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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張了。”快要走到餐廳入口的時候, 夏喬安弄明白了律潛藏在話語背後的擔憂, 他不僅毫無成年後的自己十分擅長“招蜂引蝶”的自覺,還對憂心忡忡的大寶貝無奈一笑, “我在你這裏是有多厚的濾鏡,能随便去餐廳吃個飯都給你招來一波情敵?”
說着, 雄蟲還輕輕用眼尾“撩”了伴侶一下。
他眉眼天生就帶着點上挑弧度,在進化至成年之前, 這點上挑配合着比例恰好的眼型,給蟲的感覺是精致漂亮又靈動。
除非披着少年殼子的雄蟲主動暴露出些他成年後的氣勢, 那上挑眼尾經由他“僞不正經”氣質一加持,立即就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順利進化至成年後, 夏喬安的眼睛變得狹長了一些,他眼尾挑起的弧度仿佛都随着進化又高了兩度, 讓他僅是微微側目,視線非常正直的在旁蟲面上掃一下, 那目光都像是順着眼尾淌出來的。
帶着隐形的鈎子,拉着看不見的線,能趁旁蟲都還沒反應過來, 就已先“勾”了對方一把。
對于律的這一撩并非出自夏喬安本意, 只是他扭頭看蟲,臉未完全轉過去而眼神先行, 律被雄主這無意中一勾勾得思維停擺, 将自己原本做的反駁腹稿都忘光了。
律徑直失語數秒, 腳下都快停住, 還是夏喬安牽着他的爪子,注意到雌蟲走着走着幾乎停了,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們該快點進入餐廳,律才條件反射跟着雄主邁開步子。
感受着通過交握雙手傳來的雄主體溫,律腦袋方又轉動起來。
“可是之前您沒有經歷第三階段進化。”他說,“大家原先看您與我的相處,盡管也能感受到您的好和優秀,但那觀感不如直面一個進化成功後的您那麽……強烈。”
這是句大實話。
饒是最近,因為夏小少爺登上了這艘艦船,而他的匹配對象律又恰好也在這艘船上,好心(事)的總長官柏楊還專門調整了C小組的巡航安排,讓律有了更多的時間能陪伴他家小少爺,兩蟲成天同進同出,在餐廳、艦內通道及其他公共休息區四處“瞎”蟲眼,彼此間氣氛和諧到旁蟲一看就難以插足,深深傷害着廣大單身船員的心靈。
但這份傷害仔細說起來,并不過分劇烈。
不過分劇烈概因夏小少爺還是只未成年蟲。
這只小雄蟲待他的匹配對象再好,壓根不是傳聞中的“出氣筒”及“又打又罵”,可看着那未成年的少年身形,聽着那明顯是屬于少年的清朗聲音,再看兩蟲縱然親密,然而無論如何也沒有“過界”的接觸。
對于在需求上相當忠誠,在某不可描述方面也相當實際的高等蟲族來說,這樣一段感情,這樣一只小雄蟲站在面前,就宛如盛會裏的精致糕點,顏值遠大于它能提供的能量補給程度,漂亮有餘而誘惑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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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到也沒關系,反正擺着已經足夠好看——那一批毫不畏懼夏喬安和律放的“閃光彈”,每日只要得空,就堅持在正餐餐點去餐廳內蹲守兩蟲的船員們正是如此想的。
然而現今,夏小少爺突破障礙,順利進化,他已經不再是“虛有其表”,是一只生理覺醒了耗費了整整一天一夜,讓匹配對象第二天中午都還出不了門的“內外兼修”的蟲了!
作為雌蟲,律在這方面的警覺神經要遠敏銳于他家雄主。
越是靠近艦內餐廳閉合的磁控門,他神經就繃得越緊,仿佛那扇連接餐廳的門後不是他熟悉的覓食地點,是個聚集了大量高階敵軍的龍潭虎穴。
夏喬安在一旁看着完全沒被他安慰到的自家伴侶,一時就有點苦惱。
他注意到之前還三三兩兩交談的于丘兄弟倆及伊恩一行都不說話了,大家好像都已被律的緊繃情緒感染,在悄悄觀察着他們這裏。
考慮到自家雙親和哥哥應當已是抵達了餐廳,夏喬安不希望律一會還“繃上加繃”,唯恐雌蟲今天要僵化在餐廳裏,他想了想,便趁磁控門還沒有打開,手腕輕輕一翻轉,略施一個巧勁——
律對雄主從來不設防,在他大腦分析并理解完這份拉力前,他的身體已自發順從的随着力道行事。
他周身忽然一暖,身體在短暫的失去控制後又靠着另一雙手臂穩住。
夏喬安将他拽進懷裏,給了他一個擁抱,力氣掐得極其精準,能讓他感覺到雄主進化後雙臂的有力又不至于不舒服。
“一條廣受宇宙諸多高階智慧種族認可的感情守則。”夏喬安說,“當戀人或伴侶開始頻頻患得患失,随時擔心着情敵問題,這歸根結底,是他們的另一半沒能給足他們安全感的問題。”
律忽然被抱,愣在了原地,驚訝程度堪比之前聽到于洸“以身相許”發言後又遭他搶答的夏小少爺。
而還不待他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這會該當機立斷反抱回去才是正途,他家小少爺把足夠多的體溫傳遞給了他,又替他捋了捋背脊,接着就又松了手。
“多信任我一點,嗯?”松手後的夏喬安說,他目光專注地看着律,透亮的瞳孔裏像只嵌得下眼前一蟲的倒影。
律對來自雄主的一切要求都奉行無條件應好原則,只在極少部分的事上除外——譬如他家雄主想去進行某些危險行為并要求他認可之類的。
而顯然,對方此刻正說着的這件事不在這個範疇內。
因此律條件反射就點了頭。
他沒能抓緊擡起來的胳膊微微動了動,垂在身側的爪子輕輕蜷起,仿佛是身體在自行回味雄蟲的體溫。
假如不是旁邊正有多道目光靜靜看着他倆,餐廳大門就在前面幾步位置,裏面也還有長輩及長官在等候,實在是不可能和雄主一起臨時止步不前,轉移去別的更加隐秘的地方,律真的非常想現在就挂到雄蟲身上去。
他想要借着夏喬安剛才那句話偷偷耍個賴,向雄主尋求一點能帶給他更多“信任”的切實行動,并覺得自己睡了大半天已經休息好了,能随時再給雄蟲帶去一場盡力令蟲滿意的侍奉。
然而規矩禮數在上,律也只能悄悄這麽想上一想。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讓雄主及旁邊一衆蟲(人)在門口耽擱了好一會,迅速收拾好剛才過度發散的情緒——當然心底的警惕不減——然後率先走入磁控門的感應區域,為雄主及訪客開門。
也正巧,律走進感應區域之前,本該迎來送往的餐廳門口方才半晌只有他們在,裏面也沒有蟲要出來,就在律走進感應區域後一秒,門率先從裏面被打開了,兩名律有些眼熟的同僚從餐廳裏走了出來,神色裏帶着少有的興奮,兩蟲邊往外走還在邊往後看,用別扭的前進姿勢和脖子表達充分表達出了依依不舍。
他們還在小聲交談。
“如果我們的輪崗是在下一個時間段就好了。”
“我也覺得還沒有看夠。”
“畢竟這樣的伴侶真的少見,邊副院長真的好福氣,他們……”
“他們”之後的話音,就被正在說話的蟲吞了回去。
他和同伴在餐廳大門打開之際,都是匆匆用餘光瞥了一眼正在開啓的門,就又把視線調轉向後,努力再争分奪秒的多看一陣今天光臨餐廳的幾只“名蟲”。
——帝國高等學院太空作戰系的副院長邊菘,對方曾一度升任中央區第一研究員首席,後因身體抱恙而退下一線,主要幹起了管理文書工作的伴侶夏南,和自家總長官平級的軍部将官夏喬北。
其中,夏長官跟自家柏長官坐在一塊,兩位将官的氣勢不分伯仲。
邊副院長理所當然跟前夏首席坐在一塊,一對結婚多年的成蟲伴侶間缭繞着的恩愛氣場,殺傷力就遠超之前的“長少組合”。
蟲族內恩愛的伴侶不是沒有,但有了兩個幼崽,且兩個幼崽均已先後成年,兩蟲卻還和睦如斯,雄蟲完全沒有要給家裏添侍,一直保持着專一鐘情的,就真的實屬不多見了。
與星內陸地駐軍相比,太空巡航隊伍的作息時刻表要寬松上許多,因為外出巡航和艦內防守都是輪崗制,而一艘星艦上可搭載的船員數又是額定的,假如太空巡航艦上一切作息還按着地面上的來,那麽總會有倒黴蟲不是吃不上飯,就是怎麽也完成不了當日訓練菜單,甚至永遠錯過統一休息時段。
為了讓辛苦巡航歸來的士兵不至于餓肚子,只能靠去醫療部領營養素、營養膏等雖然也有飽腹兼補充能量效果,但吃下去毫無幸福感可言,味道還相當可怖,據說已有許多蟲偷偷在匿名反饋表裏寫“建議在領取營養膏時一并附上短期味蕾封閉劑”的戰時速效食品。
巡航艦內的餐廳二十四循環時都開放,窗口處也有蟲輪流值崗,巡航小隊和換崗士兵什麽時候過來,都能吃上一口暖和的正常套餐。
也正因為餐廳二十四循環時都開放,總有隊伍在正餐時間點外出巡航及值崗,所以通常,艦內餐廳在正餐時間點裏,能見到的蟲數并不多。
饒是像早晚這種艦內留守船員相對最多的時段,餐廳裏也鮮少滿員。
今天,因為這一對伴侶的坐鎮和另一位長官來訪,餐廳這會居然直接滿了!
這正好與夏喬安一行碰上的兩蟲,還是因為任務在身,不得不走,才“忍痛”離席。
……沒料到他們都要出餐廳了,還能在門口受到另一道沖擊。
兩蟲之中,有一位慢同伴一步正回腦袋,他把頭轉朝向前方時還納悶着同伴怎麽話到一半就斷了。
然而在自己也把腦袋面朝向前方後,他立馬就步了同伴後塵,倏地閉嘴,什麽都不想說,也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麽了。
前,前面看起來大概是雄蟲的這位是誰啊?!
他們艦上今天又有誰低調登陸,準備猝不及防好好刺激一把他們全體單身船員的腎上腺素嗎?!
本該立即趕赴崗位的兩蟲齊齊愣住,目光徑直越過其實離他們更近的律,一眨不眨盯着律身後的雄蟲看。
……然後被應當是從律身上冒出來的殺氣震醒了。
大家同樣是備受鍛煉的正式軍,對于敵意和殺氣尤為敏銳。
兩蟲同時被律給激回神,其中一位莫名其妙看律一眼,覺得律的敵意來得令蟲一頭霧水。
就在他忍不住想開口詢問時,卻是看見律身後的雄蟲上前了兩步,對方特別熟稔又親昵地搭上律的肩膀,沖他們一笑:“抱歉,能讓我們過去嗎?”
兩蟲巴不得能有機會同這位說話,迅速讓開大門,并飛快抛棄了原本的問題,轉向對方,拿出了十足的客氣問:“當然——請問您是今天才登艦嗎?”
“當然——”“陌生雄蟲”拖了個不太正經的尾音,“不是。”
還沒等又齊齊一愣的兩蟲緩過來,夏喬安感覺到律都快進入戰備狀态,心知自己剛才的寬慰是白做了,他心下無聲嘆口氣,臉上表情卻未變,沖門口兩蟲一颔首:“我登艦許多天了,進化前承蒙各位關照。”
說完,他就盡可能不露聲色地推着雌蟲進了門。
律任由雄主推着自己進門,并不想這會就給雄蟲惹麻煩,讓雄蟲丢臉。
但這并不妨礙他已經在心底記下了兩個名字,決定在空暇時邀請名單上的蟲去訓練場來次無器械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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