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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府管家立刻從門外進來,“老爺有什麽吩咐?”
“去把大小姐院兒裏的下人都帶上來,我有話要問。”鳳元良這一氣,哪還有胃口吃東西。
“是,老爺。”管家見勢不,也不敢多說,趕緊去叫人。
鳳若桐瞪大眼睛,驚恐地道,“父親,你、你要問秦媽媽嗎?不要不要!”
鳳元良一看她這受驚的樣子,就知道她平時肯定過的是膽戰心驚的日子,越發生氣,更有些心疼,耐着性子道,“若桐,秦媽媽只是一個下人,你怕她作甚?你是鳳府的大小姐,旁人得聽你的話,明白嗎?”
秋姨娘暗暗咬牙,這小賤人還真是會哄老爺呢,不過就是突然不結巴了,就這麽得老爺待見,非要替她做主,果然跟雲升一樣,天生就是狐媚人的!不過,所有人都可着勁兒替鳳若桐說話,她也不能一直沉默,否則就不得老爺待見了,趕緊假笑着道,“若桐啊,老爺說的對,秦媽媽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只管跟大姐說一聲,院兒裏的事有大姐做主,你這巴巴地跟老爺告什麽狀,不怕人笑話!”
“沒有沒有!”鳳若桐雙手連搖,怯怯地看着她,“秋姨娘,我沒有告秦媽媽的狀,你不要告訴秦媽媽,我沒有!我不要吃臭了的飯菜,我不要!”
鳳元良一聽,頓時憤怒地瞪了秋姨娘一眼:看來若桐必定因為受不了秦媽媽的虐待,曾經反抗過,結果卻被秦媽媽喂以壞掉的飯菜,結果把若桐吓成這樣,受了委屈也不敢說,你還說這話,是想吓死她嗎?真是反了天了,鳳府怎麽會有這樣的下人!“若桐,秦媽媽還對你做過什麽,只管說出來!”
秋姨娘臉色有些發白,自己這一句話“若桐啊,你——”
“秋姨娘,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多了些嗎?”薛氏冷着臉開口,“老爺問話的時候,你三番兩次插言,你一個妾室,不覺得逾矩了嗎?”(|筆|)
鳳府是講規矩的地方,在薛氏掌權之下,更是要嚴守禮儀尊卑,按理來講,鳳元良這個當家人說話的時候,連她都只能是被問到的時候,才可以回話,可秋姨娘卻不停地打斷鳳元良的話,也确實不該。何況在位份上,秋姨娘只是個侍妾,比蘇姨娘這個妾還低了一等,有什麽資格搶在前面說話。
“我——”秋姨娘又氣又不敢回嘴,臉都漲得通紅。她雖也算得老爺歡心,但在身份上确實是個侍妾,薛氏這個元配說她幾句,她是必須得受着的,只能忍怒道,“是,大姐,我錯了。”
鳳若桐咬着衣袖看她,恰恰擋住了嘴角的一抹冷笑,這就是秋姨娘的性子,嘴上認錯很快,但從來不真的認為自己有錯,早晚都會報複回來的。相比之下,蘇姨娘就聰明的多,在父親面前從來都是寬容大方的,連府上的下人對她都頗多贊美之辭,還不更得父親寵愛嗎?
薛氏亦不再多說,收回目光來。
不大會兒,夢竹院裏所有侍候着的丫環媽媽都被帶了過來,連上薛氏才派過去的八個,總共不過十幾個人,都恭敬地站了,面對所有的主子們,大氣不敢喘。
最前面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婦人橫眉立目,一看就不好相與。進門先瞥了蘇姨娘一眼,見她沒什麽表示,又低下了頭。
鳳元良冷聲問道,“誰是秦媽媽?”
☆、18、若桐收買人心
被點到名,秦媽媽趕緊上前一步,“奴婢正是。”
“啪”,鳳元良猛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敢虐待若桐,該當何罪?!”
秦媽媽吓了一跳,趕緊道,“奴婢冤枉啊,奴婢沒有虐待大小姐,老爺明察!”她做的事兒,可都是蘇姨娘指使的,她怕什麽。
“你哪裏冤枉了?”鳳元良拾起那盤青菜,“咣”扔到她面前的地上,“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
碎片四濺,秦媽媽驚叫着跳開一步,待到看清是她炒給鳳若桐的菜,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
“秦媽媽不要罵我!”鳳若桐立刻吓的大叫,直往海棠懷裏鑽,“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
秦媽媽一呆,“大小姐,你——”
“我不要吃臭飯,我不要吃臭飯!”鳳若桐聲音裏都帶了哭腔,“秦媽媽,我再也不敢了!我、我還有母親給的一對玉墜子,也給了你吧,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薛氏眉頭一皺,“秦媽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聽若桐的意思,自己給若桐的首飾,都讓秦媽媽給拿了去?
秦媽媽暗道一聲不,下意識地把戴了金镯子的手往背後藏,“這、這……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在說什麽……”壞了,這回要出事了!她平時的确強拿了大小姐不少金銀首飾,可在她威吓之下,大小姐從來不敢說的,今天怎麽就讓老爺給知道了?
“母親,母親別問啦!”鳳若桐急的跟什麽似的,又搖手又擺頭,小聲道,“沒有事!沒有事!”
鳳若柳目光閃爍,心道大姐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糊塗,一副想要息事寧人的樣子,弄的好像父親母親都怕秦媽媽,不敢繼續追究一樣。她越是這樣,父親越不可能就此罷休,看來秦媽媽今兒個是難逃責罰了。
薛氏沉着臉,道,“若桐,有老爺和我替你做主,你還怕了一個下人不成?秦媽媽,說,你是不是拿了我給若桐的首飾?”
“奴婢——”
蘇姨娘也不悅地道,“秦媽媽,我讓你去好生照顧大小姐,你都做了些什麽,還不快快跟老爺和大姐說清楚!”看她這意思,秦媽媽平時對鳳若桐都做了什麽,她一概不知了?
秦媽媽頓時有些傻眼,看這樣子,蘇姨娘是不想保她了?“奴婢……奴婢該死!”權衡利弊,她只有跪了下去,不然怎麽樣,難道據理力争,說是蘇姨娘指使她這麽做的嗎?鳳老夫人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果然是你虐待若桐!”鳳元良氣的面白手顫,“你、你還不一一說來,都對若桐做了什麽!”
“奴婢、奴婢就是氣不過大小姐吃穿用度都那麽好,所以就克扣了大小姐的月錢,還、還貪了大夫人給大小姐的首飾,威脅她不準說,不然就吃馊了的飯和菜,就這些,再沒有了,再沒有了!”秦媽媽磕頭如搗蒜,邊說邊把耳朵上的金耳環,手腕上的金镯子都摘下來,抖抖索索遞上去。
薛氏氣的重重哼了一聲,好個秦媽媽,強拿了若桐的首飾不說,居然還敢堂而皇之地戴出來,把自個兒當成主子了,是怎麽着?
“我的金镯子!”鳳若桐歡呼一聲,奔過去才要拿,又怯聲問,“母親,我能拿回來嗎?”
薛氏冷聲道,“本來就是我給你戴的,秦媽媽強拿了去,跟強盜有什麽區別,該被砍手!”她雖平時冷言冷語,卻并不無故責罰下人,這次也是讓秦媽媽給氣的狠了。
秦媽媽頓時吓的面無人色,本能地向蘇姨娘道,“蘇姨娘救救奴婢!”如今苛待大小姐的事兒被老爺夫人知道,她被趕出鳳府是一定的,可若沒了手,她以後要怎麽讨生活!
蘇姨娘一副又氣又無奈的樣子,“秦媽媽,你自己做錯了事,要我救你做什麽,大姐說怎樣就是怎樣,你今天休想躲得過!”
看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狠厲,想到自己的家人,秦媽媽打了個哆嗦,只能可着勁兒求饒,“老爺饒命!夫人饒命!”蘇姨娘如何行事,自己也不是今日才知道,還指着她相救嗎?
可憐自己,怎麽就聽了蘇姨娘的話,虐待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結果落到今日下場,怨得了誰?掃視一圈其他人,秦媽媽不禁暗暗苦笑,主子們不會替她這個奴婢求情,其他婢仆更不敢忤逆老爺夫人的意思,自個兒今日是難逃責罰了。
薛氏冷聲道,“蘇姨娘,秦媽媽既然是你院裏的人,那她如何對若桐的,你會不知道?”
蘇姨娘一臉的慚愧,看着都要哭出來,“大姐,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當初也是看秦媽媽老成穩重,做事利索,這才讓她去侍候若桐,我哪知道她竟這樣對待若桐,我若知道,是定然不會饒了她的。”
蘇姨娘,你——秦媽媽又氣又恨,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明知道她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但薛氏也沒再繼續問,蘇姨娘平常在府裏有着那麽好的名聲,何況這件事也逮不到她的手腕,她只要不認曾指使秦媽媽虐待若桐,誰又能治她的罪。
“母親,”鳳若桐目光閃爍,忽地小小聲開口,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一定要砍秦媽媽的手嗎,會很疼的,秦媽媽沒了手,就很可憐了。”
秦媽媽原本已經絕望,聞言震驚地擡頭看将過去:竟然是大小姐替她求情?這、這……
薛氏也頗有些意外,“若桐,秦媽媽如此對你,你不生氣?”該說若桐有寬容之心呢,還是沒有心機,太容易讓人欺負欺騙?
“那可能是秦媽媽不喜歡我吧,”鳳若桐不好意思地笑笑,轉過臉來,“蘇姨娘,秦媽媽原也是你院子裏的人,她既然不喜歡我,不如讓她回你院裏好不好?”
“這個嗎,倒是不用了,”蘇姨娘板着臉,一副大公無私樣,“這種不懂規矩、偷雞摸狗的下人,不要也罷。”
秦媽媽又驚又怒:大小姐肯替我求情,我不正好回去嗎,蘇姨娘,你要不要這麽狠?如果不是你許諾,不但給我好處,還說就算出了事,也有你承擔,否則我豈會如此對待大小姐!
☆、19、背叛舊主子
“你不要啊,”鳳若桐很為難地看着秦媽媽,“秦媽媽,那怎麽辦呢,你又不肯侍候我,蘇姨娘又不要你了——”
“奴婢願意侍候大小姐!”秦媽媽這回是真心的了,連連叩頭,“求大小姐收留奴婢,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對大小姐不敬了,求大小姐收留奴婢!”
餘人更是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真沒想到大小姐這個心無城府的,居然如此輕易就收買到秦媽媽的人心,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蘇姨娘暗暗攥拳,她不要的人,怎麽可能繼續留在鳳府,那樣豈不是在打她的臉,說她的院裏盡出些不懂規矩的奴才嗎?“秦媽媽,你不必癡心妄想,你犯了府裏的規矩,大姐豈會饒你,必須依規矩而辦!”
秦媽媽暗裏咬牙:蘇姨娘,你何必趕盡殺絕!
鳳元良冷哼一聲,看樣子是同意蘇姨娘的說法,“若桐,你不必可憐這種人,她是不會改過的。”對于薛氏的疑問,他并未放在心上,想必是覺得,蘇姨娘不可能會指使秦媽媽苛待鳳若桐吧。
鳳若桐歪着小腦袋,道,“父親,其實秦媽媽不是故意要這樣對我的,她也是沒有辦法。”
“哦?”鳳元良看了秦媽媽一眼,表情未變,“那又如何,不管是什麽原因,她一個下人,也不該如此待你。”
“父親,我聽海棠說啦,秦媽媽有個兒子,生了很嚴重的病,每天都要吃很貴的藥,秦媽媽沒有錢,所以拿了我的月錢和首飾,其實都是為了救她的兒子,是不是,秦媽媽?”鳳若桐轉頭,眸子裏別有深意。這些其實是她上一世後來所知道的,至于說是聽海棠說的,不過是基于自己先前癡傻結巴,足不出戶,所以不可能自己知道。
秦媽媽震驚擡頭:大小姐怎麽會知道這些?可、可老爺夫人會因為這樣,而饒了她嗎?“大小姐,奴婢、奴婢慚愧——”如果不是蘇姨娘許諾,會給她銀兩,替兒子治病,她也不會對蘇姨娘言聽計從了。
薛氏冷聲道,“縱使如此,秦媽媽也不該苛待若桐,若不責罰,以後難以服衆。”
鳳若桐咬着嘴唇,很不安的樣子,“是,母親,那……能不能不要砍秦媽媽的手,就、就打她一頓好了,行不行?”說罷看向秦媽媽,頗有些害怕,
“秦媽媽,你別氣我啊,我、我也沒法子……”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秦媽媽對着她磕頭如搗蒜,是真的不怪鳳若桐,打她一頓,她一百萬個願意,至少還能保住雙手,否則以後她就成了廢人了!“多謝大小姐,多謝大小姐!”
“不要謝我!”鳳若桐一副受了驚的樣子,“我也是氣你的,你還是求求蘇姨娘,回她的院子吧。 ”
“奴婢願意侍候大小姐!”秦媽媽哪裏還想回蘇姨娘身邊,苦苦哀求,“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對大小姐不敬,求大小姐收留奴婢,奴婢、奴婢還要給兒子治病,求大小姐不要趕奴婢走!”既然大小姐看在自己兒子的份上替她求情,那用這個來求大小姐,應該會有用吧。
果然,鳳若桐猶豫起來,皺着眉頭道,“這……父親,母親,怎麽辦呢?”
鳳元良才知道她受了這許多苦楚,正是父愛泛濫之際,就溫和地道,“雖然這惡奴該當被趕出去,不過既然你不忍心,想留下秦媽媽也無妨,随你高興。”
什麽?
鳳若晴與三小姐鳳若雨同時氣不過,父親不是一向最講原則規矩的嗎,怎麽今兒就對大姐這個白癡如此寬容,還随她高興呢,那她要上天,也随她嗎?真不明白,父親為何突然就轉了性子,對大姐這麽好了?
“那……就留下秦媽媽吧,”鳳若桐拍着小手笑,“要不然把她趕走了,她就沒處去了。母親,以後秦媽媽的月錢,能不能再多一點,好讓她給兒子治病?要不然,把我的月錢分一些給她也成,我少花點兒沒事。”
秦媽媽一呆,頓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小姐……”自己那般對待大小姐,大小姐卻處處為她留活路,她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蘇姨娘暗暗冷笑,好個鳳若桐,這是成心給她難堪是不是!不但饒了秦媽媽,還給了那麽多好處,這以後鳳府上下肯定都說,她無情無意,不要舊奴,大小姐卻寬容仁慈,處處與人為善,她這名聲還要不要了?“若桐啊,你還真是寬宏大量,不過這樣的惡奴留不得,要不然,以後她還是會拿走你的好東西,你可別縱容她啊。”
鳳若桐似乎也有些苦惱,“秦媽媽,是這樣嗎?”
秦媽媽忙不疊地賭咒發誓,“奴婢絕對不會!只要大小姐肯收留奴婢,奴婢絕對不敢再貪大小姐一分一毫的東西,否則就天打五雷轟!”
海棠見主子一心要收留秦媽媽,也是不放心,輕聲提醒道,“小姐,秦媽媽是蘇姨娘的人,這會子是情勢所迫,才會對小姐服軟,小姐三思。”之前秦媽媽如何苛待小姐,她可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不贊成小姐對這樣的人寬容。
鳳若桐輕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用多說,道,“秦媽媽,你也不用發這麽毒的誓,我就是想着,你若是被趕出去了,就沒個着落了,既然蘇姨娘不要你,那你還是侍候我吧。蘇姨娘,你同意嗎?”
我?蘇姨娘一時倒開不得口,這她要是同意,秦媽媽就成了鳳若桐的人,等同于把她這個舊主人給背叛了,她以後在鳳府還有臉嗎?可她若不同意,在旁人眼裏,又成了不近人情,她不要的人,還不準鳳若桐要,那也說不過去,這還進退兩難了?
鳳元良思慮一會,道,“雅萱,你看此事如何處置?”這府上的家務事,向來是由當家主母來安排,如何安置秦媽媽,當然要問薛氏的意思。
鳳若桐轉目看過去,“請母親做主。”
☆、20、蘇姨娘地位難動搖
薛氏看了她一會,似乎從她瑩瑩的目光中看出些什麽,心中微微一驚:若桐看來是有意說出被秦媽媽虐待之事,為的就是打蘇姨娘的臉,雖然這樣不可能扳倒她,但至少于她名聲的損,也算是小有收獲。
而接着若桐又不斷通過言語挑撥,讓秦媽媽徹底看清蘇姨娘的真面目,這樣秦媽媽就會死心塌地替若桐賣命,秦媽媽原來是蘇姨娘的人,或多或少總會知道一些舊主子的事,這又是若桐占了便宜。
再者,蘇姨娘見秦媽媽背叛了她,依她的性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自然要想法子對付秦媽媽,甚至将其除掉,而秦媽媽也定能想到蘇姨娘的狠招,為了自保,當然也要想辦法對付蘇姨娘。若桐兵不血刃,一放一收之間,就讓這兩人成了死對頭,真是高明!
秦媽媽頓時緊張地看着薛氏,目光中更有強烈的哀求之色:大小姐都肯收留奴婢了,請大夫人高擡貴手,高擡貴手!
薛氏略一沉吟,仍舊轉向蘇姨娘,“秦媽媽先前畢竟是蘇姨娘院兒裏的人,我倒是可以不将她趕出府,不過她若當真要留在若桐身邊,還得蘇姨娘說個話,這人,你放是不放。”
蘇姨娘暗暗咬牙,薛氏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要她明确表個态,若她不放,那就把秦媽媽要回去,若是她放,那以後也不能再找鳳若桐的麻煩,更不能再通過秦媽媽傷害鳳若桐,否則自己一定讨不了好。可背叛了她的人,她是不可能再要的,既然如此,那就讓鳳若桐要去,以後還沒個機會收拾秦媽媽嗎?
念及此,蘇姨娘忽地笑道,“大姐,你這問的也太嚴肅了!不過是一個老媽子,若桐若是喜歡,只管要了去就是,這般問來問去的,倒好像我連個老媽子都舍不得給若桐,豈不讓人笑話!”
鳳元良豈知她的心思,聞言點頭道,“玉梅這話說的不錯,雅萱,我看這事就這麽定了吧。”
薛氏面色依舊平靜,點頭,“是,老爺。秦媽媽,若桐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你可知道以後該怎麽做了?”
秦媽媽打個冷顫,大夫人雖沒個狠話,但這話音裏的警告之意如此明顯,她豈會聽不出,趕緊道,“是是,奴婢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大小姐,絕對不敢再犯!多謝大夫人,多謝老爺,多謝大小姐!”
這謝了一圈,惟獨不謝蘇姨娘,她似乎也并不在意,仍舊淡然地笑着,還真是沉得住氣。
薛氏冷聲道,“秦媽媽,留你歸留你,不過這責罰是免不了的。(. )你且下去,領二十棍,好好反省。”
能夠免去砍手之刑,已經是天大的幸運,秦媽媽哪裏還敢多言,乖乖道,“是,大夫人,奴婢告退。”說罷都不敢擦冷汗,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身上一松勁兒,差點就此暈去!
秦媽媽這一受罰,夢竹院裏其他侍候着的也都白了臉色,尤其金桂,更是不安地互揪着手指,惟恐大小姐把她也給說出來——那會兒她對大小姐有多不屑,她可賴不掉。
鳳元良氣哼哼地道,“原是想一家人好好吃頓飯,卻讓這奴才給添了堵,晦氣!”
薛氏勸道,“老爺莫要生氣,都是我平日裏管教不嚴,才出了這等事,如今若桐也成了我屋裏的人,人也變機靈了,以後這規矩是得好好立一立,我會多多上心,老爺息怒。”
餘人心中皆是一凜,暗道大夫人平時不怎麽說話,這一開口,就是玄機重重呢。一來是說她平時并不怎樣管束衆人,可他們卻太放肆了些,如今讓老爺不高興了,她少不得也得加強管束,若是誰心中不服了,就去找老爺理論。
這二來麽,自然是提醒大家夥兒,鳳若桐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嫡小姐,在府裏除了老爺大夫人,就數她地位最高,旁人若再對她不敬,或者膽大包天像從前那樣欺負她,是萬萬不能的,否則秦媽媽的下場,就是衆人的榜樣。
至于這三麽,就是要讓大家夥兒心中有個數,鳳府要多立規矩了,人人都要謹言慎行,別犯在刀尖兒上,要不然只能拿你開刀,你也別怨,誰讓你長眼。
鳳若桐卻似并不明白薛氏的用意,仍舊有些怯怯地站着,臉色還是有些發白,似乎受驚不小。
鳳元良滿意地點頭,“不錯,雅萱說的對,你們心中有數就好。若桐,別怕,坐下吧。”
“是,父親。”鳳若桐坐了下去,卻還是看着那塊油餅,仿佛不吃上它,就不會放心一樣。
鳳元良好氣又好笑,然而想到女兒對這塊餅看的如此之重,足見她平時能夠有這樣的餅吃,就心滿意足,這日子過的該有多苦!他心中一陣大痛,越發柔聲道,“若桐,以前是為父太疏忽了你,讓你吃了那麽多苦,你放心,以後有為父和你母親在,不會再讓你受苦了,你想吃什麽就說,好不好?”
“真的嗎?”鳳若桐一副驚喜莫名的樣子,看向薛氏,“母親,我想吃什麽都能說嗎?”重生之嫡女風華:
薛氏對于秦媽媽苛待鳳若桐,也是心中有氣,不過她一向不擅于表達,早已想着一定讓廚房多做些好吃的給若桐補補身子,聞言點頭道,“那是自然,你是咱們府裏的嫡小姐,若是連飯都吃不好,傳了出去,咱們鳳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太好了!太好了!”鳳若桐高興莫名,拍着手笑,“那我要吃‘福澤園’的點心,鳳梨酥,最好吃了!我還要吃宮保雞丁,還要吃——”
鳳若晴和三小姐鳳若雨同時不屑地撇嘴,什麽嫡小姐,分明就是個吃貨,瞧瞧她那副口水都要流出來的饞相,簡直丢鳳府的臉!
鳳元良寵溺一口答應,“好好,只要是你想吃的,你母親定讓人給你送過去,好不好?先別說了,你也餓了,來,吃飯。”
“嗯!”鳳若桐眼睛亮閃閃,把自己帶來的那碗飯往後一塞,“海棠,我不要吃這個了,我要吃菜!”說罷拿筷子就要夾,忽地又想起什麽,紅着臉不好意思地道,“父親,母親,請用。”
“哈哈,”鳳元良被她嬌憨可愛的樣子逗笑了,對薛氏道,“雅萱,瞧瞧咱們女兒,餓都餓了,還記得規矩呢!好好,一起吃吧。”
薛氏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鳳若桐如花的笑顏,眼神複雜。
☆、21、誰更會做戲
秋姨娘都忿忿不平,眼見鳳元良突然對這個從不待見的女兒如此厚愛,覺得鳳若桐這結巴也太好運了,掉進池塘裏,竟然因禍得福,不但不結巴了,還換得了父親如此的疼愛,難不成她們也要讓女兒掉進池塘不成?
蘇姨娘則一臉慈愛地笑着,還替鳳若桐夾了幾筷子菜,一派慈母樣,“若桐,快吃吧。”
“謝謝蘇姨娘。”父親母親動了筷,鳳若桐這才小心地夾菜吃,看着雖然很餓,但吃相很好,并不狼吞虎咽,吃起東西來也沒有聲音,足見平時也是挺有規矩的。
鳳元良贊賞地點點頭,越看越覺得這個女兒其實真是個可造之材,之前就是因為結巴,所以總讓人心裏硌硬着,這會兒好了,相信只要稍加調教,她就一定跟若柳一樣,無人不知的。想到若柳,他眉頭一皺,道,“若柳啊,你跟若桐可是親姐妹,平時怎麽不多照顧着些若桐,讓她被人欺負成這樣?”
鳳若柳原本也在算計,覺得大姐太工于心計,三言兩語間就讓父親母親都視她如珍寶,而平時最聚集衆人目光的她竟然一直被忽略,這種不平感讓從雲端跌落下來的感覺,正想着怎麽表現自己的高貴大方,忽然被問到,她不禁一呆,“我?哦,父親,我、我其實——”
這話讓她怎麽說?平時她确實也知道大姐吃不飽穿不暖,但她怎麽可能承認,她就是故意不過問,因為大姐比她漂亮,比她有一種空靈的氣質,如果大姐風采綻放,她就要被比下去?
鳳若桐亮晶晶的眸子看過來,笑道,“父親,二妹很照顧我呢,經常來看我。”
當然,只是看而已,什麽都不做。這話她不必說出來,衆人一聽就明白,如果鳳若柳當真心疼大姐,看到她過的如此悲慘,怎麽可能無動于衷。看來,這姐妹兩個之間,并不是真的“親密無間”啊。
鳳元良卻并未想到鳳若桐每說一句話都別有深意,面色稍緩,“是嗎?不過若柳,你該多多護着些若桐,你看她都瘦成皮包骨了,多心疼人。”
鳳若柳露出愧疚的樣子來,輕聲道,“是,父親,都是女兒的錯,女兒這些日子忙于練琴,疏忽了照顧大姐,父親恕罪。”
一說到練琴,鳳元良自然就想到不久之後的鵲橋盛會,到那時還要這個二女兒展現風采,替鳳府揚名呢,那若柳将心思都放在這上面,一時忽略了照顧若桐,也情有可原。
而鳳若晴則想到了向鳳若桐要珍珠項鏈沒能成,而她本來就生的一般,沒法在鵲橋盛會上吸引人的目光,心中氣憤可想而知,暗暗咬牙,非将珍珠項鏈弄到手不可!
鳳若桐邊吃邊不在意地道,“父親,不要怪二妹嘛,二妹一直都有來看我的,不過父親不是讓蘇姨娘照顧我嗎,蘇姨娘也讓秦媽媽來給我做飯了,二妹還是練琴最重要。”
蘇姨娘滿臉慚愧地道,“若桐,你別誤會啊,我可沒讓秦媽媽這麽做,是這奴才自己黑了心肝,你可別算在我頭上啊?我若知道秦媽媽是這等樣人,怎麽會讓她去照顧你呢?”
鳳若桐茫然道,“我說了是蘇姨娘讓秦媽媽拿我的東西,還拿臭飯給我吃的嗎?”
蘇姨娘真是好肚量,鳳若桐這話在旁人聽來,已經是在刻意提醒老爺,秦媽媽會如此虐待她,跟蘇姨娘脫不了幹系,可她還是半點沒表現出所以的樣子來,點頭笑道,“你心裏明白就好,我真怕你誤會我呢。”
鳳元良看向她,小小地埋怨道,“玉梅,此事雖然不是你指使,可你用人不淑,讓秦媽媽過去照顧若桐,害的若桐吃這麽多苦,總是有些責任的,以後看人,可要看仔細了,知道嗎?”
薛氏暗暗搖頭,看來老爺對蘇姨娘還是相當寵愛和信任的,一般的小事根本不可能動搖蘇姨娘在老爺心中的地位,難怪她要如沉得住氣了。
“我知道了,老爺,我以後一定會注意,”蘇姨娘鄭重點頭,又笑了笑道,“得虧着是若桐這孩子心地樸實,不往心裏去,不然我今兒可是說清道不明了。”
然鳳若桐的神情卻依舊天真無邪,好像并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反而對着蘇姨娘笑笑,“蘇姨娘你不用認錯啦,你都經常來看我,秦媽媽不好好做飯給我吃,也不是蘇姨娘的錯,我知道的。”
蘇姨娘親切地笑道,“若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是啊是啊,這次讓秦媽媽去照顧你,是我沒挑好人,若桐,你可別怪我啊。”
“怎麽會呢,我不怪蘇姨娘,又不是蘇姨娘讓秦媽媽這樣做的。”鳳若桐規規矩矩地坐着,惟恐被蘇姨娘給教訓一樣。
鳳元良呵呵一笑,“若桐,你別多想了,玉梅怎麽會讓秦媽媽對你不好,是秦媽媽小人見識。好了,罰也罰過了,以後沒有人敢對你不敬,你放心就是,吃飯吧。”
“嗯,謝謝父親。”鳳若桐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裏的一道精光,沒人注意到。
☆、22、姐妹不一定同心
鳳若柳一向是挨着鳳若桐坐的,先幫她夾了一筷子菜,柔聲道,“大姐,你不是最愛吃這個嗎,嘗嘗,可還合口味?”
看來,她刻意不過問大姐的事,差點讓父親逮到把柄,以後她必須多對大姐表示一下關心,拉近跟她的距離,免得于自己聲譽有損,那這麽多年她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謝謝二妹,還記得我愛吃什麽呢,”鳳若桐轉臉對她笑,“不過這菜裏,沒有下毒吧?”
“什麽?”鳳若柳一愣,“下毒?”她又怒又不解,鳳若桐什麽意思,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除了她的話,鳳若桐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可從一清醒過來,對自己就沒個好話,好像跟自己有仇一樣,是怎麽回事?
“我開玩笑的,二妹別當真嘛,”鳳若桐無視飯桌上所有人或吃驚或不解的目光,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把菜夾起來吃了,“嗯,很好吃!”
鳳若柳暗暗皺眉,面上神情不變,“大姐也真會開玩笑,這種話怎麽能亂說呢?我們可是親姐妹,我怎麽可能給你下毒,父親,母親,你們給評評這個理兒,是不是大姐太傷我的心了?”
“呵呵,”鳳元良完全沒往心裏去,只當是她們姐妹打趣笑鬧,“是啊,若桐,若柳對你可是一心一意照顧着,你這樣說話,為父都聽不過去,以後不可如此,知道嗎?”
畢竟之前一直是鳳若柳在替他争着面子,所以這個女兒雖是庶出,他也是相當寵着的,旁人也說不出什麽來。(. )
“可不是嗎?若桐啊,你懷疑誰不好,偏生懷疑若柳,這玩笑可不好。”秋姨娘掩着嘴笑,塗了鳳仙花汁的手指甲血紅血紅的,很是紮眼。她被忽略了太久了,得趕緊多說句話才行,看來鳳若桐重新得了老爺的喜愛,不得不防。
薛氏平靜地看了鳳若桐一眼,并未多說。這孩子表面看似天真,實則暗裏打着主意,她竟一時看不透鳳若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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