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與子成說
張日山接到消息提前等在了出站口,保證佛爺出站就能看到他們。
從北平到長沙,張啓山一路都陰沉着臉,周身氣場十分可怖。這兩天尹新月和齊鐵嘴看來看去都不敢說話。也就二爺和丫頭兩人一直在小聲互動有點聲音,他們這一行人還不至于特別奇怪。
張日山今天沒有穿軍裝。張啓山在電報裏點明了讓他穿上次去梨園那一身。在這方面副官從來不會反駁佛爺,很聽話的穿上了。他這一病該是瘦了不少,原本合身的衣服竟寬松了許多。
“佛爺,辛苦了。”
聲音十分悅耳,尹新月不由地看向了說話的那人,身量很高,幾乎與佛爺不相上下。一雙桃花眼并不多情,反而讓人覺得有些涼薄,眉目間與佛爺有些相像,但是也多有不同,至少肯定沒人稱佛爺雅逸溫茂,眉眼如畫。
很年輕。
張日山伸手想接過張啓山手裏的箱子。張啓山自然而然的把箱子交給了一旁的親兵,随後緊緊抓住了那個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
“啓辰。”
張日山一愣,随即不着痕跡的掙開,“佛爺,我先送二爺他們回府吧。”
“你可是我夫人,怎麽總想着向外跑。”張啓山挑眉,回頭對幾個穿着便裝的親兵吩咐道,“把這位尹小姐帶到二爺車上,送二爺回去。”
二月紅和丫頭已經上了車。八爺看着兩輛車覺得自己兩輛都不想上,正喊着把箱子丢給了親兵,要腿兒着回去。聽到佛爺這話,齊鐵嘴也不管剛才滿腹牢騷抱怨了,兩步就跳到二爺車上,“這一身傷的走回去也費勁,我還是歇歇吧。”
尹新月沒聽到張啓山的話,她知道這幾個人不會讓她上二爺的車的,全程在一旁淑女的笑着。
親兵為難的報告道,“佛爺,二爺那輛車滿了。”
張日山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責備的看了親兵一眼,理所當然的說,“那就上這輛車,一會兒送尹小姐一趟。”
“是!”親兵。
“不行!”張啓山。
“佛爺?”
“尹小姐跟二爺的車方便。”張啓山把張日山推進車廂,低聲道,“外面冷,你在車廂休息一會兒,我們馬上走。”
張日山剛想說什麽,張啓山就利索的關上了車門。
“八爺,你來這輛車。”張啓山頭疼的沖齊鐵嘴喊道。
齊鐵嘴動作極快地關上了車門,用實際行動拒絕張啓山的建議,還沖尹新月擠了擠眼睛。
“你這是什麽樣子?快下來!”
“佛爺,我就喜歡這輛車。”齊鐵嘴搖下車窗得意道。
張啓山實在不想讓尹新月和張日山有直接接觸的,但是去北京一趟大家都累的不輕,他也不好直接拿槍去把齊鐵嘴頂下車。
“佛爺,可以先送尹小姐去紅府。”張日山看大家僵持着,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總得想辦法解決。
張啓山搖了搖頭,跟繞路沒關系。
“張啓山,我好歹也算你朋友,你這是什麽樣子。”再不争取一下說不定真被丢到那什麽紅府了,尹新月理直氣壯的瞪着張啓山。“你就是這麽對待朋友的?”
車子就在出站口,已經有不少人放慢了腳步看向這邊了。張啓山瞪了尹新月一眼,“不許再提夫人的事請。”
尹新月大氣地擺了擺手,“你以為你是誰啊。”
尹新月心裏也有計較。之前張啓山說有夫人了,其他幾個人都解釋說那不是他夫人,是弟弟,現在看來也不那麽單純。不過再怎麽樣,那也只是個男人不是嗎?她的機會還有很多。
看張啓山默認了,尹新月興高采烈的鑽進了車廂。張日山不知道她和佛爺的關系,在她進車廂的同時去了前面副駕駛。
“啓山,你不介紹介紹?這是你那什麽弟弟嗎?”尹新月坐在張啓山旁邊,指着張日山笑意盈盈的問道。
張啓山瞪着張日山,沒有理尹新月。張日山摸不清這姑娘什麽身份,回答道,“我是佛爺的副官,尹小姐可以叫我張副官。”
“張副官?姓張?”尹新月故作驚訝的問道。
張日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張啓山一眼。尹新月正揪着張啓山衣擺的一角,手腕上戴着個镯子,太大了露在手背上,正是兩響環。
張啓山對上副官的目光,正好看到尹新月的動作,不耐煩的把衣角拽了回來。“尹小姐請自重!”
“什麽重不重的,就是覺得你衣擺毛茸茸的很好玩嘛。”尹新月不高興的扭過頭去,“張副官看看你家長官,小—氣—鬼!”
“尹小姐請慎言。”張日山有禮的提醒道,拿了兩響環也不能對佛爺出言不遜。
“張啓山,我可是新月飯店的大小姐!你看看他。”尹新月撒嬌道。
“尹小姐,張某還有事,恕不奉陪了。”張啓山緊鎖着眉頭,也不管尹新月什麽反應“停車,啓辰跟我去軍部。”
“司機,把尹小姐送到二爺府上。”
“是。”
張啓山下車的地方很巧妙,正好是軍部門前,禁止停車。尹新月還想制止,親兵已經按規定把車開遠了。
張啓山看着張日山,“在北平尹新月幫了我們不少。回長沙的時候她要跟過來,二爺就同意了。”
張日山絲毫不避張啓山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笑着說,“佛爺不必對屬下解釋這些。”
張啓山被他噎的一滞,這叫什麽态度,“你不相信?”
張日山奇怪道,“屬下自然相信,佛爺說什麽都是對的。”
張啓山頓覺挫敗。
“佛爺,昨天晚上棠家家主派人過來,說是今天晚上來拜訪您。”午飯後,張日山把整理好的重要事務交給張啓山,最上面放着一張奇特的,沒有一個字的深藍刻銀色圖騰的卡片。
張啓山把卡片拿在手裏反複翻看了一下,詫異道,“棠大哥來長沙了?”
“大約有五六天了,這些天情報部文件裏,工黨的消息多了不少。”
張啓山仰在沙發靠背讓,盯着屋頂的吊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良久才看向張日山,“啓辰,若棠大哥此行是去臺州,你就帶着昆南跟他走。棠家老宅在那裏,總歸比長沙安全。”
張日山心裏忽然有些發堵,那個尹小姐手腕上的镯子在他眼前揮之不去。佛爺還是跟女孩在一起比較好吧。他除了張姓和純血,确實不合适。
張日山勉強笑道,“堂堂男兒怎可躲到那勞什子大後方去。佛爺若是覺得我該出去闖闖,也應該上前線……”
“你敢!”張啓山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貓,沒等張日山說完就起身把人按在了沙發上。一想到眼前的人想上戰場,張啓山心就狠狠一揪。他下了多大決心才舍得把張日山送離自己身邊到安全的地方去。這人怎麽從來就不知道愛惜自己。 “張啓辰,你能不能長點心?”
“……屬下自然聽從佛爺的安排,佛爺自有佛爺的道理。只是,屬下是軍人。”張日山一手撐在身側,努力想流露出一點笑意,表情反而有些扭曲。他有點不明白張啓山為什麽發那麽大火。
張啓山坐到張日山旁邊,伸手把那人摟到自己懷裏,無視他的掙紮湊到耳邊輕聲道,“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張日山,你長點心吧。我告訴你,尹新月想做我的夫人,你會不會生氣?告訴我,會不會?”
張日山被他吓了一跳,“佛爺,屬下……”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真這麽讨厭我?”張啓山咬了咬唇邊那點圓潤的耳唇,感覺到懷裏人的顫抖,才松口道,“你若要與我恩斷義絕,我就放你自由,怎麽樣?”
張日山只覺得十分無力。平心而論,他對張啓山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從小除了父親他和張啓山相處的時間最長。十四五歲的時候,家族避世,父親身亡。他與張啓山一路輾轉,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兄弟到了長沙,這幾年過來,更是相依為命一般。只是他搞不清楚張啓山對他是不是一種習以為常的親情。愛情是什麽,他更不清楚,只是扪心自問,抛卻父親的話,傳承的責任,他和張啓山……似乎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張啓山抱着張日山只覺得懷裏的人輕了不少,隔着棉衣依舊有些硌手。張日山躺在他的懷裏,呼吸很平穩,竟是睡着了。
張啓山點了點他的鼻子,“這次饒過你,好好睡吧。”
懷裏的人不舒服的蹭了蹭。
張啓山輕手輕腳的把人抱進自己卧室。他趕了兩天路十分疲憊,脫掉外衣抱着那人很快就睡着了。過了一會兒張日山緩緩睜開了眼睛,他仰頭細細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眉眼,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在那形狀完美的唇瓣上嘗試性的落下一吻。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張啓山似有所覺,緊了緊自己的懷抱,把人以絕對保護的姿态護在懷裏。任何人休想搶走。
“唉…”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有生子情節…虐虐更健康(/ω\)
下次再有不适合發晉江的東西,就放2711064266的□□空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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