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1)

灰雲密布,雲層低垂,看這天色,像是又要下雪了。

偏山僻道上,一白一黃,兩騎駿馬,由西向東,縱蹄疾馳。

二馬并馳,八蹄奔騰,快如風馳電掣,蹄聲有若巨鼓疾擂,帶起一片滾滾的泥沙塵土,飛揚彌漫。

白馬上,是一個身着對襟紅衫,青色羅裙,年約十七八歲,長發披肩,貌似花嬌的絕色少女。

黃馬上,是一個身着青色長衫,頭帶武生巾,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

只見他生得猿背熊腰,劍眉星目,唇角微微上翹,在潇灑的神情中,另有一股高傲、堅毅、使人心生凜然的氣質!

尤其是他的一雙星目,乍看似乎沒有什麽,但只要稍一留神凝視,立即便發覺大異常人,隐約泛着一種紫紅的光芒。

這少年和這少女是誰?是無名和吳娟娟。

原來此際無名已脫掉了他身上那既肮髒,而又褴褛不堪的衣裳,換上了吳娟娟替他新購的衣履。

馬是鞍裝,人是衣裳,這句俗話一點不錯,無名換上新購的衣履,完全變了形象,直若是另一個人。

二人離開陝西黃陵,一路并騎疾馳,取道直奔河南魯山縣天心莊。

這天,行經崤山附近,正值天剛暮黑,忽見路旁人影一閃,躍出四人,縱落馬前,并肩當道,攔立路中。

無名和吳娟娟二人心中都不禁驀地一驚,連忙雙雙猛地一勒手中的缰辔。

二馬奔行正疾,缰辔陡被一勒,頓即同時發出一聲唏聿聿的長嘶,前蹄猛揚,人立而起。

馬蹄落地伫立,無名一看這并肩當路立着的四人,皆是背插長劍,身着葛布長袍,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

“哼!”無名劍眉微微一蹙,正要喝問四人為何攔路時,吳娟娟已搶先開口,嬌喝道:“你們四個想找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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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老者神色冷冷地望了吳娟娟一眼,其中一個老者忽地發出哈哈一聲大笑,笑聲一落,立即雙睛遽張,精光電射地望着吳娟娟喝問道:“丫頭!你姓吳嗎?”

吳娟娟不由微微一怔,驚異地望着那老者問道:“咦!你怎知道的?”

那老者忽地轉望着無名問道:“你便是吳明嗎?”

無名聞問,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無名,幾位攔住在下去路,意欲何為?”

那老者和另三個老者相互地交換望了一眼,便又望着無名說道:“聽說你身懷武林三絕旗絕裘天慶昔年威震武林的辟毒追魂旗,此事是真的嗎?”

“嗯。”無名冷冷地說道:“真的便怎樣?”

那老者陰聲一笑道:“武林傳說,這面辟毒追魂旗,功能辟祛百毒,老夫等從未得一見,想開開眼界。”

“你們幾位是誰?”

書中交待,說話的這老者,乃天山四劍之首的宋信德,其他的三個老者,便是二劍馬士立,三劍徐文山,四劍高永森。

天山四劍為天山派掌門的得意高徒,一身武學功力均極精深,劍術造詣更是已盡得天山派劍法全部精華,在江湖上極負盛名。

不過,天山四劍在江湖上雖然極負盛名,無名和吳娟娟均是初出江湖之人,他們當然并不知道。

無名目光掃視了四劍一眼,冷冷地問道:“我身懷辟毒追魂旗,是誰告訴你們的?”

“陰陽雙劍覃子超。”

“你們是不是也想奪旗?”

宋信德陡地一驚,望着無名問道:“已經有人向你奪旗嗎?”

“嗯?”無名點了點頭。

“誰?”

吳娟娟接口冷冷地說道:“陰陽雙劍奪旗不成,鍛羽而去!”

“呵!”無名問道:“他沒有告訴你們四位?”

“沒有。”宋信德搖搖頭,目注無名懷疑地問道:“他敗在你手下了?”

無名傲然地一笑,說道:“旋風八式下,他沒有能走上三招!”

宋信德臉色陡地微微一變,驚問道:“你會旋風八式旗招?”

無名一聲冷笑道:“否則怎配持有寶旗!”

“你是旗絕的傳人?”

“是我二師叔!”

“呵!”宋信德和三個相互地望了一眼。

只聽無名接着朗聲說道:“四位既想一見辟毒追魂旗,開開眼界,在下豈是那小氣之人,使四位失望,不過在下卻要先奉勸四位兩句話!”

“什麽話?”

無名目光朗朗注視着天山四劍,沉聲說道:“奉勸四位切勿心生貪念,妄想搶奪寶旗,否則,可就別怨在下絕情!”

說罷,便即緩緩地伸手入懷。

吳娟娟忽地嬌聲喊道:“吳明!”

無名轉望着吳娟娟問道:“做什麽?”

吳娟娟望了天山四劍一眼,說道:“他們一定沒安着什麽好心,你不要把寶旗拿出來了。”

無名微微一笑道:“寶旗乃是随身兵刃,遇敵動手時,皆須取用,焉能怕人搶奪!”

話落陡見金光耀眼,閃閃奪目,辟毒追魂寶旗已自懷中取出,手臂微微一抖,輕風拂然,望着天山四劍冷冷地說道:“四位請看吧!”

天山四劍立時八目精光齊射,灼灼地注視着寶旗。

宋信德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金光閃閃,耀人眼目,果然不類尋常,只是據傳說功能辟祛百毒,不知是真是假?而且這樣看,也看不清楚,請借予一觀仔細!”

話未完,身形已陡地躍起,探臂伸手,迅逾電閃風飄,快捷無俦地奔向無名手中的寶旗抓來!

無名早就料到天山四劍定然不懷好心,是以表面雖是氣定神閑,平和異常,暗中卻已自神戒備,一見宋信德果然不出所料,驀地縱身伸手向寶旗抓來,哪會容他抓着,口中立時一聲大喝道:“惡賊,找死!”

寶旗一抖,陡見金光暴閃,一招風卷殘雲,已經疾如電光火石般劃出,旗身堅如鋼鐵,直朝宋信德抓來的腕臂截去!

宋信德心頭驀地一驚,方要縮臂閃避時,但無名出手太過快捷,旗身已截中他的腕臂!只聽他陡地一聲慘叫,血光崩現,身形暴退,一只左臂,已被齊腕截斷,鮮血淋淋,直往外流瀉!

二劍、三劍、四劍見狀,不禁一齊大驚!

二劍馬士立身形一晃,飄身躍落宋信德身側,說道:“師兄!趕快運功閉氣止血!”

一面說着,一面急急由身上取出天山派獨門秘制的療傷靈藥,撕下一塊衣襟,替宋信德敷藥包紮。

三劍徐文山,四劍高永森,霍地右臂反探,嗆啷一聲,寒光乍閃,背上的長劍,已各自拔出,同時一聲暴喝,身形疾縱躍起,兩枝長劍,一左一右,挾冷森森寒氣,分向無名身上要害紮到!

無名坐在馬上,身形巍然不動,右手一揮寶旗,招展風起平地,頓見狂風勁飙疾卷而出,硬将三劍、四劍二人同時撲來的身形劍招震退!

三劍四劍身形被震退落地,無名也已自馬背飄身落地,神靜氣閑地望着三劍四劍一聲冷笑道:“你們要與我動手,我非常歡迎,不過,旋風八式旗招,威力太大,你們決不是其敵,三招兩式就将你們打敗了,那多乏味,現在我把寶旗收起,憑着一雙空手和你們走幾招玩玩吧!”

說着便将寶旗卷起,揣入懷中掖好,垂着兩手,神情冷傲地目注二人,岳峙淵淳,岸然卓立,神情冷傲,顯然沒把三劍四劍二人放在眼內。

豈只是沒把二人放在眼內,并且竟要以一雙空手,敵對在武林中負有盛名的兩枝長劍,真可說是大膽到透頂!驕狂得駭人!

天山四劍在江湖上行走二十多年,會過不少的成名高手,幾曾見過這等大膽、驕狂之人,也從不曾被人這等輕視過!

聞言之後,只氣得雙目圓瞪,臉色勃變,猛地一聲暴喝道:“好個大膽狂妄的小鬼!竟敢如此目中無人,今夜要不叫你濺血五步,從今而後,天山四劍也就不用在江湖上稱雄了,接招!”

話落招出,長劍一揮,寒光暴閃,兩枝長劍已同時遞出,疾逾電掣,削肩,紮胸。

無名口中嗤地一聲冷笑,腳下倒跺九九,身形倏地一晃,便已極其巧妙地避開,兩枝長劍全皆走空!

天山四劍劍術造詣,若不是均有極精湛的火候,在江湖上焉得能負盛名,二人長劍走空,立時變招換式,展開天山派劍法絕學精華,全力搶攻。

剎那之間,頓見兩枝長劍,寒光飛灑,劍虹縱橫,宛如寒濤掠地,怒潮騰空,劍氣森森,勁風呼呼,交織起一片又緊又密的劍幕,将無名的身形裹在其中。

不愧是江湖上負有盛名韻劍術名家,招式不但玄奧勁疾,而且沉穩淩厲,确然不同等閑。

可是,無名雖是初出茅廬之犢,但,他一身武學功力已承受了武林三絕的全部,舉目當今武林,能與他相若者,可說是少而又少,微而又微。

盡管三劍徐文山,四劍高永森二人将一套天山劍法施展到頂巅,招招盡是絕學精華,但,無名卻始終是氣定神閑地,在兩枝長劍淩厲的劍影中,飄身游走,間或伸掌還以一招半式。

但,他出手極有分寸,不待招式走實,便倏已撤招收式,手下留情,好像不想傷害二人,又像耍猴兒戲般地逗弄着二人。

其實,無名倒不是真的手下留情,也不是故意耍猴兒戲,戲弄二人,他是在拿二人當着試驗,練習施展他的一身所學,身法、步法、掌法。

二人哪知究裏,只被戲逗得怒不可遏,喝叱頻頻,手中劍疾揮猛刺,直如狂風驟雨,恨不得立将無名斃殺劍下,濺血當場。

然而,無名的武學高出他們實在太多,二人空自各持着一枝鋒利的長劍,竟是奈何不得無名絲毫。

這時,二劍馬士立已替宋信德包紮好傷口,一見這種情形,不由雙眉緊蹙地向宋信德說道:“師兄!你且在這裏休息着,我去幫幫三師弟和四師弟去!”

宋信德微一颔首,馬士立立即探臂拔出長劍,一聲喝叱,龍行一式,躍身加入,三人成三角形,将無名包圍。

那吳娟娟此際也已躍下馬背,秀立在一旁,睜大着一雙妙目,凝視着鬥場的形勢,她見馬士立拔劍躍身加入,本想出手攔阻,但,她心念微微一動之下,便就沒有出手攔阻,一任馬士立加入聯手。

當然,她已看出無名的武功之高,馬士立加入聯手,亦将同樣不是無名的敵手,仍得落敗。

馬士立一加入,三劍聯手,立時威力陡增,與先前大不相同。

這一來,無名可有點不敢大意了,倏地一聲朗笑,身形立時加快,雙掌猛揮疾舞,他本不會掌法,猛揮疾舞下,自然而然地竟将旋風八式旗招,和驚電九招笛招,當着掌法施展了出來。

兵刃招式與掌法招式雖然各異,但卻是殊途同歸,大都大同小異,差別有限,何況他內力深厚,雄渾無比,是以施展開來威勢卻也淩厲絕倫,令人震駭。

只見他雙掌翻飛,勁風呼呼,如山般的掌影,在緊密的劍幕光影中,宛若洶湧的驚濤駭浪。

三人空白拿着兵刃,打了半天,不但連無名的——片衣角都未沾上,且反而被無名的掌招勁風,逼得有時連劍招都遞不出。

此際,無名的身法不但更快,而且每一出手招式,都是招連招,式套式,連貫而來,複雜異常,真是快若電掣,看都無法看清。

三人是越打越,心寒,越心寒,手中劍勢招式,不由就透着緩慢。

這時,只把個秀立在一旁的吳娟娟看得出了神,發了呆,嬌靥上滿是驚喜的神色,雖然從無名三招敗退陰陽雙劍覃子超那時起,她已知道無名一身武學功力絕高,但決未料到高到這般境界,招式有如此神奇。

四劍之首的宋信德,斷腕傷口在靈藥包紮後,又經過這一陣子的休息,疼痛已止,他目睹這種情形,不但驚愕不止,而且駭然異常。

無名這種身法招式的神奇、複雜、詭異,別說是看,連聽也沒有聽說過。

他越看越覺着形勢不妙,三個師弟的腳下步法已亂,劍勢招式已透着緩慢,眼看不久就得落敗當場。

三個師弟如果一落敗,天山四劍的半生英名,便算付諸流水,從此也無顏立足江湖,在武林中稱雄了。

他心中這樣一想,不禁悚然一驚?!猛地一咬牙,也不顧得左腕傷勢,右臂疾擡,拔出長劍,身形一晃,縱躍而起。

就值他身形剛剛縱起,陡聞慘叫之聲震耳,一道寒光,冷森森地直向他迎面射來,他心中一駭,連忙急施千斤墜身法,硬将剛縱起的身形墜落地上,回首定神一看,原來是一枝長劍,已插在身後路旁的一株大樹上,深入尺許,劍柄還在搖晃。

再看前面情形,已是大變,三師弟徐文山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口角溢血,胸前衣服焦黃,臉色紫黑,已經斃命。

二師弟馬士立右手虎口鮮血泊泊往外直流,站在一邊呆若木雞,直着雙眼發愣,滿臉盡是驚怖駭栗之色。

最使他駭異的是四師弟高永森,右手舉着劍,左手食中二指骈指着,站在當地怒目瞪睛,一動也不動,顯然是被點制了穴道。

再看無名時,卻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樣子,垂着兩手,目注着他,岸然卓立,臉上神情在冷傲中挂着一絲譏诮與冷笑。

宋信德一看清楚當前的這些情形,不由心驚膽裂,打心底往上直冒涼氣!

原來就在他咬牙拔劍,身形剛剛縱起的瞬間,無名已經鬥得不耐煩了,立時猛下絕情,出手快似電光火石,掌震徐文山,指彈馬土立的長劍,順手點制了高永森的穴道,那向宋信德迎面射去的寒光,正是馬士立被彈出手的長劍。

三人受傷被制,只不過在無名的舉手投足之間,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看清楚,無名使的是什麽招式手法,更不用說宋信德是在驚慌墜地,閃避迎面射來的長劍之際沒有看清楚了。

天山四劍闖蕩江湖三十多年,雖不能說是所向無敵,卻也是鮮遇敵手,幾曾栽過這樣的踉頭,想不到今天竟然陰溝裏翻了大船,敗在這麽一個年紀只才十多歲,名不經傳的無名手上。

目睹現場,明知三個師弟聯手合擊,都不是對方敵手,自己現在就是拼命,也無濟于事,枉然白送性命。

但,以自己師兄弟在江湖上的威名,難道就這樣罷了不成,這個臉實在是丢不起!寧願人亡,也不能就這樣作罷認輸。

宋信德這時心念起伏,在驚、懼、氣、怒一陣翻騰之下,就不由得發了狠心,一咬牙,猛地一聲虎吼,喝道:“小鬼!

天山四劍今天與你拚了。”

揮長劍,寒光暴閃,晃身形,疾逾飄風,直刺無名前胸。

無名一聲冷笑,腳下微移,偏身避劍,右掌陡出,疾截宋信德腕脈。

宋信德一聲怒喝,縮腕撤劍,變招再攻!

就值此際,陡聞一聲格格嬌笑道:“天山四劍名震江湖,原來也只如此。”

說罷,又是一聲格格嬌笑。聲有如銀钤劃空,又若珠走玉盤,語聲既嬌且甜,聽來悅耳至極。

宋信德聞聲,臉色霍然一變,驀地收招疾退。

陡然,香風輕拂,人影忽閃,疾如星丸瀉地,現出八個雲裳麗服,眉目如畫,年約十六七歲,背插長劍的妙齡少女。

這些少女一個個皆是長發披肩,身材婀娜,修纖合度,秀麗絕倫,娉婷秀立,裙袂飄飄,随風輕晃,宛若瑤池仙子。

八個少女,身形落地,便即分向兩邊,垂手侍立,忽然,香風更濃,無名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陡又一亮,八個少女當中,俏立着一個明豔照人,年約二十三四,體态輕盈曼妙,風姿綽約的少婦。

無名不禁看得呆住了,暗道:這女人好美!真似九天仙子,月殿嫦娥。

這少婦身形一現,鳳目電掃地視了無名和吳娟娟二人一眼,忽地一聲格格嬌笑,臉露不屑之色,望着宋信德嬌聲說道:“我當天山四劍和什麽武林高手拚命,敢情是和這麽兩個小娃兒,真叫人笑掉了大牙呢!”

“哼!”宋信德口中冷哼了一聲,忽然,他心念一動,暗道:我何不激使這女魔出手呢,能收拾了這小鬼當然更好,不然,也叫她知道這小鬼的厲害,免得她出語譏诮……心念一動,立即一聲冷笑道:“天山四劍在江湖上,也許是空負虛名,不過以魔娘的一身武學功力,如果和這小鬼動手,恐怕……”

“怎樣?”

“不見得便能穩操勝券。”

“你以為是嗎?”

“是與不是,動手走上幾招,不就知道了嗎?”

少婦忽地格格一聲嬌笑,嬌笑聲落,粉面陡地一沉,鳳目寒芒電射地逼視着宋信德,臉罩嚴霜地嬌喝道:“你是想用激将計,激使我動手替你出氣嗎?”

宋信德哈哈一笑道:“天山四劍雖然無能,尚不屑假手別人替我們出氣報複,錯開今天,還有明天,天山四劍改日必找他結算今天的這筆賬!”

說着,惡狠狠地望了無名一眼,轉向二劍馬士立、四劍高永森說道:“師弟,我們走。”

書中交待,高永森被點穴道,此際已由二劍馬士立替他解開。

宋信德身形才動,那少婦忽地一聲嬌喝道:“慢着!”

宋信德聞聲止步,問道:“魔娘有何見教?”

“有何見教,你說得太客氣了。”

少婦說着,格格一聲嬌笑,鳳目倏地一瞪,寒芒電射地逼視着宋信德,聲音冷得像冰炭,說道:“你們想走,有那麽容易嗎?”

三人臉色均不禁勃然一變,宋信德目注少婦喝問道:“你要怎樣?”

少婦一聲冷笑,喝道:“我要你們留下命來。”

“你是想趁火打劫!”

“哼!”少婦瑤鼻兒微皺,冷哼了一聲,冷笑道:“憑你們天山四劍配嗎?”

宋信德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既是不配,為何不敢讓我們走。”

少婦秀眉倏地一挑,但,旋即冷冷地說道:“你們盡管放心,打落水狗的事情,我天魔仙娘還不屑為,不過,你們必須向我有個交待!”

“什麽交待。”

少婦冷冷地說道:“替我教下弟子償命的時間地點。”

“你說呢?”

少婦略一沉吟道:“元宵節二更,北邙山徐姓墓陵前如何?”

宋信德點頭說道:“好!我師兄弟定必準時前往赴約。”

說罷,四劍高永森便即背起三劍徐文山的屍身,縱起身形,接連幾個起落,便已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無名見天山四劍已走,目光掠視了那少婦和八個妙齡少女一眼,轉向吳娟娟說道:“我們走吧。”

吳娟娟點點頭,二人正要舉步向路旁的馬匹走去,忽聞那少婦大聲喊道:“喂!你們二位請等一等。”

無名望着少婦問道:“做什麽?”

少婦朝他輕盈地一笑道:“我有話問你。”

“什麽話?”

少婦媚笑着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無名。”

“呵!吳相公!你真了不起,這點年紀,就能打敗天山四劍,實在令人欽佩呢!”

說着,俏眼兒輕睨,望着無名含情脈脈地一笑。

這一笑,不但是美麗,而且也媚極,真是美人含情,一笑百媚生,只可惜帶着一股妖冶淫蕩之氣。

這少婦乃天魔教主天魔仙娘華碧蓉,一身武學奇詭莫測,功力高絕,由于她駐顏有術,故年紀雖是七十多歲之人,看來仍如二十許少婦。

這天魔仙娘華碧蓉在江湖上雖以狠辣、淫蕩著稱,但為人卻也頗算得光明磊落,雖狠辣,而不胡為,雖淫蕩,而不害命。

她朝無名這麽妖冶淫蕩的一笑,無名乃是個純樸的少年,心性潔淨無邪,如何能看得入眼,當下俊面不禁微現沉寒,冷冷地說道:“謝謝你的獎譽。”

天魔仙娘對于無名這種俊面沉寒、冷冰冰的神色,竟是毫不在意,仍是輕颦淺笑,媚眼兒輕瞟着無名的俊面,問道:“吳相公!你和天山四劍有仇嗎?”

無名搖搖頭道:“沒有。”

“那你們為何動手呢?”

“他們要搶奪我的寶旗。”

“哦!”天魔仙娘微感訝異地目注無名問道,“什麽樣的寶旗?值得天山四劍動手搶奪,可以給我看看嗎?”

無名望着少婦點點頭道:“可以。”

吳娟娟在旁忽地攔阻,嬌聲說道:“別拿出來給她看!”

天魔仙娘格格一聲嬌笑,望着吳娟娟問道:“為什麽?小妹妹。”

吳娟娟嬌聲道:“你看見了也要搶的。”

天魔仙娘又是格格一聲嬌笑道:“小妹妹!你盡管放心好了,我決不會搶他的東西的。”

無名望着吳娟娟笑了笑道:“不要緊,就是她要搶,我也不怕。”

說着,便即伸手入懷,取出寶旗,迎風一層,目注天魔仙娘冷冷地說道:“就是這面寶旗,你看吧。”

“呵!辟毒追魂旗。”

“嗯。”

“你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我恩師所賜。”

“你是旗絕的傳人?”

無名點點頭道:“應該說是三絕的傳人!”

天魔仙娘的粉臉上陡地現出驚喜之色,秀目凝視着無名的俊面問道:“你承受了三絕的全部武學?”

“嗯。”

“他現在何處?”

“誰?”

“笛絕。”

“你問他老人家做什麽?”

“我要找他。”

“你認識他老人家?”

天魔仙娘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我已經找了他十多年了。”

“十多年?”

“嗯。”天魔仙娘又點了點頭。

無名心中不禁很是奇詫,暗忖道:三位恩師隐居賀蘭山絕谷底,已經三十餘年,而少婦看來頂多不過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竟說與三師叔認識,還已找了十多年,這寧非怪事?

無名詫異地望着天魔仙娘問道:“你找他老人家有什麽事嗎?可以告訴我嗎?”

天魔仙娘望着無名的俊面,略作沉吟後點點頭道:“我找他是為了要告訴他,他有個女兒。”

無名不禁更覺驚奇地問道:“我三師叔有個女兒?”

“嗯。”

“她現在何處?”

“不知道。”天魔仙娘搖搖頭,黯然地嘆了口氣道:“十八年前就已失蹤了。”

無名收起辟毒追魂旗,問道:“她母親呢?”

“我。”

無名乍然一驚,甚是迷惑地望着眼前這個年約二十許的絕色少婦,奇異地問道:“你?”

天魔仙娘點點頭,微笑着說:“我是天魔教主華碧蓉,我今年已經七十五歲了。”

“呵!”

原來武林三絕于三十年前,隐居賀蘭山絕壑谷底後,因練驕陽神功,必需采到兩種靈藥服食後,才能事半功倍,于是便由笛絕玉笛郎君段圭出谷采取,那時,玉笛郎君年紀雖已七十多歲,但看起來仍是個四十許、英俊潇灑、風度翩翩的中年書生。

玉笛郎君在貴州笛嶺深山中,和天魔仙娘華碧蓉相遇,二人雖然皆是成名武林的人物,但因從未相識,玉笛郎君號稱武林三絕之一,一身武功固是高不可測,不過卻因一時大意,致為天魔仙娘施展迷魂天魔舞所惑,被天魔仙娘擄回教去,成就了一段露水姻緣!

三天以後,玉笛郎君的神智完全清醒了,他雖非正道之士,卻也頗不屑天魔仙娘的這種行為,心中很是氣憤,當時,他本想将華碧蓉殺以洩憤,但不知怎地,竟是心有不忍,未曾下手,乃悄悄地飄然而去。

當然,二人都沒有想到,這三天的風流,竟會留下了歡娛的結晶。

關于笛絕段圭和天魔仙娘華碧蓉的這筆風流賬,就此交待過不提。

且說無名聞聽天魔仙娘這麽一說,呵了一聲後,便即望着天魔仙娘說道:“這麽說來,你該是我的師娘了。”

說着便走前兩步恭敬地行禮說道:“師娘在上,弟子無名拜見。”

天魔仙娘一見,連忙伸手扶着無名,笑容滿面地說道:“別行禮了,好孩子。”

無名恭敬地望着天魔仙娘問道:“師娘,師姐失蹤以後,難道就一點消息沒有麽?”

天魔仙娘搖搖頭,說道:“十八年來,我幾乎踏遍了天涯海角,沒找着你師父,也沒有尋訪到她一點消息!唉……”

說罷,幽幽地嘆了口氣。

無名想了想,問道:“師姐今年有多大了?”

天魔仙娘緩緩地說道:“算來應該是整整二十歲了。”

無名安慰着這位剛認識的師娘,說道:“師娘,你老人家放心好了,弟子在江湖上當必盡力尋訪,想來總有一天能夠尋訪到她的。”

“那太好了。”天魔仙娘溫和地笑着說,忽然她想起了什麽似地,望着無名說道:“她左掌心中有一顆紅痣,如果你遇着這麽一個女孩子,很可能就是。”

“哦!弟子當謹記在心。”無名點點頭,恭敬地說。

天魔仙娘望着無名點了點頭,又道:“我本來要找着你師父,告訴他這件事的,但現在既然遇見了你,我就不找他了,你見着他時,代我告訴他吧!”

“師娘……”無名欲言又止。

天魔仙娘見狀,秀目凝注着他,說道:“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好了。”

無名神色黯然地說道:“恩師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呵!他已經死了?”

無名點了點頭,天魔仙娘沉默了片刻,倏地擡起頭來,望着無名問道:“你現在要往哪裏去?”

無名恭敬地說道:“弟子想前往天心莊去看看。”

“噢!”天心莊擺設擂臺之事,天魔仙娘早已聞聽說過,一聽無名說要往天心莊去,以為他要去打擂,遂望着他一笑,說道:“你去罷,如果找着你師姐時,可帶她到巫山玉女峰來找我。”

“弟子遵命!”無名恭敬地答說。

天魔仙娘點了點頭,向身後秀立着的八個妙齡少女微一揮手道:“走。”

走字聲落,人影微晃,香風飒然,便與八女飄身疾馳而去,轉眼之間,人影沓然消失不見。

天魔仙娘和八女走後,無名向旁立着的吳娟娟望了一眼,說道:“吳姑娘,我們也走吧。”

吳娟娟螓首微微一點,與無名各自躍身上馬,抖缰揚鞭,沿着小道向東,直往魯山天心莊奔去!

無名和吳娟娟一路并騎同行,雖只短短的數天時間,但在二人之間的情感上,卻有了極大的進步。

吳娟娟是天真無邪的,無名因為從小生長的環境不同,他性情有點冷僻。

這兩個性情可說是完全柑反的少年人,相處在一起,照理,情感是不會太融洽的,何況兩人都有着一副高傲的性格呢!可是,世間的事,就是那麽的奇怪,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情感,更令人覺得微妙,而又奇異得不可思議!

雖然,無名那冷僻高傲的性格,時常會惹得吳娟娟不高興地嘟起小嘴,但,一會兒的工夫,她便即釋然了。

她覺得,一個男人,除了有英俊的儀表,剛健的體魄外,更必須具備着一副頭可斷,血可流,威武不能屈,高傲的性格!也唯有具備着這樣性格、精神的男人,才配得上稱做真正的男人!

無名身懷蓋世奇學,武功高不可測,人品英俊,雖然使她很是愛慕,但,最使她愛慕他的,應該還是他那冷僻、高傲的性格!

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他了,只是此際,她還沒有發覺這秘密,她只是覺得他很可愛,心裏很喜歡他……

這天,二人行經一座小鎮,天色已是傍晚時分,吳娟娟忽地輕輕一收馬缰,望着無名說道:“天已經黑了,我們就在這座鎮上吃點東西,憩息一夜,明早再動身吧。”

“好!”無名點點頭,應了一聲。

于是二人便在一家清淨飯館的門前下了馬,店夥計出來接過馬缰,二人便徑行入店登樓,在臨街靠窗的一張空桌位上坐下。

店夥計送上茶水,二人便即點了飯菜。忽聞一陣緊促的馬蹄聲傳來,無名凝目朝窗外望去,只見一騎白馬,馱着一個身着白衣之人,自街道南首,快似風馳電掣,宛如一團白影般飛馳而來。

好快!看時還在街道的南首,百數十丈外,晃眼的工夫,便已到達樓下店前。

白馬本在縱蹄疾奔,大概是馬上人猛地一收馬缰,那馬忽地發聲唏聿聿長嘶,人立而起。

無名見狀,心中不由微微一驚!暗說:要糟!馬上人如果騎術不精,這一下子非被摔下馬來,摔個半死不可。

他這裏心念剛動,那馬已四蹄不動地屹立在地上,馬上的人也還是好好地穩坐在馬背上,并沒有被摔下馬來。

忽聽吳娟娟說道:“看這人文質彬彬,一派斯文的樣子,騎術倒是蠻精的呢。”

無名望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這時,已有店夥計出去接過馬缰,馬上人已經下了馬背,向店內走進。

樓梯一陣蹬蹬聲響,那人已上得樓來。無名星目微閃,一看這人,心中不禁暗贊道:“喝!好漂亮的一位少年書生。”

原來這上樓來的,乃是一個身着銀白儒衫,頭戴銀白文生巾,眉清目秀,年約十八九歲的文弱書生。

當然,這文弱的白衣少年書生,便是剛才店外,白馬上之人。

這白衣少年書生登上樓來,在樓梯口略停,目光微一掃視之後,便即走到一張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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