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

老方和張副隊趕到清水巷的時候，發覺那輛車已經被廢棄在街邊，裏面還有小醜的衣服。顯然，罪犯現在已經棄車而逃了，他們好不容易抓住的線索又再度中斷了。

他們重新回到警局裏，老方獨自一人坐在辦公桌上靜靜地思考着整個案件的發生過程，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這次的案子總是給他一種被包裹在雲霧裏的感覺，這個犯人的身影就好像是抓不住的空氣一樣，有時候你感覺你就快要握住他了，可是之後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你的手縫裏溜走了。

清晨，可奇正在警局的長板凳上熟睡着，她蓋着老方的警服，身體縮成了一團。程輝也坐在角落裏的椅子上倚靠着牆壁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老方的隊上只剩下三兩名警員留下來待命，其他人都出去執行任務了，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寂靜。突然，可奇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讓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誰會在這個時間給自己打電話呢？可奇皺着眉閉着眼睛摸索着自己的褲兜，艱難地掏出了電話。

“喂。。。”她用慵懶的聲音說着。

“可奇，我現在在程氏醫院，你在哪兒？能過來幫忙嗎？”

是程真的聲音！可奇立馬從長板凳上坐了起來，略微有點怔怔地問：“是真兒嗎？是真兒嗎！”所有的人聽到這裏，把目光紛紛落在了可奇的身上。

“不是我還能是誰啊，我電話被人拿走了，所以用公共電話打的。”她說話的時候顯得很輕松。

“我。。我現在就過去找你，你在那裏別動啊！”可奇情緒激動，挂下電話之後立馬穿上鞋，拉上老方和程輝就出發去了醫院。

等他們趕到那裏的時候，程真正一個人坐在手術室的外面，擡頭一直盯着手術室亮着的燈。可奇一發現她的身影，就立馬跑了過去抱住了她，開始嚎啕大哭。

“你這丫頭，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她用拳頭打着程真的背，程真卻笑得合不攏嘴。

“好啦好啦，你看我這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嗎？”她像哄孩子一樣哄着可奇。

“真兒，你沒事就好。”老方欣慰地看着她，瞬間覺得眼前的程真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膽小、容易害怕的孩子了，現在的她成長的很成熟很勇敢。

程真将目光慢慢移向後面走來的程輝身上，他的神情很複雜，眼眶裏還含着淚光。她知道程輝現在一定很自責，從小他就願意将所有的過錯背負于自己一個人的身上，以至于每次程真受傷之後見到他，他總是用這樣一幅神情看着自己，既憂傷又愧疚。

她走向程輝，輕柔地擁抱了他。“哥，什麽都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更何況，現在我平安的回來了，我們現在還在一起，這是最重要的。”

程輝雙手緊緊環抱住程真，大大的手掌傳遞着溫暖與力量，“真兒，我對不起你。”他把頭埋進她的肩上，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忏悔着，祈禱着，感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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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手術室上方的燈熄滅了，門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來一位醫生，他摘下口罩，露出了臉。他長相俊朗，卻有一雙鷹一般的眼睛。

“患者的家屬是哪位？”低沉的嗓音顯得很有魅力。

程真沖上去，“我就是。他的情況怎麽樣？”

“失血性休克加上嚴重的膝關節血腫，情況比較危險，幸虧你送來的比較及時，我們已經做了處理，他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随後，阿夜就被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程真立馬跟了上去，和護士們一起送他去加護病房。可奇跟在她的後面，有些疑惑地一把拉住了她。

“這是誰啊？”她把下巴擡起來，沖向阿夜的方向。

程真對她燦爛地笑着，然後把她拉着的手放下，回答說：“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老方，這。。。。”可奇轉身看着老方，一臉不知所措。

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救命恩人，所有人都充滿了好奇和疑惑，他們跟随程真來到醫院的VIP層，遠遠地看着程真為那個陌生人忙前忙後，不時地與護士交談着什麽。

等到程真把阿夜安頓好之後，四個人才在醫院VIP層的咖啡室裏坐下來。老方習慣性地掏出筆記本放在桌子上，把頭轉向程真的方向，耐心而嚴肅地說：“真兒，現在你能把事情的經過跟我們說一遍嗎？”

程真點了點頭，她開始慢慢地回憶，從自己如何遭到綁架開始，到遇見阿夜，再到他們一起逃出來，她将自己記住的所有細節都盡可能詳盡地向老方講述。

“我一開始被綁架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就已經把我弄暈了，所以那時候我一個人都不記得。之後，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的雙眼已經被黑布蒙住了。後來，我用小刀解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和布條，但是我整晚都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直到今天早上，幾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進來，帶頭的那個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身體很壯，眼睛比較小，嘴唇很厚，長得比較黑，應該經常在外面曬太陽。聽他的口音，應該是本地人。其他的幾個跟着他的人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

“那你之前有見過他們嗎？”老方一邊記錄，一邊向她提問。

程真搖了搖頭，“沒有，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

“那你還記得你被綁架的地方嗎？”

她皺了皺眉頭，随後豁然開朗地說：“青龍碼頭，應該是青龍碼頭！”她的眼球朝向天花板，腦海中回憶着自己從倉庫裏逃出來時候的情景。“我記得我拖着阿夜逃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連續的好幾個大型倉庫，而且出了倉庫之後就能夠看見海，所以我肯定應該就是青龍碼頭。”

老方在筆記本上迅速地記錄下來，同時繼續問：“青龍碼頭的确有很多廢棄的倉庫，那你能記得到底是哪個倉庫嗎？”

“這個。。。我記不得了。我只能想起來，從那個倉庫出來之後，有一個路燈正好對着它。”

“路燈。。。好的，那麽根據你所說的，那個叫阿夜的男孩子是因為欠了高利貸，被綁匪打傷之後才跟你關在一起的，他還有說過什麽關于他或者綁匪的事情嗎？”

程真搖了搖頭。

老方放下筆，合上本子，心裏想着：如果按照真兒所說，那麽那個男孩子也看到了綁匪的樣子，說不定他可以提供給我們更多的信息。

“幹爹，我想既然我逃出來了，那個畫筒又是空的，他們一定會再次行動，奪取設計圖紙。”程真分析着說。

“沒錯，所以現在保證你和程輝的安全是十分重要的。不過，你剛才說畫筒是空的，怎麽會是空的呢？程輝說他明明在裏面放了假的設計圖紙，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擔心你的安危。”

“假的圖紙？我沒有見到。就是因為那個畫筒裏面是空的，他們才拿槍抵住我的頭，試圖把我殺了。難道他們已經識破了那是假的圖紙？”程真略顯吃驚地說。

“應該是這樣，否則你的生命也不會這麽快受到威脅。”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項目，為什麽它的設計圖紙這麽重要，以至于要通過綁架我來威脅哥哥交出來？”她看了一眼程輝，“普廣懷、廖榮，緊接着是我。。。”

程真說完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現在所有接觸到這個圖紙的人不是已經死亡，就是面臨着死亡的威脅，也許他們之中，程輝是那個最了解內情的人，但是他卻什麽也沒有說。

“總之，真兒，只要你平安就好了。”可奇打破了這僵局。

“恩，我沒事。不過，哥，你到底把真正的圖紙放在哪裏了？”程真認真地詢問程輝。她其實有點生氣，她不明白為什麽程輝要用假的圖紙去換取自己的性命。從小程輝就是最疼自己的人，這次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可是他還是不願意交出真正的圖紙。究竟，為什麽這份圖紙對他來說如此重要呢？

程輝被她真摯的目光盯的有點冒汗，呼吸也有些局促，“我把它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你放心。”

“程輝，這段時間我會派我們組的小張和小楊24小時保護你和真兒的人身安全的，你們兩個人最近這幾天要盡量減少外出。”老方仔細地交代着，程真和程輝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

“哥，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看看阿夜。幹爹，你讓小張跟着哥哥，小楊就跟着我留在醫院吧。”

“我也要留下來！”可奇對她說，“我要留下來陪你！”

程真懂可奇的心思，卻不想讓她再為自己操心。“可奇，等我一回去我就去找你，我知道你這兩天很擔心我，但是我現在真的沒有事，我很好。”她把雙臂展開，轉了一圈，向對方顯示自己全身完好無損的樣子。“你就回家休息去吧。你看看你那倆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一頓耐心的解釋和勸說，程真才推着可奇把她勸回了家。

等她回到病房的時候，阿夜已經從麻醉中蘇醒過來，只不過還不能夠開口講話。她坐在床邊，靜靜地盯着他的臉龐，心中有一股暖意緩緩流了進來，她握着他的手，眼神中充滿了感激之情，“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他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已經領會到她的心意了。

“醫生說，你很強壯，所以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但是需要好好靜養些日子。你放心，這些天我都會在你的身邊照顧你的。”

阿夜又眨了眨眼睛，然後把臉轉向另一側，好像又再度睡過去的樣子。他剛剛看到程真一臉感恩的樣子，心裏突然感覺有些怪怪的。明明自己是為了利用她才救了她，她卻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的心中泛起一種難以言表的酸澀的感覺，就好像是吃到了還沒熟的橘子一樣，酸楚在心坎裏回蕩。

之後的幾天裏，程真一直在悉心地照顧阿夜的飲食起居。每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程真一定會在他的身邊。她看到他咳嗽，就會給他倒水喝；看到他無聊，就會給他讀書聽；看到他快要睡着的時候，就會放好聽的歌曲幫助他更好的入眠。

一日三餐，每一頓都由她精心準備——清爽而不油膩的飯菜，好喝的湯，香糯的粥，就連飯後的水果也是程真削給他的。有的時候，阿夜會靠在自己的枕頭上，靜靜地看着程真在自己的身邊忙活。他的心裏總會反複生出一個又一個疑問來：她，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為什麽要一直這麽照顧我呢？如果是因為我救了她的命，那她給我付醫藥費不就好了；如果是因為約定，那種情況下的約定誰又會當真呢？她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真正的模樣，她根本就不了解我。僅憑我救了她的性命，難道就可以對我這麽好嗎？懷着這樣那樣的疑問，日子開始過的飛快，阿夜的身體也逐漸恢複到了原來的狀态。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抱歉，時隔将近三個月才更新！因為我要準備諸多考試，又臨近春節，所以才不得已停止了更新，非常抱歉！

還有一點，對于我所寫的日期，一般是我首寫這一章時候的日期，所以可能會比較早，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我會繼續努力更新噠！

修訂201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