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變故

湖中涼亭，紗幔輕揚，斷斷續續的笛音飄了出來，漸漸連成一首曲子。

有人走近亭中。

我放下手中的笛子，“拂茗，我記得自己從前是不懂這些音律的，你說我是從哪兒學來的？”

“何必問我，你記得不是嗎？”

我垂眸“對，我記得，拂茗，我殺賀蘭德那一日，他出現了，那時我就憶起一些東西，而昨晚一場夢……我，又憶起不少”

拂茗望着背對着他的女子，眼睛微眯了下，随即恢複，他問“然後？”

我轉身“柳清華，是這個名字吧，出關那一日，我記得你曾提起，你也認識他，是不是？”

“不錯”

“你也知道我與他之間的事，對不對？”

他望着我應道“嗯”

我笑了“我從前是喜歡他的，是嗎？”

他不語。

而我已明了。

“想來我放過當年六個人之一的柳嚴浩也是因為那是他父親的緣由吧，拂茗，看來，我對他的喜歡，不一般呀，呵呵，你說，他會不會是我的劫數，就像是，我娘親是義父的劫數？”

拂茗眼神微暗。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拂茗，我知你在想什麽，不要動他，我想要看看我與他之間又會發生怎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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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師父離開前，告誡不可動情……”

“我知道，否則便是死……”我笑的極輕，“拂茗，若真有那一日，該如何？”

拂茗輕啓薄唇，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我會殺了他”

我淡笑的搖頭“不要，到那時，我會親自動手……”

——

淩霄門中本是該在面壁思過的柳清華卻接到一封家書，信中未言明何事，只是催他盡快回家一趟，似乎情況很是緊急，也因此柳清華在向師父禀明後離開了淩霄門，急急忙忙回到家中。

府裏似乎一如平常，他剛到府裏大廳，柳母便也迎了過來，面色似是不太好，略有些憔悴。

柳清華上前扶住母親，問“娘，如此緊急尋我下山，府裏到底發生了何事？”

柳母在一旁坐下，嘆息道“你父親出事了”

“什麽！”柳清華心中一緊

只聽母親繼續說“你父親他不知被何人劫走了，前兒個夜裏，我看你父親還未回房，就想着他定是在書房裏忙着忘了時辰，便端了夜宵去看看，卻不想還未走進書房，就聽見裏面傳來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急忙就與身邊幾個丫鬟走了過去，不曾想是那樣一副情景……你父親被一個女子脅迫着，那女子似乎是江湖人士，而且有武功，我看着她拉着你父親飛走了，待我反應過來，哪還尋得到人影……”

柳清華皺眉思索，過了會兒問“娘可曾報官？”

柳母搖頭嘆氣“不曾，亦，不敢。清兒，你可還記得三年前你帶回來的那個楊姑娘……”

柳清華聞言呼吸停頓了下，這才接着問“娘提這個做什麽？”

柳母一臉凝重“楊姑娘那時離開了，我不知你們幾人間發生了什麽，只是那之後你爹一直郁郁寡歡，終于他告訴我，那楊姑娘是楊家的後人，當年他也是參與楊家滅門慘案的人，雖是未曾動手殺人，可楊家人的死與他也是有莫大幹系的，他說那時他欠人恩情，答應去開那楊家寶庫，可那時他的心裏極其掙紮，他想只要是被人發現了，與那些人一起離開便好了，便故意觸動機關引人注意，卻不想弄巧成拙，害了楊家……”

柳清華臉色微白，“爹，他是這麽說的？”

“嗯，這麽多年，他瞞着你我，我甚是惱他，可錯已犯下，又能如何，親手送你爹進官府，我實是做不到，你爹這一生做過的錯事也就這麽一件，我想若真是那楊姑娘來尋仇，這該如何是好？”

柳清華本想開口說不會，她當年離開未曾要爹的性命，如今便更不會，可是當年是因着他的緣由，如今她已然忘記他了，更何況阿依前不久那樣殘忍的對待那幾個仇人，他爹焉能放過……他也有點摸不準，不，他似乎從未摸準過阿依的脾氣……

“娘，莫要擔心，我去問問，是否是她所為”

“也好，若是楊姑娘，清兒你與她是朋友，還算說的上話，若不是，咱們再想辦法”

“嗯”柳清華心不在焉的點頭，若是阿依，他如今也不知該如何做，不可能讓她殺了爹，可也不知如何阻止她報仇，畢竟她忘了他，更何況他父親有錯在先……若不是，那情況便是更糟了……

——

天絮宮，湖中涼亭，女子，世間絕色，男子，世間英才，一黑一白，在這小小的一方棋盤上，鬥智鬥勇，啪，一子落……

“依依，你輸了”

“僅輸半子而已”

“那也是輸”

我端起眼前茶杯，勾了唇角“那我也不認輸”

拂茗看着眼前耍賴的某人，“可，輸了便是輸了”

不想糾結這個輸不輸的，“怎這段日子，不見你家那只烏鴉入墨呢”

拂茗無奈好笑“說了是鹦鹉，你不是總嫌棄它招你煩嗎”

我坦然承認“是挺煩的”

“所以我怕，它總在你眼前轉，有一天它會莫名其妙消失的”

我笑“怎麽會，它消失前，我會告知你一聲的”

“你呀，”拂茗無奈搖頭“真不知上一輩子你跟入墨是不是有仇……”

正說着拂茗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一黑點，他擡頭望着，微皺了下眉頭。

我有些訝異“咦？那不是入墨嗎，它似乎是往宮外的方向飛去了”，說着我嗤笑了下“拂茗，你家入墨是不是被別的鳥拐了去？”

以笛曲引入墨前去，這樣聯系人的法子，他只告訴過一人，那人便是……

“依依，我出去看看，把入墨帶回來”

瞧了下他的神色，我點頭“好”

——

天絮宮側面被樹林掩映着，林中一個人影在看到那黑點時，便放下手中的笛子，入墨極其熟練的竄入林中，接着便落在那人肩上，親昵的蹭了蹭他，那人也笑了下，伸手碰了碰它的小腦袋。

不一會兒，傳來腳步聲。

“入墨，哪一天我把你扔給依依吧”

那鹦鹉似是聽懂了，叫了一聲，閃動翅膀，乖乖落在拂茗的肩上。

“柳清華，你引我前來，所為何事？”冰冷的語調

柳清華也是清淡的模樣“拂兄，不論如何，我依舊視你為知己”

拂茗嗤笑了下“你來，只是為了這個？”

柳清華默了下問“我想知道，是不是阿依脅持了我父親？”

“脅持？阿依？柳清華，你以為你有何資格質問我們天絮宮的宮主”

“拂兄，我要見阿依”他的語氣極其認真

“柳清華，你覺得可能嗎”

“我要見阿依”他緩緩的重複了一遍

拂茗眼中微露殺意。

一個聲音飄過來“你要見我，是嗎？”

我看着林中二人，入墨甚是應景的叫了聲妖女，我伸手一彈，入墨慘叫一聲，跌在地上，翻起身，抖抖翅膀，飛出林子。

我勾了嘴角“我以為是什麽鳥呢，卻原來是人”

我看着對面的人，“你要見我，是為了什麽事？”

柳清華盯着眼前的女子，問“我父親，是不是被你劫持了？”

“劫持？你父親？”我思索着這幾個字眼，“柳嚴浩？”

過了會兒，我笑“你就是要問這個，柳清華，你不覺得可笑嗎，三年前我可是為難過你父親，如今我劫持他又為了什麽，那幾人死了，他們的家財皆歸入天絮宮，你覺得我多此一舉抓你父親做什麽，若我想殺一早便殺了，何須劫持”

“對了”我擡眸，看着眼前人“柳清華，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麽，以後不要再叫什麽阿依了，我與你這個淩霄門的弟子之間無甚幹系，這樣喚人，恐會引起誤會的……”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柳清華上前邁了一步，步子間似乎有些急，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這問話的口氣這麽一聽，就似是有些咄咄逼人“你當真未曾劫持我父親？”

拂茗微擡手，我按住他的肩膀，微轉身，看着那人，盯了會兒，怒極反笑，小聲的笑了會兒，“柳清華，我說沒有便是沒有，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父親怎樣，與我無半分幹系”

柳清華看着淺笑的女子，想要解釋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看着他躊躇的模樣，嘆“柳清華，在你心中，我一直是個手段殘忍，惡毒至極的女子，是不是？”

不想再看，我轉身，閉了閉眼，“拂茗，走吧，我累了”

兩人離去，柳清華呆立在那兒，喃喃道“阿依，我只是，只是……”

一路漫步，我開口“拂茗，從前你說無論依依手上沾染多少血腥，依依仍舊本性良善，我說我要改變，你看，我變得不錯，就連我曾經喜歡過的人，也一直認為我兇殘至極……”

“依依……”帶着微微的嘆息

“拂茗，你知道嗎，我記得那種感覺，喜歡的感覺，柳清華，他真的走進過我的心中，他就像是那抹極燦爛的陽光，處在黑暗裏的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那抹陽光，最終，陽光還是陽光，只是自己被灼燒的遍體鱗傷，所以，從始至終，都是我自作自受……”

“依依，你還只是一個小女孩……”

“可我，畢竟不是……拂茗，我記得你與他曾是知己，你不需為我傷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柳清華當日為了他父親可以傷你，而你是我拂茗的師妹，他若傷你，我便殺了他，甚至讓整個淩霄門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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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呃，鄙人更的甚是慢，不過會更完的，一些人物的番外我皆在構思，不過現在說這個還有些早，雖然文的大致走向我把握着，只是有時候不知道怎麽跨度，所以微微卡文，感謝一直喜歡我文的親們，我這個人很懶，不過看到有人收藏，還是蠻開心的，不足之處還望各位親多留言，多擔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