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二天早上,褚唯一睜開眼看着吸頂燈,混沌的大腦轉呀轉呀,宋輕揚遇到什麽事了。他昨晚的口氣不對啊。

越想越不對!窗外黑壓壓的,今天天氣也不好,風呼呼地吹着。

褚唯一慢悠悠地摸出手機,想看看時間,結果一開機,幾條信息連着蹦出來。

“你在哪裏?”

“出門了沒有?”

“今天降溫了,多穿一點。”

“你在哪裏?怎麽還沒有到公司?”

……

褚唯一慌了,一看時間,都8點43了。立馬從床上跳起來!一邊給宋輕揚打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

“你在哪裏?你怎麽不開機!”那語氣和他平時完全不一樣,焦急暴躁。

“我睡過了!才起床!”褚唯一慌慌張張地說道。

那段很久很久沒有聲音。

“宋輕揚——”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卻沒有回複。

“輕揚?喂——輕揚?”褚唯一緊張地僵在那兒,渾身發冷,“你說話啊?”

宋輕揚咽了咽喉嚨,睫毛上滿是雨水,視線一片模糊。他從公司一路飛車,剛剛到樓下。這一路好像有八年那麽漫長。

對,從高一那個夏天,到今年這個夏天,距離他第一次見到她整整八年了。

他一直忘不了,高三那個夏天,他鼓起勇氣去找她,連臺詞都想好了。“褚唯一,我是十八班的宋輕揚。聽說你作文寫得很好,能請教一下作文論文該怎麽寫嗎?”

可是他始終沒有機會。

“沒事,我在樓下等你。”宋輕揚挂了電話,視線終于變得清明了。他落落一笑,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患得患失了。

褚唯一匆忙洗漱,拿了牛奶和面包趕緊下樓。車子停在那兒,雨刮器一下一下扇動着。

雨水朦胧,褚唯一突然覺得雙眼一熱。

一上車,她就發現了,他的發間還沾着水。褚唯一喉嚨哽咽,“你怎麽回來了?”

宋輕揚看着她手上的早飯,眉眼溫和,“先把早飯吃了。”

褚唯一捏着牛奶,“吃不下了。”她甕聲甕氣,“我睡過了,外面的天氣灰沉沉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宋輕揚輕笑了一下,“你知道公司遲到一次超過一個小時當月獎金扣一半。”

褚唯一沉吟片刻,擡手拉了拉他的手,觸手的冰冷,“怎麽這麽涼?”網上一摸,他藏青色的風衣濕漉漉的,“你衣服都潮了。”

“剛剛下車沒有撐傘,沒事的。”

“會生病的。”褚唯一擰眉,執拗地摸了摸他的襯衫,果然裏面都濕了。“回家!”

家!

她繃着臉,氣呼呼的。

“我請個假,上午不去了。”給楚墨打了一個電話。“喂,老大——”

“褚唯一,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麽時候,你人在哪兒?你這是無故曠工!”楚墨吼着,剛剛半個小時,他一直在想是不是昨天自己的話說重了,褚唯一不會是被自己打擊的不來上班了吧。

“老大,我今天不小心睡過了去——”她拿開手機,等着楚墨的爆發。

誰知半晌,楚墨開口,“我知道了,準你半天假,下午過來。”

“好的,好的。”褚唯一連連點頭。挂了電話,她轉頭看着宋輕揚,“我們回去吧。”

宋輕揚喃喃低語道,“楚墨對下屬要求很嚴苛,有個同事開會遲到25分鐘,他就把那人調走了。”

“你是說他會把我調走?”褚唯一眼角抽了抽。

“那你說你有什麽理由能留在他那組?”

褚唯一認真地思考了幾秒,“我能幹。”

宋輕揚伸手拉開車門,不想回答她了。

算了還是回家吧。

回去之後,宋輕揚洗了澡換了一聲衣服,他自己倒沒有什麽感覺。褚唯一給他煮了姜茶。

“這兩天季節變化太大,溫差大,這時候最容易的感冒了。”褚唯一碎碎地說道。

宋輕揚不知口否地喝着湯。

褚唯一又念道,“這是我奶奶教我的,我以前感冒喝這個很快就能好。我奶奶可厲害了,郗清遠小時候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隔壁就是我奶奶給接上的。”她想到那次,郗清遠為了給她捉蟬,才摔斷了胳膊。

她內疚地幫他寫了很久得作業。

宋輕揚默了一下,“唯一,改天我們一起上山看看奶奶吧。”

“好啊。”褚唯一眨了眨眼,她嘆了一口氣,目光清澈,“我和他——”

宋輕揚一把扯過她的手,突然吻住她的唇角,“我知道。好了,我們收拾一下去上班吧。我不保證楚墨會不會把你調走。”

褚唯一咬咬唇角,“喂,他真要把我調走,你幫我嗎?”

宋輕揚懶懶地唔了一聲,“我覺得我要避嫌。”

褚唯一哼了一聲,“我們部門的人都說了,我是一員福将,楚墨舍不得的。”

兩人說着話,電梯開了。

褚唯一走在前面,邊走邊說,“楚墨,這個人嚴肅了一點,不過他是工作狂,放心啦,我不會有事的。”話剛說完,她發現鞋子動不了。

宋輕揚跟在她身後,就見褚唯一的高跟鞋的後跟卡住了。

“宋輕揚,你快幫我扒出來,不然我要被夾扁了!”褚唯一欲哭無淚。

宋輕揚忍着笑意,“把鞋脫了。”褚唯一單腳貼在牆上。

宋輕揚蹲在身子,用力一扯,鞋子扒出來了,但是跟鞋已經磨損了。宋輕揚倚在電梯裏,雙眼滿是笑意,“褚唯一,我覺得你一點都不适合穿高跟鞋。”

褚唯一昂着挺胸,“你沒眼光,女生穿了高跟鞋顯得有氣質。我現在有170了。”

電梯門開了,褚唯一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宋輕揚就覺得別扭,腳被磨破了幾處,結果還穿得這麽開心。

人真是自相矛盾。

那天晚上,宋輕揚果然發燒了,而且溫度燒到39度。褚唯一去他的住處,宋輕揚坐在床上,褚唯一熬了粥。

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很難受嗎?”褚唯一關切地問。

宋輕揚嗯了一聲,“頭暈。”

“多喝水。”

宋輕揚扯了扯幹幹的唇角,“水又不是萬能的。”

“多喝水,可以排毒嗎。”褚唯一拿着毛巾擦着他的臉。

這時候門鈴響了。褚唯一趕緊去開門。

一開門就見宋母站在門口。

宋母手裏拎着袋子,眸光從褚唯一身上掠過,穿着居家服。“我路過,阿姨煲湯了,給你送點過來。輕揚呢?”

“他感冒了,在床上休息呢。”

宋母放下東西,走到卧室,“什麽時候這麽嬌氣了?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宋輕揚搖搖頭,“唯一指揮的。”

宋母抿唇一笑,“聽老婆話老媽的話就不聽了。”

褚唯一端着水過來時正好聽到這一句,她有些尴尬。

宋母回頭,“唯一,你別慣着他。”

“伯母,其實人每年發燒一兩次對身體反而有好處,輕揚他平時身體素質好,難的這樣,我就讓他好好休息,也有利于身體恢複。”

“好孩子,他生病就吃素吧。雞湯你自己喝,別太辛苦了。”宋母和他們說了幾句話,起身要走。

宋輕揚說道,“唯一,幫我送送媽。”

“好的。”

到了門口,宋母就不要她送了,拍拍她的手,“早點休息。這裏的房子有些小,你們要不要換處大的?”

褚唯一沒有多想,“還好啊。我家比輕揚這裏還要小,沒關系的。”

宋母失笑着看着她的眉眼,越看越覺得眼熟,“唯一,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總覺得我在哪裏看過你。”

褚唯一摸了摸臉,“他們說我像一個韓國明星,可能你看過她的電視劇。”

宋母忍住笑,“可能吧。”她眯了眯眼,“大概這就是眼緣。我回去了。”

“再見,路上小心。”

宋輕揚吃了藥開始發困,顫着褚唯一陪他睡覺,褚唯一想寫稿子都不行。迷迷糊糊地睡着,她的手機響起來,連響了兩遍。

褚唯一接過,是唐薇打來的。“唯一,不好了。郗醫生出事了。”

褚唯一驚醒。

唐薇的聲音很激動,“剛剛有病人家屬來鬧事,情緒激動,郗醫生被打到頭,現在——”

褚唯一臉色瞬間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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