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
過,卓玉望答應她的請求,卻是有着條件的,那條件便是,銀蠍女施鳳英必須拜在他的膝下,作為義女。
卓玉堃說,他身為當世名震遐迩的武林大俠,以他的聲望地位,既已向武林同道宣布過,除了他愛女之外,不準許任何女子上臺,怎能出爾反爾,沒有名目地任由她上臺,豈不授人口實,落人話柄,如果她拜在他膝下,有着義女的名義,他再當衆宣布一下,就沒有人敢說閑話了。
卓玉堃的話,說得那麽有理,冠冕堂皇,不由得銀蠍女施鳳英不答應,也不能不答應!
何況,卓玉堃又确系一位名震當今武林,譽滿天下的當世大俠呢!她能夠拜在他的膝下作為義女,不但是太榮幸了,而且,日後在江湖上行走時,武林同道也必因為她是卓玉堃的義女,而多加照顧,另眼相看。
這種事,在別人正是求之不得的,她又怎會拒絕不答應呢。
于是,她當時便即嬌聲喊道:“義父在上,請受女兒大禮拜見!”口中嬌聲兒說着,嬌軀便像插燭似地跪了下去,盈盈拜了八拜。
追風劍客卓玉堃也就端坐椅上不動,受了她的八拜大禮,直到她拜罷之後,才哈哈一笑,伸手将她扶起。
且說那身材魁梧的大漢,身形剛躍落臺上,一見銀蠍女施鳳英自腰間取下這根銀蠍帶來,心中不禁一愕!
他本是個傻愣的渾漢,因為沒有見過這種外門兵刃,心中一愕之後,便即瞪着一雙環眼,傻愣愣地望着銀蠍女問道:“喂!大妞兒呀,你用的這是什麽玩意兒呀?我大小子真還沒見過呢。”
這渾漢的話,說來太過難聽,銀蠍女恨不得伸手刮他兩個大嘴巴消消氣,但因見他一付傻愣愣的樣子,知道是個渾,漢,心裏的氣便就不由地消了一半。她想給這渾大漢一點苦頭嘗嘗,于是秀目一瞪,繃着粉臉兒道:“它叫扯狗帶!傻小子,你且嘗嘗它的滋味看!”随着語音,玉手一抖,招出烏龍擺尾,銀蠍帶帶起一溜勁風,快如疾電地直向渾漢的下身掃去。
渾大漢愣愣傻傻,想不到銀蠍女施鳳英出手如此快捷,待要騰足躲避,如何能夠,銀蠍帶已掃在腿胫骨上,膝蓋一軟,頓時被摔趴在臺上。
渾大漢雙掌一按臺板,跳起身來,翻着兩只環眼,瞪着銀蠍女直愣愣地問道:“大妞兒呀,你這是什麽招數呵?怎麽我大小子一個不留神,就被你摔倒了?”
渾大漢此語一出,四周立刻響起一片轟然大笑,就連繃着粉臉兒的銀蠍女施鳳英,也被他這幾句話引得忍不住要笑。
與敵動手,關系生死榮辱,那有這樣向敢人問招的。這渾大漢,也真可說是傻愣得出了色,天地間恐怕沒有比他再傻再渾之人了。
在銀蠍女施鳳英以為,這一招之下,她雖已手底留情,渾大漢必然多少得受點兒輕傷,吃些兒苦頭。可是,事情大出她意料之外,渾大漢雖然被她的銀蠍帶掃中腿胫骨,摔在臺上,但卻随即跳起身來,并不見他受了絲毫損傷。
銀蠍女施鳳英心中不禁甚感詫異,暗忖道:“我這銀蠍帶,帶身滿是倒鈎芒刺,并且專破金鐘罩、鐵布衫,乃是橫練功夫的克星,這渾漢怎的竟能硬挨我一帶,不受絲毫損傷,真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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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正感詫怪之際,聞聽渾大漢這麽傻愣愣地一問,幾乎忍不住笑起來,連忙竭力忍着,嬌喝道:“剛才那一招叫做黑狗吃屎,現在這一招叫做烏龜朝天,傻小子,你再嘗嘗這滋味看。”
話出勢動,玉手一抖銀蠍帶,銀光暴閃,一招老樹盤根,勁風呼呼,猛向渾大漢腿彎纏去。
渾大漢這次雖已留神提防,但銀蠍女出手如電,太過快捷,仍未能躲得及,雙腿一軟,便又摔倒臺上,而且是仰面,果真是個烏龜朝天。
銀女施鳳英的這一帶,雖然已加上了二成勁力,但渾大漢卻仍安然無礙,未受絲毫損傷。
此際,渾大漢只要用一式鯉魚打挺,便可一躍而起,可是,渾大漢似乎不想爬起來,摔倒之後,便即躺着不動。
銀蠍女施鳳英這一帶,已用上了七成勁力,見渾大漢摔倒後,仍是安然無損,她心中已不只是詫怪而暗驚了!
一些見聞廣博的江湖人物,大家知道銀蠍女功力頗高,手底狠辣,這根銀蠍帶,更是專破金鐘罩、鐵布衫等橫練功夫的兵刃,歹毒厲害非常。大家眼見這渾大漢連挨兩帶,卻是安然無事,毫不在乎,一個個心中都不禁甚為驚詫,不知道這渾大漢練的是什麽功夫,竟然不畏這種外門硬功的克星。
渾大漢躺在臺上不起來,銀蠍女便又嬌聲喝道:“傻小子,這一招烏龜朝天的滋味怎樣?姑娘要不是看你傻頭傻腦,渾愣得使人好笑,要不叫你吃足苦頭才怪呢,滾回去吧!別躺着裝死了,否則,惱得姑娘生了氣,可就別怨怪姑娘狠辣,一帶子要了你的命!”
渾大漢躺在臺上,環眼一瞪,叫道:“臭妞兒,你臭美的什麽,大小子怎會怕你,大小子只不過是不想爬起來,又讓你拿那個勞什子的帶子摔倒,太麻煩,不如幹脆躺着舒服舒服,讓你好好的打一陣,等我大小子舒服好了,再起來教訓教訓你。”說到這裏,忽地雙手一護下裆,朝銀蠍女傻傻地一笑,又道:“不過,大小子要先告訴你,打是盡管由你打,可不準你使壞心眼,打我大小子下裆的致命地方。”
渾大漢這話,何異是在告訴銀蠍女,打他渾身任何地方,他皆不在乎,只有下裆,乃是他唯一的致命所在,打不得。
普天之下,那有這樣渾傻的人,真實在是渾傻離了譜兒了。
銀蠍女施鳳英是個姑娘家,渾大漢的這種渾言傻語,她如何能聽得下去,頓時羞得粉臉通紅,口中發出了一聲低啐!
只見她蓮足兒猛地一跺,柳眉兒倏豎,眼中殺機隐現,玉手一抖,銀蠍帶陡地揚起,銀光耀眼,勁風蕩空,直向渾大漢致命所在打落。
神州三傑皆是天生俠肝義膽之人,一見銀蠍女施鳳英聞話之後,竟然驟施辣手,揚帶疾朝渾大漢致命地方打落,心中都不禁吃了一驚!
白衣追魂段彬忍不住一聲朗喊道:“銀蠍女,休要妄下辣手,傷人性命!”
朗喊聲中,身形已經騰起,快如疾電,直往臺上縱落。身未落,半空裏儒袖疾揮,拂出一股強烈的勁風,直朝下落的銀蠍帶,拂擊過去。
銀蠍帶被這股強烈勁風一擊,立時便往旁邊蕩開,叭的一聲暴響,實實地打落在臺板上。
就在這一聲暴響聲中,渾大漢陡地一式鯉魚打挺,已自躍身站起,白衣追魂段彬的身形也飄落臺上。
銀蠍帶憑空被人擊歪,打在臺板上,銀蠍女施鳳英芳心頓時大怒,正待展腕抖帶,猛朝來人砸去之際,那知她目光所及,不禁呆住了,瞪着一雙妙目,望着白衣追魂段彬發了怔。
豈只是呆住了,發了怔,而且一顆芳心兒,還蔔、蔔直跳呢。
這時,任憑是誰,要是叫她和白衣追魂段彬動手,用銀蠍帶砸他的話,就是殺了她,恐怕她也不會肯的。
因為她第一眼見到他後,便即心跳神飄,芳心兒覺着有些兒失措,她是愛上了他嘛!
她自幼居住蠻荒邊地,幾曾見過像白衣追魂段彬這樣俊美潇灑的少年,不但是沒有見過,簡直連想也沒有想到過,天地間,竟有這等俊美潇灑的漂亮男人。
她本是為找如意郎君而來,見到這樣漂亮潇灑的少年男人,她怎得不一見鐘情呢!
那渾大漢站起身來,睜着兩只環眼,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傻愣愣地問道:“喂,你是來幫大小子的忙的嗎?”
白衣追魂段彬朝他微笑地點點頭說道:“你這一場我替你下了,你下去吧。”
渾大漢聞言,點頭說道:“你這人心眼不壞,我大小子就聽你話,下去好。”說罷,還朝白衣追魂段彬傻愣愣地笑了笑,又向銀蠍女瞪了一眼,這才轉身躍下擂臺。
銀蠍女自白衣追魂段彬上臺之後,一雙妙目便呆呆地凝望着他,怔怔然瞬也未曾稍瞬,渾大漢向她瞪了一眼,她竟視若未見。
白衣追魂段彬乃聰明絕頂之人,見她這副神情,已知道她是為了什麽,于是便朝她微微一笑,朗聲道:“姑娘……”
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忽聽東看臺上有人大聲喊道:“段兄!”
喊聲中,便見一條人影自東看臺上撩起,直往擂臺上縱落。
這人正是天心莊主卓玉望的第四個徒弟,陸元青。
原來陸元青坐在東看臺上,他心中正在念念不忘,昨晚那姓段的白衣美書生兄妹,為何還不前來找他,忽見這身形懸空,揮袖拂出勁風,擊歪銀蠍女往下打落的銀蠍帶之人,正是姓段的白衣美書生時,他驚呆了!
他做夢也未料想到,這個自稱只練過兩年花拳繡腿,文質彬彬,姓段的少年美書生,竟是一個身懷極高功力的內家高手。
陸元青身形縱落臺上,便即向白衣追魂段彬拱手為禮,笑說道:“段兄,你來了,怎麽不找小弟,小弟已經替你們三位在東看臺上安排好了坐位了呢。”
白衣追魂段彬也拱手還禮笑說道:“多謝陸兄盛情關懷,小弟等因是剛剛來到,故尚……”
話聲未落,忽聽西看臺上有人喝道:“白衣小子,道爺們正在找你呢。”接着便見六條人影掠空,直向擂臺上縱落。
白衣追魂段彬俊目微閃,見這六人皆是五十多歲的道士,一色黑布道裝,背插長劍,劍靶上飄着杏黃絲穗。
白衣追魂段彬雖然沒有見過這六個道人,但他江湖見聞廣博,從他們的裝束上,已知道他們便是名震江湖的青城六道。
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鳳英,一見青城六道一齊縱上臺來,都不由得微微一怔!陸元青向六道拱手問道:“六位道長上臺來何事?”
青城六道之首,明清道長目射精光地掃視了氣定神閑如玉樹臨風的白衣追魂段彬一眼,向陸元青問道:“陸老弟知道他是何人嗎?”
陸元青詫異地朝白衣追魂段彬掠掃了一瞥,搖搖頭道:“小弟只知道他姓段。”
明清道長正容說道:“他就是近年來,轟傳江湖的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
“呵……”明清道長話聲一落,銀蠍女施鳳英和陸元青兩人,都不禁同時脫口發出了一聲驚呼,四道眼神齊露驚異之色,凝望着段彬的俊面。
白衣追魂段彬見兩人這種神情,便朝兩人微微一笑,旋即轉向明清道長朗聲說道:“道長說得不錯,小生正是江湖盛傳的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不知道長找小生有何見教?”
明清道長哈哈一笑道:“見教這二字可不敢當,不過貧道六人,系奉本派掌門命谕,特地下山找尋尊駕,索讨一筆債務。”
“讨債?”白衣追魂段彬淡然一笑,“讨債乃商人之事,小生既非做生意買賣之人,而道長等又均系三清門中之士,我們之間,何來債務?小生不懂。”說時,語音清朗,神定氣閑,儀态悠然,溫文雅爾,潇灑從容至極!
銀蠍女施鳳英、陸元青二人,聞聽白衣追魂段彬這幾句,既風趣而又略含譏諷,心中不由暗暗發笑。
明清道長臉色忽地一寒,沉聲說道:“白衣追魂休要賣弄口舌之利,大丈夫敢作敢為,今天既被貧道等找着了,裝作不懂,也不能了事。”
白衣追魂段彬依舊神色從容的,淡然一笑道:“道長要怎樣呢?”
明清道長沉聲說道:“貧道等奉掌門命谕,要你替本門弟子償命。”
“一定要償命?”
“青城門下弟子豈是随便殺害的!”
“我不肯呢?”
“不肯!”明清道長哈哈一笑道:“你聽說過青城六道之名嗎?”
白衣追魂段彬俊目朗朗,掠掃了青城六道一眼,淡淡地一笑,語音裏略含輕視的意味,問道:“就是你們六位?”
“哼!”明清道長點了點頭,忽然,他發覺對方這問話的語音有點不大對勁,便即沉聲喝道:“你敢瞧不起青城六道!”
白衣追魂段彬陡地一聲朗笑道:“怎敢,怎敢!青城六道,名震江湖,小生何人,焉敢那麽狂妄,瞧不起青城六道,道長言重了。”說罷,又是一聲朗笑,聲韻铿锵,有如撞金擊石!
就在這時,臺下人叢中,忽地躍起一男一女兩個少年,身形快逾飄風,直往臺上縱落。
青城六道注目一看,女的是個年約十八九歲,背插古劍,長發披肩,貌美絕倫的少女,男的卻是個形容醜陋,難看透頂的少年。
這一男一女不用說是吳娟娟和易容變貌的歐陽昭。
陸元青一見歐陽昭的醜面,不由眉峰微微一皺,感覺訝異地自語道:“咦,奇怪!”
他自語本是極低極低,但銀蠍女施鳳英因是和他并肩立着,故聽得極是清楚,聞言不禁向他問道:“什麽事奇怪?”
陸元青低聲說道:“不對呢!”
銀蠍女問道:“什麽不對?”
“昨晚上我見到他們時,他不是這個樣子的呀!”
“誰?”
“那個醜少年。”
“是什麽樣子?”
“面孔也是很俊的。”
“你沒有看錯嗎?”
陸元青搖搖頭,正色說道:“決不會的。”
“哦”銀蠍女施鳳英妙目凝光,緊緊地盯視着歐陽昭的醜臉,她想:這少年的臉上,說不定帶着一副人皮面具,用以掩飾着他本來的面貌……
她這樣想,是有理由的,因為她自幼生長蠻荒地方,常見一些苗人,帶着一種奇形怪狀、特制的人皮面具。
那種人皮面具,制作得特別精巧,帶在面上,和生成的一樣,如不仔仔細細地看,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可是,她妙目凝注着歐陽昭的醜臉,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陣之後,并沒有看出一絲帶着人皮面具的跡象來。
于是,她微搖了搖螓首,說道:“師弟,你一定是看錯了,要不然這就是另外一個人。”
陸元青搖着頭道:“可是衣着卻是完全一樣呢。”
銀蠍女笑了笑道:“我們別盡猜這個了,還是先看他們的吧。”
青城六道見這兩個少年男女,于此際縱上臺來,都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明清道長首先發話問道:“兩位施主上臺何事?”
歐陽昭随口答道:“打擂呀!你們六位呢?”
“貧道等是……”
不待明清道長的話說完,歐陽昭便即嘻嘻一笑,接口說道:“我明白了,你們六位是面清心不清,耐不過做道士的清苦,想脫去道袍,跳出三清教門,還俗讨老婆,是不是?”
歐陽昭這幾句話,把青城六道實在罵慘了,六人臉色都不禁勃然齊變,明清道長陡地厲聲喝道:“黃口孺子,膽敢出口傷人,要不是看你年輕無知,定然叫你斃命當場!”
歐陽昭嘻嘻一笑道:“老道士,不是就不是算了,你那麽兇幹啥!”
明清道長寒着臉色,沉聲說道:“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是何入門下?”
“你呢?”歐陽昭反問。
“青城六道。”
歐陽昭朗聲說道:“我們是神州三傑,你聽說過沒有?”
明清道長搖搖頭道:“沒有。”
歐陽昭微微一笑道:“你現在不是已經聽說了嗎?”
明清道長雙睛遽瞪,精芒電射,怒聲喝道:“小鬼,你究竟是幹什麽的?”
歐陽昭:“咦,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打擂的呀。”
明清道長說道:“你下去吧。”
歐陽昭搖搖頭道:“我還沒打擂呢。”
明清道長沉聲喝道:“你再不下去,可就別怪貧道要出手打你下去了。”
歐陽昭淡然一笑道:“你成嗎?”
明清道長冷冷地說道:“不信,你就試試看。”
歐陽昭忽地哈哈一聲朗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武林的天心莊主擺的擂臺,竟也有人敢上臺搗亂,霸着擂臺,不讓人打擂,而主人居然也裝作未見,不聞不問,不知道是震懾于青城六道的威名,怕事呢?還是只是浪得虛名……”
歐陽昭這番話,極盡譏諷、挖苦、挑撥之能事,只聽得端坐在東看臺當中的天心莊主卓玉堃和青城六道等,一個個臉色都不由得連變幾變。
以天心莊主卓玉堃在武林中的聲譽威名,青城六道突然一齊縱上擂臺,向白衣追魂段彬尋仇,這無異是瞧不起他,存心搗亂擂臺秩序!
這種事,于他的聲威面子有關,他焉能不出面予以攔阻?
不過,就在他欲出面攔阻之際,心念忽然一動,便即忍耐住。原來,他一見白衣追魂段彬之後,心裏便暗暗地喜歡上了這個俊秀出塵的少年美書生,認為這個少年美書生,正是他理想的東床人選,與愛女卓小燕相配,正是天生的一對佳偶。
當然,當時他雖已看出這少年美書生,神清氣朗,精華內蘊,是個身懷極高功力的內家高手,但,并不知道他便是近年來轟傳江湖的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後來,青城六道說出白衣追魂的名號後,他心中雖也微微吃了一驚,卻更不想出面攔阻了。
因為他想借此機會,看看這位轟傳江湖的武林後起之秀的真實武功,順便看看他的招式家數,是出自何門何派?然後再行出面,化解他和青城派的仇怨,将他招為女婿。
諒他在武林中的聲譽面子,以及他和青城派的交情,青城派人決不好意思不賣他的情面的。
是以,他才一直端坐在東看臺當中未動,目注者青城六道和白衣追魂段彬的神情舉動。
想不到半途裏忽然殺出這麽兩個程咬金來,那醜少年一副嘻笑的态度,不但沒有把青城六道放在眼內,而且出言無狀,話語刻薄鋒利至極,并且竟連他也挖苦上了。
卓玉堃雖然素性沉着,修養頗深,但,當着武林黑白兩道,數百名好手之前,歐陽昭這種挖苦、譏諷的話,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不等歐陽昭的話說完,他已經氣得須眉怒張,雙目圓瞪,精光電射,猛地站起身來,一聲大喝道:“孺子住口!”
歐陽昭聞聲,不用看人,已知是天心莊主卓玉堃,但,他卻故作不認識的,遙望着卓玉望笑問道:“你鬼叫個什麽,你便是卓玉堃嗎?”
卓玉堃聞言,不由怒極而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笑聲一落,他立即厲聲喝道:“孺子膽量不小,老夫的名諱也是你随便說得的麽。”
歐陽昭忽地朗聲一笑道:“阿呀,你發的什麽怒呢?一個名字這麽說一下,難道還會被說壞麽,你也太小氣了!”
卓玉堃被歐陽昭這兩句話,說得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很想立時飛身縱過臺去,給歐陽昭兩個大嘴巴,以洩胸中的氣怒,但他又自重身份,當着數百成名武林的好手之前,實在不便這樣做。
可是,歐陽昭的話,實在太損,使他難能忍受。他氣得須眉發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站在他身後的大弟子楊東川、二弟子徐培雲、三弟子張毅和坐在他身旁的一子一女見狀,知道他是氣怒到了極點。
楊東川忽然走出一步,恭敬地說道:“恩師且請息怒,這小鬼既然出言無狀,對恩師這般無禮,待弟子去将他教訓一番便是。”
“嗯。”卓玉塑點了點頭。
楊東川一轉身,足尖一點臺板,身形掠起,直往擂臺上落下。
他身形一落,立即向青城六道和陸元青、銀蠍女施鳳英說道:“道長等和師弟師妹,且請退開,待我來教訓這醜小鬼。”
說罷,便朝着歐陽昭沉聲喝道:“小鬼,你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跑到天心莊來撒野,今天楊大爺要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一頓,以後你還更要膽大呢。”
說到這裏,他語音略停,猛地一聲大喝道:“小鬼,接招!”
話落招出,單掌一掄,挾勁風,直劈歐陽昭前胸!
不愧是名滿武林一代大俠的首徒,出手不但快捷如風,而且招式沉穩,威勢奪人!
歐陽昭一見楊東川,心中便即鈎起過去被欺負的憤恨,存心先給他一點苦頭吃吃,略作報複。
楊東川出掌威勢雖然奪人,歐陽昭又怎會把他放在眼內,口中一聲冷笑,道:“你也配!”身形微閃,右手陡探,五指微曲,疾刁楊東川的手腕!
楊東川心頭不禁微微一震,連忙縮腕沉掌閃避,可是歐陽昭如何肯容他躲開,出手不但快逾閃電,而且手法奇極。
楊東川陡覺手腕一緊,脈門已被歐陽昭三指扣住,心中不由大駭,連忙潛運真功,功貫腕臂,猛地一掙。
哪知,不掙還好,這一掙之下,不但覺得腕脈處,宛如上了一道鋼箍,絲毫未能掙動,而且痛徹骨髓,全身頓時麻軟無力。
楊東川心中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他哪還敢再運功力強掙,自讨苦吃。
其實,他此際就是再想運功強掙,也已無能為力。
東西兩邊看臺上的各派高手,武林人物,以及臺下場中的一些江湖好手,見狀都不禁大驚失色!
歐陽昭這一招手法,出得太過快捷,太過奇妙,臺上臺下,數百雙眼睛,竟沒有一人看清楚,歐陽昭用的是一招什麽手法!即連近在丈內的青城六道那等武林高手,也沒有看清楚。
追風劍客卓玉堃更是驚駭得臉色驟變,他做夢也未料到,這個看來十分不起眼的醜少年,竟然身懷如是奇絕的武功,自己苦心調教多年的首徒,在他手底連一招都沒有走上,即被扣住腕脈。
徒弟被人家制住,關系着他的聲譽面子,他猛然一聲大喝,長身掠起,直朝歐陽昭撲去!
歐陽昭見狀,立即一聲朗喝道:“卓玉堃,只要你敢出手,就休怪你少爺手下絕情,先将他廢掉!”朗喝聲中,左手一揮,飒然輕風中,挾着一股絕大的潛力,迎向卓玉堃撲出的身形推到!
卓玉堃成名江湖數十年,威震武林,豈是僥幸,一身武學功力之高,已臻爐火純青,上乘之境!
他一見這醜少年随手揮出的這股飒然輕風中,不但隐含絕大的潛力,而且有着一股灼熱之氣,心中不禁悚然大駭,哪敢輕視,随便發掌硬接,半空裏連忙吸氣擰身,身形平空升高六尺,緩緩地向擂臺上飄落。
就在卓玉堃身形掠起撲出的同時,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鳳英兩人,已經雙雙搶身撲出,揮掌向歐陽昭疾攻!
白衣追魂段彬身形微挪,已攔阻着兩人,笑說道:“兩位請不要輕妄出手,我三弟不會得傷他的。”
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風英二人聞言,都不由一怔,齊望着白衣追魂問道:“他是你三弟?”
白衣追魂段彬點頭笑道:“兩位放心好了,我三弟要是傷了他,惟我是問就是。”
陸元青和銀蠍女施鳳英二人,對白衣追魂段彬的印象都極好,尤其是銀蠍女,她芳心裏已深深地愛上了他,白衣追魂段彬這麽一說,二人也就退後站立。
卓玉堃身形飄落擂臺上之後,因為投鼠忌器,所以沒有立即出手。他雙目精光如電地掃視了三人一眼,沉聲喝問道:“你們三人是一路的嗎?”
歐陽昭朗聲答道:“不錯,我們是神州三傑。”
卓玉堃沉着臉色問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
歐陽昭輕松地一笑道:“打擂呀。”
卓玉堃喝道:“你這樣像是打擂的嗎?”
“你說要怎樣才像呢?”歐陽昭笑着問。
卓玉堃皺了皺眉頭道:“你先松手放開他。”
這時,卓玉望的二弟子徐培雲、三弟子張毅和卓君傑、卓小燕等,都已自東看臺上躍了過來,站在卓玉望旁左右。
卓玉堃的話聲才落,卓小燕忽然接口說道:“喂!你先放開我大師兄嘛,有話我們慢慢再說不好嗎?”
歐陽昭星目朗朗地望着卓小燕,忽地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卓小燕嗎?”
他這是故意多問的,當然卓小燕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醜少年便是阿祿,她點了點頭。
歐陽昭又是一笑道:“好!看在你的面上,我就放開他好了,不過……”說着略頓,便又接道:“我要給他一點苦頭吃吃,你可不要見怪呵。”
話罷,右手微一運力,只聽楊東川口中哼了一聲,額角頓時汗如豆粒,往外直冒,滿臉盡是痛苦的神情。
白衣追魂段彬見狀,惟恐他手下過重,傷了楊東川,連忙說道:“三弟,不要傷了他!”
歐陽昭答道:“大哥放心,只要沒人妄動出手,小弟不會傷他的。”
卓小燕嬌聲說道:“他已經吃了苦啦,好啦!”
歐陽昭望着卓小燕笑了笑道:“我還要他翻個跟鬥看看呢。”說着右手霍地一抖,楊東川立時翻了大跟鬥,仰面跌在臺板上,跌了個頭昏眼花,發昏。
別看楊東川在卓玉望手下經過十年調教苦練,一身武功造詣頗為不凡,在武林年輕的一輩中,堪稱高手。但在歐陽昭手底下,他差得太遠了,尤其在腕脈要穴被歐陽昭扣拿住許久之後,他渾身酸軟無力,尚未恢複,這一跌倒,一時間竟然無力爬得起來。
徐培雲和張毅一見,連忙上前将他扶起,問道:“大師兄,你受傷了沒有?”
楊東川搖頭苦笑了笑道:“可能沒有。”
這一刻的工夫,卓玉堃雖然沒有再開口說話,但他的張本是紅潤潤的臉孔,卻已變成了青紫顏色。
徐培雲和張毅二人剛将楊東川扶起走開,卓玉堃陡地雙目怒瞪,猛然一聲大喝,揮掌直朝歐陽昭當胸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