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四】暑假結束了

轉眼暑假就結束了。對于周之潭來說，這個暑假可以說是終身難忘了。

暑假過後，周之潭的訓練任務不可能再是全封閉式了，公司同他們簽訂了條約，上課和訓練都要抓緊，但再怎麽說也是身份特殊，也不能繼續住學校宿舍了，每天晚上都要從學校趕往公司宿舍，也不上晚自習，徐騰開學之前就忙着在各個學校打招呼。

其他幾人還好，安印和李默本身都在上藝術類院校，不光班主任，校長都在全力配合。顧熙家裏有親戚在學校，打個招呼輕而易舉，王流旭上的學校本身是花錢進去的，逃課都沒人管，徐騰去打招呼的時候，班主任還挺意外：“他自己溜出去不就行了？沒必要報備。”弄得徐騰非常不好意思。

只有周之潭的學校相當煩人。

從班主任到校長都在擺臭架子，一眼就知道是那種升學率低，破規矩又多，全校上下都有着靠着關系金錢打點的歪風邪氣。

徐騰旁邊坐着垂着眼的周之潭，他扶着額頭，看着眼前唾沫橫飛的教導主任。

“不行！我嗦不行就不行！什麽偶像！都是歪門邪道，一門心思讀書高考才是正道！”教導主任還有濃重的口音，聽得徐騰額頭青筋暴起，還不得不低眉順眼地：“主任，你聽我說，我給您解釋一下這個概念……”

“不聽！這孩子，長得好看就盡想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不好好讀書，談什麽夢想！歌星那麽好當噠？”

徐騰在桌邊吐了口氣，周之潭插不上話，只能在桌底下給白陸發微信。

——徐哥怕是搞不定我們教導主任。［捂臉］

——怎麽了［捂臉］

——不讓我做練習生，說沒前途。

白陸沒有回話，那邊徐騰的手機響了。徐騰正在聽教導主任叨叨，看見電話如獲大赦，急忙道：“我接個電話。”

周之潭看他出去了，那教導主任的炮火又轉向了他：“你啊，不要學那些小癟三們。你看看你，一個暑假，頭發多長啦？都要遮住眼睛啦！小孩子留什麽發型！推平了！”

周之潭無奈道：“老師，你沒必要我們頭發都管吧……”

“我怎麽不管！”教導主任眼瞪如牛，鼻孔裏幾乎要噴出氣來，“你現在就是小癟三！以後也是！你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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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潭皺着眉頭有點生氣，剛要開口，門口徐騰進來了，估摸着也聽見了教導主任罵周之潭小癟三，臉色黑如鍋底。

一個暑假相處下來，徐騰嚴格雖嚴格，連打帶罵的，但也把幾個小孩當自己孩子帶，就算白陸不說，他也看這個教導主任不爽很久了。

他把手機往桌子上一甩，發出一聲響，教導主任肩膀一跳，誇張地叫：“哦喲，你幹嘛。”

徐騰沒說話，過來一會門口敲門，教導主任喊了聲“進來！”。

一回頭，教導主任看見了校長，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啊呀呀，校長啊。”

校長沒看教導主任，直接走到徐騰旁邊：“徐總啊，接到電話我就來了，走，去我辦公室談吧。”

徐騰手一擡：“不必了，長話短說，大家都忙。你們學校那棟樓我們老板說捐了，具體的事明天會有專人來談。我也說不清楚。”

“什……”周之潭和教導主任一起往向徐騰，徐騰把手放在桌上一點一點地，“但是條件就是，周之……周知濤同學是我們旗下藝人，你得給我們藝人充分的，參加活動的時間，我保證他在活動期間能完成學業，順利畢業，但校方也需配合我們工作，包含但不僅限于着裝發型還有課程安排問題……”

校長在旁邊搓手：“配合配合，全力配合。班主任，教導主任這邊也會配合的。”

徐騰才笑了笑，按了一下周之潭肩膀：“謝謝您的配合，您配合的好，我們這邊也會讓您滿意。”

教導主任一臉懵逼，但校長都這麽低眉順眼了，他也不好多說話，周之潭心中舒爽，恨不得一腳蹬教導主任臉上，但心下也奇怪，奇怪那句捐樓。

出了辦公室，徐騰喊帶來的助理去周之潭宿舍拿東西，周之潭一聽說東西重還是自己去，被徐騰一把拉住：“祖宗，你別動。”

被徐騰一喊，周之潭都有點不好意思，跟在他後面走，邊走邊問：“徐哥，捐樓是什麽意思？”

徐騰從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水，遞給他一瓶：“字面意思。”

“……公司真給我學校捐樓？”周之潭吓了一跳，感覺自己臉大如盆，“為什麽？？”

“……”

徐騰額角一跳，我他媽還想問為什麽。

一個暑假了，徐騰算看明白了。白陸估計是被下降頭了，他不是對這個練習生組合上心，他根本就是只對周之潭上心！

牛奶定給周之潭，安排他見老師，加了專業課，怕他文化課落下，找了倆高級教師給他補課，順手還給其他四人補補。

這些就算了，今天談話不順利，是不是周之潭剛在和他抱怨呢，居然打了個電話給自己，問自己說給校長打招呼捐樓。

捐樓！什麽概念！

徐騰邊喝水邊打量周之潭，腦子中都是那些娛樂圈裏扒在金主身上讨要好處的小妖精模樣。

接觸了倆月，這小孩老實話少，實在不像啊……白陸是真的鬼迷心竅嗎……雖然他在星閣身價不可估量，但這為了個沒出道的藝人也太拼了吧。為了在他老爸面前争口氣？還是真的真愛？

這邊周之潭心砰砰直跳，心中已經知道了七八分，喝了兩口水順氣，乘着徐騰不注意，給白陸發微信。

——那個捐樓是……？

——他們放你沒？

——放了，果然是你啊。

周之潭簡直無法言說心情，急忙打。

——真的沒必要這樣，我都不知道怎麽謝你。

——可別謝，下個月是你生日，我當先送你個禮物了。

送個樓？？

周之潭用手機捂着胸口……感受了一下被包養的快感。

——我爸都沒對我那麽好。

——我也沒你那麽乖兒子，晚上我來接你出去吃飯。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周之潭發了個表情。

徐騰搬完東西，還有別的安排。放了周之潭的假，離開學還有幾天，周之潭想到開學後的辛苦，再看看朋友圈裏都在吐槽開學，就兀自難過了一陣。

出道之後會不會輕松一點？

白陸來接他時候，他站在學校對面的奶茶店買奶茶。那奶茶店的阿姨以前就特別喜歡他，他喜歡喝阿姨做的金桔檸檬，阿姨正在冰水裏冰檸檬，見他來了，笑道：“阿姨都一個暑假沒見你了！今天不給錢，阿姨請你喝。”

周之潭開心道：“謝謝阿姨，我能在店裏坐會麽，我等人。”

“進來呀。”阿姨給他做起飲料。

周之潭喝着阿姨做的冰凍金桔檸檬渾身舒爽，阿姨擦擦手，站在櫃臺和他聊天。

“暑假都去做什麽了呀？”

周之潭想了想，有些輕聲道：“阿姨，是以後可能會去當藝人。”

阿姨一聽，整個人都散發着開心：“真的嗎？我就說你長得好，不當明星可惜了，你當明星了不能忘了阿姨，阿姨要把和你的合照貼滿這個店。”

周之潭也跟着開心起來：“我還在做練習生，阿姨你覺得我能行嗎？”

"能啊。"阿姨笑道，“那個什麽組合，不就是什麽練習生？他們那麽火，我看裏面一個小男孩還沒你好看呢！”

和阿姨聊了一會，白陸的電話就來了：“我還有三分鐘到了。”

周之潭一聽，從椅子上蹦起來，跳到阿姨旁邊：“阿姨忙嗎，我想給我老板帶杯你的金桔檸檬。”

“不忙不忙，哎喲，你等等啊。”

周之潭站在櫃臺旁邊笑眯眯趴着，他身高不夠，還只能趴在臺面上：“ 你看過徐以青的《夢中人》吧！就是他家藝人！”

阿姨一聽徐以青，眼睛都亮了：“看過看過，好帥的呀！哦喲，你碰見徐以青給我拿個簽名哦！”

金桔檸檬做好，白陸的車也到了門口了。周之潭看他那輛惹眼的保時捷，有點不好意思，趕忙和阿姨說開學再見，就跑出去了。

他鑽上車，感覺到車裏的涼氣。白陸戴了一副太陽鏡，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頭發往後梳去。周之潭拉上門，想起兩人最近除了微信聊天，似乎已經很久不見面了。

“白總監……”每次和白陸見面，周之潭總覺得莫名羞澀，不像在屏幕之後那般。

白陸擡手摸了一下他頭，算是答應。

兩人上了路，周之潭拉着自己領口散熱，白陸怕他吹得涼，把空調檔口往上調了調。周之潭把剛買的金桔檸檬戳好管子，給白陸送到嘴邊：“我學校旁邊的奶茶店，阿姨丈夫是臺灣人，做的金桔檸檬特別好喝。”

白陸撇頭喝了一口，用下巴一點旁邊的杯托，周之潭把杯子放好，白陸咂咂嘴：“嗯，挺好喝。”

“謝謝啊……”周之潭吸吸鼻子。

“謝什麽。”白陸打了右跳，“不說謝謝你還是爸爸的乖兒子。”

他頓了頓：“想吃什麽？大半月沒我帶你開葷，吃什麽我都請。”

周之潭也不客氣，喊着要吃涮羊肉火鍋，白陸嘴上嫌棄：“大熱天的你要吃涮羊肉你怕不是傻子……”，卻跟着導航開到了東來順。

這家東來順同外面那些山寨館子不同，想吃涮羊肉非來不可。不過讓白陸說起吃羊肉必來的緣由還有一個，這是他一個藝人朋友入股的，平日裏來這裏都有不少藝人聚餐，私密性好，味道好，他大步流星地帶着周之潭進去，領班一見，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唱戲似得來了：“喲這不是白二少爺麽，幾位啊，裏邊兒請嘞。”

周之潭在後面感嘆：“你真是熟客啊。”

“娛樂圈裏誰不知道我愛吃啊”白陸對他眨眨眼，“今天沒人管你，敞開肚子吃。”

包間雅致，青白花瓷成套的餐具桌布，兩人坐四人的小桌頗為寬敞，坐下來點了一堆，白陸點了根煙，手夾着煙就在回消息。

工作的白陸透着股認真勁兒，周之潭看得有些入神，喝了口茶，嘴磕着杯沿：“工作忙呀？”

“嗯。”白陸沒擡頭，夾煙的手點點周之潭，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懶，“你也別得意，都是你的工作呢。”

“啊？”周之潭一愣，白陸才擡起來，在他頭發上掃了一眼，眼睛笑眯眯道“頭發該剪了，最近背倒是不駝了，長高了沒？”

“兩厘米。”周之潭心道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暑假才兩厘米，我爸媽也不矮啊……我是不是不長了。”

周之潭可憐巴巴的，白陸笑得開心：“急什麽，聲音還沒變完全呢。”

一頓飯吃得滿足，吃得兩人渾身羊肉味兒，白陸結了賬，兩人從包房出來，就看見隔壁房間也推門出來，周之潭和白陸望去，就看見旁邊出來四五個人，明顯喝多了酒。

出來的是個漂亮男孩子，他轉眼看見白陸先是一愣，然後整個人轉了過來。

周之潭感覺白陸拉了一把自己想走，那男孩先叫了起來：“白哥……”

周之潭覺得這聲音柔得比姑娘更能掐出水來，聽得他心裏一顫，忍不住回憶起這人是誰了。

他見過他，那個當紅的流量鮮肉，林汶。

前幾天喝的冰紅茶上還有他的照片呢。

話音剛落，林汶就上來一把拽住白陸，半個身子都挂到白陸身上，看得周之潭眼睛都瞪大了。

卧槽。

這什麽姿勢！

白陸也吓一跳，就聽林汶邊說邊扭：“白哥你怎麽那麽久都不找我……”他眯着眼看向旁邊的周之潭，忽然站起來一推，把毫無準備的周之潭往後推了一個踉跄。

他喝了酒，臉紅撲撲的像個水蜜桃：“你誰啊，你個醜東西！你跟着白哥做什麽！”

……醜……醜東西？

周之潭雖然平日裏不聲不響，被人惹了也不是只溫柔兔子，況且這人白哥長白哥短的，他和白陸很熟嗎？

白陸剛要開口，周之潭已經往前一推：“說誰醜東西呢！”

“我！……”林汶一看，還委屈上了，一把抱住白陸，“白哥，他是什麽東西啊，你就是因為他不要我了嗎，先來後到他懂不懂啊！”

周之潭腦袋一炸，差點沒上去給林汶一巴掌，罵我醜東西就算了，還挂在白陸身上，等等，這人還說白陸不要他了……

這人和白陸……

周之潭眉頭一皺，事情不簡單！

這邊白陸已經把那像八爪魚似得人從身上扒開，對着那邊愣着的人道：“弄走弄走。”

一個人上來扶，林汶還在白哥白哥地叫，白陸頭疼，對着那邊還清醒的人說：“……醉成這樣怎麽弄回去啊，外面沒記者拍啊，誰讓他喝那麽多的？”

一個助理模樣的上來：“剛和合作方吃飯來着，合作方吃了一半走了，留我們幾個。本來就喝了不少，一個沒看住……”

白陸嘆了口氣：“那你們現在也別出去，這樣子多好看似得。”

“哥幾個都喝了酒，都沒法開車。本來想今天和合作方談完直接下一頓，現在也沒必要了……公司那麽多人都忙，只能現在想辦法打車送回去。”

白陸重重嘆了口氣：“……你們這叫什麽事兒啊。家裏周圍不守着狗仔嗎，不都等着拍他麽。”

林汶還跟個二傻子似得對白陸笑着咂嘴。

“白……白二少爺……”那清醒的人叫，“要不……”

白陸眉頭都擰起來了。

他也煩得待不下去，轉頭對周之潭低聲說：“我……我有點事情。”

周之潭愣愣看着他，白陸說：“你在這裏等會我，我一會回來接你回公司，就一會。我把他送回去就回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