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五】少年周周的煩惱

周之潭待在附近的咖啡館裏等白陸，他玩着手機，卻一點都玩不進去。

林汶的樣子一直在他眼前晃蕩。

紅撲撲的臉和盈着淚水的眼，他本身的樣子就是因為介于男女之間的中性美而出名，那樣子連周之潭這種青春期寶寶都有點……心動。

更何況白陸呢。

他忽然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白陸并不了解。白陸是星閣娛樂的二少爺，富二代，身後是金山銀山，他與自己認識了仨月而已，除了幾次吃飯，微信聊天，他對白陸的了解僅此而已。

現在想來，他和白陸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同性戀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也不遙遠，周之潭的一個表哥就是有男朋友的，出櫃後家裏人連踹帶罵，現在也就消停了。

剛才的事情過去後，他的慌張便上來了，慌張的不是發現白陸可能是個同性戀。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來雨，他攪着咖啡，時不時看門口，一會兒，過了半個小時，他看見門口一個濕淋淋的帥哥推門進來。

他第一時間看見了周之潭。沾濕頭發的白陸有點……性感，鎖骨之上一片水漬，白體恤也隐隐約約可以看見裏面的身材。

他大步流星地過來，打斷了周之潭的思緒。

周之潭發現他慌張的不是發現白陸可能是個同性戀，他慌張的是發現，剛才的自己很生氣，真的很生氣，怒火中燒，心被扭出了酸來。

比下午的金桔檸檬還酸的酸。

白陸把車鑰匙往桌上一丢，徑自去買了一杯熱咖啡。周之潭等他回來，給他抽了兩張餐巾紙擦臉。

“你知道麽。”白陸邊擦邊樂，“林汶剛剛發酒瘋，聞見我身上的味兒幹脆說我是涮羊肉，要啃我。”

周之潭跟着尬笑了一下，被白陸看在眼裏，他湊近了一點，身上還帶着雨水的潮氣：“對不起，把你丢這兒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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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潭想說話，但又不知道怎麽問得出口，他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問題怎麽聽都跟怨婦似得。

最後他說：“……我以前在電視上看見過……真人，挺，挺好看的。”

白陸嘆了口氣：“他剛把我認成我哥了。”

“哦……他把你……啊？”周之潭猛然擡頭。

信息量有點大。

白陸喝了口咖啡：“剛喊我哥去接他了，他以前和我哥好過……”

“男，男朋友？”

“沒那麽親密吧。”渾身笑點的白陸被逗笑了，強調了一下，“好過。”

周之潭縮了縮脖子，想起白陸他哥白凡白總，白陸繼續道，“我哥喜歡他那長相，不愛他黏糊糊的性子。我剛把他送我哥一個離這不遠的地方住一晚上了，通知我哥了，也不知道我哥會不會去。不關我事兒了。”

周之潭莫名松了口氣。

不！是！前！任！哦！耶！

他都不知道自己一下雀躍起來：“你頭發還滴水呢，擦幹淨。”

白陸看了他一眼，抽了張紙出來。

開學之後，訓練的時間只有晚上了。下了課其他人還要上晚自習，周之潭已經可以在別人羨慕的目光中離開教室了。

王流旭還在他們幾個的微信群裏發：“周周，昨天的金桔檸檬太好喝了，給我再帶一杯。”

安印和李默在下面+1，顧熙悠悠來了句：酸死了。

李默：矯情。

安印又發：晚上徐哥說要開會，別遲到。吃飽點，他超啰嗦了。

王流旭發了一張圖，上面是一碗面：吃着呢！

安印感嘆：夥食真不錯。

周之潭看他們聊着，忽然接到了白陸的微信。

——在公司了？

——沒，路上呢。

——到公司來我辦公室。

白陸很少讓他去自己辦公室，周之潭偶爾去徐騰辦公室的時候路過會瞄上一眼。白陸的辦公室很大，透明落地玻璃可以一眼看見裏面，他在辦公室的時間很少，就偶然有一次，看見他正在看電腦，梳着向後的發型，特別認真專注。

周之潭到了公司把書包往宿舍一放，宿舍裏只有王流旭在搖頭晃腦地聽歌，他把金桔檸檬往他手上一塞，趕緊去找白陸。

去白陸辦公室要坐十層樓電梯。星閣的還是觀光電梯，在高樓叢生的CBD，星閣的大樓頗有一覽衆山小的氣質。

白陸辦公室的落地窗破天荒地拉上了百葉窗簾，他敲門進去，發現辦公室裏有人。白陸看見他笑了一下，對面的人才站起來轉過身子。

周之潭一愣，這不是林汶麽。

林汶沒化妝沒做發型，帶了一個棒球帽，整個人看上去又小又瘦。他對着周之潭打了個招呼，特別不好意思道：“那天喝多了，沒想到在那邊遇見你和陸哥，我對你說的你別在意啊。”

周之潭連忙擺手，被大明星道歉的感覺可真奇妙：“沒事沒事，你……沒事就行。”

林汶撓撓頭：“我就是過意不去，讓你躺槍了。下月我錄MV，想讓你和我搭個戲，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周之潭愣在原地，直到白陸打了個響指他才回過神，白陸笑得眯了眼：“機會不錯，周之潭，去試試吧。”

問周之潭只是象征性地問問，決定不決定全在公司，白陸這麽做，應該是出于一種禮貌而已，而周之潭知道，這個機會肯定也是白陸給他争取的。

和林汶搭戲，什麽概念，四舍五入都是超級巨星了。

白陸把桌上的文件理了理：“等會我會和徐騰安排好他的檔期，拜托你多照顧了。”

林汶不喝醉時候聲音糯糯的，他拉拉棒球帽：“本來就是我不好意思啊。”

周之潭走後，林汶回眼望了一下門的方向，湊近白陸：“我靠，我發現你是動真心思了啊。這小孩兒什麽魅力啊，讓你這麽上心？”

白陸把合同往林汶臉上一拍：“起開，你可以走了。”

“陸哥，雖然我好歹叫你一聲哥，但你還比我小兩歲呢。”林汶不依不饒道，“我幫你拉扯新人可以啊，但你得給個說法啊。”

白陸擡眼看他：“幫我？你可搞清楚了，是幫星閣，你扭了半天屁股也進不來的星閣。”

林汶不幹了：“我不在星閣是你們的損失好不好！你少看不起人，我在星閣能抓着現在這些資源麽，我又不傻。”

白陸反而笑了：“你不傻？你不傻你看上我哥？”

“哎你不懂。”林汶揮揮手，“你和你哥這兩個禍害臉，你是油鹽不進，你哥是遍地開花，畢竟你倆明明是商人，還有粉絲後援會我也是不懂，看臉的世界真膚淺，什麽都可以粉。”他又自顧自嘟囔道，“比如我，我粉絲對我的感受，就是我對你哥的感受。”

白陸笑着按着他肩膀站起來：“行了，別跟我這多愁善感了，趕緊滾，否則我告訴我哥你在這裏了。”

“哎別，這就滾。過兩天帶着你家小寶貝兒和我吃飯啊。”林汶站起來，“挺好玩的，長得也好看。”

白陸心道你喝醉了還喊人家醜東西呢……

那邊在宿舍裏的周之潭打了個噴嚏，王流旭在旁邊遞餐巾紙：“感冒啦周周？”

周之潭吸了吸鼻子：“我有過敏性鼻炎。”

李默剛練完舞回來，身上一層汗，顧熙在那邊看動畫片，見了他皺着眉頭：“你們跳舞的每天汗津津的不難受啊。”

李默路走到一半，聽了這句回頭來一把捉住他，顧熙用腳踹着李默尖叫，小嗓子又尖又細，就聽李默邊往顧熙身上蹭邊說：“嫌棄是吧，都蹭你身上，看你嫌棄，看你嫌棄。”

顧熙氣得直叫，叫完又讨饒：“李默我錯了，我請你吃可愛多！巧樂茲！夢龍！！！”

李默才放了他，拿T恤下擺擦了汗。顧熙縮成一團瞪着他，那邊安靜聽歌的安印湊過來笑：“你老撩他幹什麽。”

顧熙自暴自棄道：“嘴欠。”

周之潭把髒衣服都收攏了一下，走過去問顧熙有沒有要一起洗的，顧熙把自己的髒衣服丢給周之潭，想了想，他又跳下床去：“我跟你一起。”

周之潭沒多想，也就這麽帶着他。洗衣房在宿舍走廊的盡頭，平時星閣的宿舍除了住他們幾個練習生，再有的就是外地來工作的工作人員了，大家都衣服阿姨一起洗。周之潭走了幾步，被顧熙拉了一把。

“周之潭。”顧熙聲音尖尖的，“看你平時悶聲不響的，其實心裏明白着呢吧。”

周之潭一愣：“啊？”

“我那天看見了，你從白總監的保時捷上下來。”顧熙得意道，“你和白總監什麽關系呀？嘻嘻，算了我也不打聽。”

周之潭皺着眉頭：“我們什麽關系也沒有。”

“我又不說出去。”顧熙挑着眉毛，“我們幾個裏面，你我算是開竅了，以後就是戰友。戰友資源互相分享不過分吧。”

周之潭已經有些憤怒了，從他手上搶了衣服丢進洗衣機，他對白陸的小心思他自信能藏得好，白總監對自己好，不能讓他憑白被說了壞話，況且，顧熙說話的那些語氣怎麽聽都覺得他們做了什麽龌蹉事。

“你別一副貞潔烈女的表情呀。”顧熙說，“換句話說，如果你對白總監沒什麽心思，那就是白總監想泡你呢。”

“你閉嘴。”周之潭伸手指着顧熙，“你嘴欠歸嘴欠，話可別亂說！”

顧熙冷笑了一聲：“我當你和裏面三個不一樣呢，搞半天也是個愣子。我亂說？那咱們走着瞧。”

周之潭拉了一把顧熙：“你想幹什麽？？”

“你們幾個真單純，這樣唱唱歌真能出道呀？這圈子裏不抱幾個大腿，你怎麽往上爬。”顧熙把手一攤，“你說不是就不是吧，不過既然你知道了，以後我做什麽，你得給我保密。怎麽樣？”

周之潭把手一放：“我沒興趣別人的事情。”

“那最好。”顧熙笑了笑，“我爸說的對，你這種人真适合娛樂圈。回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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