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趙澈的相貌尤為出衆,但因着有關這人的傳言有些可怖,遂讓旁人忽略了他的外在。
尋常時候也就算了,趙澈為人孤僻,鮮少會與旁人站在一處。
此時此刻此地,趙澈和衆多京城貴公子皆站在一側,其中還包括“一見陸郎終生誤”的陸一鳴,如此一來,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了對比,便能辨別出伯仲。
而趙澈無論是相貌,又或是氣度,皆是勝人一籌。
這人往那裏一站,就是一道令人矚目的發光體。
在衆人的注視下,趙澈并無不悅,淡淡道:“棠姑娘的匕首的确“贈”給了本王,但本王今日并沒有帶在身上。怎麽?有什麽不妥?”
有什麽不妥?
當然很不妥了!
那把匕首可是兇器,晉王一句“沒有帶在身上”,當然不足以洗脫郁棠,又或是晉王本身的嫌疑。
等等!
贈給?
衆人似乎終于聽出了趙澈話中的重點。
所以說,郁棠将貼身攜帶的匕首贈給了晉王殿下?
郁棠和晉王之間私/相/授/受了?
這時,所有人都看向了陸一鳴,他的新娶之妻,與別的男子暧昧不清,他自己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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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鳴是新起之秀,雖受內閣看中,但其實也是內閣豎起來的靶子,單單這半年之內,陸一鳴已經向皇上奏疏過數次,奏疏內容自是與晉王脫不了幹系。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屍首上移開,仿佛已經不再想知道到底誰是殺人兇手,卻對郁棠和晉王之間的關系尤為好奇。
而陸一鳴本就是豐神俊朗,如清風朗月般的男子,此刻再看着他,總覺得他頭頂的玉冠變了顏色。
陸一鳴的目光落在了郁棠臉上,曾經只要他看着她,必然會得到郁棠的回應,他曾以為無論到了什麽時候,只要他需要,郁棠就一定會站在他身邊,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他。
可是此刻的陸一鳴,心裏沒底了。
他濃眉緊鎖,對晉王作揖,道:“王爺,此事關系吾妻清白,還望王爺能命人将匕首取來,以示公證。”
郁棠僅僅口頭上說匕首在晉王身上,并不能徹底洗脫她的嫌疑,畢竟在場諸人當中,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陸一鳴浸/淫/官場這麽些年,自是明白這件事背後的厲害。
死的人畢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縱使是庶女,也斷然不能就這麽草草了事,屆時如若有心存不軌的人從中挑事,難免又會引起陸家和張家的矛盾。
所以,陸一鳴很謹慎。
衆人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人在暗中腹诽:陸大人當真好大的語氣,竟然直接要求王爺将匕首取來,難不成是不信任郁棠?
況且,在所有人眼中,晉王趙澈身份太過崇高,縱使是已過中年的皇帝,還得喊他一聲皇叔,別看趙澈的歲數才二十出頭,卻已經是大梁最為“德高望重”之人。
真真是無人敢惹!
在所有人都隐隐覺得晉王會勃然大怒時,卻聞他依舊語氣平淡道:“來人,去王府将匕首取來。”
這時,一直在暗處的紅九“搜”的一聲不見了。
衆人并未看見人影,更是不知道晉王還帶着什麽人進入了歸德侯府。
等待的時間有些煎熬,屍首還紋絲不動的放在草坪,張家的人也過來了,但無人臉上露出悲切之色,反倒是焦慮不安。
郁棠留意到了這一點。
與此同時,郁棠發現,歸德侯府的長孫---明遠博,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尋思着什麽。
雖說她此刻就像是一個靶子,所有人都會時不時的看着她這個嫌疑人,但明遠博的目光不一樣。
郁棠大方的與他對視,卻發現明遠博很快就移開視線,動作很急,像是擔心被她發現了似的。
郁棠:“……”
這是為什麽?
人的六感是極為敏銳的,直覺告訴郁棠,明遠博對她肯定有什麽隐瞞,或者是其他意思。
她心頭猛然間一跳。
不管有沒有希望,又或者只是她想多了,只要有可能查出她的身世,她都要試一試。
明遠博,她記住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我說清楚。”陸一鳴的話将郁棠拉回神。
他站在郁棠面前,高大的身形形成一股威壓。
曾經何時,郁棠以為,陸一鳴會成為她的天,替她遮擋風霜雨露,可她突然發現,她上輩子所有的風霜都給這個男人帶來的。
郁棠面容寡淡,但因着眉目清媚,一颦一蹙都透着美豔,若非是她太過端莊,當真很容易教人将她與“紅顏禍水”聯系到一塊。
她說,“你難道會相信我說的話麽?”
陸一鳴噎住,對她這樣的反問十分不舒服,只要她服軟,或是向他求助,他一定會幫她,可郁棠這樣油鹽不進的态度,讓陸一鳴無從下手。
他當然信她。
否則,他當初豈會僅僅因為需要聯姻,就答應娶她。
因着陸一鳴站在郁棠面前,擋去了旁人的視線,在外人的角度去看,郁棠是被陸一鳴護在羽翼之下的。
“你還要和我鬧到什麽時候?差不多就能收手了!這件事若是查不清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陸一鳴語氣不佳。
一想到,郁棠将她貼身的匕首贈給了晉王,他胸口堵悶難耐。
郁棠輕笑,“多謝陸大人關心,我心中有數,再者我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也無需害怕。”
陸一鳴再一次語塞,郁棠太過鎮定,根本就不需要他。
此時,趙澈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看向了郁棠和陸一鳴,卻又似乎并沒有看着他們,無非只是随意掃了一眼。
不多時,一紅衣少年恭恭敬敬的立在了趙澈一丈開外的地方,“王爺,匕首拿來了。”
趙澈點頭,接過匕首。
這個時候,郁長東等人也聞訊過來,趙澈就将匕首遞給了郁長東,“聽聞這把匕首曾是将軍之物,還望将軍親自過目,這一把是否就是棠姑娘的匕首。”
棠姑娘?
這稱呼倒是獨特。
郁長東已經不止一次發現晉王對他的養女格外上心,他雖有心制止郁棠靠近晉王,但他不能阻止晉王自己的心思。
郁長東查看了一番,道:“嗯,這把的确就是我贈給棠兒的匕首。”
說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屍首上,還有那把十分相似的匕首。
郁長東是久經沙場的猛将,什麽世面沒見過,一眼便看出了有人想嫁禍郁棠,而且手段極為卑劣陰狠,甚至想置郁棠于死罪,他不由得眉心緊蹙。
郁長東的話音剛落,郁棠的嫌疑基本已經徹底洗清。
這時,趙澈面色微沉,低喝了一句,“方才是誰咬定,誰擁有這把匕首,誰就是殺人兇手的?”
趙澈話音剛落,顧慕瑤吓的癱軟在地,她臉色發白,已經開始打哆嗦。
顧慕瑤是借居在歸德侯府的表姑娘,其母是明家的庶女,嫁入顧家之後,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如今顧家沒落,便将顧慕瑤送到明家養着,只盼能在京城擇一門良婿。
“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啊!人不是我殺的!”顧慕瑤開始語無倫次。
顧慕瑤相貌柔美,身段纖細,一看便是一個羸弱的女子,但即便她沒有殺人的動機,也有陷害郁棠的可能。
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郁卿蘭,這時站了出來,“顧慕瑤,你污蔑我姐姐到底是存的什麽心思?如果人不是你殺的,你怎會第一個發現屍首?你且說說看,方才一個時辰之內,你都做了些什麽?”
郁卿蘭又想做什麽?
郁棠當然不會相信,她是真的為自己打抱不平。
郁棠這時道:“我知道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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