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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追魂段冰蓉力鬥三大高手,先前仗着輕功特強,游打滑鬥,怎奈單臂千鈞韋運成的銅臂勢沉力猛,出招怪異,令人防不勝防。

雌雄妖煞的一對鋼環,也是外門兵刃,更兼狡猾異常,鬼神莫測。

鬼谷仙狐藺如黑,用的是絲織狐尾鞭,能軟能硬,時點時拂,見硬即彎,既不怕削,又不能擋,簡直莫可奈何。

段冰蓉面對三大強敵,雖然使出全身解數,仍不免險象環生,處于挨打的地位。

歐陽昭相距十餘丈,正見鬼谷仙狐的鞭梢一震,化成盆大的寒光,直掃白衣追魂段冰蓉的乳下,而此時,段冰蓉正用劍格開雌雄妖煞的鋼環,左側的單臂千鈞韋運成銅臂又橫掃而出,可說危如壘卵,眼見這三招最多只能躲出兩招。

然而,只要三人之中任何人的一招按實,段冰蓉就是非死必傷。

歐陽昭來得正好,暴喝一聲,随着寶旗的金光,人旗合一,淩空一層旋風八式的風雲變色,一式分取三人。

白衣追魂段冰蓉乘着他這一喊,三個老怪略一愣神的剎那之間,暴射丈餘,險險躲過三件利器。

饒是如此,鬼谷仙狐的一鞭掃下,還是将白衣追魂段冰蓉震起的衣角,掃下一大片來。

段冰蓉的粉面一紅,暴出一身冷汗,可說是死裏逃生。

歐陽昭乍見之下,咬牙有聲,寶旗一擺,不問青紅皂白,蒙天蓋地地直取三妖。

雌雄妖煞大聲叫道:“藺掌門,韋大哥!性靈珠就在這小子身上,千萬不要讓他跑了!”

鬼谷仙狐藺如黑不知歐陽昭的功力,聞言一震手中織絲狐尾鞭,厲聲道:“甚好!二位少息,看藺某擒他!”

單臂千鈞與雌雄妖煞二人全都嘗過歐陽昭的苦頭,知道他的厲害,聞言發出一絲會心的微笑,各自乘機躍出圈子。

雌雄妖煞更慫恿着叫道:“藺兄,全力而為吧,這小子可有個三招兩式!”

鬼谷仙狐藺如黑聞言,狂笑一聲,一面舞鞭如飛,一面道:“他還欠小女一段梁子,今晚一發總結總算好啦!”

歐陽昭,心知鬼谷仙狐正是巢湖中一死一傷的鬼谷雙妖藺小翠藺小玉的父親,因此一聲不響,寶旗緊貫功力,卷起狂瀾,如同迅雷疾風,威不可當。

藺如黑哪知他的得天獨厚的功力,朗朗一笑道:“小子!

你找死!”揮鞭硬迎上去。

單臂千鈞韋運成一見,不由咋舌,忙忙叫道:“千萬不能硬……”

接字尚未出口。一聲狂嗥如山崩地裂,勁風似波濤奔騰。

鬼谷仙狐藺如黑的軟鞭震飛,人也立樁不住,跄踉連退數步,哇!噴出一口鮮血,人也跌坐就地,上氣不接下氣,離死已自不遠。

歐陽昭一式震傷了他,意猶未定,氣猶未足,長臂挺旗,追蹤推出,口中同時惡狠狠地道:“一發成全了你吧!”

悶聲一響,血腥四濺,鬼谷仙狐藺如黑的一縷真魂,徑向閻王面前報到去了。

雌雄妖煞臉上變色,尖着嗓門,招呼單臂千鈞道:“不好!

這點子太紮手!走!”

“你走得成嗎?”

歐陽昭焉肯容他走去,語未落,人先到,相距七尺,亮旗發招。

幸得單臂千鈞韋運成,斜刺裏攻出一臂,逼得歐陽昭撤招卸力,但他避招閃身,仍舊不忘襲敵,旗風過處,雌雄妖煞的衣衫震起老高,披散的長發也淩風飛舞,僅只分寸之差,險做旗下之鬼。

正在此時,忽聽叱喝連連,夾着聲鳳鳴鶴唳的長嘯。

嘯聲憤怒至極,緊張萬分,分明是鐵筆窮儒桑子修的聲音。

歐陽昭旗拒二敵,大聲叫道:“段姐姐!桑叔叔怎麽樣了!”

語音未落,已聽白衣追魂段冰蓉,怒吼聲道:“啊!師叔!你……大膽!”

歐陽昭早聽語音不對,心知有異,揮旗斜躍,運集目力瞧去。

原來那先前的一般殘餘高手,又複重聚起來,惡纏受了臂傷的桑子修。

鐵筆窮儒桑子修功力雖然渾厚,但以受傷之身,怎經得起他們聯手合擊,轉眼之間已多處帶傷,此時,同血人一般,一襲破衫,更見淩爛破碎,染滿了血痕,在火場之中,沒命縱躍,呼嘯連連。

此時,天心莊的四大弟子,吆喝連天,四柄長劍,連起滿天劍雨,抖成萬朵劍花,把桑子修罩在呼呼劍風之中。

因此,段冰蓉發聲、起勢、騰躍、抖劍,忙不疊地插手還擊。

無奈,因距一片火海,濃煙嗆人,眼神迷離,段冰蓉功力不及歐陽昭,自然不能一穿而越,少不得稍一遲滞。

就在這一遲滞之際,但聽四大弟子之一的揚東川,吼道:“倒下!”

鐵筆窮儒的一條左臂應聲飛起,被削出五丈以外,血雨紛灑。

此刻,段冰蓉的人才趕到,一面揚劍直刺四大弟子的徐培雲與陸元青,一面焦急地叫道:“師叔快退,止血、調息!”

但是,鐵筆窮儒桑子修只好不曾聽見,臉上的顏色大變,肌肉抽縮之中,陡然一騰二丈,淩空撲下,右手的驚天筆呼的一聲,射向四大弟子的張毅,空出手來直向揚東川的頭上抓去,吼道:“小奴才,桑某是好惹的嗎!”

語聲未了,連聲厲叫之中,張毅被驚天筆由前心貫穿後心,翻身跌倒,腿手齊掙!揚東川的一顆頭顱,被鐵筆窮儒桑子修捏得腦漿四溢,面目全非。

可是,揚東川的一只三尺龍泉,也插入鐵筆窮儒桑子修的胸中。

片刻之間,三人全都一叫倒地。

想不到風塵二友威懾武林的一代奇士鐵筆窮儒桑子修,竟死在藉藉無名的天心莊四大弟子的手上。

歐陽昭一見,不由眼中冒火,肚腸氣裂,怎奈纏鬥自己的,乃是三個一等一的高手,雖然不在眼裏,但一時要想脫身,卻也不易。

他想到桑叔叔,與亡父是盟兄盟弟,對自己無微不至,可說是自己飄零身世的親人之一,如今為了自己,落個如此下場。歐陽昭手中寶旗一震,貫功加力,猛掃一招,震退了單臂千鈞等三人,身子一撲,轉向那火海對面穿去,口中叫道:“段姐姐,把二人留給我!”

白衣追魂段冰蓉怒叱聲道:“徐培雲,納命來!”

長劍已斜削徐培雲的耳根,疾如風火。

徐培雲欲躲不及,略一低頭,嘎然而叫,一支執劍的右手,齊肩削下,嗆啷,長劍落地!卟通,人也倒下。

“去你娘的!”

歐陽昭後發先至,罵叫聲中,寶旗一卷,掃向仗劍欲救徐培雲的陸元青。

這一招他是怒極出手,狠命而發,勢如天崩地裂,江河倒流。

陸元青連人帶劍,被旗風卷入空中,翻跌連連,直上五丈有餘,上騰之勢既急,下落之勢自然不緩。

噢的一聲,正跌入火海之中,雖也掙紮着二次彈起,但他五髒已被震離了本位,哪有力道躍出火海。

歐陽昭怒火未熄,一翻身揚旗作勢,就待找雌雄妖煞等三人出氣。

但是,騰過火海,哪還有他三人的影子,連其餘未死輕傷之人,也全走得無影無蹤,一個不剩。

歐陽昭蹬足擰腰,就待起勢去追。

白衣追魂段冰蓉,撫在鐵筆窮儒桑子修的屍身之上,淚眼汪汪地道:“你要到哪裏去?”

歐陽昭悻悻地道:“追上那班小人!我要全把他們一網打盡!”

白衣追魂段冰蓉是女兒心腸,雖有男子氣概,但天性仍然不如男子強硬,含淚哀怨地道:“此時已來不及了,難道放下桑師叔的屍體不管!”

歐陽昭既不能說不管,又不甘心讓那班人就此逃去,不由搓手急道:“這……這些人怎樣全闖來此地?”

段冰蓉聞言,眉頭一皺,不由道:“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我忘了問你,這班人三更天就到了黑虎鎮,口口聲聲要桑師叔交出你來,說是性靈珠在你身上!你想……”

歐陽昭聞言,下意識地摸了懷內的湯盤靈珠,愣憨憨地接着道:“是呀!性靈珠現在我身上!”

白衣追魂段冰蓉聞言,不由陡地站了起來,面色一寒道:“好哇!靈珠現在你身上,先前為何絕口不提,守口如瓶,卻瞞得風聲不透,難道你怕我同桑師叔會奪了你的不成!”

歐陽昭聞言,不由大急,忙解說道,“大姐,這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

“靈珠乃是我二更以後,才得到手的!”

“笑話!騙三歲的小孩嗎?性靈珠是自己飛來的不成!”

“乃是魔……魔”

“是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白衣追魂段冰蓉不等歐陽昭說完,搶着冷笑連連,面下神色倏變,十分激動。

歐陽昭以為她真的明白了,點頭道:“大姐,你明白就好了!”

不料段冰蓉面色一寒,挑起眉毛,沉聲道:“原來是天柱山的魔家妖精給你送來的,她向你讨好,你就知恩圖報,明知這班人來挑事,你卻不出頭,想是同那妖精在溫存着,去消受美人恩去了,所以現在才出現,卻讓我同桑師叔這兩個傻瓜替你頂這個黑鍋!”

她一口氣侃侃而談,說到這裏,面色鐵青,目有怨色。

歐陽昭不由愣然道:“大姐!你說的是誰?”

白衣追魂段冰蓉,卻進一步道:“你該想想,江敏的屍骨未寒,二妹的芳魂未……”

歐陽昭已明白了八分,忙道:“大姐!你說的魔妖精到底是哪一個?”

白衣追魂段冰蓉,大聲吼道:“還有誰?漢玉觀音魔掌珠!”

一語初落,忽然火海影裏,傳來一聲嬌呼,緊接着道:“魔掌珠怎麽樣呢?”

歐陽昭與段冰蓉不由同吃一驚,閃身躍開。

黃影忽動,漢玉觀音魔掌珠的人已俏立當場,魔家雙姝的美華、小咪,也緊随着站在七尺之外,魔掌珠掀着嘴角,微含笑意地道:“想不到二位背地裏卻提到我的賤名!”

白衣追魂段冰蓉一見,臉色氣得蒼白,冷冷一哼,不理魔掌珠的話,卻向歐陽昭苦笑道:“哼!果然不出所料,想不到你竟是這等人,只算我段冰蓉的眼睛瞎了,誤交你這貪……

從今以後,你我一刀兩斷!”

歐陽昭大吃一驚,飄身攔住起勢欲去的段冰蓉,失色地問道:“大姐!你說什麽?”

段冰蓉氣得只是發抖,一橫手中長倒,怒道:“歐陽大俠,你打算留下我來嗎?還是恃技逞強!”

歐陽昭的氣,并不比段冰蓉小,但心知事出誤會,只好道:“不管如何,總要把事體弄個一清二白!”

白衣追魂段冰蓉寒着臉色,一指魔掌珠道:“還不明白嗎!捉……如今已捉了個雙,人贓俱在,你還想賴!”

漢玉觀音魔掌珠先前還沒弄明白,不知他二人因何事争論,如今段冰蓉說得這等露骨,分明是說捉奸捉雙,她如何忍得下,柳眉一挑道:“你說哪一個?”

段冰蓉輕蔑地道:“哼!我說哪一個?說別人恐怕對不起你!”

漢玉觀音魔掌珠只氣得花容失色,混身亂抖,愣然無話。

歐陽昭一見,忍着悶氣道:“這從何說起?大姐,你不要侮辱了魔小姐的……”

白衣追魂段冰蓉不等他說完,搶迫着道:“魔小姐?恐怕現在該稱歐陽夫人了,呸,不知恥!”

人影一動,魔家雙姝不約而同地飄身前欺,一齊指着段冰蓉,喝道:“欺人太甚!你憑什麽血口噴人?”

白衣追魂段冰蓉的花容驟變,橫劍厲聲道:“大膽的丫頭,狗仗人勢,以為你們有主子撐腰嗎?”

雙姝之一的美華也一擺手中長劍,回聲喝道:“一派胡言!”

雙姝另一個小咪也一鼓小嘴,生嗔地道:“你小看了寶鬥谷的人了!”

她二人說着,身形齊動,長劍揮處,也泛起一片寒光,直向段冰蓉欺進。

歐陽昭一見,連忙喝道:“使不得!不要……”

他的話尚未落音,白衣追魂段冰蓉的長劍早已出手,一式回水攪波,發出鬥大的劍花,直取雙姝。

魔家雙妹的功力雖也不弱,但遇上了怒極的白衣追魂段冰蓉,卻相形見绌,技差一疇,眼看劍花寒光一片,不由震地分躍躲避。

白衣追魂段冰蓉并不跟蹤追擊,按劍冷笑盈盈,大聲道:“不知天高地厚,段姑娘還不屑與你們這三腳貓的丫頭動手,要找場叫你們的主子出頭好啦!”

說完,拿眼一掃魔掌珠同歐陽昭,又道:“如何?既然不出面,姑娘可要走了!”

語落人起,一射數丈,徑自去了,歐陽昭是有口難言,愣在當場。

漢玉觀音魔掌珠自幼嬌生慣養,哪受過這等奚落,早氣得粉臉鐵青,淚如雨下,只有傷心的份兒。

魔家雙姝的美華、小咪,見白衣追魂段冰蓉抽身而去,互相恨了一聲,一使眼色就待追去。

歐陽昭飄身攔住她二人的去路,搖搖頭道:“不可,諒也追不上了。”

那廂的漢玉觀音魔掌珠也咬着牙,語含哀怨地道:“美華,小眯!你少替我們寶鬥谷丢人現眼!人家是歐陽少俠的姐姐!

是我們這三家村的人可以與她争論的嗎?”

這話,明是說雙姝,骨子裏可是對着歐陽昭而發。

歐陽昭真是兩面受氣,左右為難,只好搭讪着道:“這都是一時的誤會,魔姑娘同二位姑娘不必作惱,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相信是可以解釋的。”

誰知魔家雙妹同聲叫道:“算啦!剛才你為何閉口不言?”

歐陽昭焉能同她二人争論,只好搖了搖頭。

雙妹之一的美華更進一層地道:“如今我們小姐的名譽可是壞在你的手上,看你如何交待這檔子事!”

歐陽昭不由一愣。

小咪又緊接着道:“你那盟姐此去,必定逢人便說,傳入武林,我們天柱山魔家可難擔這個不好的名聲,你打算怎麽辦呢?”

雙妹你一言我一語,把個歐陽昭說得面紅赤耳,只有連連搖頭,不住地擺手,癡呆呆地道:“這……這……不會!不會,絕對不會!”

美華小咪同聲道:“放心?你當然放心,男子無醜像,可是,我們小姐是黃花閨女,千金之體呀!”

歐陽昭臉上更挂不下去,一時不好用言詞答複。

漢玉觀音魔掌珠見歐陽昭窘在那裏,十分尴尬,一瞅雙姝,低喝道:“美華、小咪,又在多口!”

美華把大眼睛一翻,大聲道:“小姐!我們這個虧吃得太大了,今後小姐怎樣做人!”

小眯也接着叫起來道:“是呀!名節比性命還要緊,小姐能忍,我們做手下的,可不能忍!”

歐陽昭也覺得此事體大,不但有辱傳珠老人的門楣,而對魔掌珠真也大大的不利,對自己,更加的……

他想着,不由紅着臉向雙姝道:“依你二位之見,如何洗脫呢?”

美華聞言,面有喜色,瞧了瞧漢玉觀音魔掌珠的臉色,脫口道:“容易得很!”

說完,又對小咪做一個鬼臉,小咪也點了點頭,表示會意,同時也道:“而且兩全其美!”

歐陽昭聞言,大喜過望,迫不及待地道:“真的嗎?二位姑娘說出來,凡可行的,我必遵命照辦!”

魔家雙姝兩人妩媚地一笑,湊在一起,低聲細語呢喃了一陣,邊說邊笑。

漢玉觀音魔掌珠不由沉聲道:“你們兩人今天是怎麽啦?

瘋了不成!”

雙姝只是含笑不答,但卻同時連蹦帶跳,走到她的身前,低叫了聲:“小姐。”

接着湊在魔掌珠的耳畔,說着笑着。

因為她們乃是耳語,歐陽昭聽力雖然不弱,但也聽不出半句。

但見魔掌珠的粉面生霞,星目微斜,頓時臉上春意盎然,嬌羞不勝,雪白的牙齒咬着下唇,啐了一聲道:“呸!兩個丫頭,敢莫作死!”

說完,一扭柳腰,閃身遠射三丈,不敢正面而視。

歐陽昭不知她們三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心急要離開火場,不由急道:“二位姑娘,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何不說出來大家聽聽?”

魔家雙姝卟哧一笑,也有點含羞的樣子道:“好!我們說出來可不準你推三阻四的!”

歐陽昭忙道:“在下力之所及,凡辦得到的,斷然照辦!”

雙姝之一的美華,望了望小咪,然後不敢正視地強撐着道:“我們小姐出自武林世家,長在天柱山,未出寶鬥谷一步,乃是清白的女兒之身,這不會假吧?”

歐陽昭點頭不疊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美華早又接着道:“如今既然為了你,壞了名譽,解鈴還是系鈴人,少不得還要由你解決。”

歐陽昭只有點頭的份兒,愣愣地道:“自然,自然,在下就是要請教如何解決之計。”

美華的臉上不由一紅,一旁的小咪催着她道:“說呀!怕什麽?”

歐陽昭也催促道:“是呀,有何妙計,說呀!”

美華的手,掩在嘴上,眼睛不住地轉動了幾下,終于道:“如今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你同我們小姐明媒正娶,結為夫妻之好!一天的雲霧,自然是風消雲散,再不怕人說得言三語四!”

歐陽昭聞言,如同醍醐灌頂,哦了一聲,愣然不知所答,久久才連連搖頭擺手,忙不疊地道:“使不得!使不得!這,萬萬使不得!”

雙姝的小眯眉頭一揚,搶着道:“怎麽使不得,我們小姐哪一點不好!”

歐陽昭急的脹紅了臉,分辯道:“不是,不是!乃是因為我……”

美華道:“你怎麽?你答應下來,一切問題全都迎刃而解。”

歐陽昭可真急了,眼望着遠在三丈以外的漢玉觀音魔掌珠,見她嬌羞不勝的星眼偷瞧着自己,傾耳聽聽,分明是芳心已許。

此時雙姝兩人又同時催道:“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呢?”

歐陽昭直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搓手搔頭道:“這個二位姑娘恕在下不能應命!”

二姝同時大聲叫道:“為什麽?”

“因為……因為……哦……哦……”

歐陽昭一時找不出話來,哦了兩聲,才又接着道:“因為在下一身俗務未了,父母血仇未報,無數的知已未酬,師門基業未立,而且……而且……先前已與江……唉!總之,我的苦衷甚多,真可說是一言難盡!”

他說着,腳下連連後退,好像怕三人貼近了似的。

黃影一掠,漢玉觀音魔掌珠一躍而至,柳眉一掀,又羞又氣,又憤又怒地擺手攔住正要開口的雙姝,喝止道:“你們住口!”

說完,從袖內取出一幅黃色紙條來,在手上揚了一揚,對着歐陽昭道:“我此番前來,并無別意,專為送這紙條而來,請莫聽二姝之言,接好!”

她随手一抛,那張黃色的紙條如同飛彈流矢一般,曳起一縷黃光,夾着抖動的聲音直向歐陽昭射至。

歐陽昭不由一楞。他并不是為了魔掌珠的功力吃驚,而是又不知這張黃紙,是什麽來由,探手用食中二紙一夾,不由手腕一震,忙地加力提氣,才能夾了個牢實。

想是漢玉觀音魔掌珠氣極怒極,不知不覺之中,用上了九成力道。幸而歐陽昭修為極深,不然的話,那張紙片怕不飛了開去。

歐陽昭夾過紙片,但見上面龍飛風舞地寫着:“魔家僅此弱女,盼能多予照顧,亦善。”他看完之後,不由愕然,不知所措,由懷中取出盛珠的湯盤,對證最後一行的筆跡,分明出于一人之手,諒定不假,不由道:“姑娘。這是送給我的嗎?”

魔掌珠不禁哀怨地斜了歐陽昭一眼,淡然道:“祖父身前好友,多已作古,家父并無知己,沒于草莽,昨晚家祖匆匆回來,他老人家因不便在贈珠之時以私務相累,故而命我親自持箋前來,望能念在魔家只有我這弱息一線,別無所求,少俠以為如何?”

她說時,聲淚俱下,語不成聲。

歐陽昭一時心中不安,要是不答應,自己有受珠之恩,而且扶弱憐孤也是武林中應有之義。

他想着,忽然一咬牙,又由懷內取出性靈珠來,頓時瑞氣萬千,豪光缥繞,歐陽昭把珠子放在湯盤之內,雙手捧着送到魔掌珠身前,誠摯地道:“姑娘,在下情願将魔家的此珠奉還……”

魔掌珠忽然變色,退了兩步道:“尊駕是什麽意思?應允照顧與否,與此珠完全無關!”

歐陽昭忙陪笑道:“姑娘休惱,在下之意,不過覺着有了此珠之力,加上姑娘的天資,數年之後,必能獨傲武林,光大門楣,至時也許在下請姑娘照顧呢!”

他所說的雖是一片肺腑的真心之言,不料魔掌珠勃然變色,沉聲道:“你……你,我問你,你以為這性靈珠是普通的禮物,任由你随意贈送嗎?此乃武林不遇奇人不傳,不遇有緣不傳,不遇心地敦厚品質無上之人不傳的至寶,若是任你贈送,我祖為何不代代相傳下來,何必要你轉送,虧了你聰明過人,毫不怕辜負我祖父深夜傳珠的一片情愫!”

這番話說得歐陽昭心中一懔,頓時冷汗遍體,一雙手捧着湯盤,兩只眼死盯在性靈珠上,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歐陽昭忽地收起湯盤靈珠,霍然大悟,歡聲叫道:“好!我完全應允!”

魔家雙姝不由驚喜若狂,雀躍拍手叫道:“你答應了我小姐的婚……”

歐陽昭不等她二人說完,面色一沉喝道:“丫頭大膽!胡言亂語,我乃掌珠祖父的傳人,論班輩,你家小姐少不得叫我一聲師叔,怎能信口胡言,忘了尊卑上下!”

此言一出,不但魔家雙姝同是一愣,呆若木雞,另一廂的漢玉觀音魔掌珠,也不由粉臉赧紅,張口結舌。

歐陽昭心知她三人這份失望,必如萬丈高樓失足,波濤千頃覆舟,但此乃光明正大之辭,忙安慰她們道:“賢侄女,放心,慢說恩師有谕,縱然沒有,我這受珠之人,也是義不容辭,今後天柱山寶鬥谷沒有風吹草動,還則罷了,有不怕死的敢動寶鬥谷一草一木,我歐陽昭誓必以死衛道,以報恩師!”

漢玉觀音魔掌珠此時的心情,真可說是翻了五味瓶一般,酸辣苦甜鹹,樣樣俱全,又如同啞子吃黃連,有口說不出。

魔家雙姝也一時無話可說,滿臉的失望之色,四目相對。

歐陽昭心中如釋重負,索性倚老賣老地道:“賢侄女,除了恩師他老人家的手谕之外,天柱山還有別的事嗎?”

魔掌珠哪裏答得出話來,搖了搖頭,無精打彩地道:“沒有別的事了。”

歐陽昭一揮手,老氣橫秋地道:“既然如此,你們回寶鬥谷去吧。”

魔掌珠滿懷心事,只是無法傾吐,幽幽地道:“你……小師叔,你要到哪裏去?”

這聲小師叔一喊,名份算是大定。

魔家雙姝本想再行轉圈進言,此時也不得不死了這條心。

歐陽昭雖然也覺得好笑,但因此心中反而坦然了不少,上前兩步,先前的窘态一掃而空,真如師叔輩一般,望着魔掌珠的臉上道:“此去可說千頭萬緒,既要追趕笑面無常,又得尋找單臂千鈞等,與死去的人報卻血仇,而且沉劍潭重九之會,也為期不遠,屆時可不能不去。”

魔掌珠原不知歐陽昭沉劍潭之約真意何在,挑起秀眉道:“師叔也要去奪真經劍譜嗎?”

歐陽昭不由微笑搖頭,淡然地道:“那些身外之物,得之于我無益,誰肯要它!”

此時,天色早已大明,鎮梢上,已有無數的人影,在蠕蠕而動。

歐陽昭眉頭一皺,低聲道:“我等何必在此,驚世駭俗,武林大忌,趁着天尚未大明走吧。”

他說着,一躍身,奔到鐵筆窮儒桑子修陳屍之處,反手一背,駝着個屍體,一射五丈,直向鎮外荒郊向陽之處奔去。

漢玉觀音魔掌珠,以及魔家雙姝的美華、小咪,毫不怠慢,各震衣袂,随之騰起,銜尾跟上。

片刻之間,黑虎鎮已抛在身後數十丈遠。

眼前,一峰獨峙,山雖不高,但十分清秀,遍地蒼松翠柏,古樹成林,夾着幾棵紅似榴火的楓樹,山窪稍遠,碧瓦紅牆,隐露一角,引人清思。

歐陽昭收勢停身,對着随之而來的魔家雙妹道:“兩位姑娘幫忙,我将桑叔叔的遺體葬在此處,卻也安靜。”

魔家雙姝應聲道:“果然好一個去處。”

魔掌珠也颔首打量周圍,凄凄地道:“鐵筆窮儒桑老前輩,得有你這侄兒親理後事,又有這等大好的陰宅,九泉之下也算安心了。”

歐陽昭早巳放下桑子修的屍體,折枝作鏟,挖土成坑。

魔家雙姝,也幫忙動手,何消片刻,已壘土為墳,築成一個五丈方圓的土丘。

忽然,漢玉觀音魔掌珠嬌叱一聲道:“林內何人?出來……”

語聲末了,林蔭之處,人影乍動,十丈之外,并肩立着三個一身道裝的背劍道士,面含惡意地微笑。

歐陽昭認得,其中一個,正是青城三子之一的靈真子,另外一個麻臉的同一個山羊胡子的卻不曾見過。

這時,魔家雙姝同時迎上,雙雙而出,莺叱燕語地道:“有什麽好笑的,鬼頭鬼腦,定不是好人!”

三個道士裝模做樣地同聲念了聲:“無量壽佛!”

青城三子的靈真子,望着歐陽昭道:“小施主,還識得貧道嗎?”

歐陽昭淡淡一笑道:“別來無恙?道長在此,意欲何為?”

三道之一的麻臉老道,目光閃爍,面現強笑,單掌一立,接着道:“貧道明心,奉觀主之命,請歐陽昭施主和三位女居士小留片刻。”

歐陽昭聞言,不由問道:“觀主?貴觀主何人?”

山羊胡子的一個揚聲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既然不知白鶴觀,為何竟破了本觀的風水,将死人埋在這兒?何況,連主人也不知會一聲,未免眼中無人吧!”

歐陽昭雖聽着有氣,但自忖:桑師叔已葬在此地,自己可不能常年累月地守着,何必得罪這地頭的主人。因此他拱手道:“在下不知此處乃白鶴觀的土地,冒昧!冒昧!”

靈真子皮笑肉不笑的,陰沉沉地道:“這時進觀一行,也還來得及呀。”

歐陽昭又強忍地苦笑一聲道:“在下有要事在身,請三位轉告觀主,代為請罪吧。”說完,回頭對魔家雙姝與漢玉觀音魔掌珠道:“我們走。”

不料那麻臉道士身形一閃,已攔在前面,挑起濃眉道:“有事在身,不争這一時半刻,白鶴觀近在咫尺,敝觀主白鶴真人久聞小俠的功絕宇內,還要面聆教益,怎……”

漢玉觀音魔掌珠起勢在前,一見麻面老道攔在迎面,不由寒起臉色,嬌叱道:“閉嘴!什麽白鶴黑鶴,你是拿名頭唬人,還是要留下我們!”

誰知麻面道士也不示弱,麻臉上猙獰突現,嘿嘿一聲冷笑之後,立即咬牙切齒狠狠地沉聲道:“不管如何,白鶴觀前,還不容任何人撒野!”

說完,他三角眼一瞪,嗆的一聲,舉手肩上抽出一柄寒光閃耀的青鋼劍,橫劍作勢,氣焰高張。

魔掌珠怒不可遏,閃身七尺,喝道:“大膽!你敢對姑娘叫陣!”

歐陽昭一見,心中怒火難耐,飄身前射,高叫道:“侄女閃開,讓我教訓這牛鼻子!”

就在這時,一聲斷喝,由半山傳來,聲沉如雷。

三個道士一聽吼聲,精神同時一振,但各自閃身退出丈餘,同時道:“觀主駕到!”

歐陽昭循聲望去,只見半山腰松林內,一道人影,沿着亂石叢樹,電射而下,宛如巨鵬掠風,撲奔而來。

乃是個白發蒼蒼,高梳牛心髻的老者,年逾花甲,一身古銅色的八卦衣,背後斜插一柄黃穗長劍。

他此時正口發嘯聲,兩臂如翅,目光如電,臉形如馬,但紅潤發亮,顯得功力不凡,修為甚高。

那老道尚未飄至,一陣疾如灑豆的雲罄聲響,山麓林中,勢如潮水一般,湧出百十個背劍的道士,聲勢吓人。

歐陽昭料定這老者必是觀主白鶴真人。

這時白鶴真人已到了當場,大袖一拂,落地無聲,站在麻臉道士與山羊胡子道士二人之間,威風凜凜。

那麻面道士慌忙側身為禮,朗聲道:“啓上觀主,他等四人不遵谕進觀請罪,而且叫陣罵人,蔑視本觀!”

白鶴觀主怒容滿面,電目掃視歐陽昭等四人,振聲道:“我道歐陽昭是三頭六臂的人物,卻原來是個胎毛未褪,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

說話之時的神色狂傲,語氣驕橫,顯然未将歐陽昭等放在心上。

歐陽昭雖然滿腔怒火,但仍不敢生事,忙道:“觀主執掌道教,為何見面咒人,不怕有損道家清靜無為,恬淡寡欲的清修嗎?”

白鶴觀主雖也臉色一紅,但立即又道:“大膽!訓誨本觀主嗎?為何不進觀請罪,說明擅挖風水之理?你這小子的眼睛也未免生得太高了!”

歐陽昭一再忍氣吞聲,不過是為了桑子修的屍骨,生恐被他們事後踐踏,所以,依然沒有發作,只道:“在下的确因有要事在身。”

白鶴觀主搶着道:“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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