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
好好教訓教訓你一頓,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
江敏豪氣淩雲地哈哈一聲朗笑道:“老狗,休要把話說得太滿了,我們且以百招為限,看看究竟是誰教訓誰,鹿死誰手?”說罷,長劍緩緩平胸舉起,目注風雷掌陸鴻池,岳峙淵淳,凝神靜立,完全是一派上乘劍術名家的風度氣派。
歐陽昭見狀,不由劍眉微微一皺,望着江敏喊道:“江兄且慢……”
江敏聞聲,垂劍側臉,目視歐陽昭問道:“歐陽兄有何見教?”
歐陽昭朗聲說道:“七派之人旨在小弟,本與江兄絲毫無關,江兄何苦要淌這渾水,擾入這場是非血腥之中,請江兄還是就此離開,勿管小弟的這場是非恩怨的好,況且江兄與小弟又系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實在犯不着……”
不待歐陽昭說完,江敏便即向他搖搖頭,正容說道:“歐陽兄不必多說了,小弟甚是明白你的心意,不過,小弟既忝屬武林一脈,當有維護武林道義正氣之責,平時路見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況這種以衆欺寡,聚集數十人圍攻一人,沒有一點武林道義的無恥行徑,焉能袖手不管,再說……”說至此處,微微一頓,目光電掃了七派群豪一眼,接道:“此時此地,小弟縱欲不管,恐怕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小弟,讓小弟安然離去。”說罷,朝歐陽昭淡然一笑,足下微挪,前跨三尺,右手長劍重又緩緩地平舉胸前,凝神靜氣,目注風雷掌陸鴻池朗聲說道:“請亮兵刃動手吧。”
陸鴻池嘿嘿一聲冷笑道:“老夫已經多年不用兵刃,今天對你這小鬼又怎可例外。”說時雙掌一攤,顯然他并沒有把江敏放在眼內,要以一雙肉掌敵鬥江敏手中的精鋼長劍。
青城三子和青城、天山、崆峒,三派掌門高手等聞聽風雷掌陸鴻池這話,全都不禁眉頭微微一皺。
這三派之人,都是當今武林的一派劍術名家,在劍術上均有獨到的火候,精湛高深的造詣。
從江敏長劍緩緩平舉胸前,那種凝神靜息,威儀凜然的氣度上,他們已經看出這個名不見經傳,文質彬彬的美書生,年歲雖然甚輕,卻是個身負上乘功力劍術的一流高手,不是易與之輩。
尤其是崆峒掌門無影仙子田茜和雙鳳、雙蝶五人心中更為清楚,江敏的劍術招式,其神妙詭異,簡直無與倫比,而且憑她們的閱歷見聞,竟無法看得出來他使的什麽劍法?是何來路?
她們五劍聯手,與江敏激鬥五十多招,盡展崆峒劍法絕學精華,奮力搶攻,在五十招內,也只不過是個難解難分的平手局面,直到五十招之後,方始漸漸略占優勢,将他稍迫落下風。
風雷掌陸鴻池雖然以風雷掌威震武林,內功深厚,掌力雄渾,每一掌招皆挾具風雷之聲威,生平罕遇敵手,但終究是一雙肉掌,是否能夠勝得江敏手中長劍,實在是個未可知之數,很難料斷。
是以,這三派劍術名家,聞聽風雷掌陸鴻池竟要以一雙肉掌敵鬥江敏的長劍,又怎得不眉頭微皺,心中暗驚。
不過,他們心中雖然暗驚,眉頭微皺,卻誰也不便出言相阻。
風雷掌陸鴻池話聲一落,便待飄身而出。
Advertisement
忽然,逍遙客毛文哲在旁一聲輕笑,說道:“師兄,這麽一個黃毛未脫的乳臭小鬼,何勞師兄親自動手,讓小弟來代勞,收拾他好了。”說着,也不待陸鴻池點頭示可,便已跨出一步,手中折扇輕搖,神情傲然地望着江敏陰聲一笑,說道:“小鬼,我大師兄已多年不用兵刃,就由老夫以手中這柄折扇來陪你玩幾十招如何?”
江敏冷然一笑道:“你們誰先送死,都是一樣,小爺都歡迎。”
逍遙客毛文哲嘿嘿一聲冷笑,手中折扇一指三丈以外的空地,喝道:“小鬼,老夫不願與你鬥口舌,我們到那邊去見個真章去。”
江敏微一點頭道:“好。”
逍遙客毛文哲身形微晃,掠身直朝三丈之外的空地上縱落。
江敏口中一聲長笑,身形飄起,跟蹤躍去。
驀然,毛文哲一聲冷喝道:“小鬼,接招。”聲未落,招已發,欺身上步,手中折扇電疾攻出,狠辣快捷無比地點向江敏胸前三大要穴。
江敏意料不到這位一派名宿,竟會這等一點不顧身份顏面,于他身形甫落之際,便即猝然發招,閃電般攻至。
這種攻擊方式,何異偷襲?
他心中不禁既驚又怒,猛然一聲朗叱道:“老狗,你真不要臉。”朗叱聲中,身形奇詭絕倫地飄閃,便已極其巧妙避開,震腕出劍,抖起劍花朵朵,寒光閃閃,冷虹森森,斜刺逍遙客咽喉要害。
逍遙客錯步旋身,鋼骨折扇劃截江敏右腕。
江敏朗然一聲長笑,挫腕沉劍,避招還攻,劍走輕靈,有如驚虹閃電,狠辣快捷無與倫比。
逍遙客心頭不禁一凜,急忙展開扇招身形,避實就虛,奮力搶攻。
剎時,頓見劍光如虹飛閃,扇影似山壓落……
這二人,一個年輕俊彥,一個是昆侖名宿,皆是當今武林頂尖高手,雙方都展開了平生精絕之學,快辣兼備,互争先機。
此刻,天已墨黑。
峨嵋長老元超禪師忽地雙目猛睜,精光電射地望着歐陽昭沉聲說道:“施主還有何話可說?”
歐陽昭略一沉吟,朗聲說道:“在下現在再說一遍,你們七派弟子确實不是在下所殺,禪師如果能夠相信在下之言,便請候至黃山踐約之時再說。”
元超禪師緩緩地說道:“老衲雖有相信施主之心,但是……”
“怎樣?”
元超禪師目光深沉地掃視了那激憤之色現于眉宇的七派群豪一眼,神情肅穆地凝視着歐陽昭說道:“只怕難平衆怒。”
歐陽昭冷冷地說道:“請問禪師高見?”
元超禪師長眉微微一皺,道:“恐怕施主無法辦到。”
歐陽昭俊臉神光湛湛,正容說道:“只要不背情悖理,歐陽昭當遵命去做,禪師請說吧。”
元超禪師淡淡地道:“為了平息衆怒,施主最好自己了斷。”
歐陽昭故作不懂地問道:“如何了斷法?”
元超禪師沉聲說道:“自殘四肢。”
歐陽昭冷冷地道:“在下不肯呢?”
元超禪師道:“施主乃聰明之人,當清楚眼前的情境。”
歐陽昭微微一哂,道:“多謝禪師高見,在下衷心感激,不過……”說至此處,聲調陡地一變,俊面凝寒如冰,語音冷得像似從冰層底下發出一般,說道:“老禪師乃佛門有道高僧,想來當不至不知,天下之人身體膚發,莫不皆來之父母,平日稍受損傷,尚且不忍,何況是自殘四肢?而且這自殘四肢,是一種多麽殘酷的行為,在下縱有聽從禪師高見之心,但如何能狠得下心腸,自己下手自殘肢體呢?”說罷,目光朗朗,冷冰冰地注視着元超禪師。
“阿彌陀佛!”元超禪師低宣一聲佛號,道:“施主之言,誠屬不錯,但施主當知道眼前群豪心中對施主的憤恨,除此而外,恐怕已無他途可走。施主如能勇敢地自殘四肢,平息群豪心中之恨,老衲本我佛慈悲之懷,當保全施主性命,否則……”
歐陽昭問道:“怎樣?”
元超禪師道:“施主武功雖高,卻是雙拳難敵四手,在群恨群攻複仇之下,勢必難逃亂刃分屍之慘。”
歐陽昭冰冷地一笑,道,“老禪師,如果你我易位而處,對于這生與死的抉擇問題,不知老禪師将何所是從?是寧願亂刃分屍,抑是自殘四肢,茍且偷生?”
“這……”元超禪師想不到歐陽昭會有此一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是好,是以他頓口不語。
歐陽昭陡地一聲厲笑,喝道:“老禿驢,你不要假慈假悲了!”
他話聲未落,風雷掌陸鴻池猛然厲聲喝道:“無知小狗,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歐陽昭劍眉倏挑,俊目神光激射,滿臉殺機,一聲冷笑道:“少廢話,老鬼,不怕死,你就動手上好了。”
陸鴻池嘿嘿一聲幹笑,道:“老夫難道還怕你不成?”話聲中,一撩衣襟,一對子母鋼環已經取出,分握兩手。
他雖已多年不用兵刃,并且打算此生不再使用這對子母鋼環,但是歐陽昭的一身武學功力太高,他不得不謹慎小心,破例再用這對子母鋼環對敵。
子母鋼環取出,他立即掠身撲出,一聲大喝道:“小鬼,接招!”他雙環齊出,左環天外飛鴻,攻取歐陽昭前胸要害,右環橫斷巫山,猛擊歐陽昭腰肋。
陸鴻池掠身撲出,他二師弟閃電手譚進南,青城三子、峨嵋雙僧,立時各取兵刃,身形齊動,快似電閃風飄攻出。
說來慢,那時快,七派掌門一見,幾乎是同時地發聲大喝道:“上!”随着這一聲,頓見一片刀光劍影,有如寒濤怒潮,疾朝歐陽昭洶湧攻至,重又将歐陽昭圍在垓心。
歐陽昭猛地一聲厲吼,展旗揮掌,剛猛無俦的旗招和驕陽神功掌力齊發,擊劈紛攻來的七派群豪。
金光暴閃,勁風狂飙怒卷中……
陡聞兩聲刺耳驚心的慘號,人影倒縱,已有兩名高手亡魂命斷。
這時,他雙目火赤,殺氣滿臉,在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殺字。
殺!殺!殺!
無盡的殺字,像潮水樣在他的腦子裏翻騰……
他有如一頭出籠的怒獅,猛不可當,一旗一掌之力,均足以撼山動岳。
雖然,在他那足以撼山動岳的旗招掌力之下,不時地有人發出死亡的慘叫,不斷地倒下去,但是,依舊無法阻止群豪的攻勢,他們仍然不停地狂攻狂撲,避重就輕,稍退複進。
轉眼工夫,已是三十多招。
他內功真力雖是深厚無匹,有如浩瀚大海,但畢竟是血肉之軀,怎經得住如此長久運貫內功真力揮旗發掌?
是以,三十多招過後,他便已漸感疲憊,內力減弱,旗招掌力,已不如先前之雄渾威猛。
忽然,他感覺背部一陣劇疼,竟被青城三子的老二靈湘子的長劍劃下了一道三寸餘長的口子,鮮血汩汩,往外直流。
,他陡地一聲厲吼,身形電旋,寶旗猛揮,卷起一片呼呼的勁風狂飙,剛猛無俦地掃向靈湘子。 .這一招出手,不但威勢剛猛無俦,而且快逾驚電。
說來實在太慢,就在他揮旗掃向靈湘子的同時,峨嵋雙僧元超、元度的兩把方便鏟,已帶着呼呼勁風,挾雷霆萬鈞的威勢自背後攻到。
歐陽昭聞風知警,頭不回,身不轉,左掌驕陽神功掌力,猛然向後劈出,只聽得兩聲悶哼,峨嵋雙僧立時齊被震得踉跄後退,五內血氣翻騰。
同時,他右手寶旗原式不變,威力絲豪不減地掃向靈湘子。
靈湘子心頭不禁大凜,那敢硬接,急急暴退閃避。
他雖是急忙暴退閃避,但已無及。一聲慘叫劃空,身形已被剛猛的旗風勁力卷起,飛出三丈開外摔落,七竅流血,心脈斷裂,內髒全碎,名登鬼簿。
他掌震峨嵋雙僧,旗斃靈湘子,這都不過是快如電光火石一閃的瞬間,快得簡直無以複加!
就在這快如電光火石一閃的瞬間,靈真子和靈樂子的兩柄長劍,風雷掌陸鴻池的子母鋼環,閃電手譚進南的點穴雙镢,已快似飄風般地分自左右電疾遞到。
他猛地一聲大吼如雷,變旗招,掃擊青城二子的兩柄長劍,左掌疾揮,劈向昆侖二老。
他變招發掌雖是快極,但還是稍慢了絲毫,只覺得右腿胯上一陣劇烈痛疼,已被靈樂子刺了一劍,鮮血順腿流下。
這一劍要比背部的一劍沉重厲害,只疼得他渾身發顫,身形晃了晃,幾乎要立足不住,坐倒地上。
但是,他能倒下去嗎?
不能,決對不能!
于是,他牙關緊咬,猛提一口真氣,封閉住兩處傷口的血道……
就在歐陽昭咬牙忍住傷疼,猛提一口丹田真氣,運功封閉住背後、腿胯兩處傷口血道經脈的剎那,七派掌門等高手二十多件兵刃,已經威勢淩厲勁疾無倫地一齊朝他攻到。
他猛然一聲厲吼,右手旗展旗掃五岳,勁風狂飙有如怒潮卷空,右掌疾揮,運足驕陽神功劈出,一股灼熱如火的勁氣令人窒息。
他雖是久鬥疲憊,真力減弱,背腿負傷,行動微有不便之際,但是這一旗一掌,仍有排山倒海之威,摧枯拉朽之力,銳不可當。
随着他的旗掃掌劈;只聽得兩聲慘叫劃空,人影激射中,夾雜着數聲悶哼……已有四五人負傷倒地,兩人魂斷命喪。
其餘之人,雖然僥幸未被他的旗風掌力震傷,卻也被他旗掌齊發的那強大勁流,震得五內血氣微湧,身形踉跄後退不疊。
這一旗一掌發後,他胸脯立時劇烈地起伏起來,喘息聲急促而粗沉,顯然,這一旗一掌的發出,他已經竭盡全力。
但是,他仍沉凝地橫旗立掌,屹立如山,同時暗中急速調氣運息繞行體內,企圖盡快地恢複體力。
雖然,他心中很是明白,在這強敵環視,極短促的時間裏,要想恢複已消耗的體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仍不放棄這極短促的時間,要盡力而為,能夠恢複多少是多少,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他雖是橫旗立掌,沉凝屹立如山,但七派群豪是何等人物,他那胸脯劇烈的起伏,急促而粗沉的喘息,焉有看不出來的?
這種機會,他們豈會輕易放過,讓他緩過氣來……
華山掌門江健才見狀,忽然大聲喊道:“諸位,這小子已成了強弩之未了,趕快上呵。”喊聲甫落,群豪立時便又紛紛晃動身形撲出,各揮兵刃疾攻而上。
這時,歐陽昭真可說是已到了岌岌危急,生死系于發之際。
雖然,以他此刻殘餘的真力,如果拚命揮旗出掌,不但抵擋群豪的兩招猛攻決無問題,而且仍将有人魂斷在他的旗招掌力之下。
只是兩招之後,他也必将落個精枯力竭,萎頓倒地。
也就在此岌岌危于一發之際,驀聞數聲喝叱劃空,五六丈外的荒草叢間,突然湧現八條人影,快如驚電奔雷掠空飛撲而來。
這八條人影身法快捷絕倫,真是迅逾閃電飄風。
這八條人影身形尚未落地,已是雙掌齊揮,劈出十六道劈空掌力,剛猛無俦地劈向七派群豪。
剎時之間,頓見勁氣排空,狂飙山湧,那聲勢威力之猛,簡直要令人窒息。
變生突然,七派群豪心中均不禁陡地駭然一驚,倉促間哪敢随便出掌接擋,忙不疊紛紛暴身倒退八尺。
群豪暴身倒退,這八條人影身形也已落地,群豪也這才看清,竟是四個身材魁梧高大,兩個瘦長,另兩人則矮胖,均是身着一色玄衣長衫,面蒙黑巾之人。
這八個玄衣蒙面人身形落地,立将歐陽昭團團圍護在中央,十六道眼神有如冷電寒芒激射,面對群豪傲然屹立。
群豪眼看歐陽昭已成了強弩之末,最多不出半盞茶時辰就能得遂心願,想不到半途中竟然殺出這麽八個程咬金來,使他們功敗垂成。
當下,七派群豪一個個都不由得雙睛怒瞪,心中恨極,恨不得立時出手将這八個蒙面人斃殺當場。
但是,這八個玄衣蒙面人是何許人物?什麽來路呢?
七派群豪雖都是江湖見聞閱歷深博之人,卻因無法看到他們的廬山真面目,而無從知道。
不過,從八人掠身飛撲的快捷身法,和那剛猛無俦的劈空掌力上看來,極是明顯,皆是身負上乘武學,功力極高的內家高手,決不是普通武林無名之輩。
是以,群豪心中雖然恨極,卻誰也沒有立時出手,只在心中暗想:這八個蒙面人是些什麽人?為何要用黑巾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歐陽昭雖然也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麽人,不過他見他們皆以黑巾蒙面,身着玄衣長衫,心中已經約略地猜到他們的來路,必定是那個什麽一統教的人。
他猜得一點不錯,這八個蒙面人不但正是一統教之人,而且還是執法堂的屬下。
原來那身材矮胖的二人,便是號稱陰陽雙判的陰判蔔通、陽判殷萬,身材瘦長的乃是黑白二無常黑無常湯成德和白無常楚明蒼,至于那四個體形魁梧高大的則是四金剛火金剛連家海、猛金剛巫進杉、冷面金剛杜龍和其弟笑面金剛杜虎。
歐陽昭心中雖然很不願意一統教之人幫他的忙,但是目前他的真力已面臨即将枯竭的險境,實在需要人幫忙援手,抵擋群豪一陣,他也好借機運功調息,趕快恢複真力,放手盡力戳殺這些盜名欺世的僞君子,無恥之徒。
因此,一統教人現身後,他便就索性星目微閉,更加加緊地催動真氣在體內繞行。
忽然,陰判蔔通雙目精光電射地望着峨嵋掌門性空大師冷冷地說道:“大和尚,你們可以走了。”
性空大師慈眉微微一皺,問道:“施主的意思是?”
蔔通道:“今夜之事,到此作罷。”
“施主要管閑事?”
“不然怎會出手。”
“施主可知道他是誰?”
蔔通微微一笑,緩緩地說道:“武林三絕的傳人,神劍八荒歐陽丹大俠之子,名震當今武林的神州三傑老三歐陽昭,對嗎?”
性空大師點點頭道:“施主可知道最近七大門派五十多名弟子,在江湖上無故被殺害的慘案?”
“略有耳聞。”
性空大師正容沉聲說道:“施主何必還要淌這種渾水?多管閑事。”
蔔通冷冷地道:“老夫看不慣你們這等行徑。”
“什麽行徑?”
“以衆淩寡。”
性空大師臉上微微一紅,沉聲說道:“施主可曾想到管這閑事的後果?”
蔔通嘿嘿一聲冷笑道:“老夫從來不計較什麽後果。”
“那麽施主是準備和七派結仇為敵了?”
“是又怎樣?”
性空六師臉色不禁陡地一變,道:“聽施主的口氣,是管定這件閑事了?”
“一點不差。”
“施主真要和我們七派結仇為敵?”
蔔通冷冷地道:“憑你們七派還吓不倒老夫。”
性空大師雙眉不由微微一軒,道:“施主的口氣好狂。”
“老夫認為并不。”
性空大師一聲冷笑,道:“請問施主名號?”
“未便奉告。”
“為什麽?”
“何必多問。”
華山掌門江健才忽地嘿嘿一聲幹笑,道:“尊駕等臉蒙黑巾見不得人,難道連姓名也見不得人麽?”
蔔通怒聲喝道:“江健才,你口齒最好放幹淨點。”
江健才道:“不幹淨便怎樣?”
蔔通道:“老夫就要管教管教你。”
江健才一聲冷笑道:“你配麽?”
陰判蔔通陡地哈哈一聲狂笑,喝道:“好,那麽你就接老夫一掌試試。”話落掌出,右掌倏推,立見一股勁風狂飙,威力無俦地猛朝江健才當胸撞去。
江健才出掌吐勁疾迎。
兩股掌力交撞,陡聽轟的一聲巨響大震,頓見勁風狂飙激卷蕩空,震得地上沙土飛揚彌漫……
江健才當場被震退五個大步,微感胸中氣血翻湧,陰判I、通卻是屹立依舊,玄衣飄飄,身形動也未動。
情形至為明顯,陰判蔔通功力深厚,掌勁雄渾,要較這位一派宗師的華山掌門高出甚多。
群豪見狀,齊都不禁臉色勃變,心頭凜駭,暗暗忖道:這蒙面人似是八人之首,但他究竟是誰呢?功力掌勁竟然這等深厚雄渾……
正值群豪心中凜駭暗忖之際,忽聞陰判蔔通嘿嘿一聲冷笑,目注正在暗暗運功抑止胸頭翻湧血氣的江健才,譏諷地說道:“老夫還以為你這位華山掌門有多高的功力,敢輕視老夫說不配,原來也只不過如此。”說罷,陡又哈哈一聲狂笑。
驀然,一聲慘叫發自三丈之外,群豪心中均不禁猛然一震,轉目望去,那逍遙客毛文哲已屍橫就地,飲血江敏劍底。
風雷掌陸鴻池一見,猛然一聲大吼道:“小狗,償命來!”
掠身縱起,直朝江敏撲去。
陰判,蔔通見狀,喝道:“老二,截住他!”
陽判殷萬聞言,身形立時電射飄起,口中一聲冷喝道:“老鬼,接掌!”雙掌疾揮,劈出兩股剛猛的勁風,擊截陸鴻池。
陸鴻池身形懸空,兩手又分握着子母鋼環,倉促間如何能夠發掌相接,只得一挫身形,猛止撲勢,急施千斤墜身法落地。
陸鴻池身形落地,陽判殷萬已躍立在他對面六尺之處,雙目精光灼灼地望着他嘿嘿一聲冷笑,道:“老鬼,要打架,老夫陪你走上幾招玩玩,要找死嘛……”說至此處,陰聲一笑,接道:“老夫當必令你償願。”
陸鴻池聞言,只氣得臉色鐵青,心肺欲炸,猛地一聲吼喝道:“惡賊,少逞口舌之利,趕快亮兵刃,老夫好送你到閻王那裏報到去。”
“嘿嘿!”陽判殷萬一聲冷笑道:“陸鴻池,你這對子母鋼環,老夫早在二十年前就已領教過了,如果還是那幾招破爛招式,二十年後的今天,只怕你仍難在老夫的這一雙肉掌下走出三十招呢。”
陸鴻池一聽陽判殷萬這話,心中不由愕然一怔,暗道:這老鬼是誰?
驀然,他腦子裏想起一人,心中不禁悚然一驚,臉露驚異之色地望着陽判殷萬問道:“你是那殷……”
陽判殷萬不待他說下去,便即哈哈一聲大笑道:“不錯。”
江敏忽地飄身而前,向陽判說道:“兄臺且請退開,這老鬼還是由在下來收拾他好了。”
陽判聞言,微一躬身說道:“副堂主已經力戰甚久,且請稍息,還是由屬下來陪他走幾招好了。”
江敏不由微微一怔,暗忖道:這蒙面人是誰?他怎麽稱我副堂主……
原來陽判見江敏身着銀白儒衫,竟将他誤認做是白衣追魂段冰蓉。
江敏正在怔然暗忖之際,陽判已經向陸鴻池嘿嘿冷笑地說道:“要動手就請進招,老夫當仍憑這雙肉掌,以三十招為限,和你一決高下,否則……”
陽判話還未完,陸鴻池陡地一聲厲笑,道:“好,姓殷的,你就接招吧!”話落,雙手子母鋼環一錯,正待欺身進招時,驀聞一聲龍吟般的清嘯震空,他心中不由一震。
江敏、陽判、陸鴻池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一齊轉目望去,只見歐陽昭身形已經拔升空中六七丈高下,寶旗陡展,定掌猛揮,宛如一頭巨鳥,挾雷霆萬鈞威勢,剛猛無匹地朝群豪頭頂撲下。
陰判蔔通、黑白二無常、四金剛七人,一見歐陽昭真力已經恢複,發動攻勢,立時各自一聲喝叱,雙掌齊揮,十四道掌力挾卷着剛猛的勁風狂飙,直似排山倒海,擊向群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