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收拾

徐順立是圈內的老人了，早上那次，再加上現在，他要是再看不出卓奕璟在有意的躲避這個話題未免太遲鈍，沒說穿不過是因為他也拿不準兩人到底發展到了什麽程度。

這種事在圈內并不罕見，可大可小，就目前看起來，卓奕璟戒了酒，工作上也并沒有懈怠，既然對方不想談，那他且看看之後的情況，再考慮該如何應對。

之後的一個小時，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卓奕璟心情的變化，新人在他耐心的指導下也找到了更好的狀态，終于是趕在了一點前找到了最佳配合點，完成了歌曲的調整。

下臺後，卓奕璟立刻迫不及待得找徐順立拿回了自己的手機，也許是知道他在忙，梁宇生并沒有再打電話來，只在幾分鐘之前發過一條消息。

‘到了，在電視臺門口等你。’

卓奕璟看完短信，立刻擡腳往外走，被身後徐順立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祖宗，你也稍微收斂一點表情，別這麽一副小狗看到主人，迫不及待撲過去樣子，現在雖然遲了些，也保不齊外頭還蹲着記者呢。”

“好……”卓奕璟頓住，知道徐順立這是已經猜到了什麽，但對方沒問，他也就沒有多說，想了想道：“徐哥一起走嗎？”

“恩，你等我一下，我跟工作人員打個招呼就來。”

卓奕璟雖然心裏很急切的出去，不願讓梁宇生多等，但生怕讓旁人覺得怪異，便還是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兩人走出電視臺時，梁宇生正淡定的靠在車門上抽煙，徐順立見狀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噎死，緩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恨鐵不成鋼的小聲對卓奕璟道：“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麽就都沒點自覺！這是生怕狗仔拍不到嗎？”

“都半夜了，哪來那麽多敬業的狗仔。”卓奕璟心思全在那頭的男人身上，說完就加快腳步朝那頭走過去。

見他們走近，梁宇生禮貌性的對徐順立點了點頭，随手掐滅了煙頭，繞到另一側替卓奕璟開了車門。

“徐哥，那我就先走了。”

徐順立點頭，憋了半天還是沒敢對梁宇生的做法多說什麽，看着兩人上車絕塵而去。

圈內早就盛傳梁宇生做事随性，向來無所顧忌，徐順立也管不到他身上，只不過這畢竟和自家藝人扯上了關系，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徐順立認識卓奕璟那麽些日子，多少也知道卓奕璟心裏頭有人，看他現在這樣，這人恐怕八成從一開始就是梁宇生了吧。

別人不知道，徐順立卻是清楚的，卓奕璟從來不缺錢，也不在乎名聲，起初徐順立根本懂他當初到底為什麽會入行，直到後來，對方創作出了一首又一首歌曲，那些旋律仿佛能夠打入人心，直擊每個人心中最脆弱敏感的角落。

他才發現，卓奕璟如果不唱歌，也沒有別的更适合他的職業了，如果做什麽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反倒是歌手這條路子，最适合他。

這樣的人，要是真心甘情願的跟了梁宇生，除了愛情，他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理由。

徐順立是個gay，這點他沒告訴過卓奕璟，倒不是刻意隐瞞，而是實在太長時間沒談戀愛，有時候甚至連他自己都快要忽略這個略微小衆的性向。

在同志這個圈子裏，談愛是件多麽奢侈的事，年輕時他還偶爾會去gay吧逛逛，也不排斥認識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一直以來也沒遇上合适的人，年紀大了反而看的開了，工作幾乎填滿了他全部的生活，缺失了感情那部分，也就顯得沒那麽遺憾。

比起身邊那些分分合合，一邊與同性戀人談着戀愛，一邊回家結婚生子的朋友，他這樣反倒輕松惬意。

啧，愛情啊……徐順立搖頭，很快坐進自己的車裏。

只希望卓奕璟這一次，不要摔得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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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卓奕璟起了個大早，做完早飯後特意嘗了嘗，确認沒有再出什麽纰漏後，才心滿意足的駕車出門。

新專輯的最後一首歌與《隐形騎士》屬于一個風格的歌曲，找到感覺後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錄制完成，錄音老師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他開門走出來，一時還沉浸在歌曲的氛圍裏。

“你的情歌永遠這麽有感染力。”對方指了指一旁已經哭做一團的兩位錄音助理，笑道：“雖然覺得你這樣很有自己的特色，但真的不考慮一下嘗試別的曲風嗎？”

一個歌手如果只專心于一種風格的歌曲，短期內還好，但長時間下來，粉絲和大衆也會産生聽覺疲勞，不利于長遠發展。

這位錄音老師認識卓奕璟也有許多年了，卓奕璟出道的第一首歌就是由他完成，也因此他對卓奕璟的才華十分肯定，不希望看這樣有能力的年輕人困在固定的曲風裏。

“暫時還沒有靈感寫別的，有機會可能會嘗試吧。”卓奕璟沖他微笑了一下，很快告辭。

上午工作結束的早，下午舞蹈課又約在兩點，中間徒然多出了幾個小時時間，卓奕璟給梁宇生發了條消息後，開車回到自己原本的住處。

之前搬家的匆忙，只帶走了幾件換洗衣物，大部分物品還留在原本的房子裏。

半個月沒回來，再踏入這個冷灰色調的屋子時，卓奕璟竟生出些許恍然隔世的感覺。

家具必然是不需要帶走的，服裝因為廣告商每季都會有新品贊助，也不用帶走太多，他将書房的書籍打包好，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返回卧室，掀開床墊，打開隐藏在床墊下的櫃門。

當初他讓木工将床鋪做成了榻榻米的形式，就是為了多出這一樣一個隐蔽的空間，用來存放他的這些寶貝。

只見這幾平米大小的卧櫃之中，整齊碼放了大大小小數十物品，每一件都用透明玻璃罩小心保護着，雕花的桃木梳、象牙竹制鎮紙、塵封在木盒中的厚厚一沓信紙……

卓奕璟拿起那些被保存在塑封中，泛黃的紙張，筆墨留下的印記早已經模糊不清，上頭的文字卻像是镌刻在他心頭般，永世不忘。

這是曾經那個腼腆又有些木讷的書生，一筆一劃寫下的，對他的情意。

一個多小時，卓奕璟什麽都沒做，只拿着那些信箋一封封回憶，初戀時的甜蜜，相守時的溫暖惬意，以及分離帶來的無盡苦痛。

卓璘向來寵他，不願他受一星半點的委屈，但在生死這件事上，又是何其的殘忍，逼他獨自存活于這世間，留下兩人幾乎所有共同生活的痕跡，讓他獨自緬懷。

不知在地上蹲了多久，直到外頭傳來門鈴聲，卓奕璟才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