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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索見狀,心中不禁都大吃一驚!

天心莊擂臺上,歐陽昭徒手敵鬥青城六道之首,明清道長的長劍之時,邛崃八索雖均曾目睹歐陽昭的身法、招式快捷詭異絕奇,僅僅三招,就扣拿住明清道長的手腕,将明清道長傷于手下。

但,他們也只以為歐陽昭身法,招式快捷奇詭而已,決未料到他的內功修為,竟也是如此深厚精湛。

邛崃八索乃邛崃派掌門人嫡傳弟子,一身武學均已登堂入室,八人中,功力雖以大師兄弟李天祥較為深厚,但大致上都只是伯仲之間,為邛崃派一流高手。

林昌明雙掌全力推出,對方只不過單掌輕揮,便即輕描淡寫地硬接了下來,還将林昌明震得踉跄倒退。

這種情形,很是明顯對方功力之深,遠較他們師兄高出許多。

他們心中不但都極大驚,而且極是怔愕。他們實在想不透,這醜少年究竟是什麽來歷?何人門下?這麽一點年紀,功力竟如是高深莫測……

八人心中均甚有數,以武學功力而言,若論單打獨鬥,師兄弟八人,誰也不是對方的敵手,如果一擁齊上,以八卦陣式,聯手合擊,或可穩操勝券,但,他們卻又顧忌着東海一奇在旁。

雖然,東海一奇已經說過,袖手作壁上觀,不管閑事,但是他們如果聯手合擊,以多欺寡,焉知東海一奇仍會不管……

是以,林昌明被歐陽昭一掌震退後,旁立八索其餘七人心底驚愕之餘,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貿然出手。

歐陽昭俊目電閃,掠掃了八人一眼,神情冷傲無比地一聲冷笑,說道:“八位既系奉命而來,當然不能叫你們空着手回去,否則,你們非但無法向貴掌門交待,而且心中亦必不甘。對不?”

“哼!”李天祥冷冷地說道:“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為何還要多管閑事!”說着略頓,雙目精光如電,灼灼地凝視着歐陽昭,接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找的是白衣追魂賽潘安,與你無關,你讓開吧。”

歐陽昭微微一笑道:“他如果不是神州三傑之首,在下的大哥,你們找他,可以說是與在下無關,但是……”歐陽昭話未說完,李天祥已即沉聲喝道:“聽你這口氣,必是要插手了。”

歐陽昭朗聲一笑道:“豈敢,豈敢!邛崃八索名震江湖,在下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如何敢在八位面前逞強,不過嘛……”

“怎樣?”李天祥急着問道。

歐陽昭俊目再度電閃,掠掃了邛崃八索一眼,朗聲說道:“為了免得八位心中不服,回去無法向貴掌門交差,在下已經想好了一個最妥善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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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祥問道:“什麽妥善的辦法?”

歐陽昭冷冷地說道:“由在下替八位留下一點記號,作為回去向貴掌門交差的憑證。”

李天祥臉色不由微微一變,但旋即一聲冷笑道:“就憑你一人?”

“當然。”

“你要獨鬥我們八人?”

“哼!”

李天祥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醜鬼,你也太狂了!”

歐陽昭劍眉倏地一軒,神情冷傲地說道:“八位不妨亮出兵刃,聯手齊上試試,就知道在下狂是不狂。”

李天祥又是一聲冷笑道:“你自信必勝嗎?”

歐陽昭豪氣如虹地哈哈朗笑道:“八位只管聯手齊上,三十招之內,在下如果不勝,神州三傑立即縛雙手,跟着你們前往青城。”

獨鬥邛崃八索,已經是膽大透頂,竟還大言要在三十招內取勝。歐陽昭這種口氣,真是狂妄到了極點。

邛崃八索自出道江湖以來,還從沒有遇上過這種場面,被人如此輕視過,聞言之後,八人的臉色不禁勃變。

豈只是邛崃八索的臉色齊變,即連旁立着的東海一奇,臉上也不曲得微微變色,覺得這醜少年,實在太大膽,太狂妄了。

李天祥雙目精光灼灼似電,凝望着歐陽昭的醜臉,冷笑着說道:“你這話能算數嗎?”

歐陽昭朗聲說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說着略頓,俊目紫光陡然電射地喝道:“亮兵刃動手吧。”

“好!”李天祥口中雖然答應,但卻沒有立即亮兵刃動手,他心存顧忌,雙日緩緩地朝東海一奇望去。

東海一奇是何等人物,李天祥目光緩緩地朝他望來,豈會不明白李天祥的,心意,他雖然頗不相信,這醜少年能于三十招之內,擊敗邛崃八索,不過,他心中念頭電閃,已斷定他必然身懷絕世奇學,和驚人的功力,否則,絕不敢口發如斯狂言大話。

于是,他見李天祥目光朝他望來,遂就哈哈一聲大笑道:“他既然這麽說,你們就聯手齊上好了,老夫當為你們雙方作一見證。”

東海一奇此話一出,邛崃八索心中都不禁暗喜,李天祥立即朝東海一奇拱手說道:“晚輩遵命。”說着便向旁立着的七個師弟望了一眼,低喝道:“八卦正位,”人影飄忽閃晃之間,邛崃八索已各自拔出成名兵刃——一丈二尺長的軟索,各按方位站立,布好陣勢,将歐陽昭圍在中央垓心。

李天祥見歐陽昭仍是雙手空空,便即沉聲喝道:“醜鬼,為何還不亮兵刃?”

歐陽昭身形電旋,掠掃了邛崃八索一眼,嘴唇微微一撇,神情冷峻,鄙宜不屑地一聲冷笑道:“憑你們八個,還不配要小爺亮兵刃,少廢話,動手吧。”

李天祥只氣得胸中怒火如焚,猛然一聲大吼道:“醜鬼,接招!”聲落招發,右手一抖,一丈二尺長的軟索,有如怪蟒。

出洞,索身筆直,直奔歐陽昭咽喉要害紮去。

李天祥招勢一發,八卦陣勢,也就跟着發動,其他七根軟索,分從七個方位,勁風呼呼,威勢淩厲絕倫地,疾向歐陽昭渾身要穴攻到。

歐陽昭心中不禁微微一懔,暗忖道:這邛崃八索聯手合擊的威勢,委實不同等閑,未可輕視……心中忖想之間,雙手疾揮,身形電旋中,已經飛快拍出了八掌。

他雖然沒有學過掌法,但是他的一身功力,卻為武林三絕全部內功修為之彙聚,掌力之強,罕世無匹,舉目當今武林,堪能相與抗衡者,真可說是鳳毛麟角,少而又少。

八掌拍出,那威勢淩厲攻至的八根軟索,立時全被他絕強無比的掌風勁氣,震得直向四外蕩了開去。

邛崃八索身形急閃,足下接連移換了好幾個宮位,費了很大的力氣,方始将向四外震蕩開去的軟索穩住。

歐陽昭身形淵停岳峙地靜立場中不動。

邛崃八索愕然怔目望着歐陽昭,一個個的心裏都不禁凜駭至極,不住地往上直冒寒氣。

他們再也沒有料到,這個看來不甚起眼的醜少年,武學功力竟是如許高深,高深得簡直不可思議……

歐陽昭一聲冷笑道:“我還以為名震江湖的邛崃八索,有多高深驚人的武功呢,敢情也只不過爾爾!”說着略頓,目光電閃,輕蔑不屑地環掃了邛崃八索一眼,接道:“八位如果識相,就此知難退走,在下也就不為難你們,否則,可莫怪在下手底狠辣絕情!”說罷,雙目倏地射出兩道懾人的紫電寒芒,神色冷凝,傲氣逼人。

邛蛛八索心中雖然極是凜駭眼前這個姓名、來歷均不明的醜少年的功力,但是,以他們師兄弟在江湖上的名氣,邛崃派名列當今武林九大門派之一的威譽,怎能在未見真章之前,就此輕易善罷,甘心退去?如若果真就此退走,無異是低頭認敗,自認不敵,今後還有什麽臉面立足江湖,在武林中稱雄?何況他們八人,乃奉命下山,必須生擒白衣追魂回山複命,不然,将如何向掌門人交待?

故而,他們雖然心中有數,在今天的這種形勢下,要想生擒白衣追魂回山,是萬難的事,并且動上手的結果,師兄弟八人,很可能會被弄得灰頭土臉,十多年的英名,毀于一旦,斷送在此地。但是,為掌門人的令谕,為邛崃八索威譽,為他們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氣,卻必須與眼前的這個身懷奇學、武功高不可測的絕世高手,全力一搏!

歐陽昭話聲甫落,李天祥立即仰天一陣哈哈狂笑道:“醜鬼,你真狂妄無知得可以,邛崃八索在江湖上雖不能說是什麽頗負盛名的高手,卻也薄具微名,你不拿出奇學絕藝來,擊敗我們這座八卦軟索陣,光憑着幾句狂言大話,就能将我們吓退麽。”

歐陽昭劍眉略軒,冷笑道:“這麽說,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李天祥雙目精光暴射,厲聲喝道:“醜鬼,少要賣狂,還是手底下見過真章再說吧。”

歐陽昭朗聲一笑道:“好。”聲落,單掌一揮,熱風飒然,一股勁氣直朝李天祥當胸撞去。

李天祥已知道他這種掌風勁氣,看似平常,實質真力暗含,絕強無俦,如何敢輕視硬接,身形急閃,足下移宮換位,避開迎胸撞來的掌勁,口中一聲大喝,震胸揮索,八卦軟索陣再次發動!

這八卦軟索陣,威力确實不同等閑,剎那間,頓見勁風呼呼,勁氣蕩空,索影縱橫,八根軟索,直若龍蛇蟠繞飛舞,聲威極其猛惡,将歐陽昭緊密地籠罩在一片勁風索影中。

近一個月以來,歐陽昭連鬥天山四劍霍山六惡白骨七魔,這許多武林成名好手,武功、閱歷、在磨練中,不但均已大大增進,對敵信心,也已大為增強。

八卦軟索陣威勢雖極猛惡,但他乃生性高傲之人,豈會有絲毫怯色,口中陡地朗然一聲長笑,展開身形,輕靈快捷無倫地在緊密的索影勁風中,飄身游走起來。

只見他青衫飄飄,身形恍如飄風,忽東忽西,倏南倏北,像一個幽靈鬼魅似地飄忽不定,無法捉摸。

邛崃八索雖已将八卦軟索陣的精奧,發揮到了頂點,八根軟索的攻招,也已盡展精粹之學,狠辣備至,但是他們每一招攻出,不是被歐陽昭的掌力震歪,便是差之毫厘而告落空。

場內歐陽昭憑仗着輕靈詭異,無從捉摸的身法,在八根軟索狠辣的猛攻下,狀極驚險地飄忽游走,場外的東海一奇、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姑娘三人,都看得怵目驚心。

三人雖都看得怵目驚心,不過心中均甚有數,明白歐陽昭只是有驚無險,勝券在握,邛崃八索必敗!

東海一奇目不稍瞬地凝注着歐陽昭的身法,心中不由大是駭異,紅潤的臉孔上,滿現着一片驚奇之色。

他雖是早就看出歐陽昭英華內蘊,斂藏不露,是一個身負上乘功力奇學的年輕高手,但卻沒有想到歐陽昭的身法,竟是如此奇奧、怪異!須知他武學閱歷廣博,當今武林天下各門各派武學,堪說無所不知,可是,歐陽昭施展的是什麽身法,他竟看不出來,出自何門何派?

邛崃八索想不到在傾全力發動陣勢變化精奧,狠辣猛攻下,不但未能奈何對方絲毫,且連對方的半片衣角也未沾上,八人心底都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越打越心驚,愈鬥愈膽寒!

轉眼之間,八根軟索此起彼落,已經淩厲的攻出了二十餘招。

忽聽歐陽昭一聲朗朗長笑,說道:“我還以為八卦軟索陣有多大的威力,原來也只不過如此,三十招之數,已所餘不多,八位請多加小心留神,在下可要還手了……”話落,立即暗提一口真氣,功貫雙掌,猛地一聲大喝,雙掌疾揮,飛快絕倫地拍出了一十六掌。

出掌不但極其巧妙,而且迅逾電奔,十六掌拍出,一口氣呵成,簡直使人無從分辨先後。

他內功深厚,真力雄渾,宛如浩瀚海洋,掌力發出,頓見勁風陡卷,狂飙砸地,恍若平地湧起一片驚濤駭浪;剛猛無俦的掌風中,挾着灼人的火熱,分向邛崃八索左右兩旁的空隙擊去。

以他這種巧妙快捷的掌式,剛猛絕倫的掌力,如果直擊邛崃八索,縱不能創敗邛崃八索于掌下,起碼也可将邛崃八索迫得身形閃避,倒退不疊,将八卦軟索陣擾亂!

可是,真怪得很,他卻白費力氣,擊向八人左右兩旁的空隙,只把遠立丈外的白衣追魂段彬、吳娟娟姑娘和那武功精深卓越的當代奇人東海一奇,看得雙眉微皺,莫名其妙。

邛崃八索一見對方拍出的掌力,剛猛絕倫,火熱灼人,心中雖是極為驚駭,不知道對方所是什麽掌功?但因擊來的部位,是他們左右兩旁的空隙,逐就急忙收住游走的身形,停止攻勢,各守方位,也不閃避,只揮動手中軟索,舞起一片索影勁氣,護住全身。

歐陽昭掌力拍出,身形也就跟着電射飄起,閃晃之間,只聽得悶哼連聲,八人之中,倒有五人手裏的軟索被奪出手,同時還被一股強大絕倫的潛勁,震得胸頭血氣翻湧,立足不住,蹬蹬蹬,向後接連倒退了三步。

說來實在太慢,歐陽昭出手快逾電光火石,他用的是什麽身法手法?怎樣奪下五人手中的軟索的?不要說是遠立在丈外的東海一奇、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姑娘,他們沒有看清楚,即連當事人,他們也只不過覺得手腕微微一震一麻間,手中的軟索便就莫名其妙地被奪出手。

邛崃八索不由心頭大駭,凝目望去,只見歐陽昭兩手分握着五根軟索,挺立場中,面色冷凝,神威凜凜!

忽聞歐陽昭一聲冷笑,說道:“就憑八位這點能耐,也敢追蹤來此,口發大言,要生擒我大哥,哼!”說着,暗暗潛運功力,凝聚雙掌掌心,用力一握,只聽得一陣喀嚓嘩啦連響,五根一丈二尺長的軟索,立時一齊斷成兩截,變作十根,丢在地上。

軟索乃系精鋼打鑄,歐陽昭竟于不動形色中,一握而斷五根,若非內家功力已臻絕頂化境,焉能辦到?

邛崃八索雖也是修為精深,功力頗為不弱的內家高手,但,歐陽昭這種功力,委實太高,太駭人,八人睹狀,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駭然大變,變成灰白,目瞪口呆。

只聽歐陽昭又是—聲冷笑,喝道:“八位心中如果覺着不服,不妨就再動手試試。”

說罷,雙目掠掃了邛崃八索一眼,神光湛湛,有如兩道冷電寒芒,逼視着八索之首李天祥。

這時,邛崃八索早巳膽寒氣餒,自知憑自己師兄弟八人的武學功力,就是拚命,也不能奈何對方絲毫,那裏還再敢逞強動手,自讨苦吃。

李天祥略定了定神,慘然一笑道:“閣下武功确然高超,今天我師兄弟落敗,只怪我們學藝不精,現在便立即回山向掌門人複命,不過……”

李天祥下面的話尚未說出,歐陽昭已是一聲冷笑,接道:“不過今天之辱,他日必報!是不?”

“嗯,不錯!”李天祥沉聲說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今天承蒙手下留情,我師兄弟非常感激,但這斷索之辱,他日非找你報複不可。”

歐陽昭哈哈一笑道:“好!江湖之上,在下随時候教。”

李天祥點了點頭,雙目環視了七個師弟一眼,說道:“我們走吧。”說罷,身形一轉,領着七個師弟,邁開大步走去。

歐陽昭忽地一聲大喝道:“站住!”

邛崃八索霍地回過身來,十六道眼神,一齊瞪視着歐陽昭的醜臉,李天祥沉聲喝道:“閣下還有什麽見教?”

歐陽昭微微一笑,陡地雙目如電,掃視了李天祥、朱雄超、許光華三人手裏的軟索一眼。冷冷地說道:“留下你們三個手裏的軟索再走。”

李天祥臉色勃地一變,喝道:“醜鬼!你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嗎?”

“哼!”歐陽昭喝道:“少廢話!叫你留下,你就識相點乖乖地留下吧。”

李天祥道:“不識相,不留下呢?”

歐陽昭臉色一寒,劍眉雙軒地沉聲說道:“在下便只好出手強留了。”

李天祥聞聽,心頭不禁一懔。他心中甚是明白,憑對方那奇絕無倫的武功身手,如真的出手強留他們三人手中的兵刃——軟索,可說是易如反掌,他們絕對無法保得住,不被對方奪下。

與其由對方出手強行奪下,不如幹脆依言自己留下,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

他心底暗自略一沉吟之後,猛一跺腳,仰天一陣狂笑道:“好,好!反正我們邛崃八索,今天已經毀在你手裏了,何還顧惜這剩餘的三根軟索。”說着,便即暗暗長吸了口氣,運聚真力,自己毀斷手中的軟索,嘩啦一聲暴響,摔在地上。

朱雄超、許光華二人一見大師兄自毀兵刃,也就依樣畫胡蘆,毀斷軟索,掼落當地。

李天祥神情激忿,雙目火赤地瞪着歐陽昭厲聲喝道:“醜鬼!咱們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從今天起,邛崃八索與你勢不兩立,這場折辱,終有一天,必叫你連本帶利地償還。”

話落,領着七個師弟,大步疾奔而去!

歐陽昭沒有說話,望着邛崃八索疾奔的背影,口中發出了一聲冷峻至極的冷笑。

歐陽昭靜靜地挺立當地,凝望着已經去遠了的邛崃八索的背影,他心底泛生了一絲悔意。

他雖然并不知道,當年圍攻殺害他父母的各大門派,為數近百的武林好手中,邛崃八索是不是也在其內?但是,确确實實的,邛崃派是參加了呵!

因此,他很後悔,悔不該這樣輕易地放去邛崃八索,沒有斷去他們的一只胳膊,或是一條腿……

吳娟娟嬌軀微晃,挪身到了他的身側,含笑天真地嬌聲說道:“三弟,你武功又增進了呢。”

“唔。”歐陽昭心不在焉地漫應了一聲,目光仍舊凝視着邛崃八索奔去的方向,其實這麽一會兒的工夫,邛崃八索已經去得沒有了人影。

吳娟娟不由秀眉微微一蹙,妙目盈盈地凝注着歐陽昭的醜臉,柔聲兒問道:“三弟,你怎麽啦?”

歐陽昭微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沒有怎麽,我很好。”

說時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吳娟娟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歐陽昭說着略頓了頓,目光忽地轉射在吳娟娟的嬌靥上,恨聲說道:“二姊,我好恨呀!”

吳娟娟不禁一怔,睜大着兩只妙目,愣愣地望着歐陽昭,她不知道他好端端地為什麽要恨?恨什麽?

這時,白衣追魂段彬和東海一奇,已走了過來。

白衣追魂段彬望着歐陽昭微笑地問道:“三弟,你恨什麽呢?”

歐陽昭道:“我恨我自己!”

白衣追魂段彬感覺奇怪地問道:“是為着什麽呢?”

歐陽昭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我恨我剛才為什麽那麽輕易地放走邛崃八索,不弄斷他們一條胳膊,或是一只腿!”

“哦!”白衣追魂微微一笑道:“因此你恨後悔,由悔生恨,是不?”

“嗯。”歐陽昭點了點頭。

東海一奇陡地哈哈一笑道:“小娃兒,你的心腸也太狠了。”

“哼!”歐陽昭劍眉微微一挑,星目朗朗,望着東海一奇道:“老前輩認為晚輩的心腸狠辣嗎?”

“當然!”東海一奇點點頭,緩緩地說道:“那邛崃八索來時雖是氣勢洶洶,要生擒你大哥,但他們乃是受命差遣,事實上與你并沒有什麽三江四海的深仇大恨,你毀掉他們仗以成名的兵刃,這番挫辱,已足夠他們羞憤終身,比死還難過了,而你竟意尤不足,因未曾弄斷他們的一臂一腿,自悔自恨,這種心腸,實在夠狠辣了!”說到此處,略微一頓,面色倏寒,冷冷地接道:“你年紀輕輕,心腸便就這等狠辣,豈是武林之福……”

東海一奇說時,一雙精光灼灼的眼神,始終有如兩道冷電般,盯視着歐陽昭醜臉上的神情,顯然,他雖是甚為心折眼前這個醜少年的傲骨豪氣和其一身奇奧超凡、高深莫測的武功,但那兩句自悔自恨的話,卻引起了他的重視,使這位數十年不問江湖是非的海外奇人,為武林未來的禍福,關懷擔心起來。

因為,他已經看得很清楚,眼前這個醜少年一身奇奧的武學功力,實已高達超凡入聖的化境,如果一旦為禍武林,則不久的将來,武林中必然遍處血腥,無有寧日矣!

歐陽昭聞聽東海一奇的這番話後,忽地朗聲一笑道:“老前輩所責甚是有理,但是……”說着略頓,望着東海一奇沉吟地問道:“如果晚輩與邛崃派有着血海深仇呢?”

東海一奇不由一怔,望着歐陽昭問道:“邛崃派與你有血海深仇?”

“嗯”。歐陽昭點了點頭。

東海一奇問道:“是邛崃門下個人?還是全派?”

歐陽昭遲疑了一下,反問道:“掌門人與派中高手多人,不知可不可以說是全派?”

東海一奇聽得心中不禁微微一震,暗自思忖道:“這醜少年究竟是何出身來歷?怎地竟和當今武林九大門派之一的邛崃派,結有血海深仇的呢?”

東海一奇暗自思忖了片刻,仍舊正容說道:“你與邛崃派有血海深仇,當可另作別論,但是,你卻必須按照武林規矩,正大光明地邀約邛崃掌門,作公開了斷,免得外人不明真相,誤以為你心狠手辣,恃技好殺,而引起武林群憤。”

歐陽昭微微一笑道:“多謝老前輩指教。”說着擡頭看了看西斜的太陽,望着東海一奇又道:“日色西斜,時間已經不早,老前輩若無其他見教,晚輩等便就此告辭了。”

東海一奇目光掠掃了三人一眼,嘴唇微動,似乎要想說什麽,但卻是欲言又止,朝三人微一揮手,說道:“你們走吧,我們元宵節夜邙山見好了。”

歐陽昭微一點頭道:“好。”聲落,朝東海一奇抱拳一拱,與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姑娘,轉身展開身形,疾奔而去。

三人回到山神廟時,天色已是薄暮時分。

眇目道人一見三人,便即望着歐陽昭問道:“昭兒,你們怎麽現在才回來?”

歐陽昭聞問,便将天心莊看擂的情形經過,向眇目道人和千手大聖神偷石不凡二人,詳細說了一遍。

“哦!”眇目道人聞聽得東海一奇為着歐陽丹夫婦,當年被害的事情,竟而親自跑宋中原武林查訪這段公案,他心裏很激動。

千手大聖神偷石不凡聞聽後,不由高興地一聲哈哈大笑,望着眇目道人說道:“賢弟,想不到這位隐居海外,足跡未履中原數十年,不問江湖事非的海外奇人,竟也為着這段公案,親自到中原來了。有了這位奇人出頭,加上昭兒這一身超絕的武學功力,這筆血仇,得報之日,為期已經不遠了”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顯然他內心興奮非常。

眇目道人沒有說話,只朝他颔首微微一笑。

天色已經漆黑。

千手大聖神偷石不凡霍地站起身來,向眇目道人說道:“賢弟,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帶着昭兒他們動身吧,我老偷兒也該走了。”

眇目道人連忙站起身來,朝千手大聖颔首抱拳說道:“如此有勞石兄了。”

千手大聖石不凡哈哈一笑道:“我們老兄老弟,你還和我老偷兒客氣什麽。”話未落,身形晃處,微風飒然,已經掠身躍起,出了山神廟,快似一縷輕煙,飛馳而去,轉眼消失于黑暗中。

吳娟娟望着眇目道人間道:“老道伯伯,石伯伯他到哪裏去呵?”

眇目道人道:“他去天心莊。”

歐陽昭聞聽,知道千手大聖石不凡此去天心莊,是為了替他交待他不赴約之事,不由有點擔心地望着眇目道人間道:“伯伯,石伯伯此去不要緊嗎?”

眇目道人朝他點點頭,微笑地說道:“不要緊,你石伯伯不但能言會道,口才極好,而且以卓玉堃的身份地位,他也不會為着這種小事,和你石伯伯翻臉為難的,我們動身走吧。”

歐陽昭問道:“我們現在去什麽地方?”

眇目道人道:“熊耳山中一個極其隐秘的地方。”

歐陽昭劍眉微蹙地望着眇目道人說道:“伯伯,依昭兒看,這療治體內淤塞的真力之事,暫緩一個時期吧。”

眇目道人不由微微一怔,眇目精光灼灼地凝注着歐陽昭問道:“為什麽?”

歐陽昭答道:“距離元宵節已經沒有多少天了。”

眇目道人一聽,這才明白歐陽昭的心意,是恐怕趕不及元宵節夜邙山之約,遂微笑着說道:“昭兒,你放心好了,邙山之約,伯伯負責你一定能及時趕上就是,趕緊動身走吧,別在這裏耽擱時間了。”

歐陽昭見老道伯伯這麽說法,當然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離開山神廟,歐陽昭和眇目道人二人合乘一騎,四人三騎,沿着山道,向西疾行,直奔熊耳山。

魯山縣與熊耳山相距,只不過三百多裏的路程,馬行快速,一夜奔馳,第二天清晨,便已抵達。

四人棄馬入山,由眇目道人領着,進入山腹中的一個峽谷秘洞。

入洞後,眇目道人便對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肅容說道:“在我運功替昭兒治療期間,兩人均受不得絲毫驚擾,你二人必須在洞口特別小心地守護,千萬不能有一絲大意疏忽,否則,我和昭兒必将遺恨終生。”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聞言,心頭都不禁一懔,二人知道這守護的責任,關系至為重大,萬一有失,便會毀滅三弟的一生。

“伯伯盡管放心好了,小侄和二妹當特別小心,全力守護不懈。”白衣追魂點頭肅容朗聲答說。

眇目道人慈愛地笑了笑,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只是太辛苦你們兩人了。”

白衣追魂段彬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我們份內之事,伯伯別客氣了。”

歐陽昭走前一步,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感激地朗聲說道:“為着小弟之事,要勞累大哥和二姊辛苦護法,小弟心中實感不安之至,這裏謹先禮謝了。”說着便朝二人拱手躬身一個長揖。

吳娟娟忽地跺蓮足,嬌嗔道:“三弟,你那來那麽多的酸禮!”

白衣追魂段彬朗聲一笑道:“三弟,你怎麽也和我們客氣起來了,自己弟兄,需要客氣麽?”說罷,轉向眇目道人恭敬地說道:“請伯伯費神,即刻開始替他治療吧。”話落,身形一轉,便與吳娟娟雙雙往洞外飄身而出。

眇目道人和歐陽昭盤膝對坐在洞中,他并沒有立即着手替歐陽昭治療輸導體內沉帶淤塞的真力,卻先傳授着歐陽昭一套深奧複雜的掌法與劍法。

歐陽昭雖然聰穎絕世,悟性極高,但因這套掌法與劍法,均是舉世無匹的奇學,招式實在太已深奧複雜,眇目道人費了很大的精力,并且不厭其煩,一招一式反複不停地講解比劃,化去了兩天兩夜的時間,歐陽昭方始将這套深奧複雜的掌法、劍法的招式,熟記了然于胸。

第一天,歐陽昭學會了一套掌法。

第二天,歐陽昭學會了一套劍法。

第三天上,眇目道人才拿出冰魄丸,給歐陽昭服下一粒,并将右掌按在歐陽昭背後命門穴上,以他深湛的內功。緩緩地輸入歐陽昭體內,協助歐陽昭引導沉滞淤塞在體內的真力。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每天給歐陽昭服下一粒冰魄丸,每天以同樣的方式,以內功協助歐陽昭導氣行功,疏導那沉滞淤塞的真力。

第七天,歐陽昭在服下最後一粒冰魄丸,功行一周天之後,只覺渾身舒泰,氣朗神清,真力充沛,以前那種真力無法完全凝聚,真氣沉滞的現象,已經全部消失,絲毫不存。

歐陽昭心中不禁大喜,正待躍身站起,忽聽身後老道伯伯低聲喝道:“昭兒,這是最後一次,也最緊要,趕緊凝神,繼續行功。”接着,便有一股熱流,又自他背後命門穴,直往體內湧入。

這股熱流湧入體內,他雖已立即覺得迥異往常,與前幾次完全不同,但是,此際他連忙斂心神,閉目凝氣行功。

漸漸,那股湧入他體內的熱流,已與他本身真氣彙合,直上十二重樓,在體內繞行了一周天,進入忘物忘我之境。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他始才行功完畢醒來,只覺得內力充沛無已,較前一次行功醒來時,似乎又增進了一倍。

他心頭狂喜不已,躍身站起,回過頭來……

驀然,他又愣又愕,呆住了!

他俯身伸手按了按眇目道人的胸口,心脈的跳動已經休止,身體已經僵冷,顯然早在幾個時辰之前就已經死了。

忽然,他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眇目道人和武林三絕一樣,也把一身功力傳給了他,成全了他。

于是——這個倔強、高傲、堅毅、從不知道流淚的少年,淚水像大海的怒濤,澎湃湧出了眼眶,猛地抱着眇目道人的屍身,悲痛無限地放聲大哭了。

哭聲悲怆,驚動了洞外守護着的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姑娘,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慌忙飛身奔入洞來。

二人奔入洞內,一見這種情景,都驚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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