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初次施針
“少宮主,有人來了”,薛瓊英小聲提醒着
“嗯”
我與薛瓊英轉身,恢複原樣,仿似剛剛只是主客間的交談,看着方澈走入亭中。
“二娘”,方澈進了亭子喚了聲
薛瓊英輕點了下頭,笑着回道“是澈兒呀”
“我本是去找楊弟,結果楊弟不在屋中,下人說是二娘請楊弟有事相商,我便來這兒,澈兒沒有打擾到吧”
“怎會呢”
我笑看着方澈,“方夫人找我,是為今日給老爺子施針的相關事宜。”
“是這樣啊,我找楊弟也正是為此事,不知楊弟何時施針,我們也好準備。”
“我與方夫人正要去老爺子那兒呢”
“楊弟的意思是現在”
“不錯,老爺子可服下那藥丸了?”
“按照楊弟所說,用清晨的露珠送服”
“好,那咱們這就去老爺子那兒”
三人一同往外公的院落走去,而此時在由楓城前往黎城的官道上有四匹馬奔走着,為首的中年男子胡須略長,但卻十分精神,身形魁梧,一看便知此人武功底子雄厚,這中年男子正是淩霄門派的掌門伊春陽,其後跟着的正是柳清華,自然還有他那跟屁蟲似的小師弟敏浩與小師妹杏雪。
我将用過的針一一在燭火上來回烤了烤,待其冷卻,輕輕放入布卷中,邊問道,“老爺子,身體可感覺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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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躺在榻上,舅舅扶外公坐起,薛瓊英将枕頭輕輕墊在外公腰際。
外公笑着,“被你紮了幾針,倒覺得舒服許多,怎不多紮幾下?”
我将布卷收入懷中,邊笑道,“老爺子,這針可不是亂紮的,九日後可是真要紮許多針”
“說道這個,楊弟到時需要些什麽?”方澈在旁問道
“是呀是呀,楊侄說最後一次最為重要,定是要準備許多東西吧”
我搖頭,“其實也不需什麽,最後一次施針,這房中只能有我與老爺子,不可再有其他人,也不可有人打擾,這幾日我會親自做一些藥粥,老爺子定要準時喝下,嗯,還有”,我轉頭對外公笑道,“因最後一次可能老爺子身上會紮許多針,所以老爺子最好不着寸縷”
衆人一愣,外公卻笑道,“我這糟老頭子還怕被你一個後輩看嗎”,衆人又是被外公逗得一笑。
外公笑了笑說,“現在身體舒服許多了,走,咱們出去欣賞欣賞風景,也去學那古人傷春一下”
衆人擁着外公走了出去,我問“好像沒看見嫣兒”
方澈四處看看奇怪道“方才不還見嫣兒在爺爺屋前轉悠嗎?”
管家在一旁正經道“小姐在楊公子開始紮針前就離開了,小姐說那針太恐怖了,說完就跑走了”
衆人哄笑,我卻只是微勾了下嘴角,九日後的施針嗎,我在心裏輕輕嘆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麽。
我在方府中閑逛着,又過了三日,離外公的施針只有六日,我每日皆會為外公診脈,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外公的狀況,這六日後的施針勢在必行,可是……突然我擡頭,原來不知不覺我來到娘親未出閣時的院子中,也是我與娘親在方家時所住的院子。
我正要邁入院中,卻聽到方嫣的叫聲。
“逸哥哥,我可找到你了”
方嫣氣喘着抓着我的袖子,我笑看着她“怎麽,找我做什麽”
“逸哥哥,你陪我逛市集吧,娘親,爹爹,還有哥哥都有事,外公更不可能出府,我一個小女孩逛街多危險,是不是?”
“府裏的家奴丫鬟跟着你不就行了”
“逸哥哥,那樣多沒意思”方嫣來回搖晃着我的袖子
“我看你是惦記着我欠你的玉佩吧”我笑着
“哪有,不過要是逸哥哥順便給我買個玉佩,也行呀”,方嫣的眼睛發亮着。
“好了,不用順便,這就走吧”說着我向前走着
方嫣在身後叫着,“哦!哦!逸哥哥最好了”,說完小跑着趕快追上前面的人。
與方嫣在集市上逛了逛,回到方府時正是午膳時分,剛進入府門就看見方府管家李伯派了個小厮出去,又立即轉頭急匆匆就要離開。
我叫道“李伯,這麽急着是做什麽?”
“哦,是楊公子呀,是這樣,老爺的一位故友上門拜訪,這不派了個下人去镖局請老爺回來,我這還要去廚房吩咐招待客人的午宴。”
我對這客人不曾留意,對李伯道“原來府上來了客人,那楊逸便在自己院中用膳吧”
方嫣立刻接道“我也要我也要,逸哥哥,我去你那兒吃好不好?”
我低頭看她巴巴的眼神,笑道“好”
管家也是一笑,“那我就去吩咐下人将飯食送到公子院中”
用完中飯方嫣就回了自己的院落,我靠坐在窗前,望着娘親院落的方向,被方嫣這麽一打岔,自己早晨未能進去,得再找個時間偷偷進去,娘親未曾在我面前提起過義父,可顯然娘親與義父之間的事不簡單,當初我将精力放在複仇上,不曾留意,現下想來,實在是難以想象娘親那樣賢惠溫良的女子怎樣認識義父這樣的人物,我記得幼時舅舅提過娘親未出閣前有寫手劄的習慣,只是自有我起,娘親不再寫了,那娘親的手劄是在那個院中,還是被帶入楊府中了呢,想想又覺得好笑,如今進娘親的院落還要偷偷摸摸。
正想着,有人通報,想是下人送來了藥粥的食材,這幾天我每日都是這個時辰在院中煮藥粥,走到院中,果不其然,那些下人将食材放好就退了出去。
我熟練的開始,一步一步,看着藥粥已煮到七分熟,我将左手的袖子挽到臂彎,若細看可發現左臂上有幾道淺淺的劃痕,我拿起桌上已清理過的小刀,就要割下去。
“你在做什麽!”
唔,劃得有些深了,我微皺了下眉,看着血沿着手臂滑落,滴入正煮着的粥中,約莫差不多,我移開手臂,輕輕拿起一旁的帕子,将血跡拭去。
“我問你,你在做什麽?”
聽到腳步聲靠近,我不耐煩的擡頭,看向這個殺千刀的人,“柳清華,你吼這麽大聲做什麽”,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
柳清華一臉生氣的模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怎可……”
“你閉嘴,你以為你是誰,我最讨厭你們這些正派人士虛僞的嘴臉!”我不耐的打斷。
不再看他,我在藥匣子中翻了翻,拿出瓶藥膏,正欲塗抹,左臂卻被人握住,我奇怪的看向柳清華。
他淡然道,“我來吧,畢竟是我打擾到你”
看着他打開藥膏,想想他怎會在這兒,故友,淩霄門,舅舅似乎與淩霄門的掌門是朋友,難怪呢,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原來方伯父要宴請的是你們,難道柳公子向來都是如此悄無聲息,突然出現在別人的院落中嗎?”
他指尖沾了點藥膏,輕輕在我的傷口處塗抹着,邊道“嗯,是清華的錯,方才清華想四處轉轉,卻迷路了,正好看見這個院子,便想來看看有人沒有,也好問下路,不曾想楊公子在院中。”
藥膏冰冰涼涼的,他的手指塗抹時輕輕打着圈,我只覺得被他塗抹的地方癢癢的,似乎癢到心上,心上!我一驚,一下甩開他的手,不耐道,“好了,我也不知你在哪個院落,等一會兒會有下人來端走藥粥,你問他好了!”
剛說完就有下人進來叫了聲楊公子。
我略調整下情緒道,“粥好了,你等一下”
下人有點愣住,往日楊公子皆是一臉溫柔笑意,今日是怎麽啦,臉色這麽黑,語氣這麽不善,撓撓頭,算了,自己只要把粥端走就好了。
我彎腰正要将粥端起,倒入桌上放着的碗中,柳清華攔住我。
“我來,你手受傷了”
我起身,無所謂道,“好”,便到另一旁将匣子整理好,拿起走入屋中,将匣子放下,随手拿了本書看着,不再理會院中的人,看着柳清華随那下人走了出去,将手中的書一扔,真是煩人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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