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懲罰

陳白追到海水裏, 去尋找聶以誠的影子,剛剛一個浪花拍過,他找不到聶以誠了。

他的膝蓋已經沒入海水中,他有點不敢再往前走,大聲呼喊聶以誠。

又是一個浪花, 他看到聶以誠從水裏突然探出頭, 對他笑。

陳白下意識的對他笑,笑容還未綻起, 就被聶以誠拉入水中。

他完全不能呼吸, 周身都處在水中, 全身僵硬, 不過他不害怕, 因為聶以誠抱着他, 他也緊緊地抱着聶以誠。

聶以誠的唇碰到了陳白的唇,陳白處在窒息之中,聶以誠的唇如同甘霖, 他緊緊吻住聶以誠,從他的口中吸取更多氧氣。

糾纏許久,聶以誠才帶着陳白從水中出來。陳白全身都在發抖:“聶以誠,你太壞了。”

聶以誠抱着他:“有我在, 你什麽都不用怕。”

陳白回身抱住聶以誠,啄了一下他的脖子:“我知道。”

到了住處, 陳白開心地躺在床上,一點都不要形象地把自己擺成一個“大”字, 他盯着聶以誠:“我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你還不過來?”

聶以誠微微一笑,走了過去,俯身親吻陳白。在他碰到陳白的那一刻,陳白翻身将他壓在身下:“我發現,你這個人偷偷地壞。我要罰你。”

“怎麽罰?”

陳白狡黠一笑,并不回答聶以誠。他俯身,将吻落到聶以誠的眉眼之間。

他把聶以誠的上衣脫.掉,露出精壯的上身,從脖子開始,吻了下去,一路吻到最關鍵的地方。看着劍拔.弩.張的聶以誠,他又跑了。

陳白翻身,想從床的另一側下去,卻被聶以誠一個俯身擋住。

陳白也不驚訝,美滋滋地看着聶以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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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人也偷偷地壞。我要罰你。”聶以誠學着陳白的樣子說。

“不,我不是偷偷地壞,我是明着壞。不過我願意接受你的懲罰,來吧。”陳白笑着說。他衣領松垮垮的,完全就是在邀請聶以誠。

聶以誠自然不會讓陳白的邀請落空,他依言将陳白吃拆入腹。

從島上回來後幾天,家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門鈴聲響得不疾不徐,三聲一個停頓,張嬸開了門。她開門時氣色已經不好,開門後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更是将臉拉得老長。

“你來幹什麽?”

來人禮貌而優雅:“張嬸,你好。我想見以誠。”

“他不在,你走吧。”

“我給他的秘書打過電話,說他每天都會回家。我想等等他。”來人目光露出懇求。

張嬸用眼睛将來人上下打量:“你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我轉達給他。”

“很重要的事,張嬸,算我求你。”來人言辭懇切。

“受不起受不起,你是什麽人?啊?聶夫人。”張嬸一向溫柔和藹,可面對來人,言語刻薄,刻意給她難堪。

來人是江慧。她微微一笑,似是并不介意張嬸無禮的态度。

“您這真是折煞我了,我來聶家才多久,您到聶家有多久?張嬸,您讓我等一等以誠吧,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張嬸側了身子,讓江慧過去,江慧稍稍低了頭,算是感謝。在她路過張嬸的時候,張嬸忽然發話:

“江小姐、聶夫人,有一點你弄錯了,我和老張,從來都不是聶家的人。”

江慧頓了頓,還是走到了客廳裏,沒人給她拿拖鞋,她就把高跟鞋脫了,光着腳走進來。

陳白正在沙發旁邊逗狗剩,一人一狗其樂融融。

看到江慧,陳白從跪坐的姿勢站了起來,他不認識這名女性,但他很熟悉這女性身上的氣質,她肯定是一名演員,至少曾經是。

這種帶着一層微笑面具的人,陳白見過很多。

“你好,是陳白吧,我是江慧,聶以誠的繼母。”江慧微笑着說。

“哦,你好,坐。聶以誠他還沒回來,你等等他。”陳白說。

江慧在沙發上坐下。她穿了一身嫩粉色套裝,對她這個三十多歲的年紀來說,好像有點過于年輕了;可以她皮膚的保養程度來說,又和粉色相稱十分得宜。

她應該是第一次到聶以誠這裏,眼睛不動聲色地四處看,燙了的頭發一絲不茍地貼在耳後,讓陳白想起了從前的名伶。

從輩分上說,江慧算長輩,可從年齡來說,她又實在沒比陳白大多少。她開口:“你是陳白吧。”

陳白已經和狗剩坐下了,他一邊伸手輕撫狗剩的脖頸,讓它不要害怕,一邊說:“是啊。”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我在新聞裏見過你,照片上的你遠不及真人漂亮。”

陳白喜歡別人誇他美,誇他漂亮。其實上一世陳白并不是這樣的,雖然很早就确定自己的性向,但對“美”這種評價還是比較介意,他喜歡別人說他英俊帥氣,有男人味。接戲也盡量不接一些中性或同性戀角色。

他的粉絲都知道陳白是不能用“美”來形容的,盡管他們私下裏都覺得陳白很美。

重新活過,陳白卻覺得美就是美,也願意聽別人誇他美,美無關性別,接受自己的美,并且愛自己的美。

他的重生不止是肉體上的重生,更是精神上的。

在陳白和江慧禮貌而疏離的對話過後,聶以誠回來了。他在玄關處就發現了一雙高跟鞋,這裏很少有女性到訪。他眉頭一皺。

當他大步走進客廳的時候,江慧也盈盈地起身:“以誠。”

聶以誠先是确定陳白沒有問題,才對江慧說:“為什麽不去公司?”

“我想,家裏的事情,還是到家裏來說。”江慧這樣說着,但說到“家”時,她似乎也有點不自信,低了頭。

聶以誠沒有多說,拉着陳白坐得離江慧遠遠的:“說吧。”

聶以誠身體向後靠,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雙手交叉放到膝蓋上,是個談判的姿勢。

他旁邊的陳白在逗狗,根本不在意他們談什麽。

江慧尴尬地笑笑:“以誠,我們單獨談談,好嗎?”

“陳白不是外人,你想談什麽,就在這裏說;不想談,可以走,沒人攔着你。”聶以誠對江慧一點也不客氣。

江慧依舊保持着微笑:“以誠,你父親最近身體不好,有時間多回去看看她吧。”

“你要說的就這些?你說了,我也聽到了,你可以離開了。”聶以誠說。

“以誠,為什麽你一直排斥我?我沒有破壞你父母的婚姻,你父親離婚之後才遇到的我。”江慧忽然正色說道,她好像很希望能得到聶以誠的理解。

聶以誠笑了一下,是陳白最不喜歡的笑,充滿嘲諷和危險。

“江慧,我不想和你談你和他的事情,那是你們的事,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聶以誠盯着江慧,一字字清晰地說。

江慧眼眶有點紅,她搖了搖頭:“今年是我嫁給你父親的第八個年頭了,我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父親,對不起你的事。我是一名演員,我愛演戲,可八年了,我沒拍過一部戲。聶以誠,我沒有對不起你們父子的地方。”

她很少這樣失禮,在外人面前傾訴自己的想法。可聶以誠冷漠的态度讓她難過,好像是她在倒貼聶以誠。她是人,也有感情。

她的一番傾訴讓陳白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将紙盒從茶幾的一段滑到另一端。

江慧從裏面抽出面巾紙,一只手拿着輕輕擦自己的眼睛,說:“謝謝。”

聶以誠變了坐姿,他的腿放了下來,但身體還是倚在沙發靠背上,他說:“對,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他身體前傾,接着說:“但是,對他,你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聶以誠語調輕松,甚至在笑。

江慧聽到後忽然就定住了身體,似乎是忘記了哭泣,她不哭了,面無表情,嘴唇微張,是個驚訝的表情。

“用我提醒你嗎?我的繼母。”

江慧搖了搖頭,喃喃道:“我沒有對不起你父親的地方,沒有。”

“是不是裝的時間長了,你都快忘了自己做過的事,連你自己都相信你是個賢妻良母了?”

聶以誠也面無表情,可她比江慧多了一份從容不迫。

“八年前,你25歲,你第一次見到我父親。”聶以誠輕笑一下,“用你的話說,你愛上了一個長你近20歲的男人,聶興國。”

“我們是差很多歲,但我……”

聶以誠打斷他:“我知道,但你是真的愛他,不是愛他的錢。”

“可你好像忘記了,那時候,你已經是一個3歲女孩的母親,還有一個你從來沒有承認過的丈夫。”

江慧全身一震,她完全動不了。她依舊是笑着的,只是這笑像是泡沫做的,風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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