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回顧今昔可悔之

宋妤梳好了發辮，将兩側長發全全紮在了一起，選了一條紅頭繩。

是玲女告訴她，見心上人，是不能亂糟糟的，至少要整整齊齊。她往日一直都是一身粗布麻衣，粗手粗腳的沒有個女兒家摸樣，常年被寒風吹得臉易發紅，這麽想來還真是一團糟糕。

幹幹淨淨推門外出，擡頭夏日刺眼，擡手遮眸，想去城內購置夏衣。但她好不容易存夠了一百兩銀子，正好還給廖世凡，應是不該花掉的，可廖世凡不是為她鑄造了一把新劍嗎？這樣一想，欠他的，她好似怎麽都還不清了，所以還是去買衣裙吧。

自顧點頭，宋妤高高興興的踏步去尋玲女，暗下決心，不管是死纏爛打，還是好言相勸，她一定要拉她上市集，幫她挑選衣裳發飾。

“宋妤。”花枝從旁，一聲問候，宋妤回頭看向叫住她的男人，莞爾一笑，轉身走到他眼前。“用過早點了嗎？”

“還沒。”廖世凡勉強一笑。

她看出了他的勉強，問：“怎麽了？臉色不太好啊。”她無意識的擡手去摸他的臉，卻被他緊握當空，即刻又松開了五指，一臉冷漠。

她收手垂眸，自知唐突了，剛想開口說些抱歉，聽他先張嘴道：“我不能為你鑄劍了。”

這一瞬間，随着話語落地，好似有什麽重重捶上了她的心口，不疼卻很傷人。

沉默片刻，她昂首問他：“為什麽？”但在下一眼，在他瞳眸之中看出了理由。“哦。”她輕聲應答，嘴角随之綻放一抹爽朗。“沒關系的，我有…對了。”她低頭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個白色荷包，伸臂遞給了廖世凡。“這裏一共是一百兩銀子，我只有散銀，你就，連着荷包一起拿走吧。如果你覺得荷包留在身邊無用，便丢了吧。”

“好。”他淡淡應聲。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她一點頭，改變方向，不去尋找玲女，而是到後山去。此刻的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她什麽都不能問，因為她沒有憑借，他不也不會給她任何回答，從來都不會，一直以來，一直都是她自以為是的一廂情願。

立于高坡，她遙望遠方，只是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累了，放劍于地，她抱膝坐下，埋頭膝上。頭上烈陽高照，炙烤着她瘦弱的身軀，她覺得好燙，好熱，一想到很快就要來臨的殇州鑒內選，苦苦一笑……

黃昏晚霞肆意，漫天粉紅彩霞宛若宋妤臉頰上的兩個紅暈。她仰望着天，癡癡一笑，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叫喊：“宋妤！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天！”

“啊？是你啊玲女，找我幹什麽？”宋妤緩緩起身走向玲女。

玲女雙目瞪圓，開口問她：“你喝酒了？臉這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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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宋妤強調：“我滴酒不沾。可能是因為天太熱了吧，雪山城一年到頭都是雪，不是冷，就是很冷，我都沒有感受過暖熱的滋味。”

“我是有事想和你說。”玲女一有事說，便會有些扭捏，拉上她的手問：“你應該還沒有用晚飯吧，我請去醉仙樓，吃頓好的。”

“好啊。”宋妤摸摸自己平坦小腹，不想告訴玲女，她今天，一點東西都沒吃，早已是饑腸辘辘，偷偷咕咕叫。

說來可笑，她長那麽大，還沒有去過像醉仙樓這麽富麗堂皇的地方吃過飯，到處都是彩燈，珠飾，還有擺放各處，看似很昂貴的花瓶字畫。跟着玲女走上醉仙樓頂樓，即是三樓，走到欄邊，往遠方夜景看去，美當然是美，卻讓她有了回家的念頭。

“別站在那，小心摔下去！”玲女一把拉過她，往裏面坐。

宋妤乖乖坐下，聽着玲女叫來小二，又叫來了一桌子的菜，她問她：“青杉他們來嗎？”

“不來啊，就我們兩個。”玲女理所當然。“怎麽可能會叫他們來啊！一群臭男人！”

“口是心非。”宋妤偏頭，拿起小二倒好的茶水，垂眸飲下。

“你啊你！還真沒防備，即使是小二從壺裏倒出來的茶，你也要先用銀針試試看，沒有沒毒。”玲女說着，從一個玉質的小瓶子裏取出一根銀針，試過已上桌的茶水食物。

宋妤揚眉不明。“我們又不是皇族，怎會有人下毒，再說了，也不會有人想毒死我的，我又沒招誰。”

醉仙樓三樓雅座，皆有珠飾紗簾隔座，座與座之間相距甚遠，待菜上齊了，玲女命小二将簾子放下後，才拿起筷子，而對面的宋妤已是狼吞虎咽吃了不少。

玲女提醒：“宋妤，你有那麽傷心嗎？即使難過，也慢慢吃，我不會跟你搶的。”

宋妤實話實說：“我已經餓了很久了。”

“那你吃着，聽我說。”玲女低首小心的看着點頭的宋妤。“該怎麽說呢，可能要從廖世凡的出身說起。”

“為什麽要說他呢。”宋妤制止。“我明白的，我都明白。”