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3）

很快，警局的審訊室裏就變得熱鬧起來，也許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能夠一起抓捕這麽多的犯罪嫌疑人了，以至于重案一組的每個人都顯得十分興奮。可是老方卻好像不是很高興，他和張副隊站在觀察室裏，看着小張在審訊室裏審問佐喬。老方低頭看着桌子上的一張紙，陷入了沉思，他拿起來那張紙遞給張副隊，然後問他：“你說，究竟是什麽人送來了這個呢？”

張副隊接過那張紙，看到上面用報紙裁剪下來的字寫道：今晚佐喬會在酒泉碼頭進行毒品交易，我是他的交易人。

“上面不說了嗎，是他的交易人，咱們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老方搖了搖頭，“如果我們通過佐喬能夠這麽輕易的查到，那麽他就不會送來這麽一個東西了，我是在想究竟是誰想要讓佐喬下獄。。。”老方的話音剛落，觀察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小張進來告訴老方佐喬正在行駛沉默權，什麽也不說，只說要等他的律師來。于是，老方和小張一起進入到審訊室裏。

佐喬擡起頭來，看到他們，又再度低下頭，玩着自己的手指頭。老方把裝着案件資料的夾子摔在桌子上，吓了佐喬一跳，然後他從容地拉開凳子，坐在他的對面。他輕輕地翻開夾子，開始浏覽上面的資料。

老方現在看到的數據都是重案一組的警員回到警局之後，對箱子裏的金額和車上的毒品進行了統計，同時調取了當時在碼頭附近拍到的監控錄像，所有的資料整理好之後才送到了老方的手裏。他一邊搖着頭一邊覺得饒有意思地露出了微笑，佐喬看到他這副模樣，很是不解，他帶着懷疑問道：“你笑什麽？”

老方擡頭看着他的眼睛，然後把資料轉到佐喬的方向，遞給他看。“真是有意思，想當初怎麽抓你都抓不到。現在，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還是販毒！”

佐喬小心翼翼地看着資料上面寫的東西，耳朵聽着老方繼續說：“說起來，我也不應該感到驚訝了。按理說你這個年紀，本來應該正值青春，可你連殺人都能不眨眼，那麽販毒對你來說也應該不算什麽。不過，佐喬，我要奉勸你，你這樣的人我不是沒見過，他們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現在在牢裏呆着，青春一眨眼就沒了。”老方突然轉變口氣，對他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大：“□□150g!交易300萬！就你這個态度！最少判十五年！”

聽到這裏，佐喬才開始有些動搖，他的眼神顯然不像之前那般無所謂了，整個瞳孔都在震動，眼珠四下轉着，不知道該怎麽辦，兩只手也開始微微地顫抖，手心裏滲出了汗水，可是就算如此，他仍然沒有開口說話。

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了，一位大腹便便的穿着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坐在了佐喬的身邊，他掏出白色手絹擦了一下自己腦門上的汗，大概是由于剛才趕路太過着急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有點緊張，總之他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就聽到佐喬瞪着兩只圓眼珠看着自己，然後小聲地問：“許律師呢？”

他帶着滿臉無奈地對佐喬說：“許律師不接這個案子，所以佐董事長就讓我來了。”說完，佐喬就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着腦袋，雙眼無神，仿佛他已經知道自己這回可能真的逃不出去了。律師繼續用手絹擦着汗，然後看着老方說：“方警官您好，我是佐喬的律師。”老方禮貌地回應道：“既然你的律師已經到了，我想我應該給你們一點時間，好溝通一下，該怎麽給你減罪，雖然我覺得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等老方再次回到觀察室，他看到張副隊手上正拿着一封快遞。“老方，這是剛才送到警局的，是給你的快遞。”老方和張副隊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接過那個快遞，拆開了它，裏面是一只小型的錄音筆。張副隊剛想把它拿出來，就受到了老方的阻止，他讓張副隊先送到驗識科看看上面有沒有任何人的指紋。不一會兒，張副隊就呼哧呼哧地跑回來了，還帶來了老方早就預料到的結果：沒有指紋。

于是，老方拿起錄音筆，聽到裏面傳來了一些聲音，某些部分已經做了特殊的處理，根本分辨不出人聲，而有的部分卻清晰的狠，以至于老方和張副隊都興奮地看着彼此，似乎他們找到了拼圖中最關鍵的那一塊一樣。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審訊室裏，那個低頭垂肩的男人。

另外一邊，阿夜接到方小宇的那條短信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從桌子上抓起一部不起眼的小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他壓抑住自己激動地心情，以免自己說話的時候不夠像平常一樣的沉穩。電話那頭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喂？”

“李記者，好久不見。我有件事要麻煩你了。”

兩個人三言兩語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挂了電話。阿夜走到窗戶的前面，看到外面漆黑的夜空中難得的閃爍着幾顆小星星，本來他無心于觀察這些事情，可是唯獨今天，他心情好的出奇，所以對周圍的東西都比平常觀察的更加仔細，任何一個美好的小細節，他都認為是上天對他的贊許。不過此時，除了這些美好的自然給他帶來的喜悅之外，他更加思念一個人，一個現在還不太理解自己的女人。

雖然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從來沒有奢望自己能夠得到她的原諒或者是諒解，畢竟他明白自己和她的世界相隔很遠，像平凡的人們一樣相知相愛對他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自己能做些事情，讓她感到開心，讓她能夠更加幸福的生活，讓她能夠放下受傷的過去，面對更好的未來，阿夜絕對是義不容辭的。

當然，人都是矛盾的。此時此刻，他又不得不承認，他的心癢癢的，想要跟她分享這種喜悅，跟她坐在一起欣賞夜空。假如他非要選擇一個可以理解他的人，那麽他希望那個人會是程真，即使他沒有對她說過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希望程真是那個什麽都不過問就可以相信自己的人，然而似乎這些念頭都是自己的一個遙遠的夢而已，他暗自嘲笑着自己，又擡頭望了望那些星星。

也許，程真真的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可以理解他，但是戀人之間似乎存在着某種心有靈犀。此刻，程真也端着一杯啤酒來到窗戶旁，擡頭看向夜空，在思念着他。她知道今天晚上是康享音樂的慶功宴，也是佐喬在國內的最後一天，明天這個披着羊皮的殺人犯就會飛往國外，不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惹自己煩心了。一想到這裏，程真就飲了一口啤酒，感到些許欣慰。只是到現在為止，她還是不知道當初自己什麽都沒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決定，她本來相信阿夜一定會将佐喬繩之以法，即使他的組織做的是那些勾當，她以為至少他可以為了自己而背棄組織一回，可是結果卻還是一樣。她高估了自己在阿夜心中的位置，可是她始終不能忘記他清澈的眼神，她始終相信擁有那樣眼睛的人，心不會壞。但是，這一切也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程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把啤酒放在床頭櫃上，鑽到被窩裏，躺下來，看着天花板。

這一夜，有的人因為突然獲得的線索而感到開心，有的人因為失敗落網而感到絕望，有的人因為完成任務而可以睡個安穩覺，而有的人卻因為兩個相悖的念頭不停在自己的腦中徘徊而輾轉反側。

這世界上最難的問題，就是如何能知道另一個人的心思，然後确定對方和自己期望中想的是否一樣。阿夜和程真都沒能好好學會解決這個問題，所以這一夜對于他們來說，就變得異常漫長了。期待中懷着不敢奢望，失望中懷着不願放棄，牽過手的記憶還留在掌心，吻過唇的記憶還留在嘴邊，然而他們卻不能确定彼此是否還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節可能會有被和諧的字符，希望大家諒解！

第二卷 接近尾聲，希望大家能夠繼續期待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