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進宮
進宮,多少女子的夢想,又是多少女子的噩夢.把它當作夢想的人多數終究是不能得到快樂的,可把它當作噩夢的又是有多少可以躲的了的呢望着無比威嚴的高牆,這一座圍着的不只是貴族和百姓,更多的,還有回也回不去的歲月.
對于芙綢來說,進宮确實是個好機會,雖然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成為這裏微小的犧牲品,但在活着的時候這裏無疑對芙綢來說是最好的選擇,當然,就算是芙綢不願意,又能改變什麽呢
“姑娘和我來吧.”太後宮裏的侍女對芙綢說.
芙綢只是點頭跟着那個侍女,小心地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不敢多看一眼身邊的景象,宮裏的新奇對于芙綢來說沒有一點樂趣.
“民女辛芙綢參加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洪福齊天.”見到太後時,太後正在榻上歪着和嬌月說笑.
“你來了,起來吧.”太後本來就不喜歡芙綢的,甚至那天君輕壽宴的時候都沒有仔細的看她一眼,這時見芙綢來也是淡淡的說話.
“多謝太後娘娘.”芙綢現在十分緊張,如果說見太後有三分的話,那麽此刻就與自己的“姐姐”離的這麽近也得算上七分了.
“哀家聽民仲說你臉上有傷怕影響觀瞻所以才帶面紗的”此時太後還是那樣,只是側歪着,甚至一眼也不看芙綢.
“回太後娘娘的話,小女實在是有罪,請太後娘娘恕罪.”再一次跪下的芙綢更是在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把頭更低了一些.
“哎,想這人生在世總有一些料想不到的,這與你又有什麽相幹呢起來吧.”這次太後算是第一次仔細打量了芙綢,并且有些無奈的說道.
芙綢答應一聲就起來,為了不讓嬌月發現有什麽不對,只能把頭更加低一些.
芙綢也實在是想得多,嬌月現在一門心思只想着怎麽服侍好太後好讓太後在君輕面前多說幾句稱贊的話.至于這個連面紗也不能拿下來的芙綢現在暫時是對她沒有威脅的,所以她跟本就連一眼也沒有看到芙綢的身上來.
就這樣,芙綢在這裏大概站了一炷香的時間,只是隔着一層珠簾,裏面的人們說說笑笑的很是開心,而外面的芙綢卻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一般無人問津.
“王上駕到.”一聲王上駕到打破了這樣的格局,芙綢很是感謝這個在這時顯得格外溫暖的聲音.
聽到王上駕到的時候,太後和嬌月才從裏間慢悠悠的走出來,但還是那樣有說有笑,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兒臣請母後的安.”君輕聽聞芙綢來到宮裏就特意趕來.
越過正跪的恭敬的芙綢,君輕心裏有些輕喜的上前給太後問安.
“王上來的正好,王上看,這就是那天壽宴上哀家看中的姑娘了.”太後明明知道君輕心裏的心思,也知道君輕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太後現在故意的說這樣的話,擺明了就是要在芙綢剛靠近的時候,悄悄的暗示要把芙綢推遠了.
君輕難得一副輕松的樣子,到底是為了什麽恐怕也是顯而易見的:“起來吧.”
“你叫什麽”君輕坐的依然威嚴,一句你叫什麽好像是從來就沒有對芙綢上過心一般.
“王上怎麽如此健忘,哀家不是前幾日才告訴王上嗎,怎麽轉眼就忘了.”太後在一旁微笑看着說道.
“妹妹叫芙綢,這芙字取的極好,妹妹就好像出水芙蓉一般,實在是可人的模樣.”還沒等別人說話,一旁的嬌月上前扶芙綢說道.
如果芙綢沒有記錯的話,這好像是嬌月第一次叫她妹妹,雖然這聲妹妹她但願永遠也沒有聽到過,但這确實是很難得的兩個字.
以前子城在世的時候,與子城一直看着芙綢不同,嬌月一心只是看着子城.子城笑了,子城有煩憂了,嬌月總是比芙綢先知道,并且總是快芙綢一步去陪伴安慰子城.其實芙綢也不是不知道子城的情緒,一來是因為她和子城的關系好到不用去安慰理解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的地步,二來是因為芙綢覺得既然嬌月是願意當這解語花的,那麽還是讓給她好了.
“你看她們,不過才見面一會兒,就已經成了好姐妹了.”太後坐在那裏笑着對君輕說.
君輕也是微笑,可看得出,這笑明顯是意味深長,本來就深不可測的眼神中,此刻雖然少了些冷冽和孤傲,但還是一刻也不能讓人放松下來.
“好了,嬌月啊,時候也不早了,趕緊放芙綢去學規矩吧,她早一刻學成規矩你們便能早一日在一塊服侍我的.”太後看時候已經不早,于是就對嬌月說道.
“是,太後娘娘.妹妹,你要好好的學,我等着你呢.”嬌月笑的人溫柔甜美,本來就好看的臉現在因為笑容更加的漂亮動人.
“是.”要不是知道嬌月是怎樣的人,芙綢恐怕真的是要以為嬌月此時對她的溫柔善良全是真心的了,因為她此刻看起來是那麽個真誠模樣.
說是要去學禮儀的,其實還是在太後的宮裏,只不過是單獨的找了上了年紀的人教罷了.說白了就是要你不能立刻就服侍太後的玉體,但還不會讓你受太多委屈的.這已經是很好的待遇,如果不是民仲特意進宮來求情,恐怕現在芙綢要和平常進宮來的丫頭們一起受訓了.
其實和平常進宮的丫頭們在一起對于芙綢來說并不是什麽壞事,因為她實在是對于她現在的身份很是惶恐.想她當年在宋府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小妾生的女兒,還算不上什麽庶子,而如今只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就搖身一變成了王府家的“養女”,這樣的事情是芙綢無論怎樣也不能坦然接受的.
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恐怕都是民仲的苦心了.芙綢想她之所以能頂着王府養女的身份進宮,多半是他考慮這樣的身份能幫到芙綢才這樣做.還有太後娘娘這裏和宮裏各處的上下打點,安雨即便是有這個心思也肯定是沒有這個腦子的,想這些事情八成都是民仲了.
“姑娘先在這裏休息,明兒咱們再開始學禮儀規矩.”領芙綢來的姑姑客氣的說道.
“有勞姑姑了.”芙綢本來是不知道這些的,可聽安雨的奶娘說這些事情進宮之後一定是要一一去做的,要不然之後的路會很難走,也就照着奶娘的話拿出銀子要給那個姑姑.
“姑娘不必如此,具體的事情王爺都打點好了,姑娘大可放心,老身定會好好照顧姑娘的.”那人見芙綢拿出銀子便急忙解釋說道.
看着那姑姑遠去的背影,芙綢覺得她之前的猜想都是正确的了.這些事情确确實實是民仲做的,他這樣上上下下周到的替她想,可她又為他做了些什麽呢
“王爺…民仲…沈民仲”一股掩也掩不住的愧疚湧到芙綢的心裏,“吟兒,我要是知道有一天我會遇見民仲的話,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你犧牲自己的.”
芙綢住的屋子廊外有一只極漂亮的金絲雀,說來也奇怪,這金絲雀沒有任何的束縛卻乖乖的不願離開,芙綢覺得實在是神奇,就出來逗它玩,沒想到它非但沒有躲避,反而很親密的任由芙綢撫摸它,嘴裏還不時嘟囔“墜兒墜兒”
“墜兒是誰是你的名字麽”芙綢微笑着說道,正是陽光大好的晌午,芙綢站在廊上和金絲雀嬉戲,對着溫暖的陽光.
“墜兒是它主人的名字.”正在芙綢站着的時候,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你是新來的”那女子好像病着的樣子,蒼白的臉色使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是.”芙綢本來就不喜說話,更是不願意主動和別人說話的.
“這金絲雀也實在是忠心,主人都已經去了那麽久了,還是不願意離去,實在是癡傻,和主人一般癡傻.”那女子一臉憔悴的樣子,說起這事的時候還有些微微的嘲笑.
“姑娘你沒事吧”芙綢見那女子的樣子不免擔心道.
“這墜兒本來是太後娘娘身邊一個服侍的小丫頭,整日裏癡癡傻傻的,不知從哪裏弄了這麽只鳥兒.鳥兒就是鳥兒,哪一只是願意一直呆在一個地方的,可那癡丫頭卻發誓一定要讓這只金絲雀安靜呆在這裏,即便是有一天放開束縛也是不飛向別去的…”不顧芙綢的關心,那女子只是自顧自的說着,“如今倒好,她人去了一了百了,只留下這麽一只趕也趕不走的鳥兒,整日的喚她的名字.”
那女子走到金絲雀旁邊的時候,金絲雀飛到她的肩頭親昵的去碰她的臉,一旁的芙綢看在眼裏,心裏确感到惋惜.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芙綢實在是不能想象她有一天能看見不用束縛還能聽話不飛的鳥兒,還有,有一天,能夠聽到這樣凄美又動人的關于人和鳥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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