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1）

翌日清晨，康享音樂和佐喬的經紀公司被無數的電話鈴聲吵醒，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不知道前一晚是從哪裏洩露的消息，似乎各大媒體都知道佐喬被捕入獄的事情，紛紛打電話來咨詢事情的詳細情況。前一晚狂歡宿醉的人們不得不按着自己昏昏沉沉的頭，皺着眉頭，嘴裏仍然殘留着昨夜的酒氣，來一一回複那些窮追不舍的記者們，可想而知他們內心抓狂的程度。今日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網頁新聞的首頁上，佐喬的照片都被安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上，對于他昨晚被捕的各種揣測也喧嚣而上，可謂百家争鳴。

大衛也拿着一份岩海城的早報看着，他正在品嘗美味的早餐，聽着悠揚的古典音樂，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擾自己，可是管家還是通報了佐盛之的名字。

大衛放下了手中的報紙，然後叫管家帶他去會客廳。他擦了擦嘴巴，然後緩慢地起身，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來到會客廳，看到佐盛之坐立不安地到處張望，看到自己的瞬間就立即站起身來，對自己鞠了一躬。

“咱們之間何必這麽客氣，來坐坐坐。”大衛注意到佐盛之的額頭上都是汗，這一路上怕是走的很着急，他也緩慢地坐下來，将拐杖放在旁邊。看到佐盛之已經急成這副模樣，他也不忍心再多耽擱，就讓他表明來意。

“大衛，大衛！救救我們家喬兒吧！救救他吧！真的，真的，以後我會将盛佐集團30%的股權都給您！求求你救救佐喬吧！”佐盛之一邊說着，一邊跪在了大衛的腳邊，手放在他的腿上苦苦央求着，他的眼中滿含淚水，臉上的皺紋也仿佛一夜之間變得深刻了許多。

“盛之你這是幹什麽啊，快起來。”大衛輕輕地拍着他的手，然後示意傭人小劉把他扶起來，在旁邊的位置坐下來。他思索了片刻，然後開口對佐盛之說：“盛之，你我共事多年，也知道我做事的風格。上一次我讓以林幫了佐喬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這一回，你也知道佐喬闖下的禍事不是能夠脫罪的，我們也無能為力。更何況，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股份這種實權，你又何必把它拿出來呢？要我說，盛之，你這個孫兒啊實在是不太争氣，年輕氣盛，有做的膽量但是沒有承擔的能力，所以我說還不如你讓他在裏面待幾年，對他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可是他還那麽年輕，現在坐牢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毀了他的一生啊！大衛，大衛！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大衛，你想要什麽，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只要你能救佐喬出來！”

大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實在是沒想到佐盛之居然也是如此目光短淺之人，為了一個不争氣的孫子居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他逐漸收起了笑容，坦然地對他說：“盛之，你不必如此。現在你要做的應該是給那個孩子找個好的律師，争取能夠減免幾年的罪行，而不是在我這裏求我救他。你若是明白人，就趕緊去吧，不要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可是，大衛。。。”佐盛之還想做最後的努力，可是卻被大衛無情地打斷了，“好了！”大衛高聲地說，舉起手來示意他不要往下說了，“小劉，帶他離開吧。”說完，傭人就走到佐盛之的面前，等待着他一點點地起身，失望地看着地面，緩慢地離開了會客廳，那背影顯得落寞無比。

在佐盛之走後，大衛輕聲嘆了一口氣，然後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封信，是昨天許以林派人送來的。上面寫着：阿夜設計，佐喬被捕，我不會接手。

管家來到大衛的面前，大衛遞給了他這封信，他看了信上面的內容，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打火機點燃了它，火苗一點點地從紙的一角開始蹿起來，直至整張紙都被揉進火裏，燒成灰燼，管家才把它丢在煙灰缸裏。大衛盯着黑色的紙片灰燼，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對管家說：“那孩子幹嘛非得惹阿夜呢？”這雖然看起來像是個問句，但是倒不如說它是個感嘆句，也許大衛的這句話才真正道出了佐喬入獄的原因。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阿夜是自己親手教出來的，他如果想要對付一個人，尤其是像這種容易自大，滿是污點的小子，簡直是易如反掌。他一定會交給警方所有關鍵的證據，讓佐喬根本無法脫身，就算是再厲害的律師，也會無能為力。在這件事情上，讓佐喬出獄是無解的。既然阿夜出手了，大衛又哪裏會有阻攔的道理，更何況阿夜一直是他最疼愛的孩子。

所有的刑警們都熬了一夜，然而佐喬對待審問的态度依然是沉默，對于他毒品的來源和交易人他都保持沉默，不管老方和張副隊如何的刺激，他都沒有任何的動搖。只是與之前死死咬住不肯放棄的他不同的是，現在的佐喬更像是完全放棄任人宰割的羔羊。看到他這種态度，老方和張副隊商量過後，決定整理好資料之後直接交給孫周檢察官，到了法庭上，相信佐喬就不得不開口說話了。

孫周一早看過了手機上的新聞，知道佐喬再度被捕的事情，雖然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但是對于佐喬再度被捕這件事，他覺得也是遲早的事情。他還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熱，就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而進門來的是他一位熟悉的客人。

“阿夜，你怎麽會過來？”孫周不解地問道，“你不會又有什麽破活要給我吧。。。”經過上次的事情，他現在對阿夜的來訪有些抵觸情緒，畢竟他立志做一名公正的檢察官，可是阿夜如果每次給自己塞放水的活，那樣有悖自己的初衷。

“別那麽擔心，我的孫檢察官，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阿夜露出大大的微笑，讓孫周不禁打了個寒戰。正在此時，一名女檢察官敲門進來，給孫周遞送了一份資料，并對他說：“這是昨天岩海城公安局方警官送來的案子。”孫周接過資料，然後對她說了一聲謝謝，那位女檢察官就出去了。

孫周緊皺着眉頭快速翻看了一遍資料，然後猛地擡起頭來看向阿夜，他正悠哉地翹着二郎腿，仿佛正在等孫周對自己說話。“這都是你幹的？！”孫周吃驚地問道。阿夜欣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帶着痞痞地笑容對他說：“你看，這回我可沒有讓你故意放某個嫌疑人走。我都做到這種份上了，你就好好送他入獄吧。”

孫周低頭看着資料，又擡頭看了看他，內心有兩種不同的情緒在交織着。一種是因為看到佐喬能夠被捕入獄，證據又如此充足，自己感到興奮和開心；另一種是被阿夜的做法而搞的暈頭轉向。半個月之前，他還叫自己放過這個可惡的殺人犯，如今又拱手獻給自己這麽多鐵證，讓自己可以給佐喬定罪，阿夜這樣的轉變究竟是因為什麽呢？不過，孫周想，即使自己問了阿夜，他多半也不會告訴自己，索性自己還是不問了，能夠将罪犯繩之以法，那才是自己該做的事情。

随後，孫周就立即将案子整理清楚，向岩海城中央法院進行了起訴，同時他也認為應該在開庭前見一見佐喬的經紀人齊曉飛，他跟在佐喬的身邊這麽長的時間，佐喬吸毒的事情他不會完全不知道，所以孫周就通過地址找到了齊曉飛的家。

齊曉飛的家在岩海城老城區的一棟老房子裏，房子的外觀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漆黑和破敗，孫周走進樓棟裏，順着樓梯上去，樓道內的燈早已經不好使了，所以就算在白天，整個樓道裏也顯得幽深黑暗。齊曉飛的家在四樓，孫周按響了他家的門鈴，可是沒有人響應。他又用手敲了敲門，叫着齊曉飛的名字，可是屋子裏仍然沒有任何動靜。這時候，對面房子的門打開了，一位卷發的大媽從裏面出來，問孫周：“你有什麽事兒嗎？”

孫周有禮貌地回答：“啊，您好，我來找住在這裏的齊曉飛，不知道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那位大媽一下子豁然開朗：“啊，曉飛啊！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回來了，這是他原來的房子，他兩年前就搬到新房子去了，這裏也就是偶爾回來一下。”

“那您知道他現在的房子在哪兒嗎？”

大媽有些疑惑，“你是。。。你找他有什麽事兒嗎？”

孫周立刻拿出證件給她看，告訴她自己是一名檢察官，這次來找齊曉飛，是希望向他了解一些事情，然後大媽就進屋把齊曉飛新家的地址寫在了一張紙上，然後遞給了他，孫周謝過大媽後，就開車疾馳到齊曉飛的新家了。

這一回，孫周來到的是一棟別墅，從裝潢上來看，這座別墅應該建起來沒有幾年，雖然這裏沒有海邊別墅區的別墅華麗奢華，但是也十分的精致優雅。別墅的周圍有自己獨立的小花園，裏面種的迎春花已經開放，米黃色的牆壁和花兒相稱顯得生機勃勃。所有的門窗都是緊閉的，還拉着窗簾，對于裏面的情況，孫周一點也觀察不到。但是，他想：能住進這樣的別墅，想必齊曉飛這幾年跟着佐喬也沒少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