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部九九歸原掌法,害得斷指童無情無義

的那個“大烈壇”壇主,原來焦黃澀澀的面孔,此刻就越發變得灰土難堪了,他硬着頭皮嗫嚅的道:“尚請少教主息怒,本座之意只是……”

不等他說什麽,殷仁昌又吼道:“用不着再說下去,在這裏是你發號施令還是我?聽你的還是我的?難道說我的什麽策略尚須經過你來指點允準麽?羅宗成,此間事了,回去之後,你自到執法處請罪!”

羅宗成頓時臉色大變,驚惶的道:“少教主,這……這……這不是莫須有麽?”

殷仁昌厲叱一聲,額上青筋暴起,憤怒的道:“什麽?你還不服?你還以為冤枉?反了反了!”

在那裏分成三處鬥得火熱,這裏“恨天教”卻在鬧着了內讧,殷仁昌自“斷腸山”回來後,處處以少教主自居,對待他父親的那些手下,從不暇以顏色,毫不予人轉環之路,最要不得的是獨裁霸道。如今那“大烈壇”壇主羅宗成竟然在敵人之前與他頂辯——雖然羅宗成乃是出于一番善意,但這位專橫成性的“恨天教”少教主,卻認為此乃損害他尊嚴而不可寬恕的罪行,在一股突起的怒火中,他也不管這是什麽時機地點,立刻發作,破口嘯吼不止……

與韓劍秋正在作垂死拼鬥的煙鬥老人,這時殷仁昌在那裏大罵屬下,他自是聽得十分清楚,一面奮力抵抗,不禁一邊低聲詛罵,他知道今日一戰不管勝敗,八位壇主已再也挽不回來了。

和他并肩作戰獨鬥“地煞左道”的“大義壇”壇主,雖然也在咬着牙硬撐,表情上,卻亦湧起一片極端不安之色——自然,他的不滿乃是對着殷仁昌。

另一起,“無影花鞭狠公子”歐陽夢,更是不滿了,殷仁昌沒有回來以前,舉教上下無不尊之為少教主,如今,這權利不但被剝奪了,而且處處還要吃排頭。

那“大烈壇”壇主羅宗成此刻是不甘、不服,又怨又恨,加上敢怒而不敢言,他低着頭在挨罵,心裏業已将祖宗十八代全罵翻了!

唾沫星子四濺,老臉通紅,殷仁昌還尖吼,道:“我現在且不與你多費唇舌,給我滾下去。你這種大逆不道的叛行,待我回去再慢慢和你結算……”

他正越罵越起勁,越說越威風之際,就仿佛來自虛無,一道金蛇似的白電閃,驀然自斜刺裏射來,由于這一抹金燦燦的芒彩太過快速與玄黃,幾乎剛才發覺即已到了眼前,因而殷仁昌在大吃一驚之下,險險乎就沒有來得及躲開,他怪叫着猛然雙臂後掄,稍差一絲的躍開三尺,但是,“嚓”的一聲,他那長袍下擺,卻已有巴掌大小的一片,被對方削落!

嗯!這猝掠者是羅秋。

羅秋之所以此刻猝起發難,主要的是看見韓劍秋已由飛天狐替下來,他想,自己這一發動,韓師哥決不會坐視,正好趁此除去此獠,為恩師報仇,以正門規。

但是,韓劍秋并沒有過來,只囑咐小鳳道:“小鳳,協助秋妹共誅此惡!”

說罷,他已走到無耳道長那邊去了。

殷仁昌那一張臉,業已驚成了蠟黃,他右手翻處,一顆黑黝黝的怪異兵器便現了出來,那是一顆“焦鋼”鑄造而成的鬼頭,這顆鬼頭的容貌打造得恐怖無比,醜惡異常,但面孔的棱角突出,又将那一條條突出的棱角,打磨得鋒利如刃,鬼頭頂上,更嵌着一支三寸長短又尖又銳的獨角,只要看上這玩意兒一眼,即能明白它的霸道與歹毒。

Advertisement

羅秋和殷仁昌同門多年,當然曉得它的名字,它叫做——“魔面套”。

羅秋揮出一劍,将對方逼得如此狼狽,卻未乘勢進逼,她手執那柄金光奪目,尾芒閃耀的奇古長劍挺立不動,而金色的吞口與金色的劍把,與刃鋒所泛出的金輝互相映耀,甚至将她的面孔也反照得有些金晃晃的了。

殷仁昌胸口急劇起伏着,驚魂甫定,不由跳起腳破口大罵道:“好個卑鄙無恥的小婊子,你,你,你……你這小娼婦,本來我還留有一片好心,放你一條生路,現在饒你不得了,我将活擒你賞給教徒,讓你嘗嘗千人跨,萬人騎的滋味!”

羅秋粉臉通紅,怒叱一聲,一滑步,身如行雲流水般往前飄了五尺,金劍倏閃,三十七劍融成一片波光,那麽流暢又那麽浩茫的罩向了殷仁昌。

她一上來,就搬出了師門絕技——乾坤劍法。

殷仁昌怪叫如嘯,飛快騰躍,手上的“魔面套”彈擊跳砸,眨眼間反攻十招十九式,動作之快,之急,之俐落,果然不同凡響。

金芒劃過一道圓弧,猝變圈回,在一片刺耳的割裂空氣銳響中,光華耀眼,殷仁昌要想學的也就是這套“乾坤劍譜”

劍法,雖然他已暗中索得,但因為經脈已斷,不能再練功,所以盡管他知道這一招裏面暗含千幻變化,卻也不敢力敵,倒躍而退。

羅秋則走遍路,斜削飛彈,刃光在後,一點寒星卻飛射越前,招術之奇妙精絕,簡直已達超凡入聖地址,“乾坤劍法”的确不同凡響。

殷仁昌雖說頗為懾于對方這套劍法,但他到底也是江湖成了名的人物,經過不少大風大浪,打鬥經驗自然較羅秋豐富得多,一聽敵人的劍風有異,立即以最快的反應抗拒,他瘦削的身子淩空翻旋,右手猛掄回迎,“當”的一聲脆響中,他已蕩開了羅秋那以劍尖彈出的一點寒星。

兩人這一交上了手,你來我往,兩人全都使用着“癡情雙劍”所教招式,羅秋雖然稍為熟練,一上來略占上風,但時間一久,就有點捉襟見肘。而且,這兩人雖然同時使用同一劍法,但明眼人看來,似乎覺得都缺少了些什麽,且時有空隙,但又說不上來究競缺少了些什麽?

二十招!

三十招!

五十招後,羅秋越來越不濟事了,眼看就要傷在對方“魔面套”之下,小鳳正要挺身加入,草叢中突然走出一位婦人,手舞一柄與羅秋同一形式的銀劍,一頭青絲散亂,形同瘋婆,猝然加入羅秋行列。她這一介入,劍氣突然熾盛,金銀兩道寒芒盤旋圍繞,剎時把殷仁昌搞了個手忙腳亂。

高手相搏,用不着鏖戰個千招萬式以上,才能摸清對方底細,往往只要一兩下子即會心裏有數,眼前情勢便正是如此了。這婦人一介入,增加了他心裏的威脅,因為這婦人正是“癡情雙劍”之一,“折手殘龍”的發妻,殷仁昌的師娘,當初因為他與師妹的婚事與師父嘔氣出走,想不到在此時此地出現。

面紅筋浮之下,他一面奮力搏戰,一邊大吼道:“統通上哪,一幹混帳飯桶,你們還在等什麽,等着看笑話麽?抑是需要一個個用轎子擡你們?”

于是,以那羅宗成為首,加上其餘五個人立即猛沖上來,一窩蜂似的圍攻羅秋及那婦人。

站在一旁的韓小鳳滿臉憤怒之色,嬌聲叫道:“一群倚衆淩寡的卑鄙小人,江湖上的顏色全叫你們給丢光賣盡了!”

殷仁昌的“魔面套”飛快舞閃着,一面馬上反唇回罵道:“別在那裏窮嚷嚷,丫頭片子,若是看了不過瘾,大可爬下來自己挨,光站那裏叫他媽的什麽屁?”

羅秋和那婦人,雙劍合壁,帶起破空的劍芒,一波波的金虹銀芒淩厲,而又不失韻致的飛瀉交舞,宛如道道烈陽光輝貫射幻映,又似一輪泛閃着千萬條異彩的月華在滾動旋轉,奇妙極了,精湛極了,任是她此際以兩人之力和六名“恨天教”的能手對搏,卻也未落絲毫下風。

韓小鳳被殷仁昌一頓淫言猥語一罵,就想拔劍介入,卻被“天外一邪”叫住,道:“鳳兒,千萬不要意氣用事,此際她們師徒雙劍合壁,正是‘癡情雙劍’精華的展露,你一介入,不但破壞了形象,反而使雙劍不能發揮妙用,正好中了別人的計!”

小鳳嘟嘴,道:“師父,人家氣他不過嘛!”

“天外一邪”拈須微笑道:“好,好,稍時為師一定讓你出這口氣!”

他一邊說,一邊回顧全場,只見兩湖豪士蠢蠢欲動,忙吩咐程惠蘭道:“女娃兒,快去告訴你爹,約束兩湖的人不可介入,否則将會制造對方混戰的局面,造成更大傷亡。”

與“恨天教”教主煙鬥老人拼鬥的飛天狐,這時亦以雷霆萬鈞的攻勢,逐漸将他的對手逼得有些手足無措了,不錯,煙鬥老人的功夫果然十分高強卓越,且有“一心兩用”的特殊技巧,當然飛天狐的功力深淺如何,煙鬥老人是能體會到的。

那名“恨天教”“大義壇”的壇主,在“恨天教”八名壇主中,身居第二要位,功力自是非同小可,可是眼前他的對手卻是“地煞左道”,他那陰柔勁氣,陣陣透入肌膚,若不顧全力抵禦,早已寒氣侵肌凍僵了!

另一邊,梅兒跟“無影花鞭狠公子”歐陽夢,倒是戰了半斤八兩,一個以輕靈見長,一個則剛猛著稱。

整個霜草萋萋的“白草坡”上,已全然被一片慘烈的戰雲所籠罩,風吹着,宛如帶着血腥呼嘯,嗚咽着,仿佛也受不了那出自人內心深刻憎恨與仇怨。寒光閃爍,銳氣縱橫,人影起落追逐,一聲聲粗暴的叱喝,加雜着一聲聲急促的喘息,甚至連每個人瞳眸也變成那般狠毒及瘋狂了。

在全盤的戰況上來說,明眼人一看即便心裏有數,“恨天教”雖然在人數上占了絕對的優勢,但是,勝負的趨向卻沒有因為人數的優劣而成比例,相反的,“恨天教”的朋友們竟走往失敗,每一環每一節的拼鬥,全逐步受制于敵,整個的形态也漸漸顯出遲滞及狼狽的現象來。

“恨天教”的預計是韓劍秋五人,也就是闖七險山道的五人,當然兩湖的角色他們也考慮過了,但對這些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并沒有放在眼裏,故才故作大方,以禮看待,讓他們一瞧“恨天教”的雄風,也好收震懾之效,今後席卷武林就更順利了。

韓劍秋已完全占住先機,移轉攻拒,随心變換,他以一敵無耳道長師徒三人,外加龍嘯天、“邛崃雙兇”與“金扣草鞋”呂花,也照樣揮灑自如,收發如心,累得他的七名對手團團打轉。倒是朋三省,他在“黑韋陀”範铮福的粗大“行者棒”操擘之下,早已險像環生,捉襟見肘,一根“九菱鞭”此刻反而成了累贅。

鬥場中的形勢,自然誰也看得清楚,如今“天外一邪”當機立斷,道:“陽兒,去把那姓朋的替下來。”在他的推判中,唯一需要援手的人,就是朋三省無疑了。

就在這緊張無比的關頭,眉梢滴汗的煙鬥老人飛出三十七式攻擊飛天狐,同時大旋身,在他旋身的一剎那,已經從嘴唇發出一陣尖銳又高昂的呼嘯來。

在敵人的星芒閃掠下騰挪如電,飛天狐右手二十九掌飛抛而出,左手二十九掌亦在眨眼間逼退了沖上來的一位悍不畏死的大漢,哈哈大笑聲裏,他嘲弄的道:“煙鬥老兒,早就該把你躲在一邊烏龜縮頭的蟹兵蝦将喚出來了,不想你倒沉得住氣,拖延到這個時候!”

随着煙鬥老人一聲尖亮凄厲的呼嘯,“白草坡”的另一面,突然冒出九條人影,這些人影甫一出現,便鷹隼也似的撲了過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鬥場上并沒有因他們的出現扭轉劣勢,卻被另外三位截下來。

這三人,正是笑魔、“賽關羽”陳子溪、“遁世一狂”龍天仇,他們以三敵九,剎時又開辟了三個鬥場。

韓劍秋以一敵七,驟睹此景,知道對方是傾巢而去了,手上一緊,他瘦削的身軀驀然立起,在眨眼間又暴彈而出,無耳道長連揮兵器,十七次截擊卻全然落空,大驚之下,他大吼道:“童璋,快躲!”

童璋——那位“邛蛛雙兇”老大,只覺眼前倏花,一團黑影已到頭頂,他不禁雙目圓睜,倒吊眉豎起,在腳步的飛旋下奮起全力,“勾魂槍”猛擲敵人。

韓劍秋狂笑一聲,在半空中鐵骨傘一拍,整個人“呼”的翻了個空心跟鬥,那柄來勢急勁的“勾魂槍”便被擊向一邊,但是,就在韓劍秋一個轉折尚未回過頭來之際,那柄業已戳空的“勾魂槍”卻又怪異無比的在一顫之下再次反刺而回。

嗯!那柄槍的尾随處,敢情是連結着一條細白的銀鏈,童璋抖旋腕,就能掠縱淩空的将槍身轉旋而回!

三十四

韓劍秋一咧嘴,“啧啧”道:“罷了,就讓你刺吧!”

“勾魂槍”來勢兇猛,寒光如電,猛然戳向韓劍秋腦門,然而,卻在槍尖方要沾到皮肉一寸距離之前時,韓劍秋頭頂一縮,猝如流光似的暴瀉而下,“袖中刀”有如狂濤怒浪般揮出!

鮮血四濺,凄怖的長號聲融于漫天匝地的星影月弧裏,童璋的枯瘦身子,就好像一只斷線風筝似的飛跌出去,随着他手舞足蹈的摔滾方向,腥紅的血水一路往下直灑。

坡頂,那飛撲來的九人中,其中一人是“恨天教”、“大雄壇”壇主倪尚強。

倪尚強的前面,一個又瘦又矮,蓄着一把山羊胡子,面容冷酷肅煞的六旬老人,另一個是跛着一條腿的獨目斑頂胖漢,他後面四個人,則是青一色長發披肩,穿着豹皮緊身衣,面目精悍的青年,最後兩位是一對面容酷肖的中年人。

笑魔大喝一聲,也未見他作勢伸手,一條匹練也似的燦爛銀光,已暴卷過去。

為首急奔的瘦小老者怪笑磔磔,蹲身、側腰、移步、還招,全是一個動作一氣呵成,像是怪蟒伸展,一溜藍汪汪的光華已飛迎而上。

嗯!那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寬刃緬刀。

緊接着,倪尚強也殺氣騰騰的揮舞着他的“盤龍杖”加入攻擊,那個跛着一條腿的獨目胖漢,滿臉兇暴的重重一哼,有如一團烏雲般,“呼”聲罩向了笑魔。

四名似是不屬于“恨天教”的青年更不猶豫,他們四人一齊動作,跟随那獨目胖漢沖來,但被“賽關羽”陳子溪接下了。

那兩名面容酷肖的孿生兄弟,正是嶺南雙禽,老大“雲裏鸱”澹臺明、老二“空中鸱”澹臺亮,皆被“遁世一狂”龍天仇截住。

狂猛的飛旋閃耀,韓劍秋立時脫開了無耳道長的糾纏,他鐵傘猛揮,人像大鳥般拔空五丈有奇,他震吭大叫道:“爹,娘!您們在天有靈,看孩兒手刃仇敵。”

叫聲高吭入雲,能裂金石,如子規夜啼,在一片令人耳膜震顫的跳動鼓蕩裏,又帶着一縷袅袅的,含蘊着無比凄厲的一餘音飄散……

于是,所有的人全知道了,韓劍秋即将大開殺戒,展開快意親仇具體行動。

“袖中刀”泛閃着那種淡淡的乳白光華,自半空以流星越蒼穹的快速長瀉而下,那種表面上看去淡漠的光華中,卻已包含死亡的呼喚,招魂的低咽,以及閻羅王的狂笑了。

正好撲上來的是“金扣草鞋”呂花,她來不及躲閃,“雙叉鏟”倏斜之下反方向猝射韓劍秋小腹。

剎時,“袖中刀”帶着漫空的尖嘯,幻成一輪又一輪的乳白光圈,光圈飄浮重疊,冰旋排蕩,自四面八方往呂花會合,刀影如山,閃射吞吐,就似重重山岩壓了下來。

那咱出自人口的慘叫,簡直也能将人的肝腸扯斷,血雨化成一蓬蓬猩紅的水往四周灑濺,有碎肉屑與腸髒挾着飛落,老天爺,那呂花便像叫人分了屍一樣,支離破碎的重重跌落幹凄凄的白草中了。

這邊,“賽關羽”陳子溪已經和那四名穿豹皮緊身衣的青年答上了話,原來他們竟不是貴州境內“豹子莊”的人物。

陳子溪道:“年輕人,呂定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年長的那個人不覺“咦”了一聲,急道:“我們大師伯,你……認識?”

陳子溪平靜的道:“在七年之前,你們大師伯被毒蛇咬了一口,奄奄一息之際,又遇上小陰山的那幫子,他們要拿你大師伯開刀,剛巧老朽路過,伸手管了這檔閑事,才将他救了下來,更為他治愈了蛇毒,事後,我因要事急着離開,并沒有留下後會之期,也沒有留下姓名。”

四個青年齊齊呆住了,但只是一剎,那年長的忙道:“前輩可就是‘賽關羽’陳子溪當面?大師伯返莊後,曾多方托人打聽,才問出前輩名號,并曉喻全莊上下,對前輩應以恩人視之,今恩公當面,敬請示下。”

陳子溪道:“‘恩公’二字,老朽愧不敢當,只不過是适逢其會,任何一個人遇見這種事,都會一伸援手,倒是呂老弟卻是有心人,賢契等若與‘無底洞’沒有特別淵源,最好不要趟這塘渾水……”

那年長的恭聲道:“晚輩謹遵前輩吩咐。”說罷,朝其他三人道:“師弟,咱們走吧!”

他們說走就走,剎那走得無影無蹤,陳子溪頓感暢快,想不到無心的援助,卻化解了一場殺劫。

“遁世一狂”龍天仇則與“嶺南雙禽”展開了鏖戰,這兩位仁兄卻好像鬼迷了心竅似的,一退之下,立刻又瘋狂了一樣再次撲上,兩柄金背刀揮展如急風暴雨,刀光抛灑成線,又圈成弧圓鋪成芒網,又劃成碎影,那麽淩厲的攻向龍嘯天。

看得出這一對寶貝在刀上的造詣是頗為精深的,但這并不足慮,足慮的是,他們的刀法之怪異,與那種拼命的沖動。

“鸱”是猛禽類,“馭”,我們形以鷹飛迅捷之狀,這一對寶貝用以作名號,其強悍之勢,鸱目慮吻則可想而知了。

可是,他所遭遇的對手,卻是“遁世一狂”,“狂”要有“狂”

的本錢,只見龍嘯天手上的長劍飄浮漫空,一剎似激箭,一剎似滾雲,一剎變排浪,以他卓越的“九宮劍法”逼着“嶺南雙禽”,他步步向前,着着領先,一連串的快攻狠打,直将澹臺明,澹臺亮整得左支右绌,汗流浃背,可是,他們卻猶自咬牙硬挺。

在韓劍秋手上,“袖中刀”便仿佛成了他肢體一部分般,那麽靈活而随心所欲,他猛然的進逼着“奪魂掌”雷虎、“換魂掌”李豹,邊大叫道:“鬼谷七魂,從此除名!”

那個“名”字才剛剛飄揚在空氣中,背後,一股寒風已暴襲而至。

頭也不回,鐵骨傘自肋下猝然反截,他手腕振處,傘端顫起千點光朵,“當當”的急遽聲響倏傳,火花四濺中,偷襲者的兵器已一早被震飛磕斜。

“袖中刀”一閃又回,“呼”的一溜白芒,猛然間,又将欲待乘隙攻進的龍嘯天及“邛崃雙兇”老大逼得慌張跳回去。

韓劍秋露齒一笑,目梢一瞄,道:“無耳老鬼,今天是你遭報應的日期了。”

原來,方才攻襲韓劍秋的人,正是“鬼谷”無耳道長。

無耳道長的瞳孔有如燒着兩股火焰,他手揮“鸠頭杖”

形似狂人般猛撲急攻,邊怪吼說道:“小鬼,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韓劍秋猛的一輪反攻,狠狠的道:“無耳,這狠話最好擺在手上!”

刀影翻飛,鐵星縱橫,加上兩柄不顧死活的“大鍘廉”拼命湊着熱鬧,韓劍秋有所顧忌,一時竟有些難以決斷……

就在這時,“哇”的一聲痛苦悶嗥傳來。

韓劍秋急忙遁聲瞧去,他那相處于患難的朋三省大哥,就在這眨眼工夫,竟被一位不知名的大漢抽冷子一棒掃翻地上,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出于韓劍秋意料之外,也出于處于監視全場“天外一邪”的意外。

但是,那抽冷子的大漢已抛着左臂往後退,這位彪形大漢的膀子上業已血流如注了,方才那一聲悶嗥,反而搞不清到底從哪一個口中所發出。

驀然一聲嘶厲的叱吼傳來,那“鬼谷七魂”僅存的二魂竟然交縱淩空,兩柄光閃閃的鋒利“大鍘廉”铿锵交擊,在一溜四濺的火星中,其快無匹的叉對着飛戳韓劍秋頸下,招術之狠絕怪異,簡直匪夷所思的了。

幾乎不分行後,無耳道長一個貼地溜球,身子朝外翻出,右手猛回下,他的“鸠頭杖”卻疾不可言的射向韓劍秋小腹,一個時間做出兩次不鬼動作——動作的力道貫性雙截然相反,這位“鬼谷”谷主,曾領導黑道十三幫派的大龍頭,展露了他的壓箱本領——“雙撞魂”!

現在,情勢是危急得無法複加了,韓劍秋若欲保身,只有用狠招破除這兩邊的威脅,否則,他只有硬用自己的肉體來擋了。

雙目怒睜,神色暴寒,這位“歸原掌”的再傳弟子倏然間“袖中刀”猛往回縮,卻在收回的瞬息又幻閃成無數條飛射流燦的光芒——就有如一團碩大的冰球突然炸裂,瑩片銀屑以極快、極密的去勢環濺齊弄,此外,他的左手運足了“般若神功”,鐵骨傘猛然張開,于是,氣成旋,風號吻,一股罡烈無形力道呼嘯飛揚,地上的萋萋白草,亦在“簌簌簌”的拔散漫天。

事情的發生在一剎,結束也在一剎,三個圍攻韓劍秋的人立即像三個滾球一樣,分朝不同的角度倒跌出去,他們不由自主的轉翻着,掙紮着,三件兵刃全脫手摔出了老遠。

一轉身,韓劍秋來到坐在草叢中的朋三省跟前,這位“大伏堡”的四爺苦着臉,雙手搗腰,冷汗涔涔,連眼球子泛黃了。

韓劍秋取出“草髓精”灌了他一口,焦灼的問道:“朋大哥,傷得重麽?”

朋三省強忍住沒有呻吟,吸着氣道:“腰子邊挨了那愣鳥一棒……好重的家夥,約莫将左面肋骨斷了兩根,其他倒沒有什麽……”

他喘了口氣,又道:“要是在一天以前,我有把握可以将那愣鳥擺平,時隔一日,卻叫人家差點擺平啦!”

韓劍秋當然知道他所說的是闖七險山道之事,忙呵慰道:“你歇着吧,朋大哥,幾位前輩他們還激戰着哩!”

他剛剛轉身,朋三省又叫住他,關懷的道:“兄弟,沒受傷吧?”

韓劍秋笑了笑道:“沒有。”

一頓又颔首道:“放心,朋大哥,我嘴裏講狂話,心裏卻比誰都謹慎,這批人,一個個全是些玩命之徒。”

痛得一抽搐,朋三省怕影響了韓劍秋的心緒,他忙道:“如此甚好,兄弟,你去吧!”

韓劍秋點點頭,猝然怒矢般電射向前,淩空一個急翻,抖掌便是“般若神功”加雜着“斬手”!

“哇……嗷……”兩名正在圍攻羅秋及婦人的大漢,滿口噴血的被照面之下便震翻出去,他飛快旋閃,“袖中刀”長刺短戳,流射如雲,眨眼間,又是兩名大漢狂號着摔跌出去。

金芒閃向天際,而甫始看見那抹眩目的光華飛起,卻又在一閃之下,神鬼莫測的穿進了一名大漢的胸膛。

殷仁昌的魔面套拼命攔截那婦人的銀劍,卻是次次落空,羅秋金劍斜指暴沉,“唰”聲輕響,老天,另一名大漢的一條手臂已飛去三丈多遠。

如今,這裏的“恨天教”人手,就只剩下殷仁昌與那“大烈壇”壇主羅成宗兩人了,他們手下六名硬把子,業已全部被殲。

殷仁昌不禁面色驚惶,有如黃蠟,他一面竭力抵抗,一面左顧右盼,神色之間,顯露出極大的焦急與不安。

韓劍秋悠閑退據一旁,冷笑道:“看什麽?找你老子是麽?姓殷的,我告訴你好叫你放心,你老子現在就算沒有斷氣,也隔着那一關沒有好遠了,今天誰也救不了你,要怎麽辦,就早點打好主意。”

拼命抵擋婦人那柄飄捷如電的銀劍,殷仁昌一面閃挪跳躍,一邊氣極敗壞的大叫道:“你……你将我父親如何了?”

韓劍秋回首向那邊,那邊,在徐徐搖擺的白草中,可以看見煙鬥老人伏卧其間的背影,他趴在草叢內,一動也不動,但是,韓劍秋知道他尚未送命,方才飛天狐那威力萬鈞的“碎指神功”,業已給了這個“恨天教”的教主極重創傷。不過,卻遠不至于就此歸天——如果他不太稀松的話,而另一邊無耳道長,早已滿身血污躺在那兒不動了。

金銀雙劍突然加重壓力,一片一片的芒影旋回呼嘯,就宛如一波一波的巨浪掀騰沖激,刃影伸縮飛刺,空氣帶起尖銳之聲,眨眼間,殷仁昌與羅成宗又退了三步。

就在此時,韓劍秋電射而入,“袖中刀”以長虹貫日之勢飛刺暴劈,左手鐵骨傘運起“般若神功”狂砸力搗,四揚的刀光及穿掠的傘影融合在一起,那麽快速又強烈的罩向那兩個正在狼狽不堪的敵人。

“砰”的一聲悶響倏起,那羅成宗整個身體被震飛半空,他的一口熱血才方吐出,流燦轉舞的“袖中刀”已經幾次動穿了他的身體,又猛然将他抛向白草坡下兩丈。

羅成宗一聲凄顫的號叫淹沒于那四散的血雨中,他的身體叫白草給掩埋了,殷仁昌本能的一愕遲滞中,“嗤”的一下,羅秋的金劍已毫不客氣的透進了他的胸膛。

一種迷惘的、恐怖的、痛苦的,也是驚駭的表情,立即浮現在殷仁昌那張面孔上,他渾身驀然抽搐,“當”的一聲,那支沉重的鋼鑄“魔面套”全墜落下去。

一咬牙,羅秋霍然将插入殷仁昌胸脯之內一半有餘的金劍拔出,于是,鮮血湧噴中,這位“恨天教”少教主,弑師的豹狼,便有如一灘爛泥般萎頓倒地。

婦人将銀劍一收,招招手,道:“孩子,你們都過來。”

羅秋先行走近,悲聲道:“師娘,師父他……”

婦人道:“秋兒,先別哭,先聽我說,我對不起你們的師父,認人不明,錯把惡狼當佳婿,才導致今日一個家支離破碎,所有的罪孽,都在老身一人身上,我會向你們師父忏悔、贖罪……”

“現在,元兇已伏誅,稍可告慰你們父女在天之靈,但是,老身尚有一份心願未了,希望你們能夠完成,老身雖死而無憾!”

韓劍秋、羅秋同聲道:“師娘請吩咐,弟子定遵所命!”

婦人沉思有頃,始道:“你師父姓羅,名雲飛,我姓李,名秀姑。我們原是師兄妹,因為習‘癡情劍譜’,奉師父結成夫妻,‘癡情劍譜’是男婦雙修的劍譜,所以,殷仁昌狼子野心,雖然習得劍法,而你師父未将這秘密告訴他,因此不能發揮威力,再加以我把部分的劍譜帶走,一套完整無缺的劍法就變得殘缺不全了,破綻百出。我跟秋兒适才聯手,雖然發揮了‘癡情劍法’威力,彌補了彼此劍招上的間隙,但由于二人都是坤道,以至威力依然減弱不少,只能圈住他們,而不能傷敵,因為劍秋的介入,雖然他不是以劍出手,但我二人手中的劍經陽罡之氣一沖,秋兒才能一劍奏攻,‘癡情劍譜’微妙在此,也可說是它的缺點……秋兒是個孤兒,父母不詳,所以才從師姓,我希望你們和睦相處,相親相愛,将本門這套劍法發揚光大,從現在起,‘癡情雙劍’就由劍秋、秋兒保管,那部分招式就在劍柄之內,你們可以對招練習……”

“現在,此間事情雖然未了,但與我已無瓜葛,我将回至斷腸山陪伴你們師父,也免得他一個人寂寞,你們二人好自為之,師娘衷心祝福你們。”

說完,她把從恨天教帶出的雙劍交給了羅秋。來得突然,走得也無聲無息,韓劍秋和羅秋都沒攔阻,也沒有挽留,他們知道,哀莫大于心死,李秀姑心已死,縱然再挽留也無濟于事。

韓劍秋大步走到“無影花鞭狠公子”歐陽夢跟前,慢吞吞的道:“歐陽夢,別來無恙乎?前次你腿快,留下爛攤子讓龍嘯天頂,今天看你還能走到哪裏?”

歐陽夢招式零亂,氣喘如牛,他狂吼道:“你休要得意,姓韓的……”

韓劍秋搖搖頭,道:“歐陽夢,我問你,你把那個姓耿的女孩子怎麽樣了?”

歐陽夢雙目血紅,青筋暴起,口沫橫濺的大叫道:“沒這麽容易,姓韓的……”

“的”字甫始在他舌尖打轉,銀光似的飛旋斜揚,這位“恨天教”的教主的傳人一個閃躲不及,肩頭上一塊巴掌大的肉已順劍飛起,血如水湧。

韓劍秋“啧啧”兩聲,道:“老天爺,又是半斤人肉。”繼而面目一寒,又道:“歐陽夢,只要你敢再說一個不字,我會像這樣慢慢削掉你身上的每一塊肉!”

歐陽夢猛打一個寒顫,吶吶的道:“她……她在‘夢園’。”

韓劍秋又道:“‘夢園’是個什麽所在?”

歐陽夢道:“在此去三十裏路程的‘上熊鎮’,那是我私人的府邸。”

“你把她怎麽樣了?”

歐陽夢忙道:“沒怎麽樣,她誓死不肯,對這種事,我從來不肯做‘霸王硬上弓’,我只是把她關在一間屋子裏,準備用水磨功夫說服她……”

“算你命大!”寒芒一閃,歐陽夢委頓的癱瘓了,他這身功力已報廢了。

韓劍秋道:“像你這種人最令我頭痛,壞事

同類推薦

戰神狂飙

戰神狂飙

世人敢問,何謂戰神?“便是以肉身霸世,拳爆星空,掌裂蒼穹,一路摧枯拉朽,橫推八荒六合!”“便是懷勇猛之心,掠過繁華,吞下寂寞,無畏無懼無敵,唯己永恒不動!”為二者、為...戰神!這是一個身世神秘的少年,為了心中執念,橫渡諸天寰宇,踏遍九天十地,憑借一雙赤手生撕萬千傳說的故事.......戰神崛起,一路狂飙!

神級仙醫在都市

神級仙醫在都市

仙醫者,生死人,肉白骨。
神級仙醫者,敢改閻王令,逆天能改命。
他是仙醫門第二十五代傳人,他資質逆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又是個大學生,本想低調,但螢火蟲在夜中,豈能無光?
行走都市,一路喧嚣,神級仙醫,我心逍遙。

爽文 掠痕
757.2萬字
伏天氏

伏天氏

東方神州,有人皇立道統,有聖賢宗門傳道,有諸侯雄踞一方王國,諸強林立,神州動亂千萬載,值此之時,一代天驕葉青帝及東凰大帝橫空出世,東方神州一統!
然,葉青帝忽然暴斃,世間雕像盡皆被毀,于世間除名,淪為禁忌;從此神州唯東凰大帝獨尊!
十五年後,東海青州城,一名為葉伏天的少年,開啓了他的傳奇之路…
小說關鍵詞:伏天氏無彈窗,伏天氏,伏天氏最新章節閱讀

英雄無敵大宗師

英雄無敵大宗師

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納蘭小說網提供唐雪見肖遙最新章節,唐雪見肖遙全文免費閱讀,唐雪見肖遙無彈窗廣告清爽在線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