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救火當是“救火”

張日山跳進的院子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式建築,除了一些裝飾顯得十分精致,沒什麽特別的。張日山很輕松就進了屋子。

室內的裝潢依舊以和風為主,還擺着榻榻米。這裏似乎除了牌子上寫的是美國商會,再也沒有美國商會的痕跡了。難道又是日本人的陰謀?

張日山輕輕關上門,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管制藥品的證據,必須速戰速決。這裏雖然看起來空無一人,其實危險重重。

這棟建築物的房間很少,張日山進來的這間不像是會客室,應該是卧室的外間。他迅速找準目标,走到唯一一個儲物櫃前,上面擺着一些相框和報紙片段。其中一張圖上除了那個叫裘德考的美國人,還有長沙軍事情報部榜上有名的日本特務頭子田中良子。

張日山勾了勾唇角,輕笑了一聲,“還真是有意思。”

這個儲物櫃裏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張日山一無所獲。他剛要去看其他地方時,忽然發覺門口有動靜,閃身躲進了隔斷。

裘德考施施然地推開了門。他冷笑着瞥了內門一眼,走到桌前,倒了兩杯紅酒。

“既然來了,出來,喝一杯。”

被發現了…

張日山絲毫沒有尴尬的感覺。他推門說道,“裘德考先生,二爺差我來道謝。”

裘德考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膀,表情十分欠揍,“為夫人效力是我的榮幸。”

“如此…不知裘德考先生是否精通藥理呢。”

“略知一二。”裘德考了然的對上張日山灼灼的目光,十分認真的又補充了一句,“看美人如此蒼白,若是對在下有所要求,在下也十分樂意盡綿薄之力。”

“是嗎?”張日山暗地磨了磨牙,美人你個大鬼頭,“恐怕美人到了你這裏也得給治成枯骨了吧。”

裘德考攤手“何出此言?”

“嗎啡是管制藥品,且只能止痛,不能治病。裘德考先生難道不知?”

“你說此事?”裘德考仿佛有些費解,“病入膏肓,無可救藥,為何不讓她快樂的離去呢?再說,這是陳皮來主動求我的,我不過是盡人事罷了。”

“好…”張日山緊皺着眉頭,無論是對方說話的語調還是內容,他聽着都十分別扭,只能盡快結束這段該死的對話了。

“裘德考先生,我再最後問你一句話”,裘德考坐的低,張日山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嗎啡是管制藥品,除了軍隊長沙再無別處,您,是哪來的?”

“我,是美利堅來的。”

“裘德考先生!”

裘德考一笑,他悠閑的品着酒,直等到張日山再無耐心,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裘德考看着張日山,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日山盯着裘德考,想看出什麽端倪來,但是裘德考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張日山慎重的拿起了電話。

“喂,張副官,我是宋玉明。裘德考先生是黨國的朋友,你私闖美國會館是想破壞兩國邦交嗎?”

想起在湖南軍部那幾個月此人處處與佛爺作對,張日山臉色就有點難看了,“長官,我是來為嗎啡走私案一事,特意來詢問裘德考先生的。”

“混賬!”對方頓了一下,接着又理直氣壯的說“裘德考先生的藥是我給的!難道你也要把我拉去審問嗎?”

“不敢”,對方聲音太大,震的張日山有點頭暈,聽筒就拿的有些遠了。

“給我大點聲。”

“屬下,不敢”

“哼”,宋玉明冷哼了一聲,“黨國不允許你私闖美國會館,更不允許你把裘德考先生當犯人一樣審問。趕緊給我滾…”回來。

“是。”張日山不等宋玉明再說什麽,直接松手把電話撂了回去。他似笑非笑的瞥了裘德考一眼,微微俯身,禮數周全。

“裘德考先生,那我打擾了。”

裘德考也笑,揚了揚手中的紅酒,說道,“既然來了,至少喝完這杯酒。這可是上等的波爾多葡萄酒。”

張日山深知自己的身子不喝酒都撐不了太久,本來想拒絕。但是看裘德考那調笑的眼神和動作就氣不打一處來,取了杯子一口氣喝到了底。他挑了挑眉。“裘德考先生,再會了。”

裘德考看着張日山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長。

張日山走到院子裏,整個院子不知為何守衛十分松散。一路上只遇到了一個守衛,還十分不堪一擊的被他劈暈在地上。張日山直接用匕首挑開了他的鞋,又是日本人。這裘德考打着美國商會的名號,明顯是心懷不軌,看樣子還在為日本人辦事,不能這麽便宜了他。

想起剛跳進來的時候那些個柴草,張日山回頭看了一眼木制的主建築,計上心來。敢搬這種救兵,還敢調戲我,呵呵,佛爺可是說了,查不下去就一鍋端。這裏好像很好燒啊。

事實證明張日山預測的很對。他走出院子找到之前留在牆邊的那一隊親兵的時候,火勢已經蔓延了起來。

“長官。”看看氣定神閑的張副官,再看看牆內的滾滾濃煙,親兵們很想知道自家長官進去幹了點什麽。

“走吧。”

張日山忍不住唇角上揚,帶着親兵往回走,正好把裘德考和田中良子堵在了門口。既然鍋都端了,這鍋裏的東西,怎可放過。

“裘德考先生,沒事吧。”張日山裝的分外純良,“怎麽好好的突然着火了呢?去,給防護局的人打電話。救...火~”

裘德考狠狠瞪着他,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裘德考先生不用着急,”張日山似是十分擔心,關切道,“您既然是黨國的朋友,佛爺定然要盡地主之誼的。不如,來佛爺府上府上安置下來吧。”

“多謝張副官的美意,”裘德考咬牙道,“還是不麻煩了。”

張日山笑得溫文爾雅,“裘德考先生哪裏的話,此舉也是為了黨國和中美友好邦交,怎麽能說麻煩呢?”

“來人,帶裘先生和田中小姐…上車。”

張日山強勢的把兩人帶回了張府。張府可以稱得上是重兵守衛,若是張日山有心留他們,裘德考和田中良子恐怕真得安置下來了。

不過張日山也就是順勢給他一個下馬威。

“裘德考先生,時間也不早了,您在這裏稍等片刻,張府的飯菜馬上就好。”張日山給了警衛一個眼色,轉身走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感覺有些恍惚。

經過前兩次的驚險,昆南警告過張府上上下下的人,密切注意張副官,有什麽不對的趕緊去通知他。

張日山剛尋了個地方想坐一會,一名親兵就小跑到他跟前,“長官可有什麽不适?”

“……”張日山瞪了他一眼,起身跟着上菜的傭人重新去了偏廳。

裘德考和田中良子先被逼着喝了一杯“中國的酒”,緊接着張日山又指揮傭人擺了滿桌子湘菜。美其名曰,“既然到了長沙,怎能不嘗嘗正宗的湘菜呢?”這正宗兩字,說的極重。

裘德考兩人到了中國也吃過不少中餐,但這種又酸又辣又甜又苦的,實在是沒有接觸過,有點招架不住。吃了兩口,眼淚都要逼出來了。

張日山看着他倆這樣子,實在是想笑,“裘德考先生別停筷子呀,這樣的菜色現在不多加品嘗。等你回了美國,可就鞭長莫及了。不過這中國人适合吃中餐,外國人适合吃西餐。口味想必是不合适的,只能請您海涵了。”

“你!”裘德考氣的嘴都歪了。可四周都是張家親軍,現在也不适宜和張啓山撕破臉,只得忍氣吞聲,瞪着張日山道,“那真是…多謝副長官款待了。”

張日山禮貌的笑了笑,示意他們繼續吃,自己轉身離開了。

“長官,那個美國會館的确都是日本人。已經全部看押起來了。”

“很好。”

“一會兒他們吃完了,盡快送回去。”張日山摘了帽子,細長的手指用力捏着自己的眉心,顯得十分疲憊。

一旁的親兵有些不忿,“長官,這麽容易就放他們走?”

“不能留太久,免得佛爺落下口實。”張日山真是有些力不從心,他沖親兵擺了擺手,道,“行了,去吧。”

且不說張日山昏昏沉沉的回了卧室。裘德考兩人接受張日山的“款待”後,一刻不停的被親兵送出了張府。

親兵離開後,田中涼子還有些搞不清狀況。

“先生,張啓山這是何意?”

“這恐怕是那個副長官的意思。”裘德考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後的張府,“張啓山…不在府上。應該也沒在長沙。”

“那我們怎麽辦?”田中良子習慣性的問道。

“去查探一下張啓山的下落。”裘德考冷哼了一聲,“我們不适合出手,想辦法告訴陸建勳,他…一定想知道。”

“是…”

張日山躺在床上迷迷蒙蒙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真正睡着。恍惚間覺得電話響了,又覺得有人匆匆過來又離開。他很想醒過來,可是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佛爺回來了,帶着一個漂亮溫婉的女子。那個女人…要掐死他。

張日山一頭冷汗的醒了過來,武裝帶被解開了,但是領扣還扣的緊緊的,勒得喘不過氣來。昆南的手還切在他的脈口,肌膚相接,讓他覺得自己冷的徹骨。

“昆…南?”

昆軍醫高冷的連個斜眼都欠奉。

“佛爺剛打電話過來,說是到新月飯店了。”

“佛爺……”

“他們有驚無險,看你睡着就沒叫。”

“什麽?你…”

“你脈象不太對,最近給我安分點。還覺得疼嗎?”

“我…”

“看來是沒事了…”

“……”張日山被噎的難受,直接用另一條手臂遮住了眼睛,眼不見為淨,一會兒估計還得出去,裘德考不會那麽安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副官最近水逆很嚴重啊(/ω\)各種倒黴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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