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

離開程真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阿夜與程真揮手告別，他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向前踏出了沉重的步伐。他在心中默默地倒數着日子，距離競标開标的時間越來越近，他需要盡快找到一個合适的時間來實施自己的計劃。正在他為了這件事而反複琢磨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老方打來的電話。他皺了下眉頭，清了一下嗓子，接通了電話。

“喂？”

“阿夜，您好。我是方友鵬，是上次找過你的警官，你還記得我嗎？”

阿夜咽了一下口水，“我記得，您是程真的幹爹吧。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我聽可奇說，你今天休假。那現在你有時間嗎，能過來警局一趟嗎？”

他想了一下，“好的，我一會兒就過去。”

阿夜來到警局之後，被領到了一個觀察室裏，裏面還站着幾位警察。他們盯着電腦上的屏幕，同時透過巨大的玻璃牆看着裏面，那裏有一位刑警正在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審訊。帶着手铐的人身體結實，人很高大，他穿着褐色的老頭衫和寬大的牛仔褲，腳上卻蹬着一雙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雖然他正微微低着頭，但是他臉上的那顆黑色的大痣和手臂上的紋身卻顯而易見，他背向後靠在椅背上，臉上還帶着狡黠的笑容。

老方站在阿夜的身邊，拍着他的肩膀，對他說：“你看一下，給你放高利貸的是裏面那個人嗎？”

阿夜沒有猶豫地回答說：“沒錯，就是那個人。”

“你确定嗎？”

他點了點頭，“嗯，我非常确定。因為我清楚地記得他胳膊上那個印跡，不會錯的。”

“好，辛苦你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于是，他們二人離開了觀察室，來到了警局的外面。阿夜開始向老方打聽案情的發展情況：“方警官，那個人說是他指使人綁架了程真嗎？”

“嗯，目前他還沒交代清楚，不過有了你的指證，我想讓他開口應該不會用太長時間了。”

“這麽說的話，程真和她哥哥可以自由活動了嗎？”

“嗯，等到這家夥交代清楚，我就可以把保護他們的刑警撤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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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啊。”

“我聽可奇說，你在她的店裏幹的不錯，雖說你還有欠債，但是只要你踏踏實實的生活，一定會還上的。”老方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阿夜低頭謙虛地笑着說：“謝謝方警官，其實我應該感謝店長收留了我，我會好好努力的。”

說完，阿夜就告別離開了。

老方回到審訊室，坐在了犯罪嫌疑人的對面，他與之前負責審訊的張副隊交換了下眼神，心中大抵對犯人的心理有了一定的掌握。他把雙手抱在一起放在桌子上，雙眼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犯人的臉。起初對方還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對方總是忍不住看向他，眉頭也開始緊鎖，到後來，對方變得有些緊張，手心裏也滲出了汗。這個時候，老方才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自若地開始問話。

“金方國，對于你派人毆打吳光和綁架程真的事情，認罪嗎？”

犯人幹咳了兩聲，“你說的這些人，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剛才吳光已經對你進行了指認，你難道還不認罪嗎？”老方的口氣開始變得強硬起來。

“你有證據嗎？他們肯定是認錯人了。”

“好。人證說服不了你，那這個呢。”他把一張A4大小的紙放在桌子上，“我們在案發現場檢測到了你的指紋，你還想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嗎？”

金方國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把頭擡起來，真心誠意地說：“我認罪。是我叫人打傷了那小子，也是我派人綁架的程真。”

老方繼續追問，“你為什麽要綁架她？是不是受到了什麽人的指使？”他不相信一個在地方上出了名放高利貸的人，會自作主張綁架程真。

“沒有。是我要綁架她，我想要她哥手裏的圖紙。”

“你為什麽想要那個圖紙？”

“我聽說那個項目特別賺錢，我這放高利貸也幹了有十多年了，不想總每天再到處去收錢了，所以就想直接幹票大的。”

“那你怎麽知道這個圖紙在程氏集團的手上？”

“我派人跟蹤他們好些天了，所以我知道。”

老方身體往前湊了湊，“那你知道，與那麽項目有關的普廣懷和廖榮最近都死了嗎？”

金方國聽到這裏，眼睛瞪得很大，做出驚恐的模樣，“你不會懷疑他們都是我害死的吧？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只是綁架了程氏集團的大小姐而已啊。”

他見老方沒有回應他，更加激動地說着：“真的，真的，我講的都是真的！我沒有殺他們兩個人！”

“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我們會查出來的。”說完，老方就離開了審訊室，來到走廊裏，與張副隊彙合。他在觀察室裏目睹了一切，于是開心地拍着老方的肩膀說：“哈哈，這小子終于吐出來了！真兒的案子可以結案了！”

可是，老方卻高興不起來，張副隊看見他失落的模樣，勸他說：“老方，你還是認為這三個案子是一夥人所為嗎？可是三組那邊，普廣懷的案子已經結案了，他就是自殺。既然現在咱們已經抓到了綁架真兒的人，不就行了嘛。別老想那麽多啊。”

其實老方的心裏也深知現在的狀況，如果想要證實自己的想法，就需要實打實的證據。可是，他卻什麽也拿不出來。他獨自一個人來到天臺上，點了一根煙，随着白色的煙霧在空中一點點上升飄散，他的思緒也在回顧這幾天來的調查過程，他在想自己到底是哪個地方有遺漏，才會與致命的證據擦身而過呢。

與此同時，阿夜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別墅，正在與郝川通電話。

“我剛從那裏回來，老金在裏面。他的家人你都有好好照顧吧？”

“我已經通知下去了。”

“大秦那邊呢？”

“他已經去美國一周了，這期間都沒有聯系。”

“好，那就好。”

“還有就是。。。三爺讓我通知你，讓你抓緊時間行動。”

雖然阿夜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但是真正被郝川提醒起來，他心裏還是感覺悶悶的。“我知道了。”

“阿夜。。。”郝川突然頓住了，顯得支支吾吾地。

“怎麽了？”

“沒什麽，挂電話吧。”郝川原本想要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因為往常這種任務，阿夜會在三天內，最遲五天內完成。而這一次，他花了一個周的時間居然都沒有完成，對于阿夜的反常，郝川有些擔心。

阿夜放下自己的手機，來到書房裏，從桌子上随手拿起一個電話，撥通了程輝的手機號碼。

“喂？”對方接通了。

他帶着變聲器，回答着：“請問你是程氏集團的程輝嗎？”

“我是。。。。您是哪位？”

“明天晚上十點，我想在您的辦公室見到您。”

程輝有些緊張，“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能救程氏集團就行了。”

“你！”程輝話還沒有說完，阿夜就已經挂斷了電話。他把手機裏的電池取了出來，把手機掰成了兩半，扔在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