帶了飯菜來?”這是什麽道理,難不成女兒院裏的吃食,要格外好嗎?
“不行嗎?”鳳若桐怯怯地看他,把小籃子放在腿上,不安地問道,“不帶飯菜來,我吃什麽?”
鳳元良好笑地道,“若桐,你真是……我叫你過來吃飯,當然是一起吃啊,我們吃什麽,你就吃什麽,還能餓着你不成?”
看來若桐之前一直自己在夢竹院吃飯,都忘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是怎麽回事了嗎,想想也真是可憐,以後得對她好些才是,不然就太對不起雲升了——盡管雲升活着的時候,對若桐也不怎麽好。
“哦,”鳳若桐紅了一張小臉,“我、我不知道呢,不過這飯菜我也要吃了的,不然秦媽媽會以為我吃不了,下次就會減半啦。”說着話,她把飯菜端出來,擺在自己面前,一副很珍惜的樣子。
蘇姨娘一聽這話,眼神變了變:這丫頭怎麽把飯菜帶到飯桌上來,還提起秦媽媽,這是要做什麽?
鳳元良只看了一眼,頓時怒道,“若桐,你今晚就準備吃這些,沒別的了?”太不像話了,這是喂豬還是喂狗,若傳了出去,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蘇姨娘也露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若桐,你該不會一直吃這些東西吧?這……”
然鳳若桐卻忽然露出受驚的樣子,“父親,你怎麽知道還有別的?不關海棠的事,是我叫她這麽做的,你不要怪海棠!”
鳳元良又是一愣,“海棠怎麽了?”
鳳若桐又難過又害怕似的,把那紙包放在鳳元良面前,站起來護住海棠,求道,“是我叫海棠偷拿給我的,就這一個,沒有了,沒有了!”
海棠一開始有些茫然,才要說是她偷拿的,不關小姐的事,但感覺到小姐從後偷偷拉了她的袖子一下,她瞬間明白過來,小姐是故意的,也就安心地躲在小姐身後,就看小姐到底要做什麽。
什麽東西?鳳元良莫名其,把紙包打開,原來是個已經有些幹的小餅,他頓時怒從心頭起,“若桐,你喜歡吃這個?”這都是什麽東西,府上的丫環都不見得将它當成最好吃的東西吧?若桐竟然——
“這個好吃,”鳳若桐笑的很卑微,也很不好意思,“香香的,最好吃的就是這個。”
薛氏的臉色已經變的很難看:堂堂鳳府的大小姐,竟然說一個少油無鹽的餅是最好吃的,足見若桐平常根本什麽都吃不到!看看那盤發黑的青菜,真是連乞丐吃的都不如,平常若桐過的,都是些什麽日子!
☆、17、若桐好委屈
“這個,最好吃?”鳳元良也是臉色鐵青,他雖然忙于公務,無暇顧及幾個女兒的吃穿用度,可府上的人竟然這樣苛待若桐,他怎可能接受!
蘇姨娘頓時一副生氣而意外的樣子,“這也太不像話了!老爺,我囑咐過秦媽媽,定要好好照顧若桐的,她竟然……她太讓我失望了,枉費我對她的一番信任!”
原來這秦媽媽原先是蘇姨娘的聽雨院侍候着的人,鳳元良也知道自己忙于公務,無暇顧及鳳若桐,而薛氏又是當家主母,平時事兒也多,他又極寵愛和信任蘇姨娘,就把這事兒交給了她。蘇姨娘當然是滿口答應,随即派了秦媽媽過去侍候着,所以鳳若桐被秦媽媽苛待,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然要表個态了。
白姨娘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蘇姨娘真是會來事,秦媽媽只是個下人,如果沒有人指使,她敢虐待若桐嗎,偏偏蘇姨娘還一副義憤填膺樣,也就老爺會相信她了。
“嗯,”鳳若桐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面上卻一派無辜,生怕鳳元良會生氣一樣,“還有,還有……”一副想說又不敢的樣子,還真是入戲。
“還有什麽,若桐,不要怕,只管說。”鳳元良生怕再吓到她,盡量溫和地問道。
鳳若柳在旁也看出些不對,父親看來是見大姐不結巴了,所以對她生出憐惜之心,想要替大姐讨回公道了是不是?她心中有數,就溫柔地安慰道,“大姐,你別害怕,有父親替你做主,你有什麽委屈,只管說出來。”
蘇姨娘也随聲道,“是啊,若桐,你不必怕,秦媽媽都做了什麽,你都說出來,就算老爺不說話,我也會替你做主!”
鳳元良冷着一張臉,“鳳府從來就沒有下人苛待主子的道理,我豈能輕饒了秦媽媽!若桐,你只管說,是怎麽回事?”
鳳若桐似乎得到鼓勵,膽子也大了些,露出向往的表情,“沒有怎麽回事啊,我還喜歡吃肉餅,肉餡兒可香了,有時候海棠會拿到一個,可是很少啦,秦媽媽她們總是吃光了,拿不到的。”說罷又趕緊求情,“父親,是我讓海棠拿的,不要趕海棠走,海棠沒有要偷東西!”
薛氏看到她眼底的銳色,暗暗驚奇,這孩子是真的在害怕什麽嗎?她豈會看不出老爺憤怒于下人對她的苛待,就越發表現得無辜,是有意,還是真的心無城府?
“若桐,別怕,我不會趕海棠走,”鳳元良深吸一口氣,目光變的森寒,“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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