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表白

寧錦钺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房間，面積過大，但是設施裝修都透着一股廉價陳舊的味道，從這住的地方也能看出秋醒這段時間辛苦。寧錦钺不想讓他去吃這些苦頭，只是現在他還做不到，秋醒也不會聽他的。

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灼熱的下午，空氣在高溫下扭曲跳動。房間盡頭的水聲傳來，屋子裏冷氣的聲音“嗚嗚”的，盡管溫度調到很低，寧錦钺還是覺得熱，身上有些濕黏。而他內心急速膨脹，這種感覺快要将他撐爆了，他解開了好幾顆衣服扣子，露出半片胸膛。

秋醒洗得有些久，出來時帶着一身熱騰騰的水汽，遇到冷氣立馬凝成了白霧從他身上飄散開來。

秋醒穿了寬松的T恤和短褲，頭發也因為拍戲剪成了個普通的平頭，發型跟他這不上妝的臉不怎麽搭，但也壓不住他好看，特別是洗完澡被熱水蒸得紅紅粉粉的面頰、嘴唇、耳朵和關節，渾身都散發着一種尚不自知的新鮮的情yu。

寧錦钺喉頭動了動，撇開了眼睛。

秋醒拿了條毛巾，站在冷氣前面，一邊擦頭發一邊給自己降溫。

突然另外一種溫熱的氣息靠了過來，秋醒剛想轉身，蒙在頭上的毛巾就被另外一雙手按住，耳邊是寧錦钺的呼吸和聲音：“這麽吹會感冒。”

秋醒剛想說點什麽，後背就貼上了一個很熱的胸膛，寧錦钺揭開他頭上的毛巾随手一扔，從身後摟住秋醒，一低頭，便把臉埋進他濕漉漉的頭發裏，親吻他的後腦勺。

秋醒轉過身，也摟着寧錦钺的腰：“但是很熱啊。”

話是這麽說，但兩人緊挨着彼此，貼在皮膚中間的薄薄的夏衣，也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寧錦钺呼吸有些急，他低頭吻秋醒，也顧不上是會感冒還是會很熱。

他就這麽把秋醒抱了起來，一邊走一邊親吻，直到兩人雙雙滾跌在床上。

寧錦钺手想往秋醒衣服裏伸時，卻被他抓住了。秋醒雙手跟寧錦钺十指相扣，阻止他這一雙手做任何其他事。寧錦钺把他的手按在床上，把臉埋在秋醒肩窩裏，黏黏糊糊呢喃撒嬌：“想要你。”

秋醒拿出哄小孩子的語氣：“現在還不行，你能理解吧。”說完親了親寧錦钺的耳朵。

秋醒不讓寧錦钺做其他的，他也只能忍着，但他又不願意起來，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久久沉溺在對方的氣息裏。

樓裏突然熱鬧了起來，應該是劇組收工回來了。秋醒推了推寧錦钺，他直起身，扣上了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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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劉巍就回來敲門，問秋醒他是否方便進來。

秋醒讓他進來，劉巍一進就看到坐在窗前椅子上的寧錦钺。雖然之前見過，這是第一次秋醒正式介紹他們二人，寧錦钺朝他點頭示意時，他總覺得對方眼神不善。

劉巍并無意進來打擾他們，但是這邊生活助理讓劉巍來拿秋醒的髒衣服，過兩天就要去下個城市，劇組也在緊急收整。

劉巍離開後，寧錦钺終于還是問道：“連你都需要跟人住一塊，劇組預算這麽緊張？”

“這倒不是。”

“那為什麽？”

秋醒看着寧錦钺執拗的樣子，似乎是在介意他跟別人住一塊，只得坦白：“這酒店好像有老鼠，自己住有點不放心。”說着還環視了一圈房子的吊頂，昨晚上還有老鼠在夾層裏跑來着。

“原來你怕老鼠。”

“怪惡心的，”秋醒還是解釋道，“老劉是我經紀人，跟了我十幾年，他早就結婚了，最近老婆剛懷孕。”

寧錦钺笑：“你幹嘛給我解釋那麽多？”

秋醒瞪眼：“那你幹嘛問那麽多？”

一個笑，一個瞪眼，但對視的兩人心照不宣。

“接下來去哪裏？”秋醒問。馬上是吃晚飯的時間，秋醒不太想讓人看到寧錦钺，但這小地方連個環境不錯能安靜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去H市吧。”H市是這個縣城上面的地級市，開車兩個多小時。

秋醒有些猶豫，他明天上午有場戲，不能在H市過夜，這一去一來耽擱時間不少，他怕明天上午狀态不好。好在明天拍完戲，去下個地方中間準備需要一些時間，他可以溜一天號陪陪寧錦钺，只是要他多等一天。

寧錦钺卻說他是今晚十二點回B市的飛機，明天上午就要飛美國，因為之前秋醒不讓他來，想來想去走之前還是想看看，臨時決定，時間也很緊。

“所以今晚去H市吧，我們一起吃飯，晚點你送我去機場，我叫人送你回來。”

秋醒蹙眉：“這麽緊張的時間你還跑過來，真是不嫌累。”

“只是想見你，很久見不到了。”

“走吧。”秋醒無奈極了，拿了包和口罩，又說，“你先下去，在車裏等我。”

原本寧錦钺千裏迢迢過來看他，秋醒心情還挺好，但又因為這不尴不尬的時間，情緒還沒漲起來又落了下去。

“餓了嗎？可以先吃點小吃。”寧錦钺在車上給他遞了一盒手工綠豆酥，是他平時喜歡那個牌子。

秋醒接過來拆開：“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在意的事總會下意識注意到。”

秋醒瞥了他一眼，不接他話，又問：“你要吃嗎？”

“你喂我就吃。”

“寧錦钺，我怎麽沒發現你這人現在不僅滿嘴油腔滑調，還忒會占人便宜。”秋醒把一塊綠豆酥塞進他嘴裏，“這些都是從哪個小情人身上學的？”

“沒有小情人。”

“我不信。”

寧錦钺開着車，側了側眼：“這是在打聽我的情史？”

秋醒把座椅調低了一些，斜躺着，悠閑地啃綠豆酥：“愛說不說，反正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也就随便聽……”

“沒有，”寧錦钺很肯定吐出這兩個字，“沒有情人，沒有男友，什麽都沒有。”

他看了一眼在他身邊半躺着的人，目光相接，他說：“只有你，秋醒。”

寧錦钺很認真，雖然平時他調情開玩笑也總是用一種正經認真的表情，可是語氣完全不同的。而他說這幾個字時，是一種平淡自然的認真，仿佛呼吸和眨眼一樣的本能，不需要刻意渲染和煽情，秋醒被他這樣的語氣震了一下，嘴裏的綠豆酥都忘了吞下去。

但寧錦钺也只是在他臉上停了兩秒，随即轉頭目視前方，帶着點自嘲的笑意，接着說：“那次我對你說謊了，其實從十二歲開始，我對你的迷戀和喜歡就從來沒有停止，直到現在。”

“我知道聽到這樣的話你不會覺得開心，畢竟聽起來我可能從小就不怎麽……正常。我也想忘了你來着，出國也是這個理由，可是做不到，所以我又回來了。”

說完寧錦钺輕輕吐出一口氣，這些年壓得他透不過氣的感情，随着這口氣一并吐了出來，他輕松了，心裏也熨帖了，而且他知道這時候的秋醒應該不會被他給吓跑了。

秋醒一時沒說話，他倒是還真沒想到寧錦钺從十二歲開始就一直喜歡他到現在，回國也是因為他。他以為跟寧錦钺糾纏不清是從自己喝多了勾引他開始的，所以也一直沒覺得他這感情來得多慎重。

寧錦钺忍不住又偏頭看秋醒，想聽他說點什麽，但秋醒什麽也不打算說的樣子讓寧錦钺有些着急：“你不要覺得有壓力，只是你問，所以我就說了，沒有要求你什麽。”

秋醒又丢了一塊綠豆酥在嘴裏，嚼完了才慢悠悠說道：“我有什麽壓力？喜歡我迷戀我很多年的大有人在，也不多你一個。”

聽他這麽說，寧錦钺就放心了，但剛放下的心又開始不甘起來。

不過這麽多年，他終于面對秋醒說了出來，雖然表白的場景和他預期得差的有些遠，但好歹準确傳達了自己的感情。

秋醒擰開礦泉水喝了兩口，沖了沖嘴裏過于甜膩的味道，語氣平淡地問道：“寧錦钺，那你老實告訴我，我跟寧錦銘分手，你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寧錦钺頓時抓緊了汽車方向盤，他以為過去那麽久，秋醒已經不在意寧錦銘，也就忘記這件事了。他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呢？是從剛剛，還是從他們真正分手秋醒就一直懷疑？

“說實話的話，不用考慮那麽久吧。”

寧錦钺降低了車速：“你跟寧錦銘遲早會分手，外公不會允許他不結婚不生孩子。”寧錦钺頓了頓，“他也不适合你，因為他如果不結婚不生孩子，寧家的家業也沒他的份兒，他不會為了你放棄繼承財産，這點你也知道。”

“是的，我知道。”秋醒平靜地說，“但我問你的問題并不是這個。”

寧錦钺腦子裏飛快地轉了一圈，猜測秋醒知道到了什麽程度，他便打算承認到什麽程度，也打算在微小的地方稍微歪曲了一下事實，讓自己顯得不那麽難看。

他說：“是我證實了家裏對寧錦銘跟你是戀愛關系的猜測，然後就是告訴寧錦銘我和你約過。”關于蕭霓的一切，她應該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秋醒應該也無從知道，還有趙家人的猜測是他引起的，這點他也不打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