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鋒芒

鄭楚确實是知道安雨的事情之後就跟着出了城,可他知道這件事情單純是因為去王府的時候偶爾聽到下人們的對話,來不及思量,鄭楚幾乎是馬上就騎馬出了城,不知道安雨為何出走,可他是絕對不會不管安雨的.

鄭楚一路上想了很多,關于他和安雨的事情他更是想的清楚,如果這次可以平安帶回安雨的話,那他一定會求君輕給他們賜婚,頭一次覺得身份地位沒那麽重要,甚至要他一輩子甘心做一個庶子也可以,甚至鄭楚都想到等他找到安雨的時候他們幹脆不要再回長安城了,這個只能帶給他悲傷的地方.

芙綢和君輕是分頭回的宮,原來昨日芙綢被抛下山崖之後嬌月就謊稱芙綢是和她一起出去時走丢的,太後本來是似信非信,可又轉念一想芙綢的失蹤或許并不是一件壞事,只是民仲來要人的話那又該如何是好,正在太後左右為難的時候沒想到芙綢竟然回來了,而且還滿臉笑意的出現在太後和嬌月的身邊.

“給太後娘娘請安,芙綢回來了.”芙綢面帶笑意的跪下像太後請安,無視嬌月此刻的驚訝神色,芙綢倒覺得她越是這樣越好.太後本來是覺得沒法和王府交代的,如今看芙綢平安回來也放下心來笑說道:“起來吧,芙綢啊,難道哀家虧待你了,你不想要留在哀家身邊不成”

芙綢看太後沒有惱意就大概知道太後恐怕是明白的,不怒反笑,芙綢反倒覺得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好些:“回太後娘娘的話,都是小女的錯,小女本來是想着和嬌月姐姐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就又逛了一段時間的,可沒想到竟誤了時辰,小女無奈只能回了王府,今日一早就回來和太後娘娘請罪了.”

這借口其實找的一點也不好,可太後娘娘是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所以也就不說什麽只說道:“你呀,要哀家說你什麽好,下次可不能如此了,你知道哀家有多擔心!”太後是只老狐貍,什麽時間說什麽話自然是不必說的,芙綢聽到太後這句話之後也急忙答應着,心裏覺得好笑,太後竟然為了穩固地位對嬌月的行為如此視而不見,這王宮裏人的心腸到底是什麽樣的,想想就覺得可怕至極.

芙綢給太後請了安之後太後就讓芙綢先下去歇着了,沒想到芙綢快走到屋子裏的時候嬌月跟了出來,芙綢原本還以為嬌月是個聰明人,可嬌月這舉動就顯得很是着急,現在是想和她當面對質了嗎嬌月啊嬌月,你如果再忍一下的話會得到更多的,可如果你執意要這麽做的話那也是沒有辦法.

芙綢打開門之後故意沒有關起來,坐在椅子上等着,過了一會兒嬌月果然走了進來,芙綢想過嬌月會對她說出什麽詛咒的話,可嬌月卻沒有像把事情說破,裝作一副很是愧疚着急的樣子,嬌月眼裏含淚的走上前對芙綢說道:“好妹妹,都是姐姐不好讓你被太後娘娘責怪,妹妹要是怪我的話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再見妹妹了.”

看着臉上滿是愧疚神色的嬌月,芙綢突然覺得這世上大概沒什麽事情是嬌月做不到的,尤其是裝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如果芙綢這次是不知道的恐怕又要被她給騙了,可這次不一樣,芙綢是知道的,而且她要嬌月也知道.

拿掉嬌月正握着她胳膊的手,芙綢同樣滿臉笑容的說道:“這都是我的錯,姐姐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是如果下一次姐姐再要好心帶我出宮的話記得要告訴我時辰的,免得我有一日真的被太後娘娘頂罪.”

嬌月本來就是不笨的,如今看到芙綢這樣說也只能賠笑說不會有下次了,嬌月現在心裏很是打鼓,她是沒想到芙綢會這樣和她說話的,可細想想也沒有什麽不對,芙綢雖然來歷不明可畢竟是王妃的幹女兒,如今王妃雖然不在人世可那日民仲替芙綢求情時的樣子她是親眼看見的,民仲真的當芙綢是妹妹,看來她真的是低估芙綢了.

“妹妹,這次都是我的錯,妹妹你大人有大量饒我這一回吧,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雖然心裏是這樣想,可嬌月現在也知道芙綢也不是那麽軟弱的,權衡利弊,嬌月還是拉住芙綢的手楚楚可憐的說道.

這次芙綢沒有再反抗,反倒在嬌月的驚訝仲貼近嬌月在她耳邊說道:“姐姐,人在做天在看,這次就這麽算了,如果下次姐姐還無意要丢下我的話,那麽妹妹就要傷心了.”嬌月是明白人,這樣的話對她來說已經十分足夠,芙綢離開嬌月之後走到門邊示意嬌月可以出去了,嬌月微笑着走出去,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芙綢也走出來,廊上的金絲雀仿佛如往常一般飛到她的肩頭,芙綢撫摸了金絲雀微笑說道:“墜兒,我終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你以後會離我而去嗎,不要走好不好,一直陪着我吧.”金絲雀哪裏能聽得懂芙綢的話,哪裏能明白芙綢的心,可它現在正陪着芙綢,就如芙綢希望的一樣陪在她身邊.

嬌月回房之後十分的生氣卻不能說什麽,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為何芙綢是可以平安回來的:“辛芙綢,你既然這樣不給我面子那我也不會讓你好看的!你不是想看我出醜嗎,我就偏不如你所願,等我當上王後那日我一定要你給我下跪求饒!”

五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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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楚已經成城來五日,其實鄭楚現在是毫無頭緒的,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或許他一輩子也找不到安雨,可他仔細的想了想安雨可能回去哪裏,得出的答案就是草原,草原是民仲最喜歡的地方,鄭楚曾常常聽到安雨抱怨民仲不帶她去的,如今說不定安雨是去了那裏,可是他這幾日騎馬沿路也沒看到安雨的身影,鄭楚現在十分懷疑是不是他想錯了,安雨根本就不想要去草原的.

突然想起安雨小時候的樣子,鄭楚覺得安雨當時對他的抱怨歷歷在目,好像是閉上眼睛就回到了那個時候,他還只有八歲的時候,那時候不知道權利是什麽,不知道被人看不起是什麽滋味,只知道無憂無慮的自在玩耍,只知道無論什麽情況下也要讓着安雨寵着安雨.

“安雨,你到底在哪裏”可是這一切都在他們漸漸長大之後慢慢的改變了,他開始被人指指點點,無論他的才華有多麽的出衆也得不到別人的重視,就因為他是庶子,就只是因為這一點,本來聽到是鄭将軍兒子的時候人們的嘴臉是如何,可聽到他是二公子的時候又是怎樣的毫不在意,這一切沒有人比鄭楚更加的了解.

“如果連你也沒有,那我又該怎麽活着呢”但是安雨是他最大的動力,每次快要放棄的時候只要想着安雨看安雨一面就可以馬上開心起來,安雨好像在無形中成為了鄭楚的支撐,支撐這他前進,不要他倒下.

不再多想,鄭楚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回到那個他們都還很小的時候,都還充滿童真的時候,他最希望回到的時候.

十一年前的某個夜晚.

“鄭楚!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在別人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和別人說笑嗎,你怎麽就是聽不懂呢”安雨還很稚嫩的聲音大聲的響起,仿佛想要所有的人都聽到并且過來評理,安雨實在是不能理解鄭楚為何總是要這樣做.

鄭楚坐在石凳上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任由安雨對他大喊大叫,他依舊微笑看她.“別吵了,沈安雨,我說你是怎麽回事,真正奇怪的人是你吧,你無緣無故對別人發脾氣你還有道理了告訴你,這世上只有鄭楚是肯忍受你的壞脾氣的,你以為誰都可以在你無理取鬧的時候還笑着哄你嗎”

民仲本來是不想說的,可看安雨每次都是這個樣子,他真的很害怕有朝一日鄭楚真的惱了安雨之後就早已不理她了,為了讓那一天永遠不要來到,他想他還是早點警告安雨的好.“哥哥你又是怎麽回事,怎麽了,人家鄭楚都沒不高興你跟着生氣什麽,我知道你們是好兄弟,可你這樣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安雨從小別的什麽都不在行,可偏偏這無理賴三分的本事倒好像是天生的,安雨一旦開始說起來真能讓人啞口無言.

“好笑,你說我過分,沈安雨,我看在你叫我一聲哥哥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你今年才幾歲就這個胡攪蠻纏,你要是再不改改你的脾氣你長大了怎麽嫁得出去”民仲覺得又氣又好笑,他怎麽還落得一個過分的罪名,真是長見識了.

“胡說,不管我如何都會有人娶我的!”仿佛是真的害了怕,安雨一副氣急了的樣子對民仲喊道.

民仲本來是随口說說的,可沒想到還真的戳中了安雨的心事,乘勝追擊,民仲雙手環胸微笑着打趣安雨:“哪有,我看就是沒有的.”

安雨一時被民仲的話堵住,可又實在是不想要輸的,情急之下,安雨拉起一旁正看熱鬧的鄭楚說道:“你說,肯定會有人願意娶我的對不對,你別笑了快說話啊!”

“嗯…一定會有人願意娶郡主你的.”鄭楚猶豫了一下給出了一個确定的答案.

這下安雨稱了心意,馬上跑到民仲的面前炫耀一般的說道:“哥哥看吧,我就說肯定會有人願意娶我的!”本來還十分擔心的小安雨現在是得意起來,滿是微笑的笑臉看上去特別的可愛.“人家只是随意說說罷了,你沒看到人家都猶豫了嗎安雨啊,我看你還是死心吧,你肯定是嫁不出去了,不過那也沒關系,反正你也能在王府住一輩子!”

民仲邊說邊要回去睡覺,安雨本來以為自己贏了可現在發覺她又處在了下風,匆忙之中看了鄭楚一眼,接着安雨追上民仲氣憤的說道:“總之鄭楚說有那就肯定會有的,哥哥怎麽總是說這些喪氣的話,一定會有的,一定!”

民仲本來也只是玩笑話,如今看安雨一臉認真的樣子也就安慰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肯定會有的,哥哥等着那一天呢!”

如果是以前的話安雨肯定會沖上去指着民仲的鼻子好好的指責一頓的,可如今安雨卻全沒有那個心情,跟着民仲後面回屋去睡覺,安雨第一次閑的那麽淑女.

如果那時能重來一邊的話,鄭楚一定要告訴安雨他不會變的,不管他再怎樣對她的心意,在她生氣的時候還願意和她說笑,可時光一晃這麽多年,為什麽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被禮儀規矩束縛的原來越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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