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許雅傾所雇下的船早已停在碼頭,碼頭上派人掌着燈,一見許雅傾,便有六七個穿着同一樣式衣衫的女子低頭恭候:“許大少。少夫人。”

許雅傾攜着趙書恩走到船邊,許雅傾提起衣擺率先邁上甲板上,然後她向趙書恩伸出手,将她也扶到了船裏。這時候只見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撩開簾子從船艙中走了出來,看見許雅傾,他不住熱情打招呼道:“許大少,好久不見。今年仍然多謝你捧我的場。”

許雅傾也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那中年男子轉眼往趙書恩望去,燈影綽約底下的趙書恩,此時低眉信手,臉上透出一陣怕生嬌羞之态,中年男子面起陣陣驚豔之意,口中贊賞道:“早聽聞許家少夫人貌美過人,如今一見,果真不虛。怕是任何詩詞都難以言喻啊。”

趙書恩聽中年男子這般一誇,藏着的半張臉便越發紅透。

四人在中年男子引領下進了船艙裏,艙中是廂房模樣,一張八仙桌,上面設滿菜肴。人未靠近,便已鮮香撲鼻。四人落座,許雅傾倒酒這一回功夫,只見杯中酒蕩漾搖晃便知船已開。許雅傾站起身,将艙中落下的竹簾卷起,船艙的窗格雕工精美,像個框架,把窗外景色鎖住,宛若一張會幻變的壁畫那般。

趙書恩看了眼許雅傾手中的白玉酒杯,裏面盛着殷紅的酒液。散發着一股清甜香氣。讓趙書恩心境一下明朗,她指着許雅傾手中的酒杯說道:“夫君,這是桃花釀麽?”

許雅傾點點頭,把才抿了一口的酒杯送到趙書恩跟前,然後問道:“夫人要嘗一嘗麽?”

趙書恩接過酒杯,一口悶幹,入口酸甜,過喉清爽,落到肚中才開始發揮酒力。就這麽一小會,趙書恩的臉蛋就紅了。她把空杯遞還給許雅傾,口中說道:“桃花釀原是這樣味道。這讓我想起與雅傾小姐第一回見面,在寧和廟外的小攤子裏躲雨,那天她喝的也是這種酒。當時我就該嘗一嘗。”

許雅傾聽了,想也不想便答:“那日的酒與今日的可有不同。今兒個的烈度純度都要正一些。”說罷,許雅傾拿起一只螃蟹便送到趙書恩碗中,口中還勸道,“夫人,吃蟹。”

趙書恩無動于衷,她怔怔地看着許雅傾,眼眸又忽而變得銳利,半響她靜靜問道:“夫君那日明明不在場,怎知酒不夠純正?”

秋月坐在一旁,口裏塞着大蝦,聽此一言他不住變了變臉,從桌底下暗暗給了許雅傾一腳。許雅傾身子一震,她才反應過來一不小心就漏了形。她慌忙解釋道:“我,我這是聽雅傾跟我說的。她向來喜歡跟我分享這些事情。”

趙書恩望着許雅傾,眸中銳利頓散,恢複澈然,她笑着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們兄妹關系可真好。我跟我大哥從來就不說心裏話。”

許雅傾松了口氣,順着話茬往下接。

“那夫人跟大哥平常都說些什麽?”許雅傾邊問便徒手抓過幾只鮮紅的蝦放進碟中,娴熟地掐頭去殼,然後将那嫩肉擺入碗裏。

“我大哥見了我就只會說三種話。我學給你聽。”說罷,只見趙書恩醞釀了一下,然後橫眉瞪眼,粗着嗓子說道,“成何體統!胡鬧!你錢夠不夠用?”

許雅傾還是頭一回看見趙書恩這樣搞怪模樣,與她平常大家閨秀溫婉可人形象有着雲壤之別。情不自禁看愣了神。春泥見趙書恩喝了點酒便開始忘形,她急急忙忙地喊了句:“小姐!注意儀态。”

春泥這一提,趙書恩的臉頓時羞成一片,她低下頭來向許雅傾道歉:“夫君對不住,我,我一下就……”

許雅傾忽然笑了起來,一會功夫她便剝好了一碗蝦肉,她把蝦肉送到趙書恩跟前,然後才道:“你跟我道歉作甚?”

“我,我都已身為人婦了,不該這樣不顧儀态的,幸得今日只有你們。若是有別人在,許家的臉可要被我丢大了。”說罷,趙書恩難為情地低下頭去。

“這樣不是挺好麽。夫人,此後你在我面前,想笑就笑,想說就說。無需克制自己,你是我妻,便是這世上與我最親近的人。在親近的人面前都要時時刻刻隐藏自己,那日子該過得有多累。”

趙書恩聽了,心境陣陣開朗。此刻她越發感到自己能夠嫁到許家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想罷,趙書恩心血來潮,拿過酒杯倒滿酒,向着許雅傾正經說道:“夫君,我敬你一杯!”

趙書恩越是正經,許雅傾便越覺得她可愛至極。像個玩過家家的孩子那樣,用着最為純真的視角來诠釋自己心中對愛情最為真摯的理解。想罷,許雅傾也擡起酒杯,兩人結臂交錯,喝下了這杯合卺酒。

此時夜色正好,一條長街燈火輝煌。把節日氣氛烘得正是火熱。

茗娘此時單獨待在一間包廂裏,窗外便是江景,江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往來,不知道那一艘才是許雅傾她們所搭乘的。想到這,茗娘便不住苦嘆一氣。

這時候,許三白推門進來,笑嘻嘻地跟茗娘禀報道:“今兒個有新鮮的海魚。僅有十條,我早早就訂好了,方才看着廚子現殺,一會就端上桌。保準新鮮。”說罷,許三白便在茗娘身邊坐下,見茗娘面前的酒杯殘餘了些酒,看來在他進來以前,茗娘便已自斟了好一會。

茗娘對許三白的殷切無動于衷,她一手托腮一手晃着酒杯,半響長嘆一氣,哀怨地看向窗外這大好美景。

“茗娘,別喝這麽多酒,對身體不好。”許三白說罷,擡手正要拿走茗娘面前的酒壺,茗娘連擡制止,口中警惕地喊道:“做什麽?!”許三白被茗娘這一呼吓得連忙撤回手,茗娘也意識到自己方才因為心底苦悶一下不慎把火氣洩露了出來。

她擡起酒壺,替許三白斟了一杯酒,帶着歉意說道:“對不住,我一下喝多了。你說的是,我該少喝點的。”

許三白看見茗娘悶悶不樂,自己心裏也變得悶悶不樂。他嘆了口氣,輕柔地向茗娘說道:“茗娘,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跟我出來的。”

茗娘看見許三白待自己如此誠意,自己也實在不忍冷漠以待。她整頓了一下态度,恢複正常樣子。恰好此時菜肴被送了上來,盡是最新鮮的海底鮮品,其勢極盛。這樣的勢頭茗娘也只有陪許雅傾宴請貴客時才能見到。

“三白,這一頓得花多少銀子啊。”茗娘驚訝地問道。

許三白拿起一只蟹,蟹身足足有一個巴掌大。他用勺将蟹黃舀出,澆到白飯上,送到茗娘眼前。

“難得一次,吃好點也無妨。”許三白笑着。

茗娘看着這頓價值不菲的宴席,心裏約莫至少也得二三十兩銀,在許家勤勤懇懇一整年的工錢。茗娘遲遲不敢去拿筷子,她明白許三白的用意,至少這份意思過于沉重,茗娘怕是無以回報。

“上回聽你說母親年紀大身體不好。你還是把錢留着給她老人家享用吧。回去了我将錢還你一半。”茗娘說完,才肯捧起那碗蟹黃飯。許三白沉默了一陣,又是輕輕一笑,答道:“你喜歡這樣便這樣。只要你高興便好。”

晚飯過後,街上的人更多些。茗娘與許三白走在路上,眼前來來去去都是年輕人的面孔,他們的存在讓節日氣氛達到了鼎盛。所有人都樂呵呵地,仿佛這一夜能夠将萬物都年輕化。

茗娘手裏拿着一只路邊三銅板買來的燈,與許三白往江邊走去,此時去往碼頭的路上滿是人,其勢不遜一個月前,許雅傾與趙書恩的大婚之典。

看了這麽多人,茗娘不住心起一陣厭煩,她皺起眉道:“人這樣多,我們還是走吧。改天再來放燈也不遲。”

許三白聽了,連反手抓住茗娘的手腕,口中道:“改天就不是七夕了。只有今天放燈,心中所許的願望才能實現。走吧!”說罷,許三白拉着茗娘穿過重重人群往江岸碼頭而去。

西江水面漂浮着河燈,一叢接一叢,仿佛江底都要被燈火燒穿,惹得游魚紛紛羞而藏躲。許三白将茗娘帶到一個人較少的地方,拿出準備好的火折子将蠟燭點燃,小心翼翼用蠟油将蠟燭固定。然後許三白借着光在一張條子上寫下了一行字。随後他把字條疊好,藏進了燈裏。

茗娘站在旁側默默看着,耳畔傳來少男少女的歡笑。她依稀聽見一對年輕人在對話,只要放了燈,便能被保佑一輩子新福美滿,白頭偕老。聽到此處,茗娘不住嗤笑了聲,也只有像趙書恩那樣年齡的少女才會對此迷信不已。認為只要随随便便放一盞燈下河,看着它順順利利飄遠,風吹不滅,浪打不傾,便能夠如願以償。

世上若真存在這種“輕而易舉”的事情那該有多好。這樣情深義重的人便不會活得這麽辛苦。

就在這時,茗娘的臉被燈光覆上,她眯着眼回過頭來,見許三白提着燈給她借光,手裏拿着一張新的紙條說道:“茗娘,你快把心願寫好,然後我們一塊到水邊把燈放了。”

茗娘聽了搖搖頭道:“我沒有什麽心願想實現的。你去吧。”

許三白也不奇怪茗娘會這樣答,到了茗娘這樣年紀,想法通常都會比較實在。可許三白還是将紙筆往茗娘手裏塞去,他笑道:“來都來了,不許個願豈非徒勞一場?即便不為自己許願,也可以為別人。總之目的終是好的。”

茗娘聽了這番話,面上竟有絲絲動容。她沉思片刻,擡起了紙筆。許三白見了,連忙自覺轉過身把背向着茗娘,微微弓下一點,然後說道:“你墊在我背上寫。我給你照明。”說着,許三白擡高了手,努力讓燈光往茗娘那方照去。由于姿勢不協調,許三白的手微微發抖,使得燭火也陣陣晃動。

片刻,茗娘寫好了字條,疊好以後藏進了燈裏。然後他與許三白一道走到水岸邊去。許三白走在前頭,提着燈地探路,邊走他口中便提醒道:“這兒青苔多,小心路滑,來,我牽着你走。”說完,許三白便把茗娘的手牢牢握住。

對此情況,茗娘心底陣陣慨然。她望着許三白的背影,眼前仿佛雲開月明。

也許這才是她該去想的路子,跟所有女人一樣,嫁一個愛自己的男子,兩個人相依為命,到老也有個依靠。而非守着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而癡癡傻傻。

走到水邊,許三白先把自己的燈放入水裏,手撥動了幾下,花燈便随波飄走。茗娘也随之把花燈放下。然後她便如方才她所不屑的年輕人一樣,兩眼癡癡地看着花燈,希望它能夠越飄越遠。

許三白那盞順利地飄進了江中,而茗娘那盞卻卡在不遠處的蘆葦叢裏。惹得茗娘一聲:“糟了。”兩眼看着江水頓然不知所措。

“等着,我替你解決。”許三白說完這一句,不等茗娘反應,他便蹬了鞋襪,淌進了水裏。

“哎三白!你快回來,不過一盞燈而已,別下去了。”茗娘急忙道。

許三白麻利地挽起褲腿,大步地往蘆葦蕩走去,口中豁朗說道:“這可不行。這是茗娘你的心意,倘若停在這兒了就永遠都不能實現了。”說罷,許三白便繼續往蘆葦蕩處走,蘆葦蕩處水沒過大腿,隐在底下的蘆葦杆有點紮人。許三白小心翼翼地捧起茗娘那盞花燈,走遠幾步,将它放到暢流處。

見花燈飄走,許三白才如釋重負重新回到岸上來。此時他的褲腿盡濕,衣擺也沾了些污泥。茗娘的心頭有些觸動,她連忙迎上去,掏出絹帕就替許三白擦拭着被淤泥沾染的地方。許三白連連拉住茗娘道:“不礙事不礙事,回頭拿水刷刷就好。”

“這可很難洗淨的,你這還是新衣衫。有了污漬多可惜……等回去以後我替你把它洗淨吧。雅傾她經常會把墨汁弄到衣服上,我也有法子可以将它洗幹淨。”

許三白欣然地看着茗娘,不再客套,而是微微腆着笑容點頭應是。

回去的路上人少了很多,時辰也見晚,那些少男少女紛紛在柳下花前相擁道別。許三白見了,不住嘆道:“年輕可真好。”

就在這時候,一陣清脆的女聲從不遠處的水岸邊上傳來:“夫君,你拉着我點!我害怕。”

緊着一陣笑聲答道:“你放心,這兒很淺,摔下去也淹不了人的。”

茗娘等人尋聲望過去,只見許雅傾與趙書恩此時就在不遠處的水裏嬉戲。秋月與春泥守在岸上,春泥便是提着心看着趙書恩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會有什麽不慎。秋月倒是不以為然,站在岸邊撿石片打起了水漂。

許雅傾将衣擺塞進腰帶裏,褲腿挽高。兩手牽着趙書恩,見趙書恩小心翼翼,一些動靜就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樣可愛至極。許雅傾實在不忍心繼續欺負趙書恩,她停下腳步,手攬過趙書恩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懷裏收。

“你呀怎就這樣膽小,這樣還怕麽?”

趙書恩紅着臉,将頭埋在許雅傾懷中蹭了蹭,小聲嗔道:“我,我從前就沒試過下水玩,在家裏時候我大哥從來不讓我接近池塘。所以會害怕也是正常的嘛。”見趙書恩又撅起了小嘴,許雅傾的心頭一動,張臂便把趙書恩攬入懷中,憐愛地撫着她的背脊。

擡眼之際,許雅傾看見茗娘與許三白并肩站在岸邊正往她這個方向看來。見到茗娘,許雅傾情不自禁笑了起來,她擡起手向岸邊招了招,口中喊道:“茗娘!”然後,許雅傾連牽過趙書恩便趕着要往岸上趕去,怎料足下一滑,許雅傾一個不穩,連同趙書恩一道跌在了淺灘上。

“小姐,姑爺!”春泥吓得魂飛魄散,鞋襪也忘了脫便奔進水裏将兩人扶起。兩人濕了衣衫,又被尖銳石子擦破點皮。許雅傾倒是不拘于此,伸手揩了揩擦傷的地方便不了了之。倒是趙書恩,她低頭見自己心愛的衣裙被撕破,手肘處又破了一塊皮,當下便淚眼汪汪委屈至極。

春泥連忙哄道:“哎喲小姐,沒關系的,回頭我會替你補好。這兒衆目睽睽,你可別哭鼻子啊。”

許雅傾一聽,連忙扭過頭去,只見趙書恩緊緊咬着唇,強忍着眼眶裏的淚水。她眉頭緊凝着,一臉暗生悶氣的樣子。許雅傾慌忙牽過趙書恩,替她看着傷勢,趙書恩那細致嫩滑的肌膚就像一塊完美的玉雕,此時那塊擦傷就像瑕疵那樣,即便面積不大卻也十分礙眼。

“摔疼了吧。唉,都怨我,情急之下沒站穩,連同夫人也遭殃。”說罷,許雅傾捧起趙書恩的手臂,俯下身沖着她的傷口呵了口暖氣,“我這就領你回去上藥。”說罷,許雅傾拉着趙書恩走了幾步,忽而折過身子,揚手一下就把趙書恩橫抱了起來。趙書恩被許雅傾這麽一抱,委屈與悶氣頓然消散,她漲得滿面通紅,一面留意路人的眼光一面緊張地說道:“你這是作甚。快放我下來!我傷的又不是腿,我,我自己能走。”

許雅傾聽了,嘿然一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傷的是哪。只不過,我抱我自己的夫人,旁人能礙得了什麽。夫人是我的,我想抱就抱。”說罷,許雅傾大步走上岸,蹭着腳把靴子套上,然後抱着趙書恩便往回家的方向走。

春泥将趙書恩的鞋子提着跟在兩人身後,見許雅傾帶頭走了,茗娘與許三白便也随着一道離開水岸。徒留一無所獲的秋月,惆悵地看着滿江輝煌的燈火,千星點點,早已尋不見他的心意飄去了哪。只怕正如春泥對他的感情一樣,無處尋蹤了。

許雅傾一口氣把趙書恩抱回家,拿出藥替趙書恩處理好了傷口。許雅傾總算松了口氣。趙書恩坐在床邊,見許雅傾滿額汗水,氣喘籲籲。自己的傷口都未來得及處理,便全心全意放到了自己身上。趙書恩心頭一陣虧欠,自感這個妻子做得是十分失敗。

想罷,趙書恩忽而擡起手,輕輕替許雅傾擦拭額上的汗水。許雅傾擡起臉來看着趙書恩,見趙書恩那張同樣也紅撲撲的臉蛋此時帶滿了少女的羞澀,甚是可愛。

“夫人,傷口還疼不疼?”許雅傾關切問道。

趙書恩搖搖頭:“早就不疼了。只是夫君你太緊張了而已。”說罷,趙書恩俯下身子,将臉貼向許雅傾的額頭,“看你,走得滿身是汗。抱着我從江邊一路回來怕是累壞了吧。我喚人燒洗澡水來,你沐浴梳洗一番可好?”

許雅傾想了想,今日出了一身汗,也弄髒了衣衫,洗個澡能夠更舒适。她點點頭。趙書恩興起說道:“一會我要替夫君你擦身子。讓我伺候夫君洗澡吧!”說罷,趙書恩便欣然起身往外走去。

許雅傾聽了,連忙喝住:“不用了!”

趙書恩腳步一頓,被吓得僵在原地。她慢慢回過頭來看着許雅傾,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怎,怎麽了?”

許雅傾意識到自己過于言重,吓壞了趙書恩,她慌忙恢複神色解釋道:“這粗重活怎能讓夫人做,我自己來便好。”

趙書恩聽完,滿臉如釋重負,她笑道:“這算什麽粗重活。妻子照顧丈夫天經地義的事。成親到現在一個多月,每天夫君都起得比我早,我想給夫君更衣都不曾實現。今兒個就讓我伺候你一回,好不好嘛。”

趙書恩撒嬌的本領可是非常爐火純青,一句嬌嗔可讓許雅傾頓然軟了骨頭跌坐在地,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拒絕趙書恩。見許雅傾不再答話,趙書恩便全當她默許,當下興沖沖地迎出戶外,吩咐春泥讓人燒洗澡水來。

洗澡水送來,趙書恩挽起袖子試探了一下水溫,口中說道:“水還有點燙,夫君你先寬衣吧。”

看着那一同彌漫着霧氣的清澈熱水,心想一旦衣衫寬解,定然無處可躲了。許雅傾走到浴桶邊,趙書恩馬上迎上前替她解開腰帶。許雅傾心亂如麻,搜腸刮肚思索該以什麽辦法躲過這一劫。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茗娘的聲音:“公子,我給你送花瓣來了。”

許雅傾一聽,激靈頓開,匆匆把門打開,茗娘端着一盆花瓣走了進來,她細細地把花瓣散到水裏。口中看着浴桶淡淡說道:“這浴桶也夠大,倒不如公子與少夫人一同共浴吧。反正兩人今兒個都跌了一跤,洗洗身子也是好的。公子,你得多照顧點少夫人了。”

許雅傾一聽,心境霍然明朗,她點點頭應道:“自然的事。”

灑完花瓣,茗娘便退了出去。許雅傾看着趙書恩,此時她紅着臉,看着那氤氲的花瓣浴說道:“夫君,真的要……”

“夫人你先寬衣下去。”說罷,許雅傾走到趙書恩身邊,擡手便拂開她的衣領。絲質衣衫順着趙書恩柔嫩的肌膚滑落下地,趙書恩此時緊咬着唇,又羞又怕地抱着胳膊,此時她身上僅餘一件兜衣。若隐若現地裹着她那豐滿的身體。

許雅傾暗暗咽了口唾沫,擡起手正想去解趙書恩的帶子。卻在這時趙書恩連忙喊道:“把燈熄了!”

許雅傾頓了頓,點點頭,回過身将燭火熄滅,再回過頭時,趙書恩已成一片瑩白的光,在漆黑中宛若一塊煥發熒光的玉石。她扶着浴桶沿站着,青絲就像支流流淌在在那瑩白宛若鵝卵石鋪成的河道裏,蜿蜒連綿。身體結構像赫然聳立的山峰,一左一右把支流再分開,飛流直下。懸挂在半山腰裏。

許雅傾心窩一熱,忍不住大步迎了上前。趙書恩扶着邊緣小心翼翼地下了水,頭發混着花瓣,又像海藻那樣漂浮蕩漾。趙書恩羞澀地背對着許雅傾,只感浴桶中的水忽而溢滿,順着桶沿往外溢。

許雅傾也落入了桶裏,從趙書恩後背抱住了她,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許雅傾特地大腿處墊着一塊毛巾,将兩人隔斷,餘留遐想。

許雅傾抱住趙書恩的身體,湊到她耳畔,細細咬住了趙書恩的耳垂。趙書恩身子一陣麻癢,宛若有電流襲過。惹得她一聲輕哼。許雅傾猛地立起身子,将趙書恩掰正,捧起她的臉便吻落下去。

熱水浸泡着兩人,持續地将兩人加熱。兩人十指緊扣,在水面露出半個腦袋,花瓣貼了滿身,伴随着呼氣,有些許花瓣随着熱水落入口中,不慎咽下,倒淌了滿口齒芬芳。

沸騰過後,一切慢慢又平靜了下來。許雅傾枕在桶邊上,讓趙書恩躺在她懷裏。那層毛巾仍如隔閡那樣将兩人分開。

“夫君,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掃興?”趙書恩忽然問道。

“嗯?”許雅傾疑道。

“明明我們是夫妻,可偏偏還是不敢坦然相對。每次我都,我都在緊要關頭退縮。至今你我都還沒完成大業……換作他人家,怕這是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吧。你會怪我麽?”

許雅傾聽了,稍微思考了一下,片刻她擁緊了趙書恩,答道:“其實我認為你情我願才能皆大歡喜。夫妻要相守一輩子,長日漫漫,何須急這一時?夫人不願便是不願,不必因此感到有壓力。我不會怪罪”

趙書恩聽了,心底松了口氣,可卻又因此忐忑了起來。從成婚到現在,丈夫待自己雖是溫柔細致,可男人該犯的事他卻一件也不犯,克制得便如無情無欲那般。這倒叫趙書恩擔心起來,是否因為自己不夠有魅力,無法吸引丈夫迫使自己就從?

想罷,趙書恩忽而直起身子,許雅傾也順勢立起身,兩人面面相對,忽然趙書恩迎向前抱住許雅傾的胳膊,兩眼直直望着她,口中問道:“夫君。你覺得我美嗎?”

許雅傾被趙書恩這一舉吓了一愣,呆呆答道:“美,美啊。”

“夫君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啊。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那我們馬上開始!”

“開始?開始什麽?”

趙書恩一咬牙,身子向前一傾,手順勢向下而去,她閉上眼極快地答道:“當然是完成大業!”就這麽一瞬,趙書恩的手落了個空。她的身子被許雅傾用力推開,水面發出巨大地嘩啦聲。趙書恩猛地睜開眼,她看見許雅傾倉皇失措的面容。

“我,我……夫人,其實,你真的不必勉強自己……”

“我沒有勉強。我想通了,我要……”

“不!夫人,已經很夜了。明天我還要早起去鋪子裏。我們早些就寝吧。”說完,許雅傾匆匆離開了浴桶,圍着濕噠噠的毛巾一路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屏風後去更衣。趙書恩愣愣地坐在水裏,此時她渾身一陣陣發涼,眼淚水情不自禁便落了下來。

此時此刻,看來并非是許雅傾不願強迫趙書恩,而是許雅傾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做這種事。對于一個妻子而言,這該是多麽打擊的一件事。趙書恩默默從水裏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将身子擦幹,然後走到床邊把衣服穿好,回頭,許雅傾已換好衣衫回到了這裏。

“洗過澡還真是舒服,夫人,我們快快就寝吧。”說罷,許雅傾先讓趙書恩回到床上,自己才躺進被窩裏。許雅傾攤開手臂,讓趙書恩靠到自己臂彎中,然後舒舒坦坦地閉上眼,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趙書恩卻已難以入眠。此時她默默地擦拭着眼淚。把她護在懷裏的這個人,哪兒都好,可偏偏就……想罷,趙書恩沮喪一嘆,心又涼了半截。

趙書恩醒來的時候,許雅傾早已起身去了店鋪。春泥百無寂寥地守在一旁打哈欠,見趙書恩終于醒了,春泥拿起更換的衣衫走過來正打算替趙書恩更衣,她口中打趣道:“小姐,你又睡這麽晚。再這樣下去當心姑爺嫌棄你。”

春泥只不過是一句調侃,趙書恩聽了,忽然便哭了起來。吓得春泥連忙哄道:“哎呀呀,小姐,你哭什麽啊。我只不過是開玩笑的!”

“春泥!你告訴我,我跟茗娘比是不是醜很多?”趙書恩哭哭啼啼地問道。

“啊?怎麽好好地問這個?”

“你就告訴我嘛,我跟茗娘誰好看?”

“這……你跟茗娘完全不是一種類型呀。你有你好,她也有她好……”

“我不想聽這個,我就要你一句話!我好看還是她好看!”趙書恩開始無理取鬧了起來。

“當然是小姐好看!小姐天生麗質,又身嬌肉貴。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談吐禮節都比茗娘強啊。再說,小姐你最大的優勢就是比茗娘年輕,你看你才十七歲,皮膚稚嫩水靈,是男人看了都不舍得移開眼。”說罷,春泥擡起手來輕輕掐了掐趙書恩的臉頰。

趙書恩抽泣地問道:“真的嗎?”

“話說你怎麽好端端地問起這個啊。是姑爺他半夜喊了茗娘的名字?”

趙書恩搖搖頭,癟了起嘴。

“那是姑爺不小心說漏嘴認為茗娘比你好看?”

趙書恩還是搖搖頭。

“哎喲喂,我的大小姐,別跟我賣關子了。你就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趙書恩皺着眉頭,猶豫再三,結結巴巴地把昨夜的事情全數告訴了春泥。春泥聽了,臉蛋也是紅一陣白一陣,半響她嘆了口氣道:“小姐,你也別太在意。或許姑爺跟你一樣,也是個害羞的人呢。再說你們才認識多久,一個月而已。若非夫妻關系,就算是普通朋友,也頂多只到點頭之交而已,你呀別太着急,有點耐心,多點溫柔,說不定等姑爺平下心來就改變注意了呢。”

趙書恩想了想自覺春泥說得有理,方才還愁雲慘淡,如今頓然晴空萬裏。

“對啊!我跟夫君也只不過相識一個月。哎,都怪我太着急,才認識一個月就……從今天起我要努力做好本分,讓夫君早早接受我!”

看着趙書恩這一下陰雨一下晴,春泥便不住為她擔憂道:“想要改變就從早起開始。我就真沒見過哪家妻子起得比丈夫還晚的。”

“對了!春泥,不如今天我們也到鋪子去給夫君打打下手,幫個忙吧!”趙書恩忽而提議道。

春泥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麽?”

“我是說,我要去店裏幫忙!成親這麽久了,店鋪的夥計怕是都沒見過我這個老板娘。今兒個我就去露個面,當打個招呼。”說罷,趙書恩重新振作起來,立馬興致勃勃跑去翻箱倒櫃找合适的衣衫。

春泥苦惱地看着自家真性情的大小姐,只要她不哭不鬧便好,陪她小胡鬧一把又有什麽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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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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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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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