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反抗
在看清來人相貌之後, 陳白反而不想跑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走不掉。這個人,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陳白就知道他絕非善類,能避則避。
如今既然避不得,那也沒什麽所謂, 該來的總是要來, 命運并不會因為人的恐懼而變得溫柔,這一點陳白早就知道。
陳白看着從那扇門走進來的顧左, 說:“你若是想見我, 何必這麽大費周章?我讨厭陳麗珍, 你讓她滾。”
顧左要比他高上許多, 陳白擡頭仰望他, 一手指着陳麗珍。
顧左的眼睛總是笑着的, 他饒有興致的說:“不大費周章,你也不肯出來啊。——陳麗珍,不過是一顆高級點的魚餌, 你想讓她走,随時都可以。”
“我不是魚。——不對,我是魚,我上鈎了。”陳白垂下眼簾, “你怎麽知道我和陳麗珍的關系?”
顧左笑了,他伸手攬住陳白的肩膀, 和他一起走到陳麗珍面前。陳白沒有拒絕,他很快調整好了表情, 在轉過身的一瞬間,他給了陳麗珍一個嘲諷的微笑。
“你可以滾了。”顧左對陳麗珍說。
陳麗珍的目光從顧左身上轉移到了陳白身上,她盯着陳白看,一邊嘴角牽起一點弧度,頭昂起,是個不屑的表情。
“陳白,看看你,和我一個樣子。你對得起你的名字?你有什麽資格瞧不起我?”她留下一聲輕哼,剛要轉身,陳白卻從顧左懷裏掙脫,搶先一步走到陳麗珍面前。
“陳麗珍,我突然不想讓你走了。——顧左,我們三個人一起玩,不是更好?”
陳白原本神情是微微木然的,現在忽然活潑了起來,他歪着頭,對顧左提議道。
他含憤帶怒,話說出來,卻感覺胸口豁然開朗,他盯着陳麗珍:“這不是你想要的?”
顧左走到陳白身後,俯身在他耳畔說了什麽,陳白忽然笑出聲來,他肩膀聳動,一手捂着嘴笑。
在笑的間隙,說:“陳麗珍,顧左說你臉上的粉太多,他怕吃到嘴裏。”
面對陳白的嘲諷,陳麗珍一點也不為意,她看了眼顧左,顧左眼神向門口一送。
陳麗珍提起包就走,留下一陣香風,在不透氣的包廂內,讓陳白氣悶。
關門聲響起,陳白不笑了。他轉過身,仰頭對顧左說:“你到底要幹什麽?”
“不幹什麽。——交個朋友。你可真難約,你和宋子峰不是很好?怎麽連他都約不出來你?”
顧左走到陳麗珍剛剛坐的沙發上坐下,身體是個随意的姿勢,不過因為身高腿長,兩條腿無處安放,只好向前伸展,落到陳白腳前。
陳白就那麽站着,也不坐下。
他說:“宋子峰?你沒少給他好處吧,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為了一點點利益,連臉都不要了。你信不信,你要是說你看上他,他一定把自己洗幹淨乖乖的送給你,絕對不會反抗。”
顧左抽出一根煙,放到嘴裏,說:“該死,我偏喜歡會反抗的。”
這時顧左身後突然現出一道人影,他速度極快,幾乎是竄到顧左面前,蹲下為他點煙。陳白吓了一跳。
剛剛只顧着看顧左,沒注意到他身後竟然跟了一個人。那人點完煙之後,馬上退到顧左身後的暗處。陳白依舊沒有看清他的相貌。
顧左呼出一口煙圈,笑道:“吓着了?”
他微微回頭:“梁飛,出來見見陳白。”
從暗處走出來一個男孩,20歲左右年紀,身材高挑,目光銳利,衣服統一是黑色的,更顯瘦了。
他只看了陳白一眼,就迅速将目光收回,複又落到顧左身上。
陳白發現這位叫梁飛的男孩雖然身材很瘦,但胳膊上露出的肌肉滿蘊力量,顯然是練過的。
他應該是顧左的保镖。
“你不是想交朋友?我不喜歡‘交朋友’的時候有別人在場,你讓他出去。”陳白說。
梁飛聞言,兩道狠厲的目光直射到陳白身上,陳白用不愠不火的目光回望。
“小飛,出去。”顧左開口了。
梁飛顯然有點憤憤,但還是聽了顧左的話,從剛剛顧左進來的那扇門出去了。
“和一個孩子計較什麽。”
梁飛出去後,陳白伸出一只腳,去引逗顧左伸到他前面的腳,在顧左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狠狠踩到顧左的皮鞋上:“我願意,你管得着?”
說完,他轉身,坐到了顧左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說吧,你的目的。”陳白審視着前面一派悠然的顧左。衣冠禽獸幾個字在心裏翻滾,但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以為你會知道。”顧左一直是笑着的,拿桃花眼不住的瞟陳白。
“去年聶家晚宴,我初次見你,對你一見鐘情,久不能忘,相思成疾。最近聽說你和聶以誠分開了,我便來追求你。怎麽樣,這個回答你還滿意?”
“我以為宋子峰就夠惡心人的了,沒想到顧少你,和他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陳白這句話說得真誠無比。
顧左收了笑意,偏頭看他:“陳白,我沒聶以誠那麽愛你,也沒宋子峰的好脾氣。”
聽到“聶以誠”的名字,陳白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不用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顧左起身,踱步到陳白面前,俯身,臉幾乎要貼到了陳白的臉:“你猜?”
他說話的氣息噴到陳白臉上,陳白的頭偏向一邊。
顧左沒有起身,甚至把雙臂都搭到沙發兩測,是個逮捕獵物的姿勢。
陳白無處可逃。
“以我的經驗來看,你不是想睡.我,就是想泡.我。”陳白說得很是平靜。
顧左一笑:“有區別嗎?”
“有。”陳白将頭轉了回來,直視近在咫尺的顧左,他發現細看起來顧左的鼻梁要比一般人高,眼窩深陷,有點外國人的樣貌。
“睡.我是睡完兩清,再不相見;泡.我是睡完之後還想再睡,你是哪種?”
顧左的眼神轉了轉,他反問:“聶以誠是哪種?”
陳白搖搖頭:“他哪種都不是。——不要提他。”
顧左笑了:“好,不提,反正你們都分開了,再提也沒有必要了不是?”
他轉了話題:“你冷嗎?”
“不。”
“那你為什麽在抖?”
陳白想了想:“可能是冷氣開得太足。”
“我抱一抱你,就不冷了。”顧左作勢要抱陳白,被陳白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他從顧左身.下鑽出,躲到了一旁:“顧左,收起你的僞善。”
顧左也只起了身,無奈的聳了聳肩,攤出兩只手:“我這怎麽算‘僞善’,我明明是真善。”
“那我求你放我走,你肯不肯?”陳白直視顧左。
有那麽一瞬間,顧左覺得這雙黑白分明的眼,刺透了自己的心房。
但只是那麽一瞬間而已。
顧左搖了搖頭:“這真是個難題。我是希望遵從你的意願的。可遵從了你的意願,就要違背我的本心,你說我怎麽辦才好呢?”
“你的本心是什麽?強.奸我?”陳白問。
顧左走到陳白面前,食指放到他的嘴邊:“噓,不要說得那麽粗俗。”
陳白伸手打掉了顧左的手指:“做的人不覺得粗俗,我為什麽要覺得粗俗?”
“唉,被你這樣一說,我如果不做點什麽,會不會被你誤解那方面不行?”
陳白看着面前這個長了一雙桃花眼的男人,他既無恥又不講道理,偏偏還生了一張風流俊俏的面龐,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騙過。
“可這個,我還真不在行,我們就在這裏?還是要換一間房間?總不好第一次就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好像頗為困惑,眨着眼睛問陳白。
“強.奸我的人多了,你算什麽東西?”
“噓”顧左的食指再次附上陳白的唇,“我說過,不要說得那麽粗俗。”
他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
這次他的手指沒有被陳白拍掉,因為他的另一只手及時攥住了陳白趕過來的手腕,這只手也随即捉住了陳白的另一只手。
他把陳白逼向牆角。
陳白嗤笑:“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要……”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顧左将他的衣服從領口處撕開,聲音在包廂裏被無限放大。
陳白擡眼看顧左。
顧左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打量他露出來的脖子鎖骨,以及半邊肩膀。
發現陳白的注視,他擡了擡肩膀:“抱歉,撕得有些急,沒吓到你吧?”
明明撕的時候粗暴無比,現在卻像一個紳士一樣問陳白有沒有受驚。
陳白不語,看樣子顧左還要繼續和陳白身上的布料作鬥争,陳白伸出雙手,按在顧左胸膛上,将他推開。
“顧左,你最好綁着我,我怕我會反抗。”
顧左再次用兩只手攥住陳白細瘦的手腕,分別将他的手腕按在牆壁上,附在陳白耳畔,輕聲說:“我說過,我喜歡會反抗的。”
起身前他在陳白耳畔留下一吻。或者也稱不上一吻,只是用嘴唇觸碰一下而已,一瞬即使。
“不過既然你提了,我還是會滿足你。怎麽樣,我對你還不錯吧?”
顧左一邊說,一邊将陳白的兩只手放下,換做一只手攥着。另一只手則去解自己的領帶。
紅棕色花格領帶纏上了陳白的手腕。他的手腕細白且長,被顧左用領帶纏着系了一個死結,宛如一件精致而了無生氣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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