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下去。”周斯易語氣淡漠。

徐渭握着拳擊手套，咬牙卻沒有擡頭，翻身跳下拳擊臺。他頭腦發懵，火辣辣的燒，燒的他快失去理智。手中柔滑皮膚的觸感似乎還在，徐渭在衣服上狠狠擦了一把，大步走向出口。

“丹尼爾。”身後周斯易再次開口。

徐渭憤憤回頭，一個精悍的男人大步走向拳擊臺，“周少。”

徐渭咬着牙回頭盯着那個男人看，那男人上了拳擊臺。徐渭鬼使神差的停住腳步，只看着周斯易。

周斯易和叫丹尼爾的男人過招，他的工作非常快，像一只矯健的非洲豹子。精悍有力量，和剛剛和自己打時候完全不同的氣場。徐渭抓緊手裏的拳頭，丹尼爾被打倒。

周斯易靠在邊緣回頭，“水。”

嗓音沙啞，漫不經心，他又這個德行。

徐渭深吸氣，跑回去取了一瓶水遞給周斯易，周斯易仰頭灌下大半瓶。有水順着他的脖頸往下滑，勾的徐渭口幹舌燥。

咳嗽一聲，剛要開口，周斯易有要毛巾。

徐渭取毛巾遞給他，周斯易轉頭居高臨下看着徐渭。一雙漂亮的眼銳利，他鋒芒畢露，徐渭覺得空氣有些壓抑。

“易哥。”

周斯易把毛巾扔給徐渭，收回視線轉身戴上手套，繼續下一輪的搏殺。

毛巾上沾了周斯易的味道，很淡的香水味。

這個人竟然噴香水。

徐渭心猿意馬的想了一會兒，他再走就不合适，他是周斯易的司機，周斯易花錢雇來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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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心情浮躁，拿了一瓶水灌了半瓶，目光再次落到周斯易身上。周斯易是焦點，他太驚豔了，拳風淩厲。修長身軀矯健有力量，他揮拳的時候從肩膀到手臂肌肉線條完美。

徐渭把水喝完，在長椅上坐下。漸漸沉澱下去，他胸腔裏一團火在燃燒，張揚跋扈充滿野性的周斯易，讓他沉寂的血漸漸熱了起來。

結束之後，周斯易和丹尼爾碰了下拳頭，翻身躍下拳臺。摘掉的手套扔給徐渭，徐渭接住站起來，周斯易打開一瓶水仰頭灌下去。

從脖頸到下巴，徐渭看的失神，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周斯易放下水瓶，“徐渭？”

徐渭回神，臉上微熱，“啊？”

“一個男人，首先你要有自保能力。”

周斯易轉身大步走向出口。

徐渭愣了幾秒，忽然明白過來，他抱着拳套出去，沒看到周斯易，徐渭換好衣服才見周斯易裹着白色毛巾出來。

“易哥？”

“出去等我。”

毛巾落下去，光潔精悍的脊背。徐渭迅速收回視線，大步走了出去。徐渭渾身燥熱，想抽煙但想到周斯易就又把念頭按了下去，周斯易好像很讨厭聞煙味。

一樓拳擊臺上有聲音傳來，徐渭走下樓。

年輕的拳擊手在臺上揮灑着熱汗，激昂的青春，力量的碰撞。徐渭攥緊拳頭，忽然腦袋上一陣風，徐渭矮身避開回頭就撞上周斯易的目光。他剛洗過澡，頭發還濕着，穿淺色的襯衣俊美無雙。

“對拳擊感興趣？”

徐渭點頭，一開始他以為周斯易就是想揍他發洩，但周斯易說一個男人要有自保能力。徐渭又收起了自己的偏見，太淺薄。

周斯易站了一會兒，說道，“有煙麽？”

徐渭連忙拿出煙盒，又因為手裏廉價煙而感到羞愧，“這個牌子你抽麽？”

周斯易取了一支咬着，偏頭，嗓音很沉，“點。”

徐渭拿出火機給周斯易點上煙，他靠在另一邊的欄杆上。廉價煙的特點是烈，又兇又烈。徐渭也點了一支煙，香煙才能掩飾自己急躁的情緒。

徐渭覺得自己挺不正常。

看着周斯易的側臉，灰白的煙霧落入空氣之中，周斯易一張俊美的臉被襯的不太明朗。徐渭有一個朦胧的念頭，但他不敢說。

周斯易忽然回頭，看徐渭，“看什麽？嗯？”

“你今天心情不好？”徐渭試探着問。

“嗯。”周斯易彈落煙灰，微一擡眸，黑眸掠過徐渭。

他被叫過去是相親，誰能心情好了？

“周總。”

周斯易又咬着煙吸，擡眸，“嗯？”

“你讓沈主管辭職麽？他也沒做什麽。”

周斯易扔掉煙頭大步走下樓梯，徐渭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掐滅煙跟上去。他有什麽資格跟周斯易提這些？周斯易想讓誰走，想讓誰留，輪的到他來哔哔麽？

徐渭要上車沒拉開車門，車窗滑下露出周斯易戴墨鏡的臉，他修長手指點了點車窗，嗓音輕慢，“徐渭。”

“易哥！”徐渭肌肉緊繃，周斯易目光危險。

“過來。”周斯易嗓音很沉。

徐渭看着他的眼睛，片刻才走過去，周斯易擡手抓住徐渭的襯衣領口，徐渭措不及防臉就湊到周斯易面前。周斯易修長手指抵着徐渭的下巴，微眯了眼，“你也想被辭退？”

徐渭被頂的仰起頭，他直直看着周斯易。

“嗯？”周斯易最有一個尾音發沉，似乎引起胸腔共鳴。沉啞，徐渭頭暈腦脹。

憤怒和莫名的情緒交纏，他攥緊了手指，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周斯易是老板，他說了算。徐渭是什麽？徐渭是個球！

周斯易松開他，再僵持下去，怕把徐渭拉到床上，周斯易移開視線，“自己跑回去，順便反省你的愚蠢行為。”

徐渭：“……”

車窗升上去，周斯易調轉車頭揚長而去。

徐渭被噴了一臉尾氣，渾身火辣辣的燒，周斯易碰過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樣。他滿腦子都是周斯易俊美的臉，禁欲的襯衣，這個人——

徐渭咬咬牙，轉身朝最近的地鐵口走去。徐渭到安檢口，電話響了起來，拿出手機看到海外的號碼，徐渭挂斷把手機裝進去。過了安檢，手機再次響起來，徐渭剛想挂忽然想到一個人，接通。

“徐哥。”陳開的聲音落過來。“我是陳開，換號碼了。”

果然是他，徐渭笑罵道，“還知道跟爸爸聯系？消失這麽久。”

“要備考，被我媽收走了手機，我是今天才拿到。”陳開的聲音低了下去，“徐哥，我聽說你家出事了？”

“誰嘴巴這麽快？”徐渭斂起了笑，他一步跨兩個臺階下樓，“做個人吧！”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後道，“徐渭，需要幫忙說一聲。”

“已經過去了。”徐渭斂起了笑，他不讓自己難過，不允許自己脆弱。“沒事。”

“那還唱歌麽？”

“我簽了白日夢，駐唱歌手。”徐渭說，“很好的機會，也許我可能轉為職業歌手。”

“你想繼續讀書的話，我去跟我爸說，他幫別人也是幫——”

“陳開。”徐渭語氣沉下去，道，“我現在很好。”

“我不是——”

地鐵到了，徐渭上車，說道，“一會兒就沒信號，回頭我再跟你聯系。”

徐渭幾乎是倉惶挂斷電話，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徐渭，現在的他一無所有，驕傲被自己揉碎扔進了世俗裏。地鐵啓動，進入黑暗的隧道，他看到玻璃倒影中的自己。

徐渭到白日夢是六點，他的吉他在七樓，徐渭直接上七樓找。還沒人上班，一片漆黑，徐渭就在小廳裏等到吧臺的人上班，才拿走吉他。

再下樓已經是七點半，徐渭走到走到門口要推門聽到一個尖刻的嗓音，“沈主管走還不是因為不長眼？仗着跟老板關系不錯搞老板的人。昨天七樓是什麽聚會？上去的哪個不是賣的？周桐那麽愛錢的人都沒來。”

徐渭的手頓住，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徐渭肯定被搞了，老板才把沈主管踢走。”

徐渭心跳的飛快，那一瞬間什麽都聽不清，這聲音是丹妮。

丹妮還在說，“聽說徐渭那樣的可招基佬喜歡了，老板那高嶺之花都為徐渭出頭，段數夠高。”

徐渭沒有得罪過丹妮，甚至一直把丹妮當朋友。

“徐渭？”

徐渭倏然回頭對上劉經理的眼，劉經理說，“怎麽在這裏站着？”

徐渭點頭，不知道劉經理怎麽會在這裏。他走了進去，一臉冷漠的看了丹妮一眼。拿着吉他走到靠窗的位置，裏面還坐着五六個人，看到劉經理全部都站了起來。

丹妮的臉色頓變，剛剛的話應該是被徐渭聽到了。

“丹妮和洛洛來我辦公室一趟。”

劉經理上樓，進了沈主管的辦公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徐渭身上，徐渭面無表情垂着頭調吉他。周斯易說他愚蠢，徐渭到現在才明白自己蠢在什麽地方。進入社會，人和人之間純靠利益銜接。他的存在擋了別人的路，自然有人想要搞死他。這不關乎徐渭脾氣好不好有沒有犯錯，只是因為他在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