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晚宴

“也就是說，林燃耍了你，讓你們整個公司這小半年陪跑了？”電話另一邊，程嘉的聲音因生氣失真。

“你說他他他，他還是個人？他除了長的還挺人模狗樣的，其他什麽都沒有，契約精神呢，憐香惜玉呢？”

“不行，我去幫你出這口惡氣。”

“你去吧。”

程嘉：“……不是你還真讓我去啊，我這手不能提肩膀不能扛的，對着那張臉下不去手啊。”

“但，為了你我可以試一試，我可以的。”

“我記起來了，這次老爺子辦的游輪晚宴邀請了他，月黑風高的，我請人做了他。”

隔着手機屏幕，池煙都能想象程嘉在說這句話時糾結的表情。

也不再逗她，“算了，一個項目而已，合約沒簽之前誰都有可能，他給了對方無所謂，只是方式不屑，你可以不給但沒必要表面上一套背地裏一套。對了，你的秋冬季的設計稿可以交了嗎？”

“對這種行為惡劣到了極點，簡直……”程嘉上一秒還在為池煙激情發言，下一秒就被這前後兩句無縫對接給驚到了，“你怎麽能突然就催稿了？”

“突如其來，晴天霹靂，如從天降！！！”

程嘉大學念的是服裝設計，跟家族的生意毫不沾邊，不缺錢而且厭惡朝九晚五的生活，所以在世紀做了一個挂名的設計師，只用負責交上春夏，秋冬主題設計稿，時間自由辦公地點自由。

沒有生計壓力的程嘉拖稿成性，碰上池煙凡是都要提前準備的，催稿成了永恒命題。

池煙：“我以為我已經做了不少鋪墊。”

程嘉：“我們上一分鐘不是還在聲讨林燃這個小人嗎，你是做了哪門子的鋪墊！”

池煙：“我說我丢了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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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是啊！！！”從始至終一直是項目啊。

池煙：“項目丢了，你要替我出這口惡氣，最好的方法是拿出份好設計，一經上市就被哄搶，我賺的盆滿缽滿這口惡氣也就算是出了，這感人肺腑的姐妹情。”

程嘉：“……”這一口氣說下來，她都擔心池煙肺活量不夠暈厥過去。

池煙一向清冷的聲音柔了點，“友情提示，如果這周日你的稿子沒完成，我就要恭喜你喜得室友一個，什麽時候完成什麽時候搬走。。”

在催稿這條路上，池煙永遠沒有人性。

“嘤嘤嘤我剛才說的還不夠狠，林燃他就是一混蛋，這輩子要麽就是孤獨終老，要麽一輩子頭上種上一片草原。”

“一個人怎麽能壞成這樣啊啊啊，我恨他！”

“……”

電話另一邊，程嘉的尖叫聲的透過手機都能感知到破壞力。

池煙被逗笑，正進電梯，“我不跟你說了，工作。”

……

攝影棚裏，氣氛有些凝重。

各個工作人員已經全就位，只有最重要的今天拍攝的主角從進來就開始打電話，衣服不換，妝也不讓上，用黏膩的語氣跟另一邊撒嬌。

“我不管，你今晚要是不來接我，就是對我不上心。”

“你就是嘴上說的好聽，說什麽喜歡我，不過是逢場作戲，就我當了真。”

“你說真的，可不許騙我。”

“……”

攝影師皺眉，去催經紀人，“這都已經推遲了一個小時了，等化妝換衣服怎麽也得兩個小時了，能讓吳小姐先拍攝嗎？”

經紀人一臉難色，“對不起啊，我也已經催了幾遍了，後面還有其他行程等着，我這也正着急呢。”

“這樣等着也不是辦法，這場子我們這租了半天，後面還有人等着用呢。”

“我再去試試看。”經紀人剛做了沒一年，第一個帶的就是剛出道的吳蓓蓓，沒紅之前叫她姐，紅了後經常是胡來呵斥。

因為上一部拍的網絡劇迅速蹿紅，吳蓓蓓并沒有将她這個經紀人看在眼裏。

經紀人走到吳蓓蓓的跟前，提醒她，“時間不早了，先把拍攝拍完再打吧。”

吳蓓蓓看她一眼，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解決完經濟人，吳蓓蓓正要繼續嗲着嗓子向那邊要一輛車時，手機從手裏被直接拿走了，吳蓓蓓轉頭就要發的火在看清楚來人時又滅了。

“這麽熱衷打電話，需不需要給你安排一份接線員的工作？”

池煙将手機丢給了冷助理，冷助理手動劃了下，挂掉了。

吳蓓蓓臉色難看，“小池總這是什麽意思？”

“半個小時化妝換衣服夠了嗎？”池煙看了眼身邊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被這一眼掃的耳根紅了一半用力點點頭。

池煙沒看吳蓓蓓，“去拍攝。”

冷冰冰的三個字，命令的口吻。

吳蓓蓓手瞬間攢緊，即使不用看，她也能知道這身後全是嘲笑她的人，深吸了口氣，在經紀人拉扯下她去了化妝間。

池煙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

一向冷淡的表情，距離感十足，氣場強大，一時半會沒人貿然上前。

沒人說話，但全都低着頭噼裏啪啦的開始敲字。

【看過照片，當時就贊過這顏值吊打各大小花啊，真人出現時這兩米八的氣場，我甚至有那麽一刻想跪了。】

【什麽叫正宮娘娘的氣場，這就叫！正宮娘娘一出場，小野雞們靠邊站！】

【怎麽有人工作的時候也這麽好看，我能說我一個女孩子看的都挪不開眼了嗎，姐姐我太可！！】

【+1】

【+1】

【+……】

【+10086】

作為世紀娛樂的老板，這種場合她很少會直接參與，有什麽事直接找經紀人，經紀人解決不了的她才會親自出面。

吳蓓蓓耍大牌做了不止一兩次。

蹿紅有了底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搭上了池宇這輛豪車，就算得罪了老東家世紀娛樂，也看準了有星城這條退路。

半個小時候，吳蓓蓓化好妝出來。

但表情很臭，直到進了鏡頭前才緩和了下來，按照攝影師的要求做出動作來。

但她肢體僵硬，敷衍了事的态度太過明顯，暗地裏較勁。

連着拍攝的幾張，攝影師都不怎麽滿意，“吳小姐可以試着放松一點，表現的跟自然些。”

“我已經很放松了。”吳蓓蓓從牙縫擠出字句來。

池煙起身，身形清瘦站的筆直，看着拍攝現場，“機器人都比你肢體協調，你說這叫放松？”

吳蓓蓓吸了口氣，忍着一口氣，照着要求做了。

之後池煙看着全過程，吳蓓蓓還算配合，近四十來分鐘拍完了。

進了化妝間，吳蓓蓓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吳蓓蓓摘了帽子撒起甩在地上，“呸，還真以為自己是池家小姐了，也不看看自己處在什麽位置，在我面前還耀武揚威上了！”

“你別這麽說。”經紀人跟在身後，撿起了帽子。

吳蓓蓓蔑視的掃她一眼，“怎麽，拿着那份工資就成了人家養的狗了，你能這麽下賤我不能。”

“反正合約也快到了，到時候就算她求着我，我也不會續約，什麽破地方，老娘還不樂意待呢。”

“既然吳小姐不想待了，我們世紀也不會強人所難，合約到期後吳小姐想去什麽地方都可以。”說完，冷助理才象征性的敲了敲門。

“但池總要我提醒你一點，合同到期還有三個月，但既然吳小姐沒有心思工作，這之後的行程全都停掉了，這三個月公司給你開的假。”

“但這期間，吳小姐若是閑不住私自接了活，就是違約，具體違約金多少你可以重新看一下合同。”

“那我的電影呢？”吳蓓蓓聲音頓時高了八度。

“導演組那邊已經談好了，溫莎會接替你的角色。”

“你們這是報複我！”

吳蓓蓓幾乎尖叫，“我要見池煙。”

“談不上報複。”冷助理目光平靜，“從今天開始，公司為你配的車跟人都将收回。小譚，走了。”

經紀人有瞬間的愕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跟着冷助理走了。

“沒車我怎麽回去，喂，你現在把人收走了我怎麽辦，小譚你給我回來！”

……

幾天後，池煙應邀參加程老爺子舉辦的游輪晚宴。

從程嘉的每天唉聲嘆氣中得知，晚宴是個幌子，程老爺子真正的目的是安排程嘉跟林燃安排相親。

程嘉不清楚林燃的是否知情，但他沒拒絕，這次也會來。

“我現在都快愁死了，要是這事成了我這後半生都沒指望了。”雖然圈子裏很多都是丈夫跟妻子在外面各玩各的，但這事落在程嘉自己身上，她還真受不了。

“只要你态度強硬，程伯伯那麽疼你，會尊重你的意見。”

程嘉腦袋快搖成撥浪鼓了，“才不會，他是在小事上寵我，在大事上面他一直是說一不二，固執的很有一套。”

“我已經想好了，我跟林燃還沒見過面，只要他讨厭我，這門婚事就不會成。”

“而且一箭雙雕，正好幫你出了上次的氣！”程嘉眼神堅定，一副“為了革命不辭犧牲”的壯烈表情。

說完，仰頭猛灌了一杯酒。

喝完又拿走了池煙手裏的半杯，倒在手心裏，在深色禮服上抹了抹。

看完整個過程的池煙有了不好的預感，“程程，你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