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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讓你嘗嘗天蠶玄帕的盤龍繞風十三舞!”

黑衣女子口中說着,手中玄色羅帕突然一抖,薄薄如同蟬翼,軟軟好似絹綢的汗巾,卻抖得筆直,如同鐵棒一般,功力之高,實為驚人。

歐陽昭雖不知她這幅玄色汗巾究有多大的威力,然而僅只看她這一抖,已知這黑衣女子手上的功夫,修為最少在數十年以上。行家一動手,就能知九九。

他雖不對這黑衣女子存下了畏懼之心,但在功力上分明可以看得出不是輕易打發得了的。

想着,不敢狂傲的以空手肉掌相搏,便探手摸出了辟毒追魂寶旗,迎風一展,金光閃閃,映眼欲花,也不甘示弱地道:“看我這面寶旗比你的天蠶玄帕如何?”

“呵——”

黑衣女子臉色突變,天蠶玄帕一收,翻大了一對眼睛道:“娃娃何人?武林三絕怎麽稱呼?”

歐陽昭聞言心忖,這女子好生精博,年輕得很,卻也知道寶旗的來歷。

因此故作神秘地道:“既知武林三絕,當知寶旗的厲害,更知道在下的來歷,何必多此一問?”

“你是裘老二的傳人?”

黑衣女子此言一出,歐陽昭不由勃然大怒。

因為旗絕裘天慶,乃是武林先輩,就以目前九派一幫的長老來說,也不過極少幾人,夠資格與三絕列以同班同輩稱兄道弟。

眼前的她,竟然以裘老二呼之,豈不是太也不敬嗎?

歐陽昭想起三位恩師拼死傳功,自己尚未答報深恩,反而由于自己而被人輕蔑,不由怒火中燒,手中寶旗猛地一揮,引起絕大的一片勁風,旗尖一指黑衣女子,怒沖沖地道:“無長無幼,不分尊輩,你是什麽人調教出來的?”

語落人起,手中寶旗招展風起雲湧,起勢就用了六成以上的功力,迎面遞出。

他這一怒出手,但見金光閃爍之下,勁風撲面,呼呼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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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手中天蠶玄帕一抖,陡然畫了個丈來大小的玄色圓圈,嬌叱聲道:“不清不楚,怎的下此毒手?”

歐陽昭怒氣未消,忘記了自己淩厲無比的旗招,為何竟在黑衣女子玄帕一抖之下,力道頓時消減,卻收招戟指着她喝道:“武林三絕名重宇內,豈是你黃毛丫頭随意污辱得!”

“我何當污辱他們?”

“老大,老二的,你憑什麽大呼小叫提名道姓?”

黑衣女子失聲一笑,手中玄帕收起,盈盈向前,帶笑說道:“自己一身毛,反說別人是妖怪,你這才是大不敬呢。敢叫我黃毛丫頭,裘老二在這兒他也不敢!”

“你賣狂,說大話也不怕風吹掉大牙!”

歐陽昭喝着,手中旗勢又成,如同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住口!”黑衣女子提高嗓子,厲聲一喝道:“念在我與武林三絕交非泛泛之交,一再惡言相向,真乃不知高低。報上名來!”

歐陽昭聽她忽然發出一聲龍吟虎嘯的平地雷功夫,不由也是一驚。

這平地雷的功夫,如同佛家禪功的獅子吼,必須內腑之力練到聚散自如,方能發出,想達到這一步至少要有一甲子的修為。

眼前看來二十餘的黑衣女子,居然能施用出來,而且俊臉上并無凝血聚氣的樣子,不紅不白,簡直聲色不動,實是值得驚奇的事。

歐陽昭想到這裏,便已自留心,生恐引起師門的誤會,開罪了師門的友朋。然而在未弄明是非以前,自己又不願顯出氣餒,露出膽怯來,便大大方方地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歐陽昭便是。”

黑衣女子眼睛連連眨動道:“歐陽昭?有一位神劍鎮八荒歐陽丹大俠,與你是不是一家人?”

歐陽昭臉上一陣悲戚,更知目前的黑衣女子絕非常人,連忙一改和平的口氣道:“乃是先父。”

誰知黑衣女子乍聞是言,粉臉勃然作色,雙眉一揚,緊緊手中天蠶玄帕,怒道:“一派胡言,小小年紀竟學會了騙人!”

說着,玄帕卷得劈拍連聲,夾起雷霆萬鈞之勢,漫天帕影,席卷起來。

這一回到是歐陽昭不願動手了,寶旗虛揚,斜刺裏蹿出丈餘,口中叫道:“有什麽不對嗎?”

黑衣女子一帕拍出,其勢猛極,收招不住,帕尖正揮在一塊鬥大的山石之上。

一聲大響,山石被她拍得粉碎,四分五裂的滿天飛濺,砸得松樹身上,也是斑斑點點。一擊不中,她似乎更加氣惱,侃侃言道:“武林三絕與歐陽丹大俠有比武論藝的一劍之恨,裘老二豈肯把畢生的功力與無二的寶旗傳給敵家之後,這豈不是欺人之談!”

歐陽昭心中稍定,苦笑了笑道:“原來如此?”

黑衣女子蓄功提氣,作勢欲毆,又道:“這兩檔子事必定有一真一假!”

“姑娘太也逼人!”

“何謂逼人?”

“若不是三絕的傳人現有寶旗為證,若不是歐陽之後,天下有假冒別人的兒子這回事嗎?”

“兩件事若都是真情實話,在當時必定是詐騙得來的!”

“依你之見哪一件是騙來的?”

“辟毒追魂寶旗。”

“怎見得?”

“你一定沒說出是歐陽丹之子,否則……”

“這一點姑娘猜的不錯。”

“哼,裘老二聰明一世,竟被你騙住了。小子,你的能為不小!”

“何止寶旗。喏,碧玉笛也在身旁。”

歐陽昭說着,又從懷內取出尺二長的晶光潔潔的碧玉笛來,揮旗揚笛,十分得意。

黑衣女子粉面越發不自然。

歐陽昭索興從懷內取出三絕令符,旗笛并左右手,左手把銀光耀眼的令符一抛,又輕輕地抓回,納入懷中道:“這才是名符其實的三絕傳人,豈是騙得來的!”

黑衣女子更為愕然,神情十分黯然地道:“難道武林三絕都被你輕易地瞞過?”

“歐陽昭縱然不屑,尚不至于欺瞞恩師。”

“他們會真的傾心傳藝?明知你是仇家之後?”

“當時不知。”

“所以你也沒說出來。”

“當時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我從何說起?”

黑衣女子忽然一陣朗笑,接着道:“好一個騙術大家,居然本性難移,又騙起來了!”

“又騙誰來?”

“騙我呀!”

“我騙你什麽?”

“天下還有人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的嗎?”

“你不信我也沒法。”

“這等欺人之談,叫人怎會……”

“羅姑姑!你老人家千萬別信他的話!”

松林之內,忽然有人插嘴叫起來。

接着人影晃動,樹葉分處,飄出一個孩兒臉的少年來,沖天小瓣,如同嬰兒一般。

黑衣女子一見,面色一動道:“娃兒,你師父也來了?”

來的敢情是昆侖派掌門鐵杖翁皇甫超的小弟子江文龍,人稱賽哪叱。

這賽哪叱江文龍在天心莊時,曾在酒樓以外見過歐陽昭等神州三傑,而歐陽昭卻不認識他。

卻說賽哪叱江文龍必恭必敬地對着黑衣女子行禮,然後才肅容垂手,哭喪着臉道:“上禀姑姑,我師父與另六派掌門,原約定在黃山都峰與他了結當年聯手齊鬥歐陽丹的一段梁子,誰知他,約會之前擄走七派掌門,還在天都峰頂埋炸藥……”

歐陽昭聞言,十二萬分震怒,抖動手中寶旗,厲吼聲道:“放屁!分明是你們七派的鬼計,卻……”

黑衣女子面色一寒道:“呃。恃技欺人嗎?”

“非是在下恃技欺人,實在是……”

“你與七大門派有殺父宿仇,我絕不管誰是誰非。”

賽哪叱江文龍感到一陣失望,眉頭一皺道:“羅姑姑,有一樁事你非管不可!”

“什麽事?莫非他犯了我的大忌?”

“絲毫不假!”

黑衣女子立刻臉色一變,眉隐殺氣,目射精光,神色與先時大不相同。回頭惡狠狠地盯着歐陽昭道:“小子,萬惡淫為首,你知道嗎?”

歐陽昭心中一怔,臉色也是驟變。

他不是怕黑衣女子,而是萬惡淫為首這句話,太也奇怪,不知從何說起。

他心中只顧氣惱,那黑衣女子早又喝道:“縱然不以天理報應為重,也不怕壞了武林三絕的名頭,毀了歐陽丹一生的俠譽?”

她這句話,字字如同利刃,句句都打在歐陽昭的心上,玉面一寒,朗聲道:“血口噴人,有何據證?”

黑衣女子聞言,回頭對着賽哪叱江文龍道:“娃兒,說出證據來,好讓他死心踏地!”

賽哪叱江文龍見歐陽昭的一雙眼威風凜凜着自己,不自覺的向黑衣女子身後移動半步,口中卻道:“晚輩親眼見他在天心莊誘了兩個女的,怕人傳出去,還叫一個姑娘女扮男裝;掩人耳目,另外他自己鬼鬼崇崇的還有一套鬼畫符的易容丸……”

黑衣女子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銀牙咬得吱咚有聲,手上的天蠶玄帕也索索亂抖,氣勁四溢。

歐陽昭生恐她突然發難,引起打鬥一場事小,毀了自己聲譽,難以解釋。

因此不等賽哪叱江文龍說完,搶着道:“這位姑娘,千萬莫聽他的鬼話?”

“難道他敢當面說謊?”

賽哪叱江文龍連忙分辯道:“如有半句假話,任由姑姑發落。”

歐陽昭笑了笑道:“你說的半點不假。”

黑衣女子雙肩一動道:“那麽是果有其事了?”

“事實不錯。”

歐陽昭慢吞吞地說道:“可惜那二姑娘乃是在下的大姐二姐,與在下并稱神州三傑的同生共死姐弟!”

“神州三傑?”

“是的,大姐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段冰蓉,乃是三思師玉笛郎君之女!”

“一派胡言,段圭段老三何曾有了女兒來!”

黑衣女子,又是一陣殺氣逼人。

歐陽昭盈盈一笑,神态自若,不疾不徐地道:“那是你少見多怪。蓉姐姐乃是三恩師與天魔教主天魔仙娘華碧蓉師母所生,冰魄夫人的高足,這卻是假不得的。”

他說的锵锵有聲,義正詞嚴,又是有名有姓的一時碩彥,有根有脈的武林名人,不得不使人相信。

黑衣女子略葉沉吟又道:“還有一個呢?”

歐陽昭眉飛色舞地道:“二姐吳娟娟,乃是雷音神尼的嫡傳弟子,該是叫得響的金字招牌吧!”

黑衣女子望着歐陽昭臉上一派正氣,又見他理直氣壯侃倔面談,似乎已相信他所言不虛,又對着賽哪叱江文龍道:“娃兒,還有什麽更好的憑據嗎?”

賽哪叱江文龍眉梢一掀,冷冷地一笑道:“這些算你給拖過去了,黃山小鎮,有一銀衣女子,你與她雙宿雙飛,卿卿我我,又是如何說法?”

“銀衣女子!”

黑衣女子忽然臉色一正,忙不疊地問道:“娃兒,那銀衣女子你見過?”

江文龍趕忙垂手恭敬地道:“晚輩見過,—絲毫不假。”

“她生得怎樣?”

“年若十七八歲,秀發如雲,瓜子臉,不施粉脂,皮嫩如膩,只是雙眉不月彎而劍揚,與衆不同……”

黑衣女子聽到這裏,突然一探手,抓住了賽哪叱江文龍的肩胛,搖晃着道:“娃兒,這話全是真的?”

他問話的神情十分緊張,也十分的激動。

賽哪叱江文龍想是被她抓疼了,哭喪着臉道:“晚輩焉敢撒謊,姑姑只問歐陽昭好啦。”

歐陽昭不等黑衣女子發話,早已朗聲地道:“他說得不錯,果有其事!”

黑衣女子臉色大變,極不平常,嘴角連連抽搐幾下,才掙着問道:“你與她果真雙宿雙飛?”

“确是實情。”

“她是誰?”

這個誰字,黑衣女子是傾力而出,特別提高嗓門,聽來使人心頭一震。

歐陽昭心想:這是怪事,無論是誰,也與你無關,何必生這大的氣。這簡直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

他想着,淡淡一笑道:“你何苦管這許多。”

“我管定了!”

“假若歐陽昭不願別人管我的家務私事呢?”

“家務?私事?”

“嗯?”

“你與那銀衣女子已成了婚禮,結為夫婦?”

“雖未完成合卺之禮,已有夫婦之實。”

“呸!不知恥的奴才!”

“怎地開口傷人?”

“我問你,那銀衣女郎是不是名叫江敏?”

歐陽昭心中一喜,暗道:這回可有了消息了!

原來他以為江敏被擄,自己絲毫沒有線索,這黑衣女子既知她的姓名,必與她有關,無論是敵是友,江敏的人總算有了下落了。

因此,精神一振道:“不錯。她現在何處?”

誰知黑衣女子聞言,勃然作色,怒容滿面,厲聲喝道:“我沒問你,你卻問起我來了!”

“你既然知道她的名諱,必定與此事有關,不問你要問哪一個?”

“什麽事?”

“江敏被擄的事,你還明知故問嗎?”

“江敏被擄?被誰擄去?”

“我尚不知,所以……”

那廂的賽哪叱江文龍卻大聲叫道:“姑姑,別聽他胡說八道,分明是他厭棄了那銀衣女子,不然以他的三絕功力,還怕保不住一個姑娘家!”

黑衣女子氣得花容變色,臉色鐵青,一揮手中天蠶玄帕,帶起一股勁風,暴怒如雷地道:“我替武林三絕清理門戶,替歐陽丹夫妻教訓這不屑的兒子!”

口中喝道,手中的玄帕早已舞動如風,像一團黑雲般急滾狂卷,風雷似地撲到。

歐陽昭不知她為什麽這等生嗔。但此時已不容許稍微遲疑,一面震功揮旗,還招接勢,一面大聲叫道:“姑娘。你這是何苦!”

那黑衣女子,手中天蠶玄帕舞得風雨不透,灑水不進,一招一式全都卷向歐陽昭全身大穴。帕的尾端,仿佛一條靈蛇、點、戳、刺、指,把歐陽昭罩在帕影勁力之中,寸寸都足以致命,步步都是險如履冰。

她一面手上不停,一面叫道:“好小子!你有資格叫我做姑娘,太也狂妄了吧!”

歐陽昭心中七上八下,弄不清黑衣女子的來路,小心翼翼的只化來招,很少還手,終于喊道:“你既不通名,又不揚萬,要我喊你什麽?”

黑衣女子果然手中玄帕略松,陡的一躍射出圈子,臉上神色蒼白,怒猶未息地道:“歐陽昭。江敏可曾同你說過,她有一個不中用的師父沒有?”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靂,歐陽昭登時呆在那裏;如醉如癡的,吶吶地道:“你老人家是羅老前輩?”

黑衣女子寒着臉道:“你眼中還有我玄玄玉女羅冷芳這一號嗎?”

歐陽昭頓時冷汗一冒,趕忙肅容道:“不知者不罪,晚輩實在不知道是你老人家!”

玄玄玉女羅冷芳,依然端肅地道:“我門規不嚴不能怪你,但我有一個不近情理的條件,你可得給我這老不死的一個面子!”

她說話的語音凄蒼萬分,顯見出對江敏的既愛又氣,一種天性的愛,怒極的氣。

歐陽昭見她忽然由極怒變為悲切,不由也感到一陣難過,收起寶旗恭敬地道:“前輩盡管吩咐!”

“我要你在一月之內,把江敏找到,我當面要問問你們之間的事實!”

“晚輩一定盡力照辦,因為晚輩也憂心忡忡,急欲……”

“我不管你的事!”

“是的。”

“假若是你引誘江敏,到時少不得還我一個公道!”

“這絕不會。”

“若是江敏犯了門規,我要執行戒律!”

“前輩……”

“閑話少說。小娃兒,歐陽丹與我羅冷芳的一身清譽,不料竟壞在你兩個奴才的身上!”

“前輩,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一月之後,江夏黃鶴樓等你!”

玄玄玉女羅冷芳說着,人也一射而起,空中只留下她一聲深深的嘆息。

玄玄玉女羅冷芳好快的身法,一閃而沒。

歐陽昭再見時,連賽哪叱江文龍也早已溜走。

他一個人懷了滿肚皮的悶氣,垂頭喪氣,一時之間仿佛感到特別孤單。無精打彩地愣了一陣,才打起精神向北而行。

行行複行行。眼看離迷仙谷已自不遠。

這時,日近黃昏,天氣陰霾,密雲不雨的仲夏天氣,格外顯得郁悶異常。

歐陽昭展起輕功,幾個騰躍,已穿進迷仙谷口。

但見,花樹淩亂,蓬斷草枯,光景凄涼大非昔比,連那神秘之林的花樹迷仙陣,也枝斷幹折,顯然是被甚多的高手一齊發出勁力所震毀。

進去後谷,那間供着自己父母神像遺容的小竹屋,只剩下燒焦的殘跡。

突然一聲慘厲欲絕的吼叫,起自後谷深處響起,裂帛入雲,其音高絕,其調駭人。說不出的一種寒峭,使人聞之毛發直豎,心動神搖。

歐陽昭悚然而驚,無心憑吊這荒涼的景況,大鵬展翅一射而起,雙袖抖處,徑向發聲之處瀉去。

空山寂靜,林木蕭蕭。

驀地一條瘦小的白影,在山谷深處疾閃而沒,曳起一溜螢光,快逾追風。

歐陽昭怎肯放過,追蹤下落。

怎奈那點白影,眨眼之間又穿枝拂葉,沒于叢茂的林子裏去。

此時,歐陽昭已降身林子之中,反而沒有在谷頂時居高臨下看得清楚。只好順着那白影消失之處迫去。

勁風起處,又是一聲厲叫,與先前一聲毫無二致。

歐陽昭一震身形,尋聲追去。已遠遠地看出,原來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在叢林之中一起一落,奔騰縱躍,仿佛追逐什麽,毫不稍停。

他心中不由一陣猶疑,那女子前面分明沒見到什麽東西,為何她竟活見鬼似的東撲西躍。他提氣凝神,展起無上輕功,要看個仔細,弄個明白。

那白衣女子的輕功雖高,耳目似乎并不靈敏,歐陽昭快逾閃電,衣袂震動獵獵作響追蹤着她,而她竟仿如不覺,沒事的人一般,一味地兔起鹘落,奔馳不已。

眼看追到切近,已成了首尾相接的時候,歐陽昭不覺失聲叫了起來道:“淩姑娘!淩姑娘!淩瑤姬!”

敢情那點白影乃是迷仙谷的小主人,吹簫引鳳淩瑤姬。

她那美好的花容月貌,此時已變成披頭散發,猙獰恐怖的鬼怪一般。雪肌凝霜蛾眉淡掃的臉上,也泥污滿面,白羅的宮裝除了東一片西一片的零碎破壞而外,上面染滿了泥灰,血漬、髒極。

她似已聽到歐陽昭的喊叫,猛然改前撲之勢,一招彩鳳還巢霍地裏騰起二丈反撲而回,人未落招先發,左前右後,掌使彎弓射日,一股淩厲的掌風,連人帶掌直向歐陽昭壓下。

歐陽昭全然未防,不由大吃一驚,噫了一聲,斜刺裏穿出三丈,險險避過這招,趕快叫道:“淩姑娘!是我!”

誰知那吹簫引鳳淩瑤姬直是沒聽見一般,一震雙掌,嗖嗖風起,又是一招橫掃而出。

這一招玉女掃花,比前一招更見功力,周圍三丈之內,全在掌風之中。

歐陽昭越發不解,只好一矮式子,狡兔覓穴,一連在枝梢上點了三點,轉眼間游縱五丈。

說來遲,當時快。轟一聲大響,嘿嘿之聲不絕,碗口粗的枝幹,全被勁風吹斷,整個五丈方圓的林子,掃得平禿禿的,好似刀斬斧截一般。

歐陽昭暗喊一聲:好險!

再看那吹簫引鳳淩瑤姬,兩招落空,廣搖滿頭亂發,如同一匹瘋虎,揉掌振臂,又已成招待發。

此時,歐陽昭方知其中必有蹊跷,遠望去,淩瑤姬的一雙眼,原來像兩個清澈的淨潭,一泓明豔的秋水,目前不但布滿了血絲,而且遲鈍毫無情感,也毫無威儀。

百忙之中,歐陽昭趁着她招式已成未發的千鈞一發當兒,陡地彈腿一射前穿三丈,探臂就向淩瑤姬的手腕抓去。

吹簫引風淩瑤姬乍見之下,猛地一抖袖。白羅宮裝的長袖,竟被歐陽昭撕下一大片來。淩瑤姬的人,也像條漏網之魚,搖頭擺尾,一滑掙脫七尺之外。

她一掙脫衣袖,似乎瘋狂了一般,哇地一聲,抖臂振掌又已拍出。

歐陽昭眼見這等情勢,怎肯與她對掌,略一分掌,一招春風化雨,微卸來招之後,人已閃在淩瑤姬的背後,打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施用擒龍手把她制住。

誰知吹簫引鳳淩瑤姬功力絲毫未減,抖袖揚臂,一招犀牛望月,人又轉了過來。

勁風乍起綿綿不絕,她已認定歐陽昭立身之所,一連拍出五掌,口中不住吱吱亂叫。

這五掌全是狠命的招數,詭怪異常,大非一般高手可比,堪稱武林少見的精華絕招。

歐陽昭若不還手,眼看要被她拍上,這五掌之中,只要讓她一掌得手,縱不橫屍當場,也必落個骨斷筋折,終身殘廢。

因此,歐陽昭也不再閃躲,奮掌蓄勁。一方面化解來勢,一方面尋空鑽隙,意存制下她再說。

兩個人,一個是拼命狂攻猛擊,一個是招架卸力,伺機下手。

無奈以目前情勢來說,歐陽昭分明已看出淩瑤姬如瘋如狂,理智全失,救她猶恐不及,怎能認真與她以真功實學拼鬥呢?

因此,眼看三十招下去,還是見不出高低,淩瑤姬仍然撈不到半點便宜,而歐陽昭也毫無辦法制下颠狂的吹簫引鳳淩瑤姬。

高手過招,快如閃電,兩人都是以快如電光石火的打法,轉眼之間,又已走了十餘招。

吹簫引鳳淩瑤姬呼呼氣喘,額上的汗珠如黃豆大小,順着前面的亂發,滴滴下落如泣。

而歐陽昭也是累成呼吸不勻,喘息不已。久戰不下。他一則怕有損淩瑤姬帶病的內力,二則生恐耽擱了要緊的時間,忽然掌式一變,展開父親臨終傳下的神風十式來。

卻說歐陽昭一急之下,展開神風十式,這套掌法乃是神劍震八荒歐陽丹半生心血結晶,堪稱絕世之學,一旦施出焉能弱了。

兩招之內,已逼得吹簫引鳳淩瑤姬吱吱亂叫,怪吼連連。

歐陽昭一面逼住了她一面大聲叫道:“淩姑娘!淩瑤姬!

你是怎麽啦?”

說話分神,少不得手上略略遲滞。

他這一遲不要緊,吹簫引鳳淩瑤姬相反的掌勢一緊,揉身進步,狠狠地又自撲到。

歐陽昭心知她的神智不清,神經上或是受了刺激,或是遭了毒手所害,一咬牙橫着心腸,又是兩招快捷無倫地逼了上去,口中叫道:“淩姑娘。在下失禮了!”

說着,一招奇峰陡起,舒猿臂探掌已抓緊了她的右腕腕脈,尴尬地叫道:“淩姑娘,我這可是出于不得已的。你安靜些兒也罷。不然……”

“住手!”

忽然一聲叱喝,由谷頂傳了下來。

接着一條淡灰的身影,直瀉下來,頭下腳上快如禦風,美妙剛勁。

那灰影來得切近,才看出乃是一位慈眉善目,清秀超俗的老尼。

灰衣老尼一聲暴喝未落,人已淩虛發掌,未見風起已覺潛力。看似輕描淡寫,其實隐隐之中勁道奇絕,單奔歐陽昭的九大要穴,壓力頗為驚人,絲絲入扣。

歐陽昭抓住了淩瑤姬,左掌雖已在百忙之中劃出一招暗拒來勢,但運功未成,虛而不實,只好一撒手,平地後躍七尺,才算逃出勁風之外。

灰衣老尼眉頭一皺,噫了一聲,似乎覺着歐陽昭的身法遞掌奇妙不凡,然後略一凝視吹簫引鳳淩瑤姬,右手突地一伸,快得幾乎使人肉眼看不出,随着低誦一聲聲號,已點上.了淩瑤姬的睡穴。

吹簫引鳳淩瑤姬的人頹然倒在地上。

歐陽昭乍見灰衣老尼來得突然,一招逼退自己,又點倒了淩瑤姬,這喝止,下落,發掌,點穴,一氣呵成,還不露半點怯意,心頭不覺一震,暗道聲:好極妙極的手法啊!

他心神一動,又想:敢莫是這老尼姑做的手腳?

想着,含怒震掌,喝道:“出家人意欲何為?”

灰衣老尼念了句佛:“阿彌陀佛!”

然後慢條斯理地道:“老尼沒問你,你卻問起我來了。”

歐陽昭一愣神道:“問我?你問我什麽?”

灰衣老尼寒着臉色道:“我問你一個持技作惡,欺淩婦女,有違武林道義之罪不可以嗎?”

“胡說八道!你知道她是誰?”

“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就……”

“她乃是玉簫倩女柳薇的入室弟子,自幼孤單單的淩瑤姬。”

“那麽你……”

“我問你!”

灰衣老尼搶着道:“你既點了她的啞穴,又用殘酷至極的絕戶手法,分亂了她的神經,你還打算怎麽樣?”

歐陽昭聞言,不由大吃一驚。

因為點了啞穴,尚可以由內功修為到了極限的高手解開,而分亂了神經,卻是武林少見的絕活,只是傳說中的手段,武林少見。

便趕忙接着道:“她的神經已被分亂?”

灰衣老尼的雙眼突睜,不怒而威,沉聲道:“你明知故問,還想推拖嗎?”

歐陽昭不由怔忡忡地道:“你以為是在下所為?”

“這谷中還有第二個人嗎?”

“在下到此不久……”

“這種手法,也不過是舉手投足之間,難道要一年半截十日半月不成!”

“天大的誤會!”

“你拿出真憑實據,貧尼自可相信。”

“什麽真憑實據?”

“報出師承門派。”

“這與師承門派何關?”

“自然瞞不過貧尼的一雙肉眼。”

“真的?”

“貧尼有此自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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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唐雪見肖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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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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