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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直的城郊公路上,兩邊是連成片看不到邊際的花田,天空正下着綿綿小雨,在花田上生出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段抱樸撐着一把青色油紙傘,緩步走在路上,左顧右盼一番,又伸出手感受了下雨點,在懷裏掏出一張符卷在傘柄上,嘴裏念叨幾句,無形的屏障在傘面升了起來,把雨阻隔開來。
段菊本來是要他坐車尋找魂的,但段抱樸卻有另外的打算,反正他有動如脫兔符,用起來也不慢。
動若脫兔符,是段抱樸自稱的。他在原傳的疾行符的基礎上優化了一下,這動若脫兔符也只有他會用,獨屬于他的。就像段菊之前說的,他非常擅長逃脫之術,動若脫兔符也僅僅是其中一種而已。
至于其他的嘛,段抱樸撇撇嘴,當然是保命的時候用了。
一路走來,段抱樸鼻尖萦繞的都是各種花香氣,實在是太濃厚了,他忍不住捂鼻打了個噴嚏。
城郊公路的盡頭,出現了幾幢樣式相同的三樓房子,段抱樸擡頭眯眼遠望,前方立着一個牌坊,上面黑字寫着“花鎮”。
“這不是聞名的栽培花朵的鎮子麽,怎麽會有這麽的靈魂聚集?”段抱樸一邊自語,一邊拿出捜魂盤,單手覆上去,幽藍的光乍現,馬上就像供電不足一樣,閃了兩下終于是滅了。
咦?段抱樸把盤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又拿在手裏甩了甩,最後得出結論:“壞了?工業制品果然比不上人工做的。”
段抱樸無比嫌棄地收了盤子,踏腳進了鎮子。
鎮裏一條青石板鋪就的路筆直伸到底,又十幾條東西方向的街道和主道十字相交。養花大鎮是名副其實的,家家戶戶的一樓都開成了花店,門口還擺滿了花,枝枝條條伸到路中間,就連二樓陽臺,也是藤蔓花植攀搭電線和窗沿,鋪天覆窗。
從一開始進花鎮,段抱樸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周圍人都是熱情邀客,不少花商熙熙攘攘,明明是一副熱鬧樣子,段抱樸卻感覺有一陣陣無名風刮來。
“是因為那些聚在一起的魂嗎?”
段抱樸撐着傘,轉到一株高大的忍冬後面,剛想掐指算算,肩膀卻被人一拍。
修道之人,對被拍肩膀特別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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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抱樸從袖中滑出一張符,捏在手上,也不回頭,不動聲色地問道:“是誰?”
“小子,你有點可疑啊!”一個穿着短袖和海灘褲的大叔從後面走出來,掏出警察.證出來,給段抱樸看。
段抱樸:……
這不是惡心先告狀?究竟是誰可疑啊!
大叔收回警察.證,插着腰把段抱樸渾身打量一遍,一手摸着下巴問道:“神棍?”
他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段抱樸仍舊穿着灰色道袍出的門,看起來特別格格不入。
“可以這麽說吧。”段抱樸懶地争辯,和大叔對視斂袖問道:“除了着裝,我還哪裏可疑?”
大叔被段抱樸深邃的眸子盯的一愣,回過神來拍拍段抱樸的肩膀,“這鎮上出了些事,臉生的都要來登記。”
段抱樸跟着大叔來到小鎮裏的派出所,坐下,安靜地填表。
大叔邊抽煙,邊伸着脖子看他填表,見段抱樸寫字如龍蛇飛舞,大叔不由地咋舌:“字寫的潇灑,但我一個都不認識,除了你的身份證號。”
認得出來才有鬼了,他用的是他畫符的風格,字看起來就真的和鬼畫符一般。
段抱樸填完表遞了過去,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湊近低聲問大叔:“同志,花鎮上到底出了什麽事啊?”
大叔直瞪眼,糊了一把段抱樸的頭,“叫什麽同志?你才同志呢,叫齊叔叔。”
段抱樸哽了哽,這倒黴催的。
“齊叔叔。”
齊藤滿意地點點頭,吐了個煙圈,沒有回答段抱樸的問題,反而問段抱樸知道這個想幹什麽。
“就是感興趣而已。”段抱樸讪笑,指了指自己的道袍,“您也看得出來,我喜歡這些東西。”
開玩笑,誰知道那堆靈魂裏面有沒有自己的殘魂。
齊藤一臉我懂的表情,瞥眼見段抱樸皺了皺鼻子,就把煙掐了,翹起了個二郎腿。
“這鎮子發生的是失蹤案件,可不是什麽靈異事件。”
段抱樸裝作一臉驚喜,忙拍腿說道:“巧了,我也喜歡破案的。我經常看CCTV12呢!”
齊藤乜斜眼,他也無聊,反正這破事已經傳的風言風語了,也不在乎多一個人知道,于是他緩緩開口說了起來。
就像許多鎮子的由來一樣,花鎮也是經歷很多年代了,種植花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主業。
有話說術業有專攻,養花也是如此。盡管這裏人人養花,但也是分三五九等的。
有的人花養的好,有的人養的花就比較差,這是很正常的事。但在這花鎮上,就有一家養花特別聞名,就連外國人也喜歡。
齊藤說到這裏,眼裏似乎帶着些許留戀。
段抱樸好心提醒他,“你跑題了。”
齊藤說:“呸。”
他繼續講道,案子就是和那個養花名人蘇木有關。
蘇木養的花,花香濃郁,長久不凋,鮮豔的花豔麗無比,淡雅的花清塵脫俗。他培植的花一度被稱為“蘇木花貴”。
然而從一年前開始,蘇木家就頻繁出事,他們家的花工離奇失蹤,已經出了好幾場了。調查也沒結果,好在怪事停了一段時間,一個月前又開始了。
齊藤嘆了口氣,“調查來,調查去,什麽線索都沒有。”
段抱樸知道肯定和那些孤魂有關,但他不能說出來,只好旁敲側擊地提醒:“會不會是有人嫉妒他們家花養的好?”
“應該不可能。”齊藤搖頭,他壓低聲音說道:“說句不好聽的,要真是嫉妒,不弄死蘇木,搞一群花工幹什麽?”
話粗理不粗。
段抱樸歪頭想了想,攏在袖中的手掐訣起來,邊随口扯話,“事情只發生在蘇木家,那會不會就是他幹的?”
“當然不可能了!”齊藤激動地站起來,雙手拍在桌上,撐着身子俯身大聲嚷道:“別家也有失蹤的,只不過是很少而已。況且蘇木那小子,肯定是不敢做這件事的。”
“哦?”段抱樸抱手看齊藤。
齊藤自覺失态,偏頭咳嗽幾聲,然後小聲咕哝:“反正是不可能的。”
知道了事情原委的段抱樸起身就往外面走,走了兩步回頭打趣說道:“齊大叔,作為警察別太帶主觀情感啊。”
齊藤紅了臉,他梗着脖子罵道:“叫齊叔叔!”
他不要面子的啊。
段抱樸一想,這兩個稱呼不是一個意思麽。要是他非要人喊他哥哥。
也不再理齊藤,段抱樸撐開傘,走進雨幕中。
有雨順着傘面,從他的面前滴落。
段抱樸嘆了口氣,麻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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