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想說什麽?”在一貫寡言的伴侶朝自己這裏張望了兩回以上後,夏南就主動出聲問了。
雖然邊菘兩回都只是把目光靜靜的投向他, 嘴唇都沒欲言又止的輕微動上一動, 但憑着兩蟲相處多年的經驗, 這連續兩回不出聲的張望,就已是雌蟲在無聲用行動表達——他有話想說,可又不太清楚該怎麽說。
這會,夏家兩位大家長已經離開了那間專供“家庭見面短會”使用的休息室, 是正走在去往艦內餐廳的路上。
“您覺得……”聽見雄主都開口詢問了自己,邊菘這會沒再重複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的行為。
只是正盤踞在大雌蟲心底的話似乎于他而言真的不太好說,他起了個頭又頓住, 像是又斟字酌句了片刻, 才繼續問:“……您覺得我今天有哪裏行為失當嗎?”
“嗯?”夏南發出一個疑問音節,“怎麽這麽問?”
起好了開頭, 後面的話說出來就順暢許多。
邊菘道:“我覺得喬安的匹配對象似乎非常……畏懼我, 而喬安一直在竭力向我們展現他對律的好感程度。”
盡管雌父不如雄父對他蟲情緒那麽敏/感,打幼崽匹配對象步入室內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年輕雌蟲潛藏在平靜表象下的緊張。
可邊菘到底也年齡閱歷都擺在這裏,他為幼崽的生理覺醒及某不可描述生活的和諧問題短暫分了下神, 等這歪走的思維一正回來,能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對面兩名晚輩身上,他也就看了出來, 名為律的雌蟲似乎對他頗為忌憚。
當然, 實際上, 坐在律對面的兩位家長兼夏長官,對律來說都是壓力源,他同時在他們三蟲面前注意着言行,極度擔心一不留神就出錯。
但邊菘能感覺出來,即便這只年輕雌蟲是對長沙發這頭的幾蟲都有所顧慮,但在他、雄主及大兒子之中,對方最畏懼的是他。
“怎麽?”邊雌父彼時坐在沙發對面,發覺這點後的他不動聲色,只暗暗想,“我只是有過要單獨約見他的念頭,不過這個念頭并未付諸實行……他為什麽表現的像我們已經有過不良接觸?”
饒是邊菘再神通廣大,邏輯缜密,也決計想不到,他和律是上一世見過,在年輕雌蟲的上一世裏有過不良接觸。
而在發現律莫名其妙就對自己頗為畏懼後,邊菘緊接着便也注意到了小兒子夏喬安的“表态”問題。
結合律那沒來由的緊張,大雌蟲也說不清是不是自己多心——他覺得小雄蟲的表态仿佛也主要是做給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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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讓他有一點沮喪。
“你其實想說的不是‘我們’吧?”夏南放慢了步速,以便能更好的去端詳邊菘的臉。
也不知道面貌溫和的年長雄蟲是怎麽從伴侶那張活似冷凍過的臉上看出的端倪,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先覺察出了對方話裏潛藏的小失落,并毫不客氣的把它提溜出來,說:“你是不是覺得小安主要是在向你表态,像特別擔心你會不喜歡律?”
邊菘那句有關“行為失當”的詢問,剖析開來,便也是該關聯到小雄蟲身上。
大雌蟲在懷疑自己今天哪裏做的不當,讓幼崽覺得他仿佛随時會針對對方的匹配對象。
自己在心底都只敢粗淺的想一想,不願去深入探究的事就這麽被雄主擺到了明面上,而因為把它擺出來的是雄主,被對方這樣看穿仿佛又理所應當。
邊菘稍微有些窘迫,還是點了頭:“是。”
肯定完雄主的推斷,大雌蟲頓了一頓,又說:“您也覺得我今天哪裏存在問題,給了喬安會針對律的感覺麽?”
寡言是天性,冷面是部分天性加後期鍛煉,可寡言冷面并不代表心冷血冷。
想到自己或許在幼崽那裏有了個不太好的形象,讓對方認為自己有很大概率站在幼崽感情的“惡意幹擾方”位置上。
邊菘起先不願深想這個問題,把疑問說出口前也踯躅了半晌,就是怕他猜測的“或許”和“認為”都成真。
他怕相對更了解一些雄蟲心理的雄主也給出肯定意見。
但幸好,夏南聽完,只是又看了他一會。
他們不知不覺已經停了下來,沒再繼續朝前走。
邊菘被雄主看得有點無所适從。
同樣憑着兩蟲相處多年的經驗直覺,他覺得雄主此刻的眼神非常熟悉。
——是每每他在做了傻事,令對方啼笑皆非時特有的那種眼神。
邊菘:“您……”
“我是覺得你的想法完全不對。”夏南打斷了伴侶,并只聽一個字音就明白了對方後面的話。
邊菘只好閉嘴,用他盡可能誠懇的求教神情望着雄主。
夏南不似小兒子夏喬安,成年後與律身高幾乎相當,他是相對更常見一些的普通成年雄蟲身高,比邊菘要矮上一點。
不過身高高矮完全左右不了氣勢高低,夏南一擡手,分明比他要高大的雌蟲就主動低了頭。
兩名長輩級的蟲族依舊有着不輸年輕後輩的相貌,尚處在“巅峰期”,這樣的親近舉動做出來毫不違和。
在伴侶的頭發上揉搓完後,夏南像揉完蟲腦袋自己心情數值也升了十個點,他眼裏噙着笑意抽回手,卻沒把手完全落下來,只是略微下移了幾分,又輕輕在雌蟲前額一拍。
“替小安輕輕拍他雌父一下。”夏南說,“因為你徹底錯誤理解了他表态的出發點,覺得幼崽仿佛是把你擺在了他感情的對立面,而事實正好相反。”
與夏喬安同為雄蟲,夏南最先明白了幼崽那一系列“仿若不知”的舉動是在表态,也确實更能理解幼崽的行為動機。
夏喬安并不是因為把雌父——包括其他家蟲——擺在了自己感情生活的對立面上,給他們預設了個“壞蟲”立場,才從見面起就在竭力表态。
正相反,夏喬安正是因為明白家蟲對自己的偏心偏疼,才在用這一系列行動告訴他們:“不要擔心,這名匹配對象我現在确實是喜歡的,和他在一起我并不覺得勉強。”
“小安明白你日常說的少,做的多,私底下其實比誰都縱容他,也比誰都更擔心他會被綁定在一段自己不喜歡的匹配關系裏,在感情生活裏受累。”夏南牽住邊菘的手,伴侶在聽完他的後續解釋後一直若有所思,毫不抵抗的任由他握住爪子,被他牽着繼續往前走,“他是最怕你放不下心,才給了你表态似乎主要是做給你看的錯覺。”
而這表态理所當然是做給全家看的。
只是最偏心偏疼幼崽的雌父得到了無意之中的重點關照。
“那喬安的匹配對象……?”悄悄感動了半截走道路程的邊菘緩過來,想起疑似對他頗為畏懼的律。
夏南替他分析:“大概也是提前有過小安提醒,或者自己做過功課,知道得過好雌父這一關,但他畢竟年輕,再加上身份擺在這裏,緊張是難免的事。”
雄主的這一通分析便也合情合理,邊菘接受了,并感到心底壓了小半路的沮喪終于消失殆盡,十分輕松。
走在雙親背後的夏喬北當了半天的隐形蟲,他視線默默掃過雙親交握的手,又掃過雌父明顯輕快了幾分的步伐:“……”
夏長官有點後悔,覺得自己之前怎麽那麽天真,出休息室時沒有想到要和雙親分路去往餐廳。
他完全可以找個有事要跟柏楊商量一下的理由脫身,而不必在這裏跟着雙親走了半路,在于休息室裏被弟弟和律放出的“閃光”刺到眼睛之後,緊接着又被迫接受來自雙親的“閃光”。
夏長官還有一點惆悵,因為他隐約發現了自家雄父的嘴特別能說。
清早,全家最偏心偏疼夏喬安的明明還是他這個哥哥,雄父噼裏啪啦在走道上就把弟弟訓了一通,還揭了他挨了雌父揍的底。
方才,全家最偏心偏疼弟弟的就已經又變成了雌父,雄父三言兩語間将雌父定義成“喬安在家裏最信賴也最懂你的苦心”的對象,雌父不僅被哄好了,還被哄得心花怒放——盡管面上看不出來。
“我以後要是有了中意的對象,莫非也會像雌父……興許也包括剛才的律那樣,在傾慕對象面前特別好忽悠,對對方的天然信任加成就超過了50%麽?”夏長官繼續扮演着透明蟲,不欲打攪氣氛正好的雙親,只一面踩着雌父的步調走,行動與雌父高度同步,兩蟲落足宛如一聲,一面思考着。
不過夏長官單身多年,他如今多大年紀,他就單身了多久。
對于一只母胎單身的蟲來說,想象自己未來會喜歡上的對象并為對方輕松忽悠這等事,還是過于困難了一點。
夏喬北很快就不想了,他在艦內走道分支處內餘光一掃,不經意瞥見另一只同樣單身多年的蟲——疑似也正往艦內餐廳方向走的柏楊。
絕佳的暫時分頭理由送到眼前,夏喬北果斷抓住了它。
柏楊完全搞不懂夏喬北在另一條道上走得好好的,怎麽忽然就非要過來跟他擠一條道走,他在看見夏喬北大步走過來時甚至條件反射後退了一步,還是“艦長形象”和“夏喬北應該不會在公共區域動手”以及“他雄父雌父還沒走遠呢”三方同時力量加持,才讓他穩住了形象,沒做出更多丢臉回避舉動,勉強是跟夏喬北并了肩。
“你弟弟和律呢?”柏楊知道夏家今天下午的“家庭見面會”,他本以為簡單見過面的五蟲會一起去往餐廳,沒想到剛剛只看見了兩位長輩和夏喬北,不見夏喬安與律。
為了緩解自己一跟夏喬北近距離單獨相處,就宛如遇到了天敵的“炸毛”心态,也為了讓兩蟲并肩時走得不那麽尴尬一點,柏長官沒話找話地問。
“他們出休息室時臨時有點事,暫時與我們分頭,待會在餐廳彙合。”不知道是因為脫離了雙親“強閃光”的傷害範圍,還是柏楊這若無其事下潛藏着警惕的姿态特別有意思,夏喬北居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他好脾氣回答着柏楊的詢問,思維也順着往弟弟和律那邊飄了一飄。
另一邊,夏喬安和律也正走在去往餐廳的路上。
後面還跟着有許多天不見的于丘,小雌蟲于洸,以及從隔壁艦船專程過來的伊恩、迪恩及金蜥等人。
結束了那長達半小時的家庭見面短會,向家蟲正式介紹過律,并盡量不涉及過多隐私的聊了聊進化感想及生理覺醒之後,因為夏喬安和律抵達休息室時就已不早,離艦內晚餐時段只剩一循環時,律是睡到下午才吃了一餐下午餐,而夏喬安及夏家其他三蟲今日都是早起的正常作息,夏南看過時間,在臨近餐點時便做主結束見面,提議大家移步餐廳。
臨出休息室門前,夏喬安本該帶着律與家蟲一同行動,卻是同時收到了分別來自于于丘及伊恩的消息。
許久不見的于丘今日終于帶着弟弟于洸登艦了,于洸大約是用哥哥的通訊端也輾轉聯絡過迪恩,小迪恩非常高興聽到小雌蟲也在隔壁登艦的消息,央着哥哥今晚允許他到蟲族艦船這邊來,想見見同樣在走私販據點裏保護過他,跟他共患難過的另一位夥伴。
對于曾對弟弟伸以援手的對象,有機會能夠碰面,伊恩自是也想當面親自感謝于洸一番。
于是夏喬安的行程臨時一改,先去與這兩波朋友碰頭,大家順利彙合到一起,再一同去餐廳解決晚餐。
律理所當然的跟着他。
“您覺得我今天有哪裏行為失當嗎?”剛與夏家“三巨頭”分開,确信自己這會說話已不會被探知到後,這是律那時候對雄主說的第一句話。
雖然出發點完全不同,但十分神奇的,他的腦回路竟然又一次跟邊菘遠程對接上了,假如夏南和夏喬安之後對峙一番自家伴侶出門後說的第一句話,會發現兩蟲發言幾乎分毫不差!
律也覺得自己今天表現不好,逾矩行為頻頻出現,而他家小少爺又分明在維護着他,讓他既感激又愧疚,認為雄主如此為自己費心費力,他卻不争氣,還是臨場掉了鏈子。
“沒有。”夏喬安簡單直接的回答。
還記得律之前還沒見到面時就已開始焦慮的樣子,夏喬安并不想在這方面繼續逗對方。
他喜歡揉蟲腦袋的習慣可能就是從雄父那裏遺傳的,輕車熟路摸上律的腦袋,在對方發頂上揉了兩把——都不用等他家大寶貝主動把頭低下來。
“你的發揮完全正常。”夏喬安補充說,“沒有哪裏不好。”
律比自家小少爺的雌父要更好哄一點,又有上一世經歷能作比較,他縱向比對了一下自己兩回首輪見面的表現和雄主家蟲反應,總算又安心一點,感到,自己至少沒有做的比上一世更差。
看着身邊的雌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放松了些,夏喬安眼尾便漾開了一點笑影。
他自然垂在身側的手朝律那頭挪過去,沒有抓握,只若有似無地碰了碰雌蟲手背。
雌蟲的爪子明顯一頓,像是有點遲疑,但在又被他輕輕碰了第二下後,對方就終于鼓足了勇氣似的,大方“主動”握過來。
兩蟲牽着手繼續往前走。
“該擔心自己發揮是否正常的其實是我。”夏喬安面色自若地想。
夏南的推斷基本不錯,夏喬安的确不是給家蟲們預設了惡意立場,才努力向他們展現自己對律的滿意。
縱然不太清楚律上一世與家蟲間有過怎樣的“摩擦”,但夏喬安能從律對“見父母”的過度緊張中窺見,雌蟲多半是有着與“見父母”相關的不好回憶。
上一世他進化來得太遲,跟律關系好轉是匹配一年半以後才發生的事,而在此之前,家蟲們是否為他接觸過律,律是否跟家蟲間有過不愉快,此類事情,當時兩邊蟲都不會跟夏喬安講——心疼他的家蟲不會明知道他抵觸匹配對象,還把與之相關的話題拿過來說;律那會與他關系尚淺,更不會把跟他家蟲有過不良接觸送他面前講。
後來兩蟲結為正式伴侶,婚後,為了幼崽的感情生活考慮,為了不給雄主自己在背後編排長輩不好的觀感,兩邊蟲就更不會把這等舊事拿到夏喬安面前提。
而即便是他們誰都不講,也不妨礙夏喬安自己發現蛛絲馬跡,并意識到,追根究底,“摩擦”的責任不該在偏疼于他的家蟲,也不該在律。
雄蟲才是連接原生家庭和伴侶的紐帶。
一切偏心偏疼的根本目的,也不過是希望被偏疼的對象能過得好。
責任該在動心來得遲,表态不及時,兜兜轉轉一圈,最後還是喜歡上了這個“帝國發的”匹配對象的自己。
“希望我這一回的表态夠及時,夠讓家裏放心。”夏喬安心道。
随後他便收起心事,和律一起先順利接到了登陸本族艦船的于丘和于洸。
兩兄弟在剛看到一只“陌生雄蟲”與他們打招呼時壓根沒反應過來這是誰,還是因為律就跟在夏喬安身旁,于丘認得律,于洸也對這名那天應允了他請求的救援隊長有印象,他們一起看向律,希望律能幫忙引見“陌生雄蟲”。
律卻只看了對方一眼。
然後這名外形條件相當優越,外表微妙的在“俊秀”和“英氣”中取得平衡的雄蟲便笑起來。
他一笑陡然給了于丘熟悉感,于丘倏地睜大眼:“你是……”
“哥哥。”于洸對夏喬安沒那麽熟悉,跟少年雄蟲也僅短暫相處過半天,他喉嚨依然不太好,走私販們使用的電擊設備相當陰損,靠高級醫療艙也只能修複回五成,接下來還需要長期調養。
被迫音調柔弱的于洸只能小聲問:“是你熟悉的蟲嗎?”
剛問完,小雌蟲就感到前方光線被遮去不少。
“完全認不出我了?”好看又個子高到不像雄蟲的“陌生蟲”在他面前半蹲下來,特別自來熟的說着,并按了一下他肩膀,又仔細看過他的脖子,笑意收起幾分,皺了下眉,“待會請啓明號那邊幫忙看看庫存,他們或許有效果更好的耳鼻喉專用調養藥。”
什,什麽叫做“完全認不出我了”?
于洸除了自家哥哥和雄父,還從沒跟哪只成年雄蟲靠得這樣近過。
他一時有點局促,對方那張臉在近距離下看也毫無瑕疵,讓他局促中又帶了茫然。
假如他曾經見過這麽好看的一只雄蟲,他覺得自己是不會忘的。
“看來是真認不出。”夏喬安觀察完于洸的脖子情況,見小雌蟲呆呆愣愣看他,滿臉“你剛才在說什麽”的神情,又有點好笑,眼角眉梢挂着的笑意去而複返。
“謝謝你那會那麽擔心我。”夏喬安說,“你哥哥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吧,我和迪恩那時候是被迪恩的親友帶走了,沒有遭遇危險,倒是你,聽說你在醫療艙裏一直待到兩天前才獲得醫生準許,終于可以自由出入醫療室——現在感覺怎麽樣?除了喉嚨之外還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麽?”
線索信息都已經給的這麽明顯,于洸要是再聽不懂,于丘就要考慮趕快把自家弟弟再塞回醫療艙裏,重新确認弟弟的大腦真的沒有遭到損傷了。
于洸:“你,你是……!”
小雌蟲“你”到一半,卡了殼。
因為他過于激動,帶傷的喉嚨卻不允許他以這種振動頻率發聲,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是我。”夏喬安說,“一不小心進了個化,昨天才剛剛完成,你哥哥都還不知道我進化後是長成這樣呢。”
“……”同樣反應了好一會才感确認這就是夏喬安,突然被點名的于丘就一頓。
他頗無奈的笑了一下,随即正色下來,向夏喬安行完他本該早就專程趕來行的禮:“萬分感謝你對我的弟弟的救助。”
于丘鄭重承諾道:“日後夏小少爺如若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必當盡心盡力,在所不辭。”
夏喬安并沒有與于丘過分客套,對方上一世日後的能力與曾給予他的助力飛快劃過腦海,他伸手扶直于丘,拍拍對方肩膀:“那這麽說來,幫你其實也等于間接幫了日後的我,互相幫助又還有什麽好客氣?”
接完于丘和于洸之後,在通行橋處又接到了啓明號一行,終于再次走在前往自家艦內餐廳的道路上時,夏喬安又要被迪恩拉着加入對方和于洸的談話,又要回應金蜥、伊恩及于丘對他的提問,伊恩于丘單獨交談時偶爾也會帶上他。
夏小少爺一心多用,硬是在兼顧着周圍一衆人(蟲)的同時,還留心着安安靜靜跟了他一路的律。
雌蟲在他與他蟲(人)交談期間,絕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像一名近身衛兵,不主動參與進談話,周詳護衛着他安全。
而随着他們一行越發靠近餐廳,他注意到律的情緒有持續走低趨勢。
對方有點防備與警惕。
這顯然不是因為餐廳裏還有他的家蟲,是因為其他原因。
“怎麽這個表情?”有意放慢了步速,夏喬安暫時退出“人蟲談話圈”,與律并肩。
于洸聽到了夏喬安這句問話,循聲回頭,也看了眼後方成年雌蟲的表情,他忍不住悄悄拉了下哥哥袖子,輕聲說:“哥哥,律隊長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對于在場諸位的耳力來說,這句輕聲就約等于大聲。
律為什麽要對這樣一只本族小雌蟲生氣?
後來的金蜥等人頗為不解,他們先往後看了一眼,覺得後方兩蟲之間那旁人無法插足的氣氛有點刺眼,于是又朝前看,把疑問視線投給了于丘。
于丘清隽的臉上只浮現起一個為難的笑。
那天,向律做完請對方去救朋友的祈求後,于洸基本已耗完了最後的力氣,于丘原本在外面等待救援小隊平安帶出夏喬安,沒想到先看見了自家遍體鱗傷的弟弟,他連弟弟走失卻被學院導師壓了下來這事都不知道,就被要求帶着弟弟先去進行救治,整只蟲堪稱一頭霧水,手忙腳亂。
因為一頭霧水又兼手忙腳亂,弟弟随後還陷入長期昏迷,需要親屬不離身的照顧,于丘同時又還需要聯絡夏喬北,關注夏喬安這頭安危,于是一來二去,有些信息他獲取的不及時,傳遞的也不及時。
——譬如夏喬安的進化和生理覺醒。
——譬如告訴他傻乎乎不看時事新聞的未成年弟弟,這只同族“小哥哥”雖然之前跟他一樣未成年,但已經有了匹配對象,對象還就是對方請求過的那位隊長。
在“原來是本族雄蟲之前救了自己”及夏喬安進化後外表的雙重沖擊加成下,傻弟弟偷偷摸摸動了一下凡心,趕在哥哥感謝完夏喬安之後,于洸小聲說:“我沒有哥哥能力那麽出色,你……您需要以身相許嗎?”
夏喬安猝不及防,被一句“以身相許”糊在臉上,他下意識低頭去看于洸,與小雌蟲寫滿認真的臉對上,表情一時有點凝固。
老實說,夏喬安看小雌蟲就宛如看晚輩,連這是“平輩”的感覺都不大有,忽然聽了對方這樣的發言,心情非常微妙。
律的反應倒是奇快,迅速代雄主回答:“他不需要。”
于洸:“……哎?”
同樣被弟弟神來一問震住的于丘:“……”
沒想到律會搶答的夏喬安:“……”
在三雙眼睛的同時注視下,雌蟲一頓,他像才意識到自己把內心須臾間冒出的想法說出口了,又一次做了逾矩行為,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雄主。
夏喬安就嘆口氣,把他撈過來,向還懵懵懂懂的小雌蟲介紹:“這位就是我的伴侶。”
小于洸的戀情出師未捷身先死,還窘迫得不行的道了歉。
律當然不至于和一只未成年的蟲崽計較“争奪雄主”一事,他截話完全是條件反射。
“有許多蟲還沒見過您進化後的樣子。”律低聲回答着雄主的詢問,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餐廳。
于洸方才的自薦讓律意識到另一個關鍵點——他家小少爺提前進化至成年,提前擁有了上一世兩年後才擁有的出色外形和綜合能力,這誠然是件好事,可這也意味着,他将更早的收獲到一大波潛在情敵!
律心裏他家雄主永遠最好,值得被蟲喜愛。
……但這并不代表他就能從容對待競争對手。
律是正在為自己即将見到一幫潛在情敵而難以松懈,防備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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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