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4）

那個冰冷的圓形槍口正抵在程真太陽穴上，一股冷意襲來，一點點侵襲着她全身的細胞。她的心髒因為這寒冷的奇襲而變得劇烈跳動着，連同她的脈搏也變得異常激動。她咽了一下口水，緊握雙拳，好讓自己看起來顫抖地不那麽明顯。

她漸漸擡起頭來，盯着大秦的雙眼，從那雙眼睛裏，她分明看到了一個與此刻心裏那個膽小懦弱的人不同，是另一個堅強鎮定的自己。“對不起，我不知道。”她一字一句，說的十分清楚準确。

大秦聽到這番回答，竟有點被程真的态度吓到。這麽多年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碰到能夠在他的槍口下仍然如此鎮定的人，更何況她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

他來不及琢磨，咳嗽了兩聲，好讓自己從內心的感嘆中回過神來。“你要知道，本來你哥哥是要拿着這裏面的東西來換你的命的，現在東西沒了，所以。。。”他給□□上了膛，那清脆的聲音在偌大的倉庫裏面聽起來格外響亮，就好像是死神磨着鐮刀的聲音。

他重新将□□抵在她的太陽穴上，站了起來，以居高臨下的姿勢盯着程真的頭。此時，她渾身瑟瑟發抖，閉上了雙眼，兩行眼淚滑落下來。她用手抓緊自己的衣角，安靜的不吭一聲，仿佛在靜待着死神來迎接她一樣。

正在大秦要扣動扳機的時候，阿夜突然從程真的身後沖了上來。他用一只手握住大秦的手腕，改變了槍口的方向，另外一只手攬過程真的頭，摟在懷中。随着一聲“嘭”的槍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時間仿佛也在此刻被凍結。大秦被突然沖到自己面前的阿夜驚吓得目瞪口呆，以至于一分鐘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他的面部表情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變得扭曲，從喉嚨裏發出細細的□□聲。他用不解的眼神看向阿夜，好像是在詢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可是，阿夜卻絲毫沒有領情，他順勢把大秦推倒在地，大秦的頭部撞到了汽油桶上，變得昏迷不醒。于是，大秦身邊跟着的那幾個兄弟紛紛上來，與阿夜厮打起來。

其實，阿夜的身體狀況并沒有好轉很多。前一夜他受的傷很嚴重，如果只是單純的睡眠和簡單的止血，他根本不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不過，這些年的歷練讓他的肌肉比尋常人要結實很多，恢複能力也是尋常人的幾倍，他準備用自己的身體來做個賭注：如果自己能夠打敗眼前的這幾個弟兄，然後帶着程真突出重圍逃出去，那麽也許他就能找借口待在程真的身邊，伺機得到那份設計圖紙，阻止更多的殺戮。雖然這次的情況并不樂觀，但是他一向都覺得自己的運氣不會太差，所以他拍了拍自己有些發軟的雙腿，希望它們能夠再撐一會兒。

對方不斷變換人員攻上前來，他卻只能靠着自己的上肢和拳頭制服對方。如此一個，兩個，還差最後一個人了。他喘着粗氣，嘴角露出了微笑，卻發現自己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他的視野變得越來越黑，整個世界也漸漸偏斜，直至眼前變成一片黑暗。他腿上綁住的布條已經全部被血染紅，雙腿失去了知覺，他倒在地上，只能聽到耳畔傳來程真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程真還來不及照顧他，剩下的那個人已經向她這邊攻來。雖然程真身材瘦小，但是她曾在老方的指導下練過好幾年的女子防身術。她看準時機，敏捷地躲過了對方的攻擊，然後用腿狠狠地踢到了對方的下部，對方捂着自己的褲裆一邊往後退，一邊嗷嗷地叫喚着。她趁其不備，追加了一個有力的後踢腿，直接打在了對方的臉上，他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趁着這個時機，她立即把阿夜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扶着他的身體，用盡全力朝着門的方向移動。躺在地上的大秦卻在這個時候漸漸有了意識，清醒了過來。他看到程真與阿夜的背影，但是卻沒有起來阻止他們逃跑。他繼續假裝昏迷，故意放走了這兩個人。

等到他們順利逃走之後，大秦撥通了電話。

“三爺，阿夜和程輝的妹妹逃走了。”

“他傷的重嗎？”

“已經昏迷了，我想那姑娘應該會救他的。”

“我知道了，辛苦你和你的兄弟們了，撤回來吧。”

放下電話，大秦又想到了什麽，然後撥通了另外一個人的號碼。

Advertisement

“川兒，阿夜如今全身是傷，現在昏迷不醒。他幫着人質打了弟兄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不過我還是放他們走了。”

“昏迷不醒？誰下的手？”郝川清冷的聲音中夾着怒氣。

大秦微微一怔，然後低頭默默地微笑起來。他心想，無論是自己，郝川還是三爺，終究最關心的還是阿夜。“是幾個弟兄下手沒輕沒重，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想你應該知道如何找到他。”

“好，我知道了。”電話挂斷了。

郝川開始用手機追蹤，他發現阿夜的位置移動速度非常快，“阿夜他們一定是坐車移動的。。。阿夜又是重傷患者，如果那個女孩子要送他去醫院的話，那麽離這裏最近的醫院是。。。程氏集團旗下的程氏醫院！”

于是，他迅速從手機聯系人目錄裏找到了一個人的電話，上面标注着“鄭醫生”。

“岳謙兄，好久不見。”他略顯禮貌地開頭。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渾厚而沉靜的聲音。“川兒，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大概五分鐘之後，阿夜會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一起到你們醫院的急診部。他受了重傷。”他故意強調了最後兩個字。

“既然是阿夜，我義不容辭！”醫生堅定地回答。

随後，這位醫生就離開了VIP病房，來到電梯樓梯口，坐電梯下到一樓。他看了一眼手表，指針顯示剛好過去了五分鐘。很快，電梯停在一層，他正向大門口走過去，就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背着一個男人進來，還吆喝喊醫生。他立即走上前去，讓護士拿來擔架，扶着阿夜躺在了上面。他立即給阿夜做了初步的檢查，發現他面色蒼白，全身冰冷，脈搏微弱，嘴唇發绀。“馬上把這位患者送到手術室去，他需要緊急手術！這個患者由我們VIP層接手！”他對身邊的護士們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墨可V1

修訂201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